1月23日,丹尼尔·戴-刘易斯凭借《魅影缝匠》获得第90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这是他第6次提名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此前,他凭借《我的左脚》《血色将至》《林肯》三获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是影史第一个三次获得奥斯卡影帝的演员。
除此之外,他主演的《血色将至》被A.V.Club评选为21世纪00年代十年最佳表演第一名。
这次,他又贡献了大师级别的演技。
他在《魅影缝匠》中饰演的是英国时尚界的裁缝雷诺兹,一名艺术家。
丹尼尔·戴-刘易斯都用不着大施拳脚,他往那儿一站,艺术家的气质、风度、高雅、端庄就有了。
那一刻,他不是在演雷诺兹,他就是雷诺兹。
他工作的时候专心致志,交际的时候温文尔雅,沉默的时候若有所思,发怒的时候咄咄逼人,各种状态都被他演绎得恰到好处。
表面上雷诺兹只是一个普通人,实际上他的性格非常复杂,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很具挑战性。
雷诺兹的复杂性人格,体现在他温柔又夹杂戾气,坚强又不失脆弱,直率又兼具伪装。
他很温柔,他在贵族圈子混迹多年,培养出了绅士风度和高贵气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文雅、礼貌。
他也有戾气,因为他有自己的原则,你遵循他的原则,他就对你好;你打破他的原则,他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比如他工作的时候,不允许别人打扰自己,不允许有半点声响;客人穿着自己的裙子睡觉,他一言不合就爆粗口;阿尔玛让所有人离开,想创造二人世界,他却感到不高兴。
他坚强,在阿尔玛下毒之前,他永远表现得很坚强,口头上也说自己坚强。
他也很脆弱,他担心人们离他而去;他时刻思念母亲,希望走到哪里都能跟母亲在一起,所以把母亲的一缕头发缝在衣服上,让母亲永远与他相伴。
尤其是他被毒倒之后,他看着“母亲”说出的那段独白,更体现出他的脆弱。
他直率,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不喜欢什么就一定要说出来:“我不想吃黏糊糊的食物”“我没空跟你吵架”“请不要弄出那么大动静,这跟骑着一匹马穿过房间没什么区别”。
他也会伪装,他表现出坚强、强硬的一面,其实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脆弱、自卑;他风度翩翩,也仅仅是把想法隐藏在内心中。
除此之外,他还有极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他想掌控所有事情,一旦失控就会非常生气,比如亨丽埃塔·哈丁去了其它裁缝店,他就气急败坏。
他想占有自己的伴侣,不允许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必须适应自己的习惯。
而在阿尔玛下毒后,他从热爱工作变得痴迷爱人,从假装坚强变得柔情似水,从伪装自己变得坦诚相待……如此复杂的角色,可能也只有丹尼尔·戴-刘易斯这种三次获得影帝的演员能hold住了吧。
如果换一个人来演,想必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演员皱眉、嘶吼、癫狂、狰狞、低沉,就会有人说他演技“炸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遍地都是演技“炸裂”的演员。
在我看来,这种表演方式是用力过猛,过犹不及,只能算二流演技,因为你能感受到他在“演”。
而丹尼尔·戴-刘易斯这种摒弃浮夸、卖弄、做作、刻意,取而代之的是内敛、克制、含蓄、真实,已经看不出“演”的痕迹,所以你刚开始不会觉得他的表演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同时他由内而外、潜移默化地感染着你,你继续看下去就会由衷地感叹:这才是一流演技!
别人是演什么像什么,他是演什么是什么。
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那就是返璞归真。
饰演阿尔玛的薇姬·克里普斯的表演同样相当精彩。
很多年轻演员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但说出来的时候缺乏感情,像是在背课文。
实际上平时说话根本不可能多么流利,特别是争吵是需要思考的。
薇姬·克里普斯的台词功底很强,比如争吵的时候,她把那种“思考怎么反击对方”“已经气急败坏,但还要组织语言”的状态都演绎了出来。
阿尔玛也具有复杂性人格。
她有小鸟依人的一面,很多时候她都展示出女性的柔美和温情,比如和雷诺兹初次见面时娇羞的姿态和腼腆的微笑;尤其是面对雷诺兹的求婚,对方问了三遍她才答应,其实她心里早就答应了,只是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人们面对喜讯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沉浸在喜悦之中而忘了说话。
阿尔玛也是如此,当她最大的心愿实现的时候,她如鲠在喉,五味杂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做了良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喜笑颜开,这演技简直绝了。
她有独立自主的一面,大家都说这种布料很美,她仍然表示自己不想改变口味;西里尔说雷诺兹不喜欢惊喜,阿尔玛仍然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雷诺兹;贵族生活讲究礼数和教养,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永远都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特别是其它伴侣只是顺从雷诺兹,只有她敢于做出突破,用下毒的方式,在两人之前制造了平衡,从而能够白头偕老。
由此,我们可以总结出雷诺兹态度强硬,阿尔玛稍显弱势。
爱情讲究一个势均力敌,双方平分秋色才能稳定。
前面我们说到,雷诺兹有自己的原则,对他人越过原则的行为是零容忍。
因此,阿尔玛只有从根本上改变他的原则,建立新的规则。
于是,她用毒药营造了两人的平衡,让雷诺兹不再固执、强硬、伪装,展示出脆弱、温柔、坦诚的一面,变得被迫需要她照顾,从而为她创造了为人妻子的机会。
正如阿尔玛所说的:他只有躺下到时候,才变得温柔、脆弱而坦诚。
雷诺兹的“步伐”太快,她需要让对方“放慢脚步”,两人才能齐头并进。
雷诺兹说过,他受到诅咒,他命中注定不能结婚,而毒药就成了破除诅咒的解药。
“下毒”的意义是抽象的,它代表一切让恋爱双方变得势均力敌的方法,让强硬的一方变弱,让弱势的一方变强,从而使得两人得以互相帮助,互相理解,让双方真正意义上成为对方的另一半。
因此,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导演还探讨了人性和平权。
这些年来,冲奥片大多有高大的立意,比如言论自由、种族歧视、弱势群体、政治黑幕、社会舆论、LGBT等等,其中不乏优秀乃至伟大电影,但《魅影缝匠》拥有一种它们都缺少的特质:超脱。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没有追求政治正确,没有聚焦热议话题,没有煽动影迷情绪,没有吸引评委眼球,而是还原电影之美,平静地讲一个爱情故事。
拒绝一切套路,用真诚打动观众。
表演,是本片的第一个返璞归真;内容,则是本片的第二个返璞归真。
表演和内容相得益彰,两全其美,它们的结合使得整部电影精妙绝伦,美不胜收。
洗尽铅华,返璞归真。
《魅影缝匠》电影剧本文/〔美国〕保罗·托马斯·安德森译/张晨特写拍摄阿尔玛,她坐在火炉边阿尔玛:雷诺兹让我梦想成真。
作为回报,我也将他最需要的东西回馈给他。
哈迪医生(画外音):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阿尔玛:我的全部。
哈迪医生(画外音):他非常苛刻,不是吗?
和他在一起,一定是很大的挑战。
阿尔玛:是的,或许他是世界上要求最严格的人。
转场外景,伦敦,伍德科克大宅,拂晓1955年,菲茨罗伊广场,一幢格鲁吉亚式房屋。
镜头推入,抬高。
内景,伦敦,大宅,1955年,早晨清晨,浴室的隔间里……雷诺兹·伍德科克(不到60岁)一边欣赏自己收藏的一件艺术品,一边穿着衣服。
内景,大宅,数间屋内,即刻西里尔·伍德科克(60多岁)是雷诺兹的姐姐。
同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兼大宅总管。
她移步走入厨房,指挥着一名主管去准备早餐及鲜花等事宜。
之后,她往大厅方向走去。
攀上楼梯,走入——内景,大宅,即刻西里尔走进房间,打开灯。
这个房间已经被改建成为制衣工作区兼试衣室。
屋里陈设包括:两张长条工作桌、缝纫机、各种织物。
屋顶上装有顶灯,窗户被窗帘掩盖着。
这就是一间小型工作室。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工作人员们陆续走了进来。
她们开始为当天工作做准备。
伍德科克大宅的工作人员们由西里尔及另外两名女性缝纫工领导。
缝纫工头是娜娜和毕蒂(均为40多岁)。
工作室还有一名少言寡语的年长女性,名叫艾尔莎(60岁)。
一名容貌并不好看的女孩,名叫艾尔玛(20多岁)。
艾尔玛是艾尔莎的下属。
比起她的上级,她几乎是沉默无言。
剩下的两名制衣工是皮帕和温(均是30多岁)。
工作室里的工作人员合计15到20人左右。
内景,早餐雷诺兹在厨房里吃早餐。
厨房坐落在大宅最下面一层。
今天的早餐是胡萝卜汁和香肠。
西里尔走了进来。
雷诺兹:我的老姐——早晨好。
二人共进早餐,气氛几近完美,和谐而沉静。
两个人时不时的清谈两句。
雷诺兹的视线集中在面前的手绘草图和新闻报纸上。
西里尔则查看着邮件、账簿以及设计稿。
雷诺兹现在的同居女友是约翰娜(30多岁)。
她有着时尚模特般的身材,修长而美丽。
但是,比刻的她看起来既疲倦又伤心。
约翰娜将一盘新鲜的饼干递到雷诺兹面前。
约翰娜:尝尝这个……是从科诺商店买的。
雷诺兹,尝一口。
求你了。
可好吃呢。
雷诺兹:记得我曾告诉过你,约翰娜,别吃那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约翰娜:我没听你说过。
雷诺兹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他的草图上。
约翰娜:你可能以前跟别人说述但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沉默,他们各自吃着早餐。
约翰娜:你又在想什么,雷诺兹?
难道我就没法得到你的注意吗?
他抬头瞧了一眼她,然而并没有真正的关注……雷诺兹:请不要用争吵开始我的一天。
今天是我送交礼服的日子。
我没工夫争吵。
我根本没有时间吵架。
特写拍摄。
约翰娜的脸,悲伤而挫败。
内景,大宅,前门,早上,晚些时候西里尔打开大门,迎接亨丽埃塔·哈丁伯爵夫人及其商务经理。
伯爵夫人接近40岁,她的商务经理叫彼得·马丁(40多岁)。
双方相互微笑并寒暄着。
一行人攀上楼梯,朝楼上走去。
镜头跟随着他们的身影,并展示大宅中间的空间。
建筑简洁优雅。
这里很安静。
一众人等来到楼梯顶部,走进沙龙兼试衣间。
所有工作人员都起身致意。
内景,试衣间兼沙龙,早晨亨丽埃塔穿着拖鞋。
一件舞会礼服递到她面前。
雷诺兹引导她进行试衣。
毕蒂和娜娜在旁协助。
她的一双长腿伸进裙里,然后,整件礼服向上被拉起来。
特写拍摄亨丽埃塔。
众人为她更衣:他们为她更衣,抚摸着她,然后换上鞋子。
从上到下,一件接一件。
礼服披肩被拿过来。
镜头拉开,广角拍摄亨丽埃塔。
她穿着礼服,装扮整齐,站在镜子前面。
亨丽埃塔: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东西。
从雷诺兹和亨丽埃塔的视角拍摄,晚些时候亨丽埃塔脱去礼服,准备离开。
背景中,工作人员们正忙着将衣物打包、装好。
雷诺兹:今晚,我想让娜娜和毕蒂过去帮助你。
你应该什么时候到达?
亨丽埃塔:七点钟。
雷诺兹:让她们两个人五点左右与你会合吧?
晚上谁给你化妆?
亨丽埃塔:萨利帮我化妆。
雷诺兹: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有什么特殊的注意事项。
我认为没有必要佩戴太过繁复的珠宝,你觉得呢?
亨丽埃塔:的确没有必要。
雷诺兹:脸庞淡施粉黛,不需要特别明显的装饰,法式发卷就足够突出美丽的颈部线条。
亨丽埃塔对雷诺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亨丽埃塔:雷诺兹,太漂亮了。
我们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这身衣服使我充满了自信。
内景,大英博物馆,皇家庆典活动,晚上亨丽埃塔身着定制礼服,出现在皇室庆典活动会场。
多角度、多镜头拍摄,她步入会场。
她穿梭于宾客及政要中。
西里尔,此时也走入会场。
她站在一旁,目光搜寻着这件定制礼服——内景,雷诺兹进晚餐的地方,晚上这是他经常就餐的地方。
雷诺兹走进餐厅。
侍者主管跟他打着招呼,引领他走到桌边。
他坐下,定了定身形,坐稳。
过了一会儿,西里尔也来跟他会合了。
他们通常都在这里进晚餐。
西里尔:对于约翰娜,你想怎么样安排?
雷诺兹:……西里尔:我的意思是,她的确很可爱。
但是,是时候了。
现在,她只会呆呆地坐着发胖,等你再次爱上她。
雷诺兹点点头。
西里尔: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月度系列定制连衣裙中,十月的那件送给她。
他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继续进餐,然后——雷诺兹:我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就是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最近,我非常思念母亲。
思念之强烈,是从未有过的。
在梦里,她回来看我。
我能嗅到她的味道。
那种味道好像她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我太希望她今天能到场,看到这套礼服。
你不这么希望吗?
西里尔:是的。
雷诺兹:让我感到安慰的是,逝去的人可以守护着生者……这么想,一点儿都不让我感到怪异。
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西里尔:你今晚为什么不去乡下住住?
我明天也会跟过去。
雷诺兹:好主意。
我非常喜欢这个建议。
外景,乡村,拂晓雷诺兹的汽车正在行驶中。
车子驶岀城,来到乡村。
他停下车来。
内景,加油站/修车厂,早晨雷诺兹等待着给自己的汽车加油。
他注意到街对面有一家酒店。
有些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思维。
他穿过街道,走了过来。
内景,酒店,白天雷诺兹走进酒店,坐下来。
这里有三到四名女性侍者正在工作。
但是客人并不多。
雷诺兹抬起头来,看到阿尔玛。
她正在为一对老夫妻点餐。
雷诺兹坐在桌旁。
他看着她。
她也回首看了看他。
之后,二人就这样沉默无语的相互对视着。
犹如无声电影一般,二人四目相对。
特写拍摄。
雷诺兹。
他好似被击中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她。
她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俯视着他,声音与其他一切似乎都消失殆尽……阿尔玛:你想来点儿什么?
雷诺兹:威尔士干酪,上面配一个荷包蛋和培根。
司康饼、果酱、奶油和黄油。
再来一壶红茶。
她再次走回来时,端来了他的茶。
然后,又端来了他的食物。
食物层叠放在桌子上,显得很多。
阿尔玛:怎么样?
雷诺兹: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他看着她,她也看了看他。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在他的账单上写了些什么,递给他。
他看着那张纸。
纸上写着:“致饥饿的男孩,我的名字是阿尔玛。
”她转身离开,镜头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
外景,街角,晚上她站在街道上。
身影似乎被一团光影环绕着。
雷诺兹驾驶宾利车,沿着街道咆哮而至。
他接上她,驶去。
内景,宾利车,移动镜头他开车的风格,跟他平日的个性如出一辙。
她并不害怕。
行驶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她身上。
雷诺兹:你准备好吃晚餐了吗?
阿尔玛:是的。
雷诺兹:好的。
我也是。
我现在很饿。
内景,餐厅,一家小酒店,晚上他们坐在一起吃晚饭。
雷诺兹将自己的餐巾在杯中的水里浸了浸,然后探过身子,靠近她,开始为她卸去口红。
雷诺兹:我想看看,和我说话的人的真容。
然后,他又用嘴舔了舔餐巾,继续擦拭着。
雷诺兹:让我看看。
你妈妈的眼睛是棕色的吗?
阿尔玛:是的。
雷诺兹:你看起来非常像她吗?
阿尔玛:是的。
雷诺兹:你有她的照片吗?
阿尔玛:是的。
雷诺兹:让我看看。
阿尔玛:不。
我是说,她的照片在我家里。
雷诺兹:带着它。
永远将她带在你身边。
阿尔玛:你的呢?
我是说,你妈妈的照片?
雷诺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外套):她在这里。
这里就是她之所在……任何东西都可以被缝制在衣服里。
阿尔玛:什么?
你什么意思?
雷诺兹:作为一名男性,我会把秘密、硬币、语言、信息,任何东西都缝到衣服里。
只有我知道它们的存在。
阿尔玛:好美。
你那些秘密。
雷诺兹:这里,就在我的胸前,我将妈妈的一撮头发缝在里面。
这样,我就可以以某种方式,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她是一名非常特别的女人,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做生意。
我尝试永远不要失去她。
阿尔玛:你非常爱她。
内景,行驶的汽车中,夜晚特写拍摄阿尔玛。
他们二人从车道走向别墅,镜头对准她的面庞。
雷诺兹则在背景中。
从阿尔玛主观视角拍摄——从车的后部看去,广角拍摄道路——从车道移开,视线中出现别墅。
外景,乡间别墅,夜晚一幢很漂亮的乡间别墅。
他们下车,走进别墅。
内景,乡间别墅,夜晚阿尔玛和雷诺兹走进屋子。
他带她穿过大厅,走进一个房间,径直走向他想向她展示的物品——那是一张照片,大约拍摄于1917年。
雷诺兹:我16岁时为她做的这件衣服。
阿尔玛:衣服太美了。
她也很漂亮。
雷诺兹:这是专门为她与第二任丈夫婚礼准备的。
在那之前很多年,我的父亲就去世了。
我们和一个邪恶的保姆住在一起。
她叫布莱克伍德。
在我缝制这件衣服期间,因为迷信,她丝毫都没有帮助过我。
她认为,这会给她带来不幸,让她永远无法成为一名新娘。
缝制婚纱会使得没人敢娶她。
对我们来说,她就是个老古董——我都不知道她多大年纪——因此,我独自缝了数个月……辛勤劳苦的缝纫,弯腰驼背的工作……不管怎样,那个可恶的保姆,布莱克伍德最终也没能结婚!
我本应该得到她的帮助……我在姐姐身上比划着塑形。
她是我的第一个人体模型。
关于制作婚礼礼服,总是有着无尽的迷信说法。
女孩们都害怕一旦触碰过婚礼礼服,她们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模特们会害怕,一旦穿过婚纱,就只剩下秃头男士才愿意娶她们。
特写拍摄。
照片。
礼服非常美丽。
阿尔玛:礼服现在什么地方?
雷诺兹: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很有可能已经化为灰烬,或者变成残破的布片。
阿尔玛:你姐姐呢?
雷诺兹:什么?
阿尔玛:她结婚了吗?
雷诺兹:没有。
内景,客厅,稍后他们穿过房间,他带她走进一间很大的客厅里。
他点燃了壁炉里的火。
阿尔玛: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是谁为你准备的这一切?
雷诺兹:我自己。
特写拍摄。
阿尔玛。
觉得自己刚说的话好傻。
雷诺兹和阿尔玛在牌桌边,稍后他们坐在一起。
镜头拍摄二人,对话进行中——阿尔玛:我妹妹很恐怖,也许某一天她会成为一个超级独裁者——尽管如此,她倒是非常有才华……雷诺兹:她有什么才华?
阿尔玛:她的画,画得很好。
雷诺兹:你有什么才能?
阿尔玛:我没什么才能。
我会弹钢琴,但是弹得不太好。
我更擅长画画——又比不上我妹妹。
我会做衣服。
雷诺兹:你会做衣服?
阿尔玛:我会。
比不上你,但是我的确会。
雷诺兹:那么——当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呢?
阿尔玛:我想成为一名母亲,我想成为一名妻子。
他看了她一会儿。
她也看着他。
阿尔玛:如果你想和我进行一场互相凝视比赛,你会失败的。
有时,我觉得你看起来像一只鸟——雷诺兹笑了起来。
阿尔玛:或者鳄鱼——雷诺兹笑着。
阿尔玛:你非常英俊。
你周围肯定围绕着许多美丽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雷诺兹:我需要做衣服。
阿尔玛:是的,但是——即使做衣服,也不妨碍你结婚啊?
雷诺兹:我很确定,我从来都不想结婚。
我是一名坚定的不婚单身汉。
婚姻只会让我变得虚伪。
我不想那样。
阿尔玛:你听起来倒是很确定。
你只是强装坚强。
为了让谁看呢?
我希望不是为了我。
雷诺兹:那些共自他人的、虚妄的期望和假设,会让人心碎的……你能给我帮个忙吗?
阿尔玛:好的。
雷诺兹:让我们上楼去。
他们穿过客厅,走向楼梯。
内景,楼上/工作室,此时此刻他们登上楼梯的顶部,走进一个大房间。
这里是被改建的工作室。
无需他人言语,阿尔玛脱掉了她的外衣,只剩下她的胸罩和内裤。
雷诺兹手拿着卷尺和笔记本,开始在她身上前前后后地测量起来。
记录着她各部位的数据。
二人默默无语地工作着。
镜头微微移动着。
此时,我们听到有人上楼,正是西里尔。
西里尔:这个可爱的人儿是谁?
房子里闻起来真香……阿尔玛转过身,丝毫没有退缩。
阿尔玛:我叫阿尔玛。
西里尔:我是西里尔。
雷诺兹:老姐,你能——西里尔靠近阿尔玛,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西里尔:檀香。
还有玫瑰水、雪莉酒、柠檬汁…阿尔玛:是的。
我们晚餐吃的是鱼。
西里尔开始帮雷诺兹记录数据,并打量着发生的一切。
测量、口述、记录。
一切都很详尽而仔细,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雷诺兹(对阿尔玛道):很好,但是现在,像平常一样站着。
阿尔玛:我是啊。
雷诺兹:你不是的。
阿尔玛:你是想让我站直吗?
雷诺兹:对,就是这样子。
是的。
阿尔玛:你刚才没说要这样…雷诺兹走出房间,阿尔玛只得站在原地。
西里尔将所有数据记录完毕…西里尔:你有着理想的身材。
阿尔玛:我吗?
西里尔:他喜欢有一点点小肚子的。
雷诺兹又走回房间,手上拿着一件未完成的礼服(那是一件半成品束胸),是他从样衣上拆下来的上半部分。
他将样衣放在阿尔玛身上。
此时,她站在那里,下身穿着内裤,上身穿着顶级象牙色真丝绉纱紧身胸衣。
雷诺兹:你没有胸。
阿尔玛:很抱歉。
雷诺兹:不,不。
你很完美。
给你所需的衣物,是我的工作。
雷诺兹含混不清地向西里尔嘀咕了几句。
西里尔马上站起身来,穿过房间,将样衣的下半部分拿了过来。
雷诺兹:你的身材对于这套衣服来说,过于修长——对你来说,衣服太短了。
但是,我们暂且这样……他示意让她试穿晚礼服的下半部分,裙围拉起,到她的腰部。
围住,用别针固定好。
雷诺兹:小心我的针。
好的,好的,非常好。
不,不,这样不行。
你能前后走动一下吗?
她走了几步,转身,停下,站住,让他可以看到她。
相机拉近,拍摄她。
镜头交切,拍摄西里尔和雷诺兹。
雷诺兹:嗯,这很漂亮,不是吗?
特写拍摄。
阿尔玛和雷诺兹。
二人站在一起。
他将她的头发捋到一侧,并在前额处打了个发卷。
雷诺兹:你能试试另外一件吗?
阿尔玛:当然。
内景,顶楼房间/储藏间,稍后雷诺兹走进一个房间,镜头特写跟拍他。
他打开了屋里的顶灯,走到一个小壁橱前,走进隔间,翻找着东西:一件悬挂着的礼服,外面套着罩子。
外罩上手写着几个字。
他关上壁橱门,走回房间,镜头也向后拉开,广角拍摄屋内:成堆的织物,有的折叠着,有的被包裹着;有的靠墙码放,有的放在桌子上。
各种丝绸、衣裙,各种面料、纽扣、腰带。
这里藏匿着各式各样华丽的配件,是一座制衣的秘密宝藏。
内景,工作室,稍后镜头向上拍摄,他将一件旧衣物穿在她身上。
内景,乡间别墅,门廊,稍后雷诺兹让阿尔玛试穿一件精品花呢大衣。
雷诺兹:穿起来怎么样?
你这身装扮,看起来正适合走路回家。
还差一点儿,但是我们能办到。
阿尔玛:好的。
外景,海滩/别墅附近的悬崖,晚上/拂晓阴天早晨,第一缕阳光刚刚发出光明。
那是淡蓝色的光芒……二心起走着。
雷诺兹:我觉得,我一直都在找你,找了很长时间。
阿尔玛:我就在这里……你找到我了。
无论你想怎样,请认真……我全部的人生就在你的手中。
外景,阿尔玛的家——晚上/拂晓二人走回她的家。
他带着她走到大门处。
她开始脱下外套……他重新将大衣披在她身上……他紧紧地抱着她……阿尔玛(旁白;:我从来都不喜欢自己。
我觉得自己的肩膀太宽,脖子细得像鸟一样。
而且我也没有胸,臀部太大,手臂太粗。
但是,与他一起工作,我越来越完美,自己感觉也很好。
也许,这就是所有身穿他衣服的女人获得的感受。
音乐响起,很有节奏感。
外景,街道,伍德科克大宅,黄昏阿尔玛身穿一件成衣。
那就是她之前试的样衣终稿。
此时,衣服的上下两部分已经缝合在一起。
那是一件美丽的礼服。
她走进车里。
车离开。
内景,宾利车,行驶中,夜晚雷诺兹和阿尔玛乘车在城市街道上快速行驶。
她很喜欢这样,完全沉浸于当下时刻。
内景,餐厅,夜晚他平日进餐的地方。
走入餐厅。
阿尔玛转过头,看着餐桌。
雷诺兹:你看起来很美。
非常美。
你让我很有食欲。
雷诺兹和阿尔玛紧紧依偎着……西里尔也赶到,和他们坐在一起。
她与雷诺兹讨论着商业问题。
(芭芭拉·罗斯的婚姻事项,新一季服装细节,日期确定等事宜)镜头推进,拍摄阿尔玛,看着交谈中的二人……内景,大宅,度过乡村之夜后,回到家他们走向楼梯,在三楼处停下脚步。
他领着她,经过他的房间,来到客房,简单地指了指。
雷诺兹:你可以住在这里。
那边是我的房间。
我们休息一下,明早很早就要开始工作。
阿尔玛:几点开始?
雷诺兹:我会叫醒你。
他离开了,她目送着他。
阿尔玛:我犯了什么错吗?
雷诺兹:到目前为止,绝对没有。
内景,大宅/工作室,清晨太阳升起,雷诺兹正在缝制穿在阿尔玛身上的礼服。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蹲在她的脚边,摆弄着穿在她身上的礼服下摆。
阿尔玛(旁白):有时候,我们清晨四点就起床,一直工作到午夜。
然后,没有几个小时,他就又准备投入工作了……我可以无休止地站着……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只有我能忍受……内景,大宅/工作室,白天西里尔、雷诺兹,及全体员工都在工作。
一组镜头展示他们是如何工作的。
他让阿尔玛做模特,在她身上将面料捏出褶皱或垂褶,或是迸发出新灵感……看着身旁的样图,搭配各种材质:毛、粗花呢、丝,绸缎。
这些都是春季系列成衣的主要面料。
阿尔玛(旁白):我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我心无旁骛,从不迟到或分心……我不仅是人体模型——我还提供他所需。
此外,我还能燃起他心中的创作之火……主观角度拍摄,双脚踏入一件礼服,试穿。
阿尔玛有些烦躁。
娜娜和毕蒂正在帮助她试穿一件礼服。
雷诺兹则趁机到一旁休息片刻。
他看着……雷诺兹:这件怎么样?
阿尔玛:我想这件衣服让我看起来身材有些宽,而非高挑——也许换成黑色能好一些……雷诺兹:黑色是万能色,不是吗?
那么干,也太简单了。
阿尔玛:不,不,不是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得起一件黑色衣裙。
内景,大宅/工作室,稍后她换上另一件印有植物图案的衣裙。
雷诺兹:这一件你也不喜欢,对吗?
阿尔玛:嗯……我不喜欢这一件的面料,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些带子。
西里尔:穿着我们品牌衣物的女性都非常喜欢这款面料。
对于这件衣服来说,这种面料非常适合。
雷诺兹继续工作,低头说道——雷诺兹:西里尔是对的。
西里尔总是对的。
并非因为面料受客户追捧,才证明西里尔是正确。
她的意见之所以正确,是因为这种面料的确很搭。
它们很漂亮。
也许你的品味会随着时间而改变,阿尔玛,是吗?
阿尔玛:也许不会。
雷诺兹:也许你压根就没有品味。
阿尔玛:也许我不需要品味。
雷诺兹:当一个人具有一定的品味,麻烦会随之而来…阿尔玛:也许我想找点麻烦。
雷诺兹: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任性、傲慢的姑娘……坚定的女孩子……他用别针固定着她身上的衣裙。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
阿尔玛:你有能力让这件衣服更漂亮一点。
内景,晚餐就餐地,晚上雷诺兹,西里尔和阿尔玛外出,与财务投资人共进晚餐。
财务投资人奈杰尔·切达·古德是他们的老朋友(60多岁)。
阿尔玛穿着一件漂亮的礼服。
奈杰尔正在给大家讲着各种趣事……两名年轻女子走到他们的餐桌旁。
年轻女子:打扰了,您是伍德科克先生?
雷诺兹:我是的。
她们屈膝行礼,神情紧张,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年轻女子:我想对您说,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穿上您设计制作的衣服。
雷诺兹:如果这真是您的愿望,我祝您得偿所愿。
年轻女子的女伴:她真的这么希望——她曾经告诉过我,她甚至希望自己下葬时能穿着您设计的衣服……西里尔:感谢您的美言,晚安。
雷诺兹:谢谢您。
年轻女子:谢谢,晚安,奈杰尔和西里尔又开始聊天。
阿尔玛向雷诺兹的方向倾了倾身子。
整个晚上,她的眼里只有他。
她的目光充满激情。
阿尔玛:你吃饱了吗?
你看上去很渴。
近景拍摄雷诺兹(桌子下面,她用叉子捅着他)。
特写拍摄,阿尔玛,驾驶宾利,夜晚全情投入,飞速地驾驶着车子,面带微笑。
内景,通往阿尔玛房间的走廊,夜晚他们沿着走廊,向她的房间走去,二人关上了房门。
内景,早餐,次日早晨西里尔和雷诺兹照例在这里,享用着他们惯常的宁静早餐。
阿尔玛走了进来。
阿尔玛:早安,雷诺兹。
早安,西里尔。
二人都没有说话。
她坐下来,开始为自己准备吐司,并倒了一杯咖啡。
雷诺兹:请不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阿尔玛。
阿尔玛:我只不过在往自己的面包上涂黄油,我并没有弄出很大的响动。
雷诺兹:声音太大了,很让人烦心。
我没法专心了。
阿尔玛:你对声音太敏感了……雷诺兹:这声音很难被忽视,就像你在这屋里骑马似的。
动作也太大了吧。
对于一顿早餐来说,你弄出的响动太吵了。
阿尔玛:……雷诺兹草草吃了几口早餐,很快离开了。
阿尔玛将目光投向西里尔。
西里尔:也许你以后可以在自己房间里进早餐,或者在他吃完之后再来这里吃饭。
阿尔玛:他根本就是在吹毛求疵。
西里尔: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当他吃饭的时候,最好别搞岀响动。
阿尔玛:好吧。
西里尔:对于他来说,早餐是一段不会被滥用的安静时光。
如果早餐时候有什么不对劲,他很难在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顺顺当当。
阿尔玛:嗯。
我以前不知道。
西里尔:没关系。
阿尔玛:但是对我来说,他似乎有点太挑剔。
西里尔:嗯,是的。
西里尔起身,离开了房间。
内景,储藏室/乡间别墅,夜晚阿尔玛和雷诺兹在一起。
他从一处安全且隐蔽的角落里,翻出一些旧纸盒。
那些盒子外壁已经被磨损,上面标有法语文字。
他打开这些盒子,里面放着美丽的绸缎布片与蕾丝饰边。
雷诺兹:这是来自圣艾蒂安地区,科隆布的缎纹。
这是来自佛罗里达州的佛兰芒梭织花边。
生产于十六世纪末。
非常稀有,十分珍贵。
战争期间,在军中服役的我,把它们从安特卫普抢救回来。
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用它们做点什么。
他把不同颜色的缎纹一件件拿出来,按照不同颜色码放好,在礼服上比试着,搭配着。
雷诺兹:这一条太美丽了,薰衣草色,点缀些黄色……也许……就像这样,用来塑形……围拢腰部,到这里再垂下来……搭配怎么样呢……是从下摆到肩膀不间断……阿尔玛抚摸着缎带。
阿尔玛: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的?
雷诺兹:是我参军期间,从战争的炮火中抢救出来的,它们来自里昂。
正如现在用来搭配制衣的这一条缎带一样,这些东西,都是一件件活生生的物品,能让人感到神圣般的希望。
内景,大宅/工作室,白天/夜晚特写镜头拍摄,这件新礼服的制作细节。
毕蒂、娜娜和雷诺兹正在忙于制作这件新礼服。
阿尔玛与艾尔玛在一起工作,艾尔莎在一旁指导……三人正在忙着什么。
雷诺兹埋头在礼服裙上缝着针脚。
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特写拍摄。
工作时,他的面庞。
广角转换。
礼服裙的内部。
一个手工缝制的标签,简单的写着她的名字——阿尔玛。
他抬头,视线穿过整个房间落到她身上。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缝制着衣服。
内景,一些高级场所,白天正在进行照片拍摄。
阿尔玛穿着成衣。
灯光打在她身上。
雷诺兹站在摄影师旁边,给予指导。
他向前走到阿尔玛身旁。
雷诺兹:我从未做成过一件如此完美的礼服。
阿尔玛(旁白):他总是躲避媒体报道。
媒体越是追捧他的新作品,希望一睹为快,他就越发的回避。
他认为媒体宣传是黑暗而险恶的。
内景,大宅/三层楼梯口,夜晚深夜,阿尔玛穿着可爱的睡衣从她房间走出来。
她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光,走了过去……她想进去……她侧耳倾听着。
她敲了敲门。
雷诺兹(画外音):我在工作。
阿尔玛:您需要什么吗?
她等待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回答。
有人走上楼梯,来的是西里尔。
她端来了茶水。
她向阿尔玛点点头。
阿尔玛也向她点点头。
西里尔进入工作室,并关上了门。
阿尔玛回到楼下。
内景,大宅/沙龙,衣物展示,白天新的系列服装展示。
后台熙熙攘攘。
雷诺兹站在后台,神情平静。
他非常沉着,像外科医生般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工作。
阿尔玛及其他五位模特,一同为坐在沙龙里的客户展示着服装。
西里尔面无表情,动作平静安稳。
一组镜头展示服装秀的过程。
阿尔玛换了几套不同的衣服,包括礼服裙以及套装等。
展示不同服装时,她手里都举着相应的号码牌。
一旦走回到后台更衣室,她马上去换另一套。
特写拍摄。
雷诺兹。
像秘密特工一样窥探着服装展示活动,观察着客户们的反应。
但是,他最关注的还是阿尔玛。
她注意到,隐藏在幕布空隙后面的是他的眼眸,她微笑起来。
外景,大街上服装展示活动结束,阿尔玛和雷诺兹走到车边,进入车里。
他只是坐着,无法动弹。
镜头推进,拍摄阿尔玛。
阿尔玛:让我来吧(又重复了一遍),你愿意让我开车吗?
内景,乡间别墅的厨房,白天镜头闪回,阿尔玛和哈迪医生一起。
哈迪医生:他大约隔多久会生一次病?
阿尔玛:他没有病。
哈迪医生:?
阿尔玛:有时,他只是几天没有胃口而已。
之后,他会恢复如常……你看,当你……当你钟爱自己的事业,你会像他一样,你也许会陷入崩溃。
过一阵子,他就又……他像个孩子一样,他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当他陷入低潮的时候,他非常脆弱,需要帮助。
哈迪医生: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阿尔玛:只有几天,然后就又恢复健康了。
内景,汽车,行驶中,白天阿尔玛驾驶宾利车,雷诺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雷诺兹:阿尔玛,你开车开得真好。
谢谢。
谢谢你。
阿尔玛:你可以闭上眼睛休息。
内景,乡间别墅,卧室他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阿尔玛进进出出,照顾着他……她看起来非常开心,很好的担当了照料他的角色。
她爬到床上,和他蜷缩在一起。
他将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他们躺在一起。
内景,乡间别墅,工作室,拂晓雷诺兹独自工作。
阿尔玛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雷诺兹:不,阿尔玛,你在干嘛?
阿尔玛:我给你端来了林丹甜茶。
雷诺兹:不,不,我不想要任何茶。
拿走。
阿尔玛:哦,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雷诺兹:端出去。
阿尔玛:我这就端走。
雷诺兹:是的,拜托,请端走。
但是,你要知道,为时已晚……阿尔玛:嘘,马上就拿走了——雷诺兹:是的,为时己晚——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端进来——你现在可以将茶端走,但是我却被打断了,不是吗?
阿尔玛:好了,好了。
内景,伍德科克私宅/花园,春日阿尔玛和米尼塔一起散步,采摘蘑菇。
雷诺兹在做园艺/走在她们前面。
镜头跟着阿尔玛和米尼塔拍摄。
内景,厨房/乡间别墅,白天阿尔玛和米尼塔将蘑菇分类、收拾,准备晚餐。
米尼塔向阿尔玛展示,如何分辨毒菌与食用菇。
二者看起来非常相似,必须对照着厨房里的一本旧书查看。
书里有插图,显示着蘑菇的不同差异。
米尼塔:毒菌有鳞片,像这个就是……看到了吗?
生姜的颜色,要使劲冲洗,光是用水冲一冲可不行,要好好洗手,把它们扔在这里(放入纸袋)。
不要放太多黄油。
伍德科克先生讨厌过多的黄油。
内景,乡间别墅,起居室,夜晚雷诺兹和阿尔玛都坐在壁炉边。
内景,大宅/早餐,早晨西里尔,雷诺兹和阿尔玛坐在一起,吃着早餐。
经过一番沉默,西里尔说道——西里尔:有个非常好的机会,芭芭拉希望你今晚能出席。
雷诺兹:我该怎么办?
西里尔:如果你能忍受,请接受她的邀请。
雷诺兹:我真希望我现在没有听到这个信息……这非常令人不安。
西里尔:那么,打起精神来吧。
雷诺兹:?
西里尔:芭芭拉·罗斯一直为我们支付这幢房子的费用。
内景,大宅内的沙龙/试衣间,下午芭芭拉·罗斯是一名美国女继承人。
她的装扮看上去一塌糊涂,很是糟糕。
她走进工作室。
所有人都站着欢迎她。
芭芭拉的保姆叫迪贝(60多岁),是一名年长女性。
她身边的是芭芭拉那可怜的小儿子卡尔(18岁)。
芭芭拉显然是醉得厉害,浑身上下的衣服也弄得舌L七八糟。
芭芭拉:雷诺兹。
雷诺兹:芭芭拉。
让我们开始吧。
内景,沙龙,稍后雷诺兹站在了一边,让娜娜和毕蒂整理着礼服。
气氛时而尴尬,时而令人不悦,有时甚至有点滑稽。
芭芭拉终于被套进了黑色塔夫绸连衣裙里。
雷诺兹走过来,围着她进行最后的尝试。
她对他苦笑着。
他也笑了笑。
他们面对面。
芭芭拉:我知道你尽了最大努力……但是我看起来仍然那么难看。
请您……雷诺兹……请您今晚一定岀席,好吗?
雷诺兹:不,芭芭拉。
晚上那种场合不适合我。
这里才是属于我的。
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工作是在这里。
芭芭拉:我坚持让您参加。
雷诺兹:那么,好的,我会参加。
我当然会参加。
内景,公寓,夜晚一切准备就绪,启程。
西里尔看着阿尔玛和雷诺兹一起离开。
由于被打乱了日常作息安排,雷诺兹现在看起来有些暴躁。
阿尔玛安慰几句,让他稍微平息了一些。
西里尔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切。
内景,多尔切斯特,芭芭拉下榻酒店的套房,夜晚在酒店一间巨大的套房内,一场小型新闻发布会。
有十名记者和摄影师。
芭芭拉和卡尔,坐在一张沙发上。
她身着黑色的塔夫绸礼服,看上去醉醺醺的,周身缀满了钻石饰品。
芭芭拉的律师负责主持。
雷诺兹和阿尔玛,在旁边看着。
卢比奥·古勒罗(30多岁)走了进来。
他是一名马球运动员,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当日的新郎官。
这是他的第五次婚姻。
卢比奥:我在这里。
亲爱的芭芭拉,我的挚爱。
芭芭拉:卢比,亲爱的。
我们在这边。
他走了过去,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坐在沙发里,将芭芭拉的儿子卡尔挤到一边。
记者:谁将在婚礼上做伴郎?
芭芭拉:我的儿子。
卡尔。
我的卡尔。
我的儿子可好了。
他非常支持我和卢比奥的结合。
记者之二:还有您继承的财产呢,罗斯小姐?
会变为多米尼加国民的财产吗?
芭芭拉:我不知道。
我想不会。
卢比奥:我能说几句吗?
我们两个人是遵守多米尼加法律结婚的。
在我的国家,女性的财产婚后仍然属于她自己,我的钱也还属于我。
不管怎样,我不需要她的钱。
我自己就足够有钱了。
记者:你觉得你们的婚姻能长久吗?
卢比奥:如果我不坚信它会成功,我根本不会结婚的。
特写拍摄。
雷诺兹和阿尔玛。
看着这一切。
阿尔玛看了看雷诺兹。
雷诺兹并没有看她。
他强忍着,克制住情绪。
阿尔玛有点坐不住了。
记者:芭芭拉为你的生活带来了什么?
我们知道她给你买了一架双引擎B-25飞机,作为结婚礼物?
卢比奥:她知道我对飞行的热爱,所以送了我这么棒的一件结婚礼物。
我们会驾驶这架飞机飞往佛罗里达度蜜月。
芭芭拉:我给予他的是诚意。
关于你这个问题的答案……真诚。
当芭芭拉从沙发站起来时,被绊了一跤。
记者们以及她儿子都看到了——一杯饮料撒在她的礼服裙上。
内景,多米尼加大使馆,夜晚婚礼派对进行的如火如荼。
此时的芭芭拉几近醉晕过去。
她由工作人员架着离开。
卢比奥仍然留在派对上,忙着和女嘉宾们共舞。
婚礼派对继续。
阿尔玛看着,现场气氛沸腾一片。
她的脸涨红了,情绪很激动。
阿尔玛:她根本配不上那件礼服。
雷诺兹:别哭。
阿尔玛:我没有哭,我只是很生气。
雷诺兹:可别掉眼泪。
阿尔玛:我没有掉眼泪。
她不配。
礼服是你的杰作,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餐巾纸。
特写拍摄。
雷诺兹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阿尔玛:走,去要回来……那件衣服可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雷诺兹抓住她的手。
二人快速穿过舞池,走了出去——内景,酒店套房,走廊,夜晚沿着酒店的走廊,雷诺兹和阿尔玛走着。
他砸着套房的门。
保姆迪贝开了门;迪贝;您好,伍德科克先生。
怎么了?
雷诺兹:迪贝,我想要回礼服。
迪贝:罗斯女士正在睡觉。
雷诺兹:这与礼服无关。
能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来吗?
迪贝:她正在睡觉。
雷诺兹:穿着礼服睡觉?
迪贝:嗯,是的。
雷诺兹:马上把那件衣服给我脱下来,直接拿给我。
迪贝:什么?
我不认为——雷诺兹:把礼服从芭芭拉身上扒下来,给我拿来。
不然,我可自己动手了。
阿尔玛跟随迪贝,沿着门厅走进去,去取衣服。
内景,卧室,即刻阿尔玛和迪贝一起从芭芭拉·罗斯身上脱下了礼服。
阿尔玛对迪贝说——阿尔玛:罗斯夫人希望如何过她的生活,不关我们的事。
但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再穿伍德科克定制的服装了。
外景,街道,稍后他们拿着礼服,沿着街道走着。
两人都很兴奋,似乎被注满肾上腺素。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就像一对刚刚劫了银行的恋人一般。
雷诺兹:谢谢。
阿尔玛:我爱你。
转场特写拍摄。
阿尔玛。
她站得笔直,面带微笑,容光焕发。
广角拍摄,大宅里的全体员工,早晨西里尔打开大门,迎接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见到的最优雅美丽的女士——蒙娜·布兰根公主(快30岁)。
她是比利时皇家成员,身旁跟着三四名随从人员。
陪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母亲(50多岁)。
阿尔玛完全被吸引住了。
蒙娜那修长而苗条的身形,优雅温婉的仪态,还有她的家人……雷诺兹出现,热情地迎接公主。
看上去他们两人相识很久。
一众人等正从阿尔玛身边走过,进入他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工作室员工中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大家都觉得很兴奋。
特写拍摄。
阿尔玛第一次面带妒意。
内景,西里尔的办公室,白天蒙娜公主、公主母亲、雷诺兹以及西里尔。
雷诺兹:你梦想中的婚纱是什么样的?
蒙娜公主:我梦想……它是世界最美丽的婚纱。
雷诺兹:不用说……我们再说的仔细一点,也许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
蒙娜公主:是的。
雷诺兹:殿下喜欢金色还是银色?
蒙娜公主:您觉得呢?
雷诺兹: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蒙娜公主:银色。
雷诺兹:喜欢蕾丝还是珍珠?
蒙娜公主:蕾丝。
雷诺兹:好,非常好。
内景,沙龙——白天蒙娜公主、雷诺兹和西里尔走出办公室。
彼此用法语交谈着,非常亲密。
娜娜和毕蒂领着公主,准备帮她进行尺码测量。
艾尔玛和艾尔莎则忙着帮助伴娘们测量尺码。
阿尔玛也被叫过来帮忙。
阿尔玛的目光简直无法从蒙娜身上移开,西里尔递给阿尔玛一个眼神。
稍后。
公主准备离开,由雷诺兹在前引路…阿尔玛发现公主即将从自己身边经过,她盯着公主的双眼。
阿尔玛:你好。
我是阿尔玛。
公主;我是蒙娜。
很高兴见到你。
阿尔玛:很高兴见到你。
阿尔玛:我住在这里……公主走了过去,雷诺兹带领着她走向大门口。
内景,西里尔的房间,顶楼,稍后阿尔玛进来,看到西里尔。
阿尔玛:西里尔,我想请你帮忙。
我想为雷诺兹准备一份礼物。
希望你能帮我。
西里尔:?
阿尔玛: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星期四,他出去散步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离开这里。
我就可以独自为他准备晚餐。
当他回来时,我可以独自迎接他。
没有人会在这里,只有我……我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我们将一起共进晚餐。
只有我们两人。
你喜欢这个主意吗?
你能帮我吗?
西里尔:现在不是他的生日。
阿尔玛:我知道。
西里尔:阿尔玛,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
阿尔玛:为什么?
西里尔:因为他不喜欢意外的惊喜。
阿尔玛:他的确不喜欢。
西里尔:他不会喜欢这个。
阿尔玛:我想让他感到意外……我想用我的方式给予他爱。
西里尔:如果你想为他做点什么,也许可以试试别的。
无论你的意愿如何,这么做可能会带来坏结果。
阿尔玛笑着。
西里尔:我必须反对,阿尔玛。
我认为现在不合适做这种新尝试……阿尔玛:但是我想这样做,我觉得挺好。
西里尔:如果我同意帮助你……我可能是送给你一截上吊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尔玛:不,我不明白…西里尔:你要么没有认真听我的建议,要么是成心想与他对抗——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有好结果的……阿尔玛:不,不,我不是有意和他对着干。
西里尔:阿尔玛,这样就是对抗。
你在犯错误——我们没法就这点达成共识——要么你就没认真听我说话。
阿尔玛:我尊重你的建议,西里尔。
但是,我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了解他。
这就是我想为他做的事情。
西里尔:那好吧。
阿尔玛:不要泄露我的惊喜。
西里尔:哦,不,我不会的。
内景,大宅/工作室,黄昏每个人都走了。
工作人员陆续离开。
西里尔看着他们走出大宅。
内景,前门厅,黄昏西里尔和阿尔玛站在前门厅,西里尔也准备离开。
西里尔:祝你好运。
她转身离开。
阿尔玛关上门,冲到楼上。
内景,大宅,晚上阿尔玛打扮得漂漂亮亮,身着一件自己亲手缝制的礼服裙。
她检查了晚餐食材,基本都烹饪完毕。
她摆好餐桌。
她等着他。
透过沙龙的窗户,向下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广场。
终于看到他向房子方向走过来……她的身影从画面中消失。
内景,大宅,前门,晚上雷诺兹走进大门。
他摘下帽子,脱下大衣。
有些什么东西感觉不对劲。
他向西里尔的办公室看了看。
他攀上楼梯,抬头向上看,看到阿尔玛在二楼楼梯口处等着他。
雷诺兹:这是干什么?
阿尔玛:雷诺兹,我爱你。
雷诺兹:是的,但是这是怎么了?
阿尔玛:亲爱的,给你一个惊喜。
你饿了吗?
雷诺兹:西里尔在哪里?
阿尔玛:我让大家都回家了。
雷诺兹:西里尔在哪里?
阿尔玛:她也离开了。
雷诺兹: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尔玛:今天下午。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向她。
阿尔玛:我准备了咱们两个人的晚餐。
雷诺兹:我想稍微修整一下……洗个澡。
阿尔玛,你真是太好了。
阿尔玛:你想要来一点马提尼酒吗?
还是香槟?
雷诺兹:不,谢谢。
(重新注意到她的衣服)这件已经完成了吗?
太棒了。
看看它,让我们来看看这件衣服。
她转着身体,好让他看仔细,尽情欣赏。
雷诺兹:的确非常好,阿尔玛。
做得很棒。
衣裙非常完美。
停顿了然后——雷诺兹:我现在就去洗个澡。
西里尔什么时候回来?
阿尔玛:今晚。
内景,盥洗室/厨房,夜晚他走进来,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走过来,为自己调了一杯马提尼酒。
晚餐用的烛光亮了起来。
阿尔玛:我为你做的……二人饮着鸡尾酒。
阿尔玛:你和公主的约会怎么样?
雷诺兹:……阿尔玛:她就像雕塑一样,真是非常漂亮。
雷诺兹:是的阿尔玛:你会为她制作婚纱吗?
雷诺兹:你想问什么?
阿尔玛:我听说过许多关于婚纱的迷信传说。
为他人制作婚纱,种种问题会找上门来——你不想沾上那些麻烦吧。
雷诺兹:她的洗礼服就是我做的。
她参加成人礼的礼服也是我做的。
她在法庭上宣誓的时候,服装也出自我手——她衣柜里每季的新衣,都是我做的——我想她的婚纱理应由我来做。
关于那些迷信说法,我一点都不在乎。
停顿了一下。
阿尔玛:我很害怕。
雷诺兹:害怕什么?
阿尔玛:我每时每刻都害怕,害怕你会让我离开。
雷诺兹:不,不……不是这个。
阿尔玛:不,不……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突然说出一些自己本不想说的话。
不……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很抱歉……来吧,让我为你上菜。
雷诺兹:……阿尔玛:无论如何——她很可爱,你应该为她设计一件无与伦比的婚纱。
特写拍摄。
雷诺兹,他的反应。
特写拍摄,晚餐端了上来,稍后。
一组镜头展现她准备的食物。
阿尔玛:羊排、芦笋、巧克力蛋糕布丁。
雷诺兹:真好。
主观角度拍摄。
稍后。
他们在吃东西。
他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马提尼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着食物。
一段漫长而尴尬的停顿——阿尔玛:你喜欢吗?
雷诺兹:我很喜欢。
二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
阿尔玛忍不住说道——阿尔玛:不,你不喜欢。
你根本不喜欢吃。
你以前总是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
雷诺兹:这是怎么了?
阿尔玛:你在骗我。
他把餐巾放下。
雷诺兹:我想你知道,阿尔玛。
我喜欢芦笋配油和盐。
尽管了解我的习惯,你仍然用黄油煎的芦笋。
我能想象,在某些情况下,我的确曾经假装自己喜欢黄油。
但是,现在,我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谢你为我准备晚餐而己。
阿尔玛:别那么卑鄙。
雷诺兹:这不是卑鄙。
这跟卑鄙搭不上关系。
阿尔玛:你为什么那样跟我说话?
雷诺兹:不要寻求我的认可。
该死的芦笋。
到底怎么了?
阿尔玛:我根本就不应该为你准备这一切。
雷诺兹:这是阴谋,阿尔玛,你到底想要什么?
阿尔玛:的确,事态并没有如我预期那样进行。
但是这也不是我应该得到的回报。
雷诺兹:你期待得到什么?
阿尔玛:我不知道——我只想要你。
只想单独拥有你一会儿。
雷诺兹:你所有的时间都和我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呢?
阿尔玛:我们之间总有东西……雷诺兹:我们之间有什么?
阿尔玛:是的。
雷诺兹:你指什么?
阿尔玛:距离……类似的东西,我不知道……雷诺兹:好吧,也许我们不应该在一起,阿尔玛……阿尔玛:不,亲爱的,不要这么说。
雷诺兹:不,我已经说出口了。
就是如此。
覆水难收。
阿尔玛:我们属于彼此。
对此,我心知肚明。
你也很清楚。
雷诺兹:最终——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只是机缘巧合,走到一起。
很显然,我们两个人也没那么合适。
阿尔玛:那就对了。
是你的选择让我们走到一起。
那就对了。
雷诺兹:说的完全正确。
阿尔玛: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是你让我们两个人走到一起。
我希望成为你无话不说的对象。
我想要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我会保守这些秘密。
雷诺兹:秘密?
阿尔玛;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情……任何事情——我没什么不能理解的……雷诺兹:你是指一些谜吗?
你说的是什么秘密?
阿尔玛:我不知道……无论你生命中曾经发生过何等事情,那些让你感到自己被诅咒……或者感到被伤害……无论什么事情,让你感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告诉我一切,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能更近一些。
雷诺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想?
阿尔玛:你没有受到诅咒。
没有什么诅咒不能被破除。
你要知道,你有能力去爱……我知道,你内心有着深切的爱意……只要你让我帮助你。
雷诺兹:目前,只有一个诅咒困扰着我,阿尔玛。
他盯着她,怒气腾腾。
雷诺兹:是因为你认为我不需要你吗?
阿尔玛:是的。
雷诺兹:我没有,阿尔玛——阿尔玛:你倒是猜的很准。
为什么你表现得这么强硬?
我知道你其实不是这样的。
雷诺兹:你是对的。
你是对的。
如果我不如此保护自己,入侵者半夜会来接管我的房间的一隅,责问我那些该死的芦笋。
阿尔玛:别欺负人。
你是个恶霸。
而且你被我所爱,所以你绝对没有遭到诅咒。
雷诺兹:绝对是恶意满满的诅咒。
谁给你权利的?!
我想怎么支配自己的时间,就怎么支配。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阿尔玛:我不知道我在这做什么。
我像个白痴一样在这里等你。
雷诺兹:等什么?
阿尔玛:等你……雷诺兹:等什么?
阿尔玛:等你甩了我。
你为什么不赶紧说出来,好让我不再像傻瓜一样等你。
雷诺兹:芦笋。
就为了该死的芦笋?!
阿尔玛:这根本不关芦笋的事情。
雷诺兹:那是为什么呢?
你是专门派来毁掉我整个晚上的吗?
甚至可能是来毁掉我的一生?
阿尔玛:别对我这么粗鲁。
不要再这样跟我说话。
雷诺兹:这还是不是我的家?
这里是我家,不是吗?
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家吗?
阿尔玛:别这样跟我说话,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雷诺兹:有人把我推到敌人的阵营里了。
我真是四面楚歌,两面不讨好。
我根本就没在自己的地盘上。
阿尔玛:哦,别像孩子一样说话。
雷诺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你是谁?
你有枪吗?
你是来谋杀我的吗?
阿尔玛:你就是个幼稚的孩子。
你就是一个愚蠢的孩子。
你被诅咒了!
你被诅咒,你只配遭这种罪——你这个孩子。
她离开了。
他独自坐在那里,吃着晚餐。
下毒前后特写拍摄。
阿尔玛。
低头看着,翻阅着书里的每一页。
特写拍摄。
书中关于蘑菇的页面。
她查到一种毒蘑菇。
她仔细看着书里的毒蘑菇照片。
特写拍摄。
碾碎食物。
她把毒蘑菇磨成细粉。
特写拍摄。
顶针。
她把毒蘑菇碎屑装入顶针的内部。
内景,城里大宅茶壶。
镜头从内拍摄,向上看。
她取下壶盖,撒进去一点点蘑菇碎屑。
希望数量不多,刚刚够让人腹痛……内景,早餐,第二天早晨西里尔和雷诺兹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雷诺兹明显有情绪。
一段沉默后——西里尔:你希望我打发阿尔玛离开吗?
雷诺兹:不想。
为什么这么说?
西里尔:如果你想让她变成半人半鬼的模样,你就继续这么干吧。
只是不要再让她坐等你回心转意。
他继续吃着早餐,没有回应。
西里尔:我非常喜欢她。
雷诺兹:你可以保持对她的这种感觉。
西里尔:别嫁祸给我。
我不希望把你所做的事情,安在我头上。
雷诺兹:得了,闭嘴吧。
西里尔:你可以闭嘴。
不要随便跟我作对。
你可赢不了我。
我会一击致命,你只能一败涂地,明白吗?
他们继续吃了一些东西。
雷诺兹:我们做完婚纱礼服就让她离开……还有一个系列,做完这个系列就让她离开。
内景,工作室,白天一组镜头展现几周以来的工作,以及大宅里的工作气氛。
到处都是草图,布料,成品服装。
阿尔玛一套套地试穿。
她与雷诺兹默默无语。
雷诺兹和西里尔也没有任何交谈。
工作人员都忙着穿针引线,埋头缝制衣装。
气氛很像家里父母在怄气一般。
结婚礼服占据了工作室里大半空间。
制衣桌每一寸都被礼服的部件所占据。
长长的裙摆固定在一个制衣体台上,临时工被邀请过来帮助制作。
特写拍摄。
雷诺兹。
戴着厚厚的眼镜,将一条隐秘的布条缝进公主的礼服中。
那是为公主祈福好运用的,写着“永远免于被诅咒”。
他咳起来。
娜娜正站在他身旁。
娜娜:您看上去不舒服。
雷诺兹:只是喉咙发痒,没什么。
娜娜:需要什么东西缓解一下咳嗽吗?
雷诺兹:不,谢谢。
内景,雷诺兹的卧室,第二天早晨特写拍摄。
雷诺兹醒来。
他感觉有些异样。
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他咳嗽起来。
内景,工作室,第二天早晨成品婚纱礼服已完工,只差最后的调整和试穿。
它套在一个体台上。
工作人员们都戴着白手套。
雷诺兹步入工作室,每个人都站起身来向他致意。
他不停地出汗,却还尽量表现如常。
但是,很明显,他生病了。
雷诺兹沿着工作台做检查。
他时而做一些标记,时而为工人做确认。
每个人都注意到他身体出了问题……他在出汗,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主观角度拍摄。
稍后。
他仔细检查着礼服的袖子。
雷诺兹:这里做得不对,这是什么?
娜娜和毕蒂看着他。
他尽量保持常态。
毕蒂:你在发烧。
雷诺兹:我没有。
特写拍摄。
汗水从他的前额滴落下来,将外套都打湿了。
娜娜看到这一切,感到震惊。
雷诺兹:这件衣服简直太糟糕了。
毛病都能编成一本书了,这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差劲的衣服。
我不会把自己的名字标在这衣服上。
他试图将某处缝线拆开,将礼服肢解开来。
娜娜和毕蒂赶紧阻止住他。
二人将他架到一旁。
他朝着门外走去,阿尔玛跟着他走了出去。
主观角度拍摄。
楼梯井。
他朝着楼上,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阿尔玛跟在他身后。
他重重地将房门关上。
阿尔玛站在门外。
我们可以能听到起伏的喘息声,尽管非常微弱。
她走进卧室,来到卫生间门口,伏在门上侧耳听着。
喘息声停止了。
阿尔玛:雷诺兹,我要做什么?
雷诺兹(画外音):我马上就出去。
我没事。
阿尔玛:亲爱的,让我进去,我可以帮助你。
如果你允许,我能帮助你。
内景,浴室,即刻雷诺兹双手扶在水槽上,好让自己能够站稳。
雷诺兹: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不要大惊小怪。
内景,卧室,即刻镜头切回,阿尔玛。
她快速走出房间。
内景,走廊,即刻阿尔玛走到一个储物柜前,从里面取了毛巾和毯子,再次回到先前的房间——内景,卧室,即刻她走到屋里,静静地等待着。
镜头对准她,慢慢地推进。
一个脸部特写,她的面庞充满画面。
他走出浴室,她很小心,避免撞到他,脚步迅速引导她,朝床走去。
雷诺兹:我现在好了,一定是吃了什么坏东西。
阿尔玛:让我带你,躺到床上去。
雷诺兹:……阿尔玛:是的,先躺下来。
雷诺兹:不要大惊小怪。
无论如何,不要大惊小怪。
你要是瞎紧张,我会立刻死在这里的。
她保持平静,在他身边来回徘徊……他浑身冰冷,不停颤抖。
她抻过一条毯子,将他盖好。
他闭上眼睛,躺好不动。
内景,西里尔的办公室,即刻娜娜和毕蒂向西里尔描述着刚刚的情景。
西里尔正在打电话。
毕蒂:伍德科克先生似乎生病了。
西里尔:谁病了?
毕蒂:伍德科克先生。
他刚才摔倒了。
还将礼服划破了。
西里尔:对不起,毕蒂,谁摔倒了?
毕蒂:伍德科克先生。
西里尔:婚纱怎么了?
毕蒂:前胸两片布料上沾上了水渍。
一片蕾丝被撕裂了。
还弄上了一些鞋油污渍。
西里尔:鞋油怎么沾上的?
毕蒂:是先生的鞋子。
西里尔:伍德科克先生现在哪里?
毕蒂:他回房去了。
我觉得他生病了。
我听到他鼻腔里发出一种可怕的声音。
西里尔:婚纱礼服现在情况如何?
毕蒂:我们得重新开始。
内景,楼梯井,稍后西里尔走上楼梯。
内景,卧室,即刻阿尔玛听到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屋门口。
西里尔走到门前时,阿尔玛也正好走到门口。
西里尔敲了敲门,阿尔玛打开了房门。
西里尔从她身边走过去,来到床边。
西里尔:怎么了?
雷诺兹:我没事,刚刚有点难受,可能是吃了坏东西。
西里尔:哪里不舒服吗?
雷诺兹: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过去了,很快就没事了。
西里尔:是胃疼吗?
雷诺兹:别打扰我。
西里尔:你认为是跟你吃的东西有关?
阿尔玛将一条凉毛巾放在他头上。
雷诺兹(对阿尔玛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阿尔玛:我在这里。
雷诺兹:保持安静。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
西里尔向外走去,阿尔玛跟在她身后。
西里尔走出房间,阿尔玛在她身后将房门关上。
她留在他的房间里。
她尽量保持安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画面静止,拍摄她的脸庞。
特写拍摄。
阿尔玛。
几小时后。
雷诺兹再次回到浴室,仍然不舒服——阿尔玛将壁炉里的火点燃。
她将他浸湿的床单换掉。
雷诺兹从浴室里走出来,瑟瑟发抖,周身冰凉,他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躺下身,静静地,一动不动。
阿尔玛:你都被汗浸透了,在你躺下之前,我们需要换个衣服。
她轻轻地,缓慢地脱下他身上的衣服。
他也配合着她。
特写拍摄。
阿尔玛的面庞。
她为他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扶着他重新躺回到床上。
雷诺兹:我害怕,害怕病永远好不了。
阿尔玛:是的,你的病现在还好不了。
但是这不算什么。
不需要害怕。
小病而己,我愿意照顾你。
雷诺兹无限依恋地看着阿尔玛。
阿尔玛也看着他。
眼神中充满使命感。
她将照顾他,她的保护欲似乎被他唤醒了。
雷诺兹:我还能好起来吗?
阿尔玛:是的,亲爱的,当然会。
我会照顾你的。
雷诺兹:我心爱的人。
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内景,同一地点,稍后阿尔玛在床边守护着他。
她打着盹。
门口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西里尔。
二人轻声耳语着。
阿尔玛:他安静下来了,已经睡着了。
西里尔:医生赶来了。
阿尔玛:什么医生?
西里尔:我请的医生——阿尔玛:是的,他的确生病了。
但是,我不认为他需要医生。
西里尔:他需要接受检查。
阿尔玛:没有必要,他又不会死。
他现在正在睡觉。
西里尔:现在赶紧出来。
马上。
到楼下去见医生。
阿尔玛:好吧。
当然。
西里尔转身离开。
阿尔玛也走出房间,下楼。
内景,厨房,稍后阿尔玛进入餐厅。
西里尔己经在这里。
和她在一起的是哈迪医生。
这是阿尔玛第一次见到他。
西里尔:阿尔玛,这位是哈迪医生。
罗伯特·哈迪医生:你好吗,伍德科克太太。
阿尔玛:您好。
罗伯特·哈迪医生:他感觉怎么样?
阿尔玛:好多了。
他在睡觉。
罗伯特·哈迪医生:他能进食吗?
阿尔玛:这个嘛……他还没有……只是喝了几口水,我正打算给他做点热汤呢。
罗伯特·哈迪医生:他发烧吗?
阿尔玛:是的,他发烧了,还打颤。
罗伯特·哈迪医生:您能允许我去看看他吗?
西里尔:当然。
我们为什么不上楼。
阿尔玛:是的,当然。
我们应该上楼去。
西里尔带着他们一起上楼。
内景,卧室,稍后阿尔玛,西里尔和罗伯特·哈迪医生进入卧室。
西里尔在床边坐下。
西里尔:伍德科克先生,伍德科克先生。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派她的医生来看你了。
他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梦半醒。
罗伯特·哈迪医生把手放在他额头——他正在发烧。
罗伯特·哈迪医生:雷诺兹你好。
我会轻轻地摸一下你。
雷诺兹:把你的手从我身上移开。
罗伯特·哈迪医生:如果可以,我只是想摸摸你的体温。
雷诺兹:阿尔玛在哪里?
阿尔玛:我在这里。
雷诺兹:有一个奇怪的男孩子在摸我,赶紧让他离开。
罗伯特·哈迪医生:我承认我看起来很年轻。
但是,我是来帮助你的。
雷诺兹:滚一边去。
阿尔玛:我想他说的很清楚了。
他希望你滚开。
内景,前门厅,稍后阿尔玛和西里尔送医生来到门口。
罗伯特·哈迪医生:我明天早上再来拜访,看他那时怎么样……阿尔玛:不需要。
罗伯特·哈迪医生:早上9点方便吗?
阿尔玛:好吧。
罗伯特·哈迪医生:今晚,我可以派一名护士过来,夜里照顾他。
这样您可以放松一下,休息休息。
阿尔玛:不用。
我没问题。
罗伯特·哈迪医生:专业的护士可能更有帮助。
您也可以多休息一下。
阿尔玛:我自己完全能处理。
罗伯特·哈迪医生:是的,您当然没问题。
但是为什么不……阿尔玛:他又没死。
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谢你过来。
罗伯特·哈迪医生:我应该做的。
如果您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告诉我。
晚安。
阿尔玛:谢谢,晚安,医生。
西里尔:晚安,医生。
他离开了。
西里尔和阿尔玛站在一起。
阿尔玛:婚礼礼服怎么样了?
西里尔:我会负责的。
你跟我来看看礼服吧。
内景,工作室,夜晚镜头推进。
一组缝纫工匠正环绕在礼服周围。
有的将前片重新缝到裙子上,有的正在修复破损的部分。
西里尔:还需要多久?
娜娜:我也说不好。
西里尔:让我换一种说法吧,必须在明早9点前完工。
届时衣服需要启程运到比利时。
娜娜召集了六名缝匠,开始赶制。
众人都围绕着礼服。
针脚精密、细致……特写拍摄。
阿尔玛走过来。
她也被分派了任务。
她将手放在礼服上,感受着衣物的质地,她的样子好像要打破某种魔咒一样。
所有人整晚都在赶工,缝制这件婚纱礼服。
内景,雷诺兹的卧室,夜晚雷诺兹浑身大汗淋漓,不停地在床上翻动身体。
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映照在墙壁上。
他看着,似乎看到自己的母亲。
她身着婚纱,坐在他床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
雷诺兹:你在这里吗?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这里?
我很想念你。
我无时无刻地都在想念你。
我在梦里听到你呼唤我的名字。
醒来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只是太思念你。
我想将一切都告诉你。
我不明白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听不到你的声音……特写拍摄。
他的脸庞,他呼吸急促……内景,公寓,拂晓第二天早上。
四下里一片安静。
雷诺兹下楼,穿戴整齐,干干净净。
内景,工作室或沙龙,拂晓阿尔玛独自一人在工作室里。
她睡着了。
体台上是己经赶工完毕的婚纱。
雷诺兹穿过房间来到她身边。
她醒过来。
雷诺兹:我爱你,阿尔玛。
我永远没想过离开你。
阿尔玛:我也爱你。
雷诺兹:我现在想做一些事情。
以前,我以为自己生命是无限的。
我一次次的犯同样的错误。
我不能再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了。
有些事情一直困扰着我。
到了该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没有你,我无法处理这些问题。
没有你,我伤痛的心将会窒息。
我要打破诅咒。
不改变永远都是死局。
阿尔玛,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尔玛什么也没说。
雷诺兹: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尔玛:……雷诺兹: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在想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尔玛:是的。
你愿意娶我吗?
雷诺兹:当然,我会的。
内景,伦敦结婚登记处,白天雷诺兹、阿尔玛、西里尔、奈杰尔·切达·古德和阿尔玛的妹妹史蒂芙一同来到这里,参加婚礼仪式。
二人签字、交换戒指、彼此亲吻,注册结束。
阿尔玛身上穿的是雷诺兹新一季的订制礼服,看上去非常美丽。
内景,晚餐地/俱乐部,晚上婚礼庆祝晚宴。
一组画面。
雷诺兹管理着舞台布置,并对婚礼照片的具体细节斤斤计较。
制衣工作室的员工们也都在这里。
影片中,我们还是第一次在工作室之外,看到她们的身影。
西里尔注视着他,目光浓情蜜意。
西里尔和雷诺兹默默无语。
她看了看他。
渐黑,隐入内景,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格施塔德山,酒店他们正在瑞士阿尔卑斯山度蜜月。
这里风景秀丽。
酒店环境优美。
可以在凉台上享用早餐。
在这里可以俯瞰酒店外那壮丽的湖景。
阿尔玛建议二人去远足,雷诺兹则不愿意——午饭后,雷诺兹坐在躺椅上,穿着厚厚的衣服,信手在本子上画着设计草图。
阿尔玛则与一些年轻的度假者,一同去爬山。
特写拍摄。
雷诺兹。
当她爬上山坡,他用双筒望远镜搜寻着她的身影。
外景,巴尔的摩府,庄园,白天阿尔玛跟雷诺兹来拜访奥珀尔·巴尔的摩爵士夫人(50多岁)。
和她同住在庄园里的还有她的女儿小巴尔的摩(16岁)。
庄园里的房间装饰奢华。
大家来到餐厅进晚餐。
同时被邀请来度周末的客人很多。
我们能看到,罗伯特·哈迪医生也在场,哈迪医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哈迪医生:晚上好,伍德科克先生和夫人。
阿尔玛:你好,医生——哈迪医生。
哈迪医生:伍德科克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雷诺兹:请原谅,我想我欠您一声道歉——上次见面时候,我满身汗水,不是吗?
哈迪医生:是的。
那时您的确是的。
雷诺兹:请原谅我。
我能想象自己当时的样子。
我记得,我当时还冲您大喊大叫来着……哈迪医生:没必要道歉。
我遇到过更糟糕的状况。
雷诺兹:是吗?
哈迪医生:您现在看起来很健康。
感觉怎么样?
雷诺兹:我当时让你滚开吗?
哈迪医生:是的,当时是的。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走过来,请大家入座就餐。
她的目光停留在雷诺兹身上,她陪着他走到餐桌边。
内景,庄园,夜晚一张长长的餐桌。
雷诺兹与巴尔的摩爵士夫人在桌子的一端落座。
在他们身边还坐着另外几位乏味的人士。
阿尔玛则坐在长餐桌的另外一端。
罗伯特·哈迪医生和伯爵夫人年轻的女儿小巴尔的摩和阿尔玛坐在一起。
雷诺兹打量着四周。
阿尔玛看着他。
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到她坐得离自己那么远雷诺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起劲儿地闲谈,分散了雷诺兹的注意力。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能请到您和我们一起用餐,真是太荣幸了。
雷诺兹: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我喜欢您的幽默。
您的光临,让弊舍蓬草生辉。
他们吃着端上桌来的羊排。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羊肉味道很浓郁,但是似乎调料味道遮盖了羊肉本身的味道。
您觉得呢?
雷诺兹:嗯。
我喜欢制作精致的食物味道。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秋季流行色千万别用米色,雷诺兹。
雷诺兹:米色比花哨颜色更好看。
巴尔的摩爵士夫人:您又打趣了!
看看我,怎么能跟您辩论流行色呢。
哈迪医生和阿尔玛。
他和她闲谈起来,言语亲切悦耳,却显得有些不谙世事。
哈迪医生:你们有什么新年计划吗?
阿尔玛:没有。
我们会留下来,在这里过新年。
哈迪医生:您应该去看看切尔西艺术节的新年活动。
阿尔玛:我没听说过。
哈迪医生:如果不是希望您能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我可不推荐的。
艺术节值得一去。
阿尔玛: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
我会转达给雷诺兹。
但是,我想,我们估计会留在……哈迪医生: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者改变一下他的想法。
尽管放手尝试一下。
我敢保证,来参加艺术节一定能让您的生活更丰富有趣。
停顿了一下,然后——阿尔玛: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
哈迪医生:不,我不了解。
您是对的。
我只是觉得,来参加艺术节,一定能让您很开心快乐。
阿尔玛:也许我已经拥有了所有的乐趣。
也许我现在正在经历的,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他看着她,她也抬头看了看他。
阿尔玛:艺术节在哪里?
哈迪医生:德文郡大厅。
阿尔玛:感谢您的邀请。
她转过头,看了看雷诺兹。
他也正看着她……然后,他转过身,继续听巴尔的摩爵士夫人说话。
内景,巴尔的摩爵士夫人府邸庄园,起居室/游戏室,稍后已经到了夜晚时分,一间巨大的起居室。
客人们都在壁炉边坐下身来。
大家在房间里进行双陆棋循环赛。
第一轮对阵的是阿尔玛和雷诺兹。
比赛很激烈。
雷诺兹:不,不。
你不能走那里。
阿尔玛:我的骰子是三点。
雷诺兹:是的,是的——但是,那是第四步。
你需要放在这里。
阿尔玛:……雷诺兹:不能作弊呀,阿尔玛。
阿尔玛:我不需要作弊。
雷诺兹:那就别作弊。
但是,你确实得好好学学数数。
应该走这里……阿尔玛:轮到你了。
他们轮流摇动着骰子。
阿尔玛嘴里计算着步数。
雷诺兹:你必须数出声来吗?
阿尔玛:你每次数数都要吐舌头。
你必须那么做吗?
雷诺兹:哦,你闭嘴吧。
我才没有呢。
阿尔玛:你才该闭嘴。
玩个游戏,别那么暴躁。
这就是一场愚蠢的比赛。
雷诺兹:我确定,只要你输了,比赛就一定是愚蠢的。
但是如果获胜的是你,你肯定不这么觉得——雷诺兹掷出骰子,叩动着牙齿。
他赢了,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这让她感觉不舒服。
雷诺兹:大胜!
我已经赢了两次,加倍计分了!
而你的棋子甚至从未离开过内区!
哈哈!
轮到下一个对手了!
内景,城里大宅/餐厅,稍后吃晚饭。
电台里播放着新年前夜的节目。
雷诺兹一边画着草图,一边吃饭,默不出声。
阿尔玛想找个机会交谈。
但是这种机会没有出现。
阿尔玛:我想去跳舞。
雷诺兹:什么时候?
阿尔玛:就现在。
雷诺兹:你开玩笑吧。
阿尔玛:没有,我没开玩笑。
雷诺兹:我不会去跳舞的。
阿尔玛:我要去。
德文郡大厅正举办一场舞会,是用来庆祝新年的。
我想去。
我们该去跳舞。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雷诺兹:我打算留在这里。
我准备开始工作。
她站起来,向楼下走去,忍着不发脾气。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来真的,于是站起来,朝着楼梯井下面观望——她故作姿态,径直走出门去。
内景,顶楼工作室,夜晚雷诺兹正在一个体台前工作。
一阵沉默,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离开了房间。
内景,艾伯特音乐大厅/德文郡大厅,夜晚切尔西艺术俱乐部的新年前夜舞会。
气氛很是狂热。
人们穿着夸张的服装。
本次舞会的主题是“狩猎·围捕·钓鱼”。
人们扮成牛仔、印第安人,甚至外星人。
参加舞会的都是一些年轻的艺术系学生。
他们和阿尔玛同龄。
人们酩酊大醉,喧嚣吵闹,四处寻衅。
雷诺兹的穿着明显格格不入。
他四处寻找着她……他找到了她。
她在墙边站着,一直在哭泣。
正在演奏的曲子是“友谊天长地久”。
舞场内人们相互亲吻,跳舞。
雷诺兹和阿尔玛面对面。
他搂住她的腰部,将她带出舞场。
内景,大宅,沙龙,早上一名富裕的客人。
她是沃恩太太(50多岁,看起来像是美国人),身着一条连衣裙。
裙子看上去和她不太搭调,或许由于裙子并不合身。
雷诺兹站在她身旁。
沃恩太太:我不太确定这朵花的位置……雷诺兹:您不确定,因为您不懂。
这样很好。
沃恩太太:我们可以让花往里挪一点吗?
雷诺兹:不用。
我不认为我们应该这样做。
这是一件裙装。
它应该就是这种样子。
祝您今天晚上好运。
他离开房间。
工作室里一阵静默。
沃恩太太尴尬地站在原地。
沃恩太太:我看起来有点胖,对吗?
阿尔玛走过去。
阿尔玛:是什么让您这么觉得?
沃恩太太:这里,就这附近……阿尔玛:我们这样试试……您觉得这样有帮助吗?
她将部分面料捏成褶皱,整个衣服的轮廓看起来瘦削不少。
沃恩太太:是的,我喜欢这样。
内景,西里尔的办公室,下午西里尔坐在她的办公桌前。
雷诺兹进来坐下。
雷诺兹:亨丽埃塔·哈丁去哪儿了?
西里尔:她去另外一家制衣工作室了。
雷诺兹:你没跟我说。
西里尔:我不想说。
雷诺兹:我忽略了什么事情吗?
除了把她打扮漂亮之外,我可什么都没干。
西里尔:对某些人来说,漂亮不是最重要的。
我认为,她们想穿着时尚而别致。
雷诺兹:别致?
那就是一个让人恶心的词汇。
别致,发明这个词的人应该挨揍。
我甚至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别致,什么意思?
去他妈的别致。
发明这个词的人应该被吊起来,被关起来,去蹲监狱。
去他妈的别致。
西里尔:你不应该因为这点儿事情就烦恼。
雷诺兹:但是我确实被惹到了,西里尔。
这伤害了我的感情。
我觉得受伤。
西里尔:你在抱怨什么?
雷诺兹:我不是在抱怨。
我不喜欢被无视。
西里尔:没人忽视你。
我不想听,这让我头疼。
雷诺兹:在我的生活里,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我犯了一个错误。
我需要你的帮助。
西里尔:你想让我做什么?
内景,大宅,楼梯井,即刻阿尔玛向心满意足的富婆客户沃恩夫人道别。
她顺着楼梯走回来,朝着西里尔的办公室走去。
内景,西里尔的办公室,即刻雷诺兹看着西里尔,压低声音恳求道——雷诺兹:我没法工作。
我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没有自信。
在这个问题上,我需要你帮我,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了。
雷诺兹身后,阿尔玛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特写拍摄,西里尔。
视线集中在雷诺兹身上,默认阿尔玛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雷诺兹:我们两个人建造了这所房子。
我们俩。
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她的到来,带来了巨大的阴影,西里尔。
阿尔玛(对西里尔道):沃恩夫人对裙子非常满意。
雷诺兹没有错过任何一个音节,转过身来,看着阿尔玛。
雷诺兹:没有人在乎那个该死的沃恩夫人满不满意。
西里尔:谢谢你,阿尔玛。
她离开了。
雷诺兹望向西里尔。
雷诺兹:这幢房子被死寂所包围。
我不喜欢这种味道。
内景,乡间别墅,厨房,下午特写拍摄。
阿尔玛。
她正在进行蘑菇分类,分开有毒的和无毒的。
特写拍摄,雷诺兹。
他正在画草图。
二人之间阴沉无言。
特写拍摄。
阿尔玛。
她应该将有毒的蘑菇丢掉。
镜头慢慢拉近,拍摄她的面庞。
特写拍摄,雷诺兹。
他完全沉浸在创作中。
她将蘑菇放入一只杯子。
然后,她举起杯子,把它放在架子靠上的一格中。
她转过身来。
他一直画着草图。
阿尔玛:你听到我刚说的话吗?
雷诺兹:是的。
阿尔玛: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雷诺兹:是的,我听到了沉默的声音。
对于我来说,它就像耳边的音乐一般。
内景,乡间别墅,厨房,下午特写拍摄,阿尔玛。
她在做饭。
特写拍摄,雷诺兹。
他还是在画着草图。
他抬头,看着她。
特写拍摄。
阿尔玛。
烹饪饭菜,她抬头看着架子上面的一格。
特写拍摄。
装有毒蘑菇的杯子。
她的手向上伸向架子,将杯子拿下来。
特写拍摄。
阿尔玛。
她转身看着雷诺兹。
镜头慢慢推进,拍摄她的面庞。
镜头慢慢推进,拍摄雷诺兹。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她转过身,将毒蘑菇倒进平底锅里,加了一些黄油,开始翻炒……雷诺兹:什么时候开饭?
阿尔玛:八点钟。
雷诺兹:届时我会换好衣服。
内景,卧室,晚上雷诺兹穿戴整齐。
内景,工作室,晚上阿尔玛穿好衣服。
她身上穿着一件雷诺兹在20年代初缝制的衣服。
当时,他还是个学徒。
她看着镜子,似乎正从衣服上汲取力量。
内景,餐厅/乡间别墅,夜晚食物摆在桌面上。
雷诺兹走进来,坐下。
阿尔玛也走了进来。
阿尔玛:要葡萄酒吗?
雷诺兹:不了,谢谢。
阿尔玛:我能为你调一杯马提尼吗?
雷诺兹:我什么都不想喝。
她坐下来。
他转头开始看书,一边画着草图。
他的手伸向刀叉,他一边看书一边将蘑菇切成片。
他叉起一片蘑菇,送入口中。
特写拍摄,阿尔玛。
端详着他。
特写拍摄。
雷诺兹。
他审视了她一眼,又将一片切好的蘑菇送入口中。
他慢慢地咀嚼着…等待她开口说点什么……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继续咀嚼着,然后——阿尔玛:我希望你能平躺下来。
我希望你无助,只有我能帮得上忙。
然后,我希望你再次恢复强壮。
他充满爱意地看着她,慢慢地咀嚼。
阿尔玛:你不会死,你可能希望自己赶紧死去,但你不会。
你只需安定下来。
他咽下食物。
雷诺兹:在我生病之前,请亲吻我,我的女孩。
主观角度拍摄。
阿尔玛和雷诺兹。
他们亲吻着,互相微笑。
雷诺兹看到她时,显得异常兴奋——转场特写拍摄,阿尔玛。
抚摸他的头发,守护着他的安全。
雷诺兹:我们应该把那名年轻的男医生找来,以防万一。
阿尔玛:你不相信我吗?
雷诺兹:当然相信。
我当然相信你,亲爱的,只是……阿尔玛: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再次让你恢复健康。
阿尔玛(旁白):如果这次他没有醒过来?
如果他明天没有出现在这里……没关系。
未来有无数可能。
任何事情都是未知——这都没有关系。
我能肯定的是,他会在那里守护着我,在某个神圣之地。
内景,乡间别墅,早晨罗伯特·哈迪医生来了。
阿尔玛为他打开了大门。
阿尔玛(旁白):这一生,下一生,甚至再下一生,之后无论走向何方。
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只需要耐心,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他。
阿尔玛和他打招呼:阿尔玛:谢谢您能光临,医生。
哈迪医生:当然,伍德科克夫人。
内景,卧室,早晨特写拍摄。
雷诺兹。
被哈迪医生仔细检查着。
医生用手电对着他的眼睛,检查各种生命体征。
阿尔玛站在旁边。
雷诺兹看着阿尔玛,他们互相微笑。
二人是共谋。
阿尔玛(旁白):你看,爱上他,会让人生活毫无神秘可言。
内景,厨房/乡间别墅,夜晚阿尔玛与哈迪医生谈话。
二人正在边喝茶边交谈。
哈迪医生:他很幸运,能够拥有你,阿尔玛。
阿尔玛:有时,放慢脚步,对他是有好处的。
外景,伦敦/公园,黄昏雷诺兹和阿尔玛在公园里一起散步,冬天。
她身上穿着的是之前影片中出现过的花呢大衣,二人谈论着工作。
内景,沙龙/小客厅,白天阿尔玛,正为一名时尚的年轻女子(20多岁)试衣服。
那衣服是她亲自设计的。
西里尔和史蒂芙一起工作着。
内景,乡间别墅,客厅,夜晚几个月后,火炉边,阿尔玛和雷诺兹两人坐在沙发上。
阿尔玛:有时,我展望我们的生活。
我能看到接近终点的时刻……我能够预测未来……所有问题都被解决了。
我们所爱的人和我们的孩子们,都会回到我们身边。
聚会规模很大,每个人都在笑,都在玩耍……我现在年纪渐长,看法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终于理解你了——我在乎你的衣服,守护着它们。
无论在这个尘世里,还是逝去之后。
内景,艾伯特音乐厅/德文郡大厅,夜晚画面又切换回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德文郡大厅。
新年前夕的夜晚。
这是共舞的时间……内景,乡间别墅,客厅,夜晚镜头转回,二人一起坐在壁炉边。
雷诺兹:但是,现在,我们在这里。
阿尔玛:是的,我们在这里。
雷诺兹:我感觉好饿。
(全剧终)
女人,她们让男人虚弱,再假意照拂他,好控制他,让他对自己忠心不二。
索菲娅科波拉《牡丹花下》里的女人们就用了毒蘑菇的手段,住在老宅子里不知春秋的女人,和巫婆无异。
《茉莉牌局》中,茉莉提到希腊神话的女巫喀耳刻,她是另一个著名毒妇美狄亚的姑姑,她在食物里下毒,把奥德赛的勇士们变成猪。
《霓裳魅影》中,面对一个性情乖戾,刚愎自用的裁缝天才,绝望的,不甘只是做生活中一件陈设,而要占有男人全部的女人用的还是毒蘑菇。
女人和毒药,永恒的话题。
一个天才裁缝,他的手艺征服了所有女人,但他眼中只有工作,从不为女人驻足。
他对女人的欣赏,只是作为衣服架子,或者生活中可有可无的点缀。
作为一个一心扑在服装艺术上的天才,他只爱他的衣服。
如果对女人有了一点喜欢,那也是因为她穿着他的衣服。
裁缝也从没有真正看得起过女主角,他嫌她的品味差,反感她吃早餐弄出巨大动静的粗俗,即使是婚后依然如此。
他不过是被她略施小计,给治服了。
这个电影中没有真正的爱情,两人冤家一般对着干较劲,还有就是女人绝望的诡计。
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就是在裁缝中毒的时候,他看见的也还是他妈,穿着他设计的婚纱。
这个故事是爱情“拯救”孤僻天才的反题。
男人征服世界——用服装征服了女人的世界,靠天才,一种厌女症式的天才。
女人试图征服男人,靠毒药。
片中,裁缝已经知道蘑菇有毒,他盯着女主角的眼睛,带着挑衅和嘲讽,慢慢咀嚼食物。
女人说:”我想要你静静地躺着,无助,脆弱,敞开,只有我能帮助你。
然后我让你再次强壮起来。
——如此你就会更加爱我。
我觉得刻画这种天才匠人的故事,一个潜在的意思,观众的期待就是——他们都是些全身心献给了工作,个人生活一塌糊涂的人。
而且两者必须成反比,越天才越乖僻,越乖僻才能越天才。
《穿Prada的女王》里的女王不也是么。
《梅兰芳》中,妻子福芝芳对孟小冬说,“别破坏了他的孤独!
”母亲,姐姐,妻子。
男人被女人阉割,控制,压抑——如此他们才能爆发出天才。
他对此心知肚明,甚至开始迷恋这种痛苦。
爱情成为一种男性和女性之间,奇特的施虐和受虐关系。
这就是这个电影最独特之处,邪邪的怪癖气质,包装在华服和钢琴伴奏下。
这是一个参孙爱上大利拉,奥德修斯爱上喀耳刻的“爱情”故事。
被这种故事伤到的女性主义者,可以去看看香奈儿传弥补一下。
要我说,我真替这个妹子捉急,怎么会看上一个服装设计师啊,他们如果不是这种孤僻逼,就是GAY啊
《魅影缝匠》对于高级定制服装,或许大多数人的了解都会停留在它们奢华的表面上。
这些量身定做、绝无仅有的时尚界产品,这些有着裙摆夸张得让旁人回避的宴会礼服,这些动辄数十万的艺术作品,虽然精致无比,却往往给人一种肤浅,甚至无关紧要的感觉。
肤浅,甚至无关紧要。
这大概会是接下来很多观众对《魅影缝匠》的评价。
这部美国当代导演中的佼佼者——保罗∙托马斯∙安德森(下称PTA)的第八部长篇作品,这部三获奥斯卡影帝的丹尼尔·戴-刘易斯的关门之作,或许将被很多观众视为肤浅的电影,因为它所讲述的是关于一位五十年代伦敦高定服装设计师的故事。
而在另外一帮观众看来,它或许又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没有所谓的政治正确,没有当下的敏感话题,它又有什么资格成为讨论的热点,跟当下最炙手可热的颁奖季电影分庭抗礼呢?
但这也并不是PTA制作这部作品时所考虑的问题吧。
成为热点、斩获奥斯卡,这些任务在2017年就留给《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和《华盛顿邮报》们吧(当然,这两部都是相当出色,甚至极好的作品)。
对于大多数电影人来说,把作品放到观众面前为的是能成为当下的话题,如果顺便还能斩获奖项就再好不过了。
但PTA,尤其是《私恋失调》后逐渐成熟的PTA,他所制作的每一部作品为的似乎总是能在5年,10年,甚至50年后依然被大家所记住,依然被大家所讨论。
当然,他不是每一次他都能获得成功的,比如前作《性本恶》就多少让包括我在内的影迷们摸不着头脑。
但无论是十年前的《血色将至》,抑或是五年前的《大师》,在今天看来都是众多影迷和影评心目中无可争议的影史杰作。
在我看来,《魅影缝匠》同样是这样的作品。
它将会在5年,10年,甚至50年后依然被大家所讨论着,它注定会成为一部不会被时间所吞噬的杰作。
这好像跟高定多少有点相像。
在大多数人看来,高定所需要的手工制作似乎奢华得有点过分。
但在50年代,这却是制作服装最里所应当的途径,因为设计师们的成衣还没有大范围上市。
高定仅仅是当时女性获得最完美地包裹着自己身躯的衣服的唯一途径。
而在看似空洞的剧情、看似过分绚丽的制作设计之下,《魅影缝匠》也很容易被误以为是经不起推敲的作品。
但这也同样仅仅是PTA所能制作伟大电影的唯一办法吧?
他总是那么的奢华,而他的电影则总像是影迷所期待的一场盛事——高光,却不会稍瞬即逝,反而能流芳百世。
导演兼编剧保罗∙托马斯∙安德森《魅影缝匠》是PTA第一次远离家乡美国(甚至可以说是加州)的土地进行创作,但它却没有失去PTA作品的众多标志。
像PTA其他的作品一样,重复的观看是获得对《魅影缝匠》解读的唯一途径。
丝丝入扣的角色需要深入的思考和理解,强尼∙格林伍德神乎其技的配乐需要不断地认真品味,而那看似过分静止的画面却散发出某种神秘古典的感觉(比如罕有的双人正对镜头开车画面),引诱着观众们再次观看。
同样的,就像他其他的作品一样,《魅影缝匠》表面上说着某个浅显的话题,但实际上却探讨着另一个更为接近人性、更能让观众们产生共鸣的话题。
就像《不羁夜》,表面上说的是色情片行业,实则是关于家庭、关于电影、关于时代的转变、关于被爱的渴望;就像《木兰花》,看起来是关于巧合、关于这个世界上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但实则是关于遗憾、关于原谅;就像《血色将至》,表面上是石油大亨的发家史,内核却是关于资本主义的吞噬、关于宗教、关于统治、关于亲情、关于孤独;又或者是《大师》,跟科学教的惊人相像的外表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但归根到底它讨论的却是关于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性本恶》,那部至今都让我无法解读的黑色电影,好像是一部侦探剧,但实际上探讨的却是那个年代的不安感,以及那个可以让你放弃一切的前任。
到了《魅影缝匠》,华美的衣裳注定了它表面上是一部关于高定设计师的故事,但它却并不是真的着眼于高定服装。
它说的是一场虐恋,是艺术家与他的缪斯之间的关系,是两位爱人用尽手段试图控制对方的博弈,是关于爱情是多么奇怪的斟酌。
当然,我们还能看到PTA对他所创造出来的这些角色那一贯的爱,以及那个在他作品中总会出现的解救主角的天使。
就像《私恋失调》中的莉娜之于怪胎巴里∙伊根,就像《木兰花》中的警官吉姆之于无法走出过去的克劳迪娅,就像《血色将至》中的儿子HW之于丹尼尔∙普莱恩维。
PTA是那么的懂得创造这些丰满的角色,所以他笔下的这些人物都有着遍布于我们生活之中的劣根和缺陷;但他同时又是那么的喜爱他所创造的这些角色,所以他总是在电影中给他们安排天使们的出现。
但在《魅影缝匠》中,到底谁是被解救者,谁是天使呢?
大概偏执苛刻的创作者伍德科克(题外话,有多少人会觉得这是一个笑点?
Woodcock?)是被解救的那个人吧,而懵懵懂懂的艾尔玛除了成为了他的缪斯之外,还是他的天使吧。
但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合理的解读呢?
他们之间一进一退、针锋相对的爱情,在取得果实之前注定需要经历平常爱情电影中不可能看到的扭曲经历。
但奇怪的,却是这种反常的爱情观在打破我们庸俗看法的同时,竟然能给我们带来分外强烈的感动。
这大概要归功于PTA对影像和声音极致的把控能力吧。
他明白电影作为一种媒介,最重要的是要依靠影像和声音去把感情传递给观众们,甚至故事都是次要的。
所以我们有了电影开端不依不挠的漫长配乐,让我们感受到电影基调的同时不断提醒我们这是一部电影,无论它看起来有多么的真实;同时我们也有了终场前的餐桌一幕(在我看来是2017年所有电影中最好的一幕),无需对白的场景通过画面给我们制造出了无尽的折磨和悬疑感,却在交响配乐响起的瞬间让累积的情感冲击着观众们。
影帝丹尼尔∙戴-刘易斯以及名不见经传的薇姬·克里普斯当然,提到电影末端餐桌的这一幕,甚至说要讨论《魅影缝匠》这部电影,是不可能脱离丹尼尔∙戴-刘易斯的。
这位已经三度奥斯卡封王的影帝,终于在本片拍摄结束后宣布息影。
我深信《魅影缝匠》的制作对此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毕竟作为方法派演员的代表人物,持续沉浸在伍德科克这名高定设计师的世界里只是戴-刘易斯在拍摄过程中要完成的最简单一步了。
参观博物馆、跟随艺术总监学习这方面的知识、甚至亲手缝制这些高定裙子,熟悉戴-刘易斯的影迷们都会认为这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但真正使得他决定退出影坛的,大概是伍德科克这个角色在电影中所经历的心路历程吧。
毫不夸张地说,仅仅是作为观众的我,在观影之后都会觉得要被这场表演所淹没窒息,可想而知沉浸在这个角色之中的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的心理压力。
当然,以《魅影缝匠》作为他表演生涯的谢幕之作,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喜爱他的影迷们都可以说是最让人满意的结果了。
在我看来,餐桌上的这一幕也正是戴-刘易斯表演生涯的巅峰发挥。
他不需要任何的妆容,他甚至不需要对白。
只要一个特写,只需要面部的表情,他就能把强烈的感情传递到银幕上。
而意外地跟他在银幕上对抗的,则是名不见经传的薇姬·克里普斯。
影史上大概没有几个演员可以保证在跟戴-刘易斯共戏时能不落下风,但克里普斯却意外地可以跟他平分秋色。
这一方面得益于PTA的剧本给予了艾尔玛这个角色跟伍德科克对抗的能力。
但另一方面,这大概也得益于克里普斯修长而偏男性的体态,让她能在与戴-刘易斯对抗时不至于先败一仗。
PTA+DDL,这样的黄金组合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前几天跟一位没有特别喜欢《魅影缝匠》的朋友讨论时,我挣扎着不知道如何去表述为什么会对本作有如此强烈的喜爱。
他表示同意本作制作水准奇高,但终究却只是较为肤浅的作品。
对此我不置可否,毕竟每个人对不同话题的共鸣感是不一样的。
但与其他PTA后期的伟大作品(《血色将至》,《大师》)一样,他却给足了材料我去对电影作品甚至是生活本身进行思考。
无论他所讲的故事是多么的浅显(尤其是与他的前期作品对比,比如《不羁夜》和《木兰花》),他对角色制造的坚持,以及如何能让这些角色的弱点侵蚀、感动你我,都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的。
也正因为这种对角色制造的坚持,这些本应该消失在人群中的角色却能超越故事本身,超越小格局故事的局限性,甚至让我们感觉到这些人物之间的冲突可以超越银幕的框架,给人一种史诗电影的感觉。
又或者,我只是喜欢看到PTA不断尝试走新的路线吧。
同时代的电影人中,大卫∙芬奇是视觉的天才,理查德∙林克莱特可以编写诗意般的对白,亚历山大∙佩恩擅长于创作优秀的人物,索非亚∙科波拉懂得如何使用音乐控制感情和基调,昆汀∙塔伦蒂诺有着百科全书般的电影知识,史蒂芬∙索德伯格则知道如何对题材进行重新创作。
而PTA呢?
以上对不同电影人的所有赞赏都可以说是他的优点。
是的,他的优秀不会局限于制作的某个方面,而是全部包揽。
但即便如此,他却不会固步自封,而是不断进行尝试。
所以我们会看到《赌城纵横》、《不羁夜》、《木兰花》里面奥特曼和斯科塞斯般的混乱和能量,所以我们会看到《私恋失调》有着亚当∙桑德勒以及古老音乐剧般的爱情轻喜剧元素,所以我们会看到《血色将至》、《大师》、《性本恶》中斯库布里克式的人性探求。
所以我们会看到现在《魅影缝匠》中带着强烈希区柯克风格、如《迷魂记》和《蝴蝶梦》般的悬疑以及关于某种事物的疯狂追求和看法。
可能某一天,他会成为泰伦斯∙马力克般的哲思者为我们带来更为抽象的电影。
我们都说不准。
但作为影迷,PTA对自我的不断超越,大概就是我们对他的最高要求了吧。
也正因如此,进行了又一次超越的《魅影缝匠》,至少在我看来是优秀电影众多的2017中毫无疑问的最佳。
听说是DDL息影之作,在纽约点映时我就迫不及待去看了,观影前还送了一本影册,制作得挺精致。
影片结束后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可能是因为我看的那场偏晚,观众并不是很多,也可能是影片流露出的经典与永恒的气质将短暂的情绪化为了绵长的回味。
影册封面
影册内容《魅影缝匠》讲述的故事并不复杂。
相比于《苦月亮》(我觉得这两部影片之间存在着精妙的互文),《魅》的叙事也显得平平无奇,紧紧跟随着时间的发展。
然而,这平实的叙事却是极富力量的,其实际上构造出了一个紧致、丰富、自相呼应的空间,自我、爱情两条清晰的主线在其间交织并最终和解。
导演PTA通过对仪式化场景的轮回推进,例如早餐、服装定制,为观者情绪注入张力,并通过特殊场景--矛盾的交汇点,列如晚餐时的争吵,宴会上的寻找--将其释放以获得情感的高潮。
这一过程本身颇为基本,但要处理得和谐精妙实际上对导演的叙事能力有相当高的要求,就好像是影片中那席婚纱,乍看并无惹眼的亮点,其完美的制作却是匠艺的最高体现。
《魅》的开始将观众重新带回了《布拉格之恋》。
老年托马斯又在餐厅勾搭服务员,只不过这次的不那么喜欢读书,并更具有倾略性。
在伍德科克把艾玛带回家那刻我真希望他能再说一次“take off your clothes”,不过这次他只是和他妹妹简单量了一下这株完美的肉体 (有必要提一下这是部不包含床戏的爱情片,却能和《布拉格之恋》一般充满情欲)。
接下来的情节围绕着伍德科克自我规训、他对谬斯女神的情欲以及艾玛对其的情感“倾略”展开,并引出一系列冲突与和解。
这部影片里的几处高潮我都十分喜欢,先是影片中段艾玛为伍德科克制造的“惊喜”所引发的争吵,就我的观影体验可以称得上2017年最佳争吵。
两人之间压制已久的愤怒、无奈、绝望被慞惶的语气和丧失逻辑的话语体现得淋漓尽致。
之后在宴会中伍德科克的“众里寻她千百度”以及两人如《荒蛮故事》结尾般的汇合则为画面中沉默的凝视赋予了瞬间的永恒。
最后那场晚餐蘑菇戏,不仅完成了《苦月亮》式的转折,更集中表达了两者无法割舍的庞大欲望,相互融合与再塑,“Kiss me, my girl, before I'm sick.”伟大的爱情故事必将充满博弈。
如磁极异性相吸的爱情更接近天真而完美的童话,真正的爱情(甚至可以说人的一切感情)更像是两个相斥磁极的靠近,而欲望正是那想要紧压那片由吸引与排斥相织而成的空间的力。
情感的付出始终都是一个自我流逝的过程。
在由“无数女人犹如过往烟云般匆匆而过”构成的生命中,伍德科克是一颗完美的自旋星体,他以高超的匠艺与自我的规训建造了一座理性而傲慢的自我大厦,并与其姐姐一起将其外化成“伍德科克之家”——时尚的标杆。
而艾玛,这株完美的肉体,“伍德科克之家”的明珠却恰恰为这座精心打造的自我大厦带来了毁灭,或者说救赎。
毁灭与救赎靠得是如此相近,还有诸如此类的相斥词语,占有与释放,倾略与妥协,瞬间与永恒。
轻轻地(多轻啊,只要一次不经意地踉跄)而不可撤销地一抚,爱便消解了这些词语的边界,将它们连同相爱的肉体与精神流放到了一个超越他者与时间的荒芜之地(可以是摇晃的船舱,可以是昏暗的宴会),没有准则在其间生根,也没有意义会在其间发芽。
相衬之下,完美与理性是如此脆弱。
越过自我规训的孤独城墙,爱是对混沌的一次进军。
DDL贡献的表演一如既往的高水准,他本人基本上可以看作略带风流的绅士气质的代名词,息影着实可惜,还是期待他复出的消息吧。
艾玛的扮演者薇姬·克里普斯也贡献了绝佳的演技(就影片中段的晚餐争吵我觉得甚至在DDL之上)。
她的出场并不惊艳,甚至给人一种淡淡的失望感,但随着影片的推进她变得愈发迷人和成熟。
精美的服装固然为其增色不少,但我觉得这改变还是更加依托于女主对于自身气质的不断塑造。
这部影片的配乐也是上乘,克制,兼有古典气息又不拖沓,十分符合影片的气质与主题。
总而言之,《魅影缝匠》是2017-18不可多得的佳作,其魅力还会不断发酵,成为不断为后来人回顾与讨论的经典。
另:获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才知道配乐的是Jonny Greenwood,Radiohead吉他手。
一开始找配乐信息还没找到..早知道就应该花一半的篇幅来膜拜绿木头..
Phantom Thread可能是今年颁奖季唯一一部可以与Call Me By Your Name媲美的爱情片。
我之所以要把两部电影拿到一起比较,不仅仅因为两者的摄影、音乐和剧本都已经达到类似的高度,而两部电影也全然不顾时代背景、社会意义等大环境,仅仅醉心于描述两个主人公之间的故事。
它们都用最小的格局,用四两拨千斤的力量,展现了最惊心动魄的爱情。
复古的基调,唯美的画面,在Phantom Thread的极致视听盛宴中,我再次感叹电影作为第七艺术的伟大。
《魅影缝匠》在上映前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直到奥斯卡颁奖季才进入欧洲影院,让人不免担心它很难像其他已经在其他电影节打响声势或者收割奖项的电影一样攻城略地。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且不说它依然斩下奥斯卡六项提名(其中原创音乐,服装设计这两个奖项获奖几率很大),它再一次让Daniel Day-Lewis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也被提名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女配角;即便相对于《水形物语》和《三块广告牌》不占优势,这部电影依然是导演PTA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从艺术的高度,它几乎快要赶上于当年和《老无所依》厮杀,差一点斩获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血色将至》。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它在奥斯卡颗粒无收,它依然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爱情电影之一。
偏执狂的第一场约会竟演变成量体裁衣之所以说《魅影缝匠》的艺术造诣高,是因为PTA不仅这次出其不意拍了一部他从未涉猎的时装片,不仅如此,这部《魅影缝匠》还绝对是PTA所有电影里最精美、最奢华的一部。
作品中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伦敦被格外优雅地还原,Woodcock的宅邸,以及他的办公室里接待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都入流且高端,这甚至让Tom Ford这种从时尚业跨界过来的导演都汗颜。
况且,PTA擅长做大格局电影,他的电影往往拥有宏大的背景,角色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譬如《木兰花》简直是一部关于人性的教科书,而《不羁夜》则拍出了色情产业一个时代的陨落。
然而这部《魅影缝匠》的格局极小,故事仅仅落足在男主角Reynolds和女主角Alma之间,唯一稍微有分量的配角也不过是Reynolds的姐姐Cyril,这个格局甚至比PTA拍过的爱情小品《私恋失调》还要小。
然而就在这不超过十个的场景、针头线脚的零碎之中,PTA完成了他最擅长的也是最厉害的人际关系解构:这一次,是爱的对垒和博弈。
说到对垒和博弈,PTA最成功的作品当然是《血色将至》,石油大亨和乡村牧师之间的恩怨纠葛跨越多年,最终汇成了一部个人,甚至是美国西部开放的史诗,这也是它饱受赞誉的原因。
此外,PTA另一部关于博弈的电影是《大师》。
在《大师》里,PTA对现实进行隐喻,主角Hoffman和Phoenix相爱相杀,互相依存的师徒、乃至像父子般的关系在科学教的背景下,显得暧昧且模糊。
这一次在《魅影缝匠》里,PTA干脆抛去了隐喻,完全纯粹地讲两人之间的爱情。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奇怪的爱情故事,在爱情里的两个人互相摸索,甚至出现了为了得到爱,而不惜让对方病痛、为了感受爱,甘愿被对方下毒的情节,可以说是十分大胆且另类了。
然而PTA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聪明地避开了爱情的伦理问题,用一个固执、追求完美的控制狂的角色来实现这一切的合理性:在他的这个故事里,Reynolds得到爱的唯一正确打开方式,只能是通过他的敏感和脆弱。
只有那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防备,爱情才有可能来得顺理成章。
婚后的细碎让人看到彼此的本相“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在《妖猫传》里说了无数次以至于有点腻味的话,我倒是觉得特别适合放在《魅影缝匠》里。
它说的是一个有点巨蟹座般恋母、处女座般龟毛、天蝎座般毒舌、然而又是双鱼座般敏感的Reynolds Woodcock,如何在锦衣华服、绫罗绸缎的包裹围绕中,追求他事业的完美,全然不顾爱情的对等。
然而谁也不能预料最终俘获他的,是一个普通的餐厅服务生Alma。
她普通却智慧,为了爱铤而走险,最终解开了Reynolds的千千心结,降服了这个几乎无法降服的爱情冤家。
据透露,《魅影缝匠》PTA原本拍了130分钟,有大概10分钟被删减了。
饰演Cyril的演员Manville解释说删减的部分本是一场Cyril和Alma对彼此好感提升的戏,但PTA直接换成了现在电影里的那幕Cyril在早餐时因为Alma和Reynolds对峙的戏,还有一幕关于Reynolds母亲的婚纱的戏也被删除。
而饰演Alma的演员Krieps则说PTA把不少关于Alma身世背景的戏给删除了。
其实Alma是在战后随着父兄一起从德国最后逃到英国来的,她是卢森堡人,之前生活在一个小渔村,甚至在那里还交过一个男朋友。
我觉得PTA之所以要把这些内容删除,是为了更专注地讲述Alma和Reynolds两人之间爱情的对垒和博弈。
爱情是自私,是幻觉,更是主观的想到这可能是DDL作为演员的最后一部作品,我对《魅影缝匠》的感情格外深,看电影的时候特别入迷,完全沉醉在DDL那优雅的一颦一笑中。
当他在餐厅点餐说他饿了,还拿走了Alma的记录时,性格中俏皮可爱的一面暴露无遗;而当他又气又爱,追到新年舞会翘首寻觅时,我整个人都被他的情绪调动,感受到爱的忧伤;而当他婚后看到Alma吃相难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时,小幽默又让人冷俊不禁。
DDL的表演已经是出神入化了的,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融入到电影中来,就连他自己平时特别执着的木工爱好(据说他息影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特别喜欢木工),也和电影里Reynolds对服装设计的热爱如出一辙,PTA是专门为DDL写的这个剧本请他出山的吧!
关于女星Vicky Krieps,她的表演浑然天成,不少人说她在电影里和DDL平分秋色,大家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
在采访她时她很谦虚地说她一直想尝试一些英语电影,没想到得到了PTA的垂青,能和DDL对戏。
然而她很快发现,DLL也是很有血肉的人,虽然她第一场戏就很紧张,而且她只能自个在酒店房间里去克服这些情绪。
然而我觉得她真的演活了Alma这个角色,特别是在Alma和Reynolds婚后,她的个性逐渐鲜明凸显,就连一场本该是DDL表现演技的新年宴会,她短暂的对垒依然不输颜色。
而片尾的那场“烹饪”,她那悉心研磨爱情毒(灵)药时亦正亦邪的表情姿态,十分令人叹服,几乎要压倒DDL的气焰,妙哉。
历经劫难的恋人最终共舞至于下毒这一幕,我看引发了不少讨论,甚至有人对两人之间是否是真实的爱情产生质疑。
诚然,电影讲述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甜蜜爱情,它剑走偏锋选择了一个小众乃至奇怪的恋情,势必招来两极分化的评价。
然而爱永远是主观的,不管它有多畸形有多另类。
如果我们能接受《水形物语》里的人兽相恋,能接受《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Elio看到Oliver吃下带有他精液的桃子而感动的哭,为什么不能接受《魅影缝匠》里的爱情药丸呢?
Alma认真学习烹饪食谱,就是为了找出那些不会致命但能带来疼痛的蘑菇,她并没有毒杀Reynolds的歹心,目的仍是为了得到他的爱。
而Reynolds愿者上钩,甘心为她去经历身体的痛苦,说白了也是为了感受爱情。
蘑菇不过是催情剂,它并没有扭转爱情本身的存在。
爱情让人饮鸩止渴,让喝下毒药的人甘之如饴,正因为爱本身让人迷幻让人失去理智。
爱是占有,是信任,是悄悄在霓裳羽衣里缝下的注脚和密语,是在争吵和甜蜜后解开的千千心结,亦是孤注一掷,研习毒理后山上采药,面带微笑,一口口吃下爱的毒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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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约会时,沉迷于伍德科克的魅惑气质中的阿尔玛,丝毫没觉得对方三句不离“我妈妈”有什么问题。
还说“我觉得你只是表现得很强大。
”男神依旧得意脸:“不,我本身就很强大。
“看到后面才会发现,这里的阿尔玛简直一眼看穿了伍德科克先生。
怪不得之后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我想和你谈情说爱,你却想为我量体裁衣。
随后我们知道,伍德科克先生只是看上了阿尔玛的身材。
伍德科克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喜欢不施粉黛的“有点小肚子”的女人。
这能够解释阿尔玛爱上伍德科克的一部分原因:我所认为的身材缺陷,却成为你眼中所珍视的部分。
我需要这份珍视。
我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乡下服务生,高贵的你却对我产生爱慕。
我需要这份爱慕。
一旦拥有了这些,阿尔玛怎愿意轻易放手?
所以,虽然他年纪大,但还没有脱发呀。
虽然他总提他老母,但可以理解成对母亲的爱和思念。
虽然他高高在上,但他愿意俯下身来为我缝衣。
所以,伍德科克理所当然成了阿尔玛的男神。
阿尔玛也顺理成章成为了伍德科克的缪斯。
相处一阵,问题就出现了。
男神就像一面坚不可摧的城墙,自己虽然住在伍德科克家中,却像个缝衣工。
阿尔玛需要一个突破口,让快死的爱情复活!
于是出现了庆生那场戏。
在此,阿尔玛的性格不紧不慢地徐徐展露出来。
看上去她在这段感情中注定是弱者,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但是,阿尔玛并没有爱到失去自我。
(凭这点就已经打败大部分女孩子了,赢得冷酷老男孩的心指日可待)。
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去爱他,而不是他希望的方式。
然而浪漫晚餐变成一场难看的互怼,怼的俩人最后都语无伦次了。
其间阿尔玛蹦出一句:“别像个小孩子!
”联系后面的剧情,意味深长。
阿尔玛还一针见血地指出:“不要假装自己那么坚强,我知道你没那么坚强。
”伍德科克则说,如果他不保护好自己,就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换句话说,因为母亲无法保护他,他“只能”保护自己,给自己戴上面具,躲藏在他给自己筑造的安全区域内。
随着争吵和冲突,两个人的真面目慢慢呈现出来。
伍德科克先生高贵而谨慎的皮囊下面,藏着一颗脆弱敏感需要呵护的内心。
阿尔玛朴实无知的表象下,是强烈的保护欲、占有欲,以及,改造欲。
她可以为了伍德科克的名声冲进贵妇的寝室,剥下她的衣服。
可以当着西里尔的面叫医生“滚蛋”。
我们能发现,这俩人的性格是互补的:一个人所缺失的东西,恰是另一个人所拥有的。
他们在性格和需求上,天造地设,他们的爱来自心灵的契合和对彼此的强烈需要。
“有时候稍微放缓他的步伐,才是对他有益的。
”像不像经典的“我妈妈觉得我……”系列?
阿尔玛眼看自己就要被赶走,急中生智。
上次采的毒蘑菇,是不是还留着呢?
阿尔玛的手段超凡脱俗,给你下毒,然后照顾你,陪伴你,让你在心理上产生依赖。
人在生病时是最脆弱的。
而且阿尔玛吃准了男神的心理弱点:成长中母爱缺失,内心空虚闭塞,实则是个强烈渴望爱与呵护的人。
果然,伍德科克先生病好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闷骚如伍德科克先生,可知他说这句话有多难得了。
接着就是求婚。
(男神真的很惜命,得个肠胃炎,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阿尔玛这边,下完毒就做好了上位的准备。
那一晚,母亲和阿尔玛的角色发生了转换。
伍德科克夜里醒来,看到母亲穿着婚纱站在床前,那正是他记忆里最清晰的模样。
这时阿尔玛走进来,进里面的小房间拿东西。
当她走出来,母亲已经不在那里了。
PTA通过这场戏告诉我们,母亲的地位和角色已经被阿尔玛取代了。
伍德科克先生是否猜到自己被下毒呢?
我想是的。
他曾自言自语“我肯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而后当姐姐问他是不是吃坏东西,他又否认。
再联系他求婚时说的话:“我不能再忽视这些错误了。
有些事一直困扰着我,有些事现在必须做。
那些事,没有你,我根本做不到。
舒缓我那苦闷的内心,消除诅咒。
一成不变的房子,死气沉沉。
阿尔玛,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尔玛平常待在家里能给他“舒缓苦闷的内心”吗?
不可能,看后面,平常状态的伍德科克根本无法忍受阿尔玛。
换句话就是——“只有你能给我毒蘑菇吃,吃了我就能从苦闷中解脱出来。
这只有你能做到。
”但是,伍德科克所受的精英教育和上流社会的熏陶,还是让他无法接受阿尔玛粗鲁的样子。
(尤其是阿尔玛婚后不再注意形象,吃相难看。
)阿尔玛又一次面对被赶走的危机,毒蘑菇再次出场。
伍德科克看着阿尔玛为自己烹调毒蘑菇煎蛋,那已经不是毒,而成了良药。
他经历病痛,但必将脱去虚伪的面具,以本真的自己去感受爱、去爱。
“我要你躺在床上,一副无助、柔弱的样子,只等着我去照顾。
然后我要你再次强壮起来。
你不会死。
也许你希望自己死去,但不会的。
你需要安定下来一会儿。
”面对阿尔玛病态却赤诚的爱的表白,伍德科克终于露出围笑:“在我病倒前,亲吻我吧,我的爱人。
”这个场面足以使任何浪漫主义者欢呼流泪。
KISS ME MY GIRL BEFORE I'M SICK 《魅影缝匠》(Phantom Thread) 是一部由无数极尽精致的瞬间编织而成的电影,每一帧场景都经过精心设计,例如男女主角的初次相见——穿戴得体的他在餐厅窗边等待点单,她是餐厅的服务员,焦急向前的途中笨拙地绊到自己,没想到这原本尴尬的瞬间却迷倒了他。
她在纸上记下他的早餐——威尔士干酪吐司、松饼和香肠,羞涩地回应着他温暖的微笑,眼神中还有一丝丝紧张与淘气。
“你都记住了吗?
”他问她,说着收走了她手中的单据。
她的的确确都记在了心里。
这部情节怪异却引人入胜的电影,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的英格兰,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将电影中古怪而略显随意的细节“肆意”拼凑在一起,却使之成为电影最大的乐趣,让人爱不释手。
即便是男女主角这甜蜜的邂逅,Reynolds Woodcock(Daniel Day-Lewis),首屈一指的伦敦时装设计师,和Alma (Vicky Krieps),一个年轻的身世不明的女服务员。
从这个场景中,我们看到了两人剧烈化学反应的开始,紧张的试探,绝伦的开始(当然不久之后这段感情迅即黑化、激变)那个清朗的早餐,她的笨拙,他的情欲,她的热心服务,他的恣意调情,都成为二人日后情感挑战的开端。
Alma通过了Reynolds的第一个测试,紧接着是下一个测试。
那天晚上,和Reynolds共进晚餐后,她和他一起回家,脱掉她的长袍,迎来的却并不是梦想般的美满恋情。
令人惊异的,他开始研究起她的身材,逐一测量,并把这些数据告诉了他的妹妹兼商业伙伴Cyril(Lesley Manville),随之她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他的身边。
理解兄妹两人的行为对于常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适应。
而Alma却是如此的敏感和细致,她很快的意识到,她只是他众多模特中的最新品,为了这份感情,她必须付出更为坚定的意志。
如同Reynolds可能只是万千适合她的角色中的一员,他将很快体会到形象崩塌的一天。
于是,《魅影缝匠》温柔而狂暴的爱情故事开始了。
而它同时也是一场阴暗的浪漫喜剧,一份传向往昔世界的邀请。
在Daniel Day-Lewis这场谢幕演出中,我们看到了难以磨灭的人物形象,一个狂热易怒、要求极高的中年男子,一个出人意料地令人厌恶的艺术家肖像。
在某种程度上,Alma的行为给观众更加明显的困惑。
相遇不久后,她便成为Reynolds的情人和助手,并在Woodcock伦敦的别墅中定居。
在这个拥挤的走廊和楼梯间,她似乎已然迷失在通往未知的道路上。
在这里,外国公主和当地贵妇狂热的追寻她们的心怡装束。
但无论Alma是在runway上展示Reynolds的作品,还是仅仅站在那里,她总能迅速恢复自己的地位。
或许Alma比Reynolds更加了解他自己,因而她强烈地保护着Woodcock的声誉,这是爱情故事中最热烈的浪漫姿态。
但是,当她决定不顾一切爱上他时,却发现自己身处狂风巨浪之中。
她已不甘心止于他的缪斯,而是在无声无息中,努力将自己整合入他的daily routineReynolds的劳动成果更加令人惊叹,部分原因是本片的服装设计师Mark Bridges似乎从未想过要让我们惊叹。
大部分的Woodcock的高级定制服装看起来都是沉重而僵硬的,表明着但是的社会魅力,除了一些微妙的例外,比如一件以Alma的女服务员制服为灵感的蕾丝花边红色礼服。
这些礼服都是令人惊艳的,薰衣草、绿色、金色,宛若50世纪英格兰的建筑风格般严谨,而这并不是偶然。
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为什么Cyril会把毕生精力都投入到保卫与哥哥的宏伟事业中,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粉碎哥哥的注意力。
Cyril这一角色与Judith Anderson在《蝴蝶梦》(Rebecca)中饰演的Danvers夫人一样,有着强大的控制欲和恶毒的姿态,她的每一次出场,都仿佛是一场胜利的演出,一场无声的交响乐,朝向Alma交替地投射出讽刺和同情的目光。
但是,如果Alma似乎是这个相互依赖的三角关系中最不稳定、最值得牺牲的一员,那么她则存在有一种天赋,可以在每一个转折点上成功混淆Woodcock的期望。
不同于达伦·阿罗诺夫斯基的《母亲》,《魅影缝匠》是一则枯燥的喜剧寓言,有关一位固执己见的男艺术家和耐心养育他的女缪斯。
Anderson的电影可能没有阿伦诺夫斯基那样疯狂,但如果有什么能超越阿氏的作品,那一定是他相信自己的艺术更值得占有他的时间,而不是他身边的女人。
这并不是Anderson第一次狡黠地颠覆婚姻的动力,想想Amy Adams在《大师》中闪闪发光的眼睛,那个默默宣称控制她的文化领袖丈夫的女人。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把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具有破坏性的关系中拉出来,而只是对他们的生存表达一种令人惊讶的乐观。
或许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提醒我们,几乎没有哪个当代美国电影制作人能够像Paul Thomas Anderson那样,在完成令人眼花缭乱的《不羁夜》和《木兰花》这些落落大观后,仍然可以在更加狂热和独特的方向上追随他的直觉。
《魅影缝匠》是一部华丽的、充满深情的古典浪漫喜剧致敬之作,同时也是一种大胆的逃离,不仅仅是因为这是Anderson第一部定位在美国本土以外的作品,还源于导演亲自拍摄的35mm胶片,以及Johnny Greenwood (Radiohead)精彩绝伦的钢琴配乐。
让你端坐于银幕前始终如一的不只是令人惊叹的画面,还有令人不安的探索性氛围——它传达出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观影感觉。
Courtesy of Justin Chang, December 2017
被评为R级的电影,却没有什么明显的限制级镜头,唯一可以称得上裸露的是男主给女主量体时女主内衣上的激凸。
那么,为什么这部电影是R级?
我觉得,或许是因为它扭曲的价值观,让我看完电影之后仍然觉得不舒服。
它打着浪漫爱情的名义,行扭曲变态之实。
女主Alma似乎一开始就爱上了设计师,但是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就愿意为他记住点的菜,晚上答应一起吃饭?
没有什么交代。
那我就理解成一见钟情吧。
男主是一个可以说somehow爱无能的人,工作狂,控制欲极强,这导致了他俩在生日那天的争吵。
至此,作为观众,我还是同情女主的。
后面的剧情发展就很出人意料了。
女主无意中看到那本蘑菇的书上记载毒蘑菇,发现自己正好采了一些,所以就把毒蘑菇磨成粉下毒在男主每天喝的茶里。
男主病倒,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一番之后,男主痊愈,终于认识到她很重要,向她求婚。
女主下毒,再照顾男主,从而让男主意识到自己很重要。
这样的价值观,真的不敢苟同。
既然爱一个人,又为什么要去伤害?
婚后,他们去阿尔卑斯滑雪,女主吃早饭时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地安静咀嚼了,可以很有底气把燕麦喝的哧溜响。
晚宴上也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看到这里,不禁怀疑女主到底是不是真爱男主,还是仅仅为了获取这个时尚界第一设计师夫人的头衔。
机关算尽后终于赢得了胜利,自然不必再装了。
后面男主又对他厌烦了,跟妹妹说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让alma进家门,她打乱他的生活,破坏了他和妹妹辛苦打造的时尚帝国。
没想到被女主听到。
非常诡异的音乐响起,女主跑去森林采蘑菇。
我想,她这回是要把他毒死吗?
女主这次下的量比上次多很多,上次好歹磨成粉,这回直接做在omelet里面了。
男主缓慢的切下一块吃完。
期间穿插女主的回忆说:这样的话,在来生他都会依靠我。
女主看着男主把omelet送进嘴里咀嚼,说道:“ I want to see you flat, helpless. I'm the only one who can help you. Then I want to see you strong again."我以为导演这是要表达那种黑寡妇或者“得不到就毁掉”的思想,可是就在我以为男主这次会死的时候,男主竟然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而且还说:" Kiss me my girl before I'm sick."接着两人激情的接吻。
这个转变真是太突兀了!
接着快速地带过男主这次病倒再康复的过程。
病情似乎比上次更严重了,但两人感情反而更好了。
结尾还有一起去跳舞,生了孩子的镜头。
但是这种价值观,难道不变态吗?
两人都是绝对的控制狂,都希望对方为自己改变。
甚至不惜以下毒的方式!
然后每次下毒,男主就更喜欢她,更离不开她了。
而且很不合逻辑的是,女主怎么知道这次男主不会死呢?
男主一大把年纪,能经历几次这样的病倒再康复?
结局还不如是女主把他毒死来的干脆。
这样的结局,披着爱情的美好外衣,传递的是一种恐怖的价值观。
似乎爱情中,就是不断的manipulation ,把对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谁的手段更高更狠,谁就能更成功地“降服”对方。
真不知道为什么豆瓣评分还这么高。
PTA无疑是用着“毫无余地”式的紧密结构将《魅影缝匠》推向一个不可挽回的境地。
在这里,恶意横生,爱趋于病态。
畸形化的一切尽管早就做好铺垫,并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但事态、情感堆砌到了那个最顶点处,揭开那藏在深处但早已蠢蠢欲动的不可言说之事的面貌,那一刻惊愕侵占了我的所有思考。
这是戛然而止的撕裂感,也是我观影过程中一直缠绕我的感受。
为什么Alma在受Reynolds压制的时候就不曾离开过呢(哪怕只有一次)?
PTA是知道怎么折磨观众的,他紧紧抓住着那些让人感到无比难受的点,迟迟不解决,让它肆意地发酵。
看片的时候我真的无数次想让Alma离开(哪怕是暂时的),感觉这样的处理会趋向于更加容易被感受到的“虐恋”上。
但事实证明PTA的处理方式是出奇高明的,他设置了一个隐形的囚笼罩在了Alma与Reynolds之间,稳固了他们不可分离的状态。
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囚笼里,他激化着一些细小甚微的要素,让这段关系发展为了一派极其异常但又纯粹动人的景象。
有关于“使人生病”这一点在影片中的用法还是蛮神奇的。
它成为了Alma与Reynolds加深彼此之间依赖性的关键,极致的“爱”作为动机使其中人物许多失德化的行为得到遮掩,达成了许多不需要言语就能够得到的谅解(站在观众层面来说)。
或许只有在Reynolds生病的时候两个人才能无限地接近于成为彼此的所有物,处于不稳定状态下大多数的非理性压制住了一切,可浓烈的感情依旧不断地涌出。
说了多那么抽象的东西其实是真的懒得复述剧情来举例子,想写这些只是因为这部片子在今晚给予我的一大“重击”,不写写有愧于我难得被激荡起来的感受。
看着挺斯文的女的没想到这么恶心
PTA最温柔的一部,精美得眼睛无法离开银幕一秒。两个人在彼此的世界里裁裁剪剪,缝下了深刻隽永的密语。DDL和新人Vicky平分秋色,完美诠释了爱一个人不仅可以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也可以相爱相杀,为你上山采蘑菇。完美 。IFFR2018
男的是伦敦著名裁缝,时尚界的标杆,自我中心、傲慢、霸道、脆弱,与谁都划定距离,并且语言刻薄;女的是餐厅服务员,漂亮、有生命力、野性。嗯哼,然后他们就虐恋了。毫无疑问,电影拍得很好,表演也很赞,但我对这故事本身不是很有兴趣,没有共鸣点。
Literally以毒攻毒啊!做蘑菇omelet那段忽然觉得这是个阿莫多瓦的故事,但气质是PTA的:诡异清冷却令人回味。人物塑造的细节也是太好看。只是DDL竟然上演了韩剧男主专属的“一把抓住女主的手离开”戏码,着实受到惊吓...
毒蘑菇这么有用的吗?毒一下就可以和男神结分,去采蘑菇了。
这叫做爱情?原谅我,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有恋母情结的受虐狂躁郁症患者和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毒妇相互掣肘的故事。不过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它并不美,再古典也不美,谢谢。
前两周看的吧 一般
服饰精致而华丽,如教科书般经典的穿搭。刘易斯优雅而气质出众,完美的呈现了为何老男人如此吸引人。只是故事主线感情观让人有些不爽,不喜欢这种爱意的表达方式。为了留住对方,自私的用毒蘑菇伤害对方,占有欲大于爱。如果不可避免彼此伤害,那还不如相爱之后,消散在人海。三星半
两星给衣服...PS:老裁缝一惹女主不高兴,女主就采毒蘑菇给他吃,这是个什么flag?
用祸害你的方式来爱你。理直气壮。为了治好对方的矫情,文艺青年自相残杀。
一直以为通篇让人不适的成分是导演在讽刺批判 还一度认为这是个女权片 苦苦等待反转。结果发现就是个爱情片 讲述动人“虐恋”。叹气… 这和我理解的爱情大相径庭。导演自大到误会爱情和需求。并且 里面的裙子充满了腐朽的阶级意味 既没有高贵也没有平等
永不让人失望的PTA,梦幻般的仪式,主题和内容都很像DDL的告别礼,难怪他拍摄过程那么伤感
女主好贱 惊为天人真恶心。堂堂大导演大编剧对控制狂抖m的认知还不如耽美作者呵呵也是够讽刺的
这片有种迷之喜感,好几个地方都笑出声,最后男主坐在马桶旁抱着脸盆的画面更是滑稽到了极点,反正也理解不了男女主的心态,就当喜剧片看吧。
So true to life, art, and love. Anyone who had been in the most desperate kind of love will relate to this. (DDL is God)
PTA这次化繁为简,看似一出极简古典的室内情节剧,把关系之间的权力博弈拍得十分高级,强者和弱者的控制较量,就像玩跷跷板,最终竟找到病态的平衡点,停在水面波纹即将消失的一刹。
复古+阴森诡异的气氛有些《简爱》。每个镜头都赫然刻着“优雅”两个大字,舞会段看呆。配乐几乎没停过,却如丝线般缝入电影让人无法察觉。一个强势无比却因缺失母爱渴望被控制变软弱,一个看似柔弱顺从却为占有不惜一切代价。想给他俩点首征服,分别完美诠释“喝下你藏好的毒”和“切断了所有退路”……
这种有些病态的纠缠我真的欣赏不来。。两个人互相吸引可是又因为种种矛盾无法共存就只能用你毒我照顾我陪在我身边这样的戏码完成?知不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哪天万一真被毒死了呢。。
中老年玛丽苏之梦,如果不是博主的演技,本片0分,老丑女主真是负分滚粗
很久以前看的,剧情忘差不多了。好啦,先写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