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一段尼克松深夜给福斯特的电话:“你长在循道宗教徒家庭,出生贫寒,然后读了所名校,那里都是有钱人,时髦的人。
……那里的势利鬼也瞧你不起了吧?
当然看不起了,这是我们的悲哀……无论我们爬得多高,他们还是看不起我们……无论得了多少奖,有多少专栏文章写了你,或者我当选的职位有多高,还是不够。
我们仍然觉得自己无足轻重,就像那些输家反反复复告诉我们的那样。
大学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那些身居要职,出生显贵的人,那些人享有的尊崇,我们曾孜孜以求,热切渴望,那不正是我们今日艰苦工作,分毫必争的原因吗?
不正是我们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原因吗?
让我们坦诚片刻,让我们各自反省片刻,让我们往内心那个,叫做灵魂的阴暗角落瞥上一眼,那不正是我们有今日的原因吗?
我们两个?
寻找重回阳光之下,再度成为公众焦点,再次坐上赢家宝座的方式?
因为我们感觉那一切正渐行渐远。
我们,我们两人,正朝着尘埃走去!
势利鬼们总说那就是我们的下场。
我们会弄得灰头土脸,忍辱负重。
艰辛努力越多,受的屈辱就更多。
那就随他们的去吧!
我们决不能让那发生。
我们要让那些白痴们看看,让他们在我们的屡屡成功中喘不过气来。
头条反复报道我们,我们永享嘉奖、权力、荣耀!
要让那些干他娘的喘不过气来!
我说对了没?
”“说对了,只不过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赢。
”“是的。
而我会成为你最凶狠的对手,我会竭尽所有攻击你,因为聚光灯只会照耀我们之中的一人。
对另一个人来说,只剩一片荒芜。
一无所有,孤身一人。
但那些声音却留在记忆之中。
……你得相信,时机一到,我就会集中精力,准备好战斗。
”再摘一段尼克松提到水门事件时说的话:“对那些错误,我深表遗憾。
没人知道辞掉总统是什么滋味,然而,你要让我屈尊降地,卑躬讨好!
不,绝不!
我仍然坚持那些错是出于情感,而非理智。
但那是我犯的错误,不能推诿给其他人。
我让自己名誉扫地,我给了他们一把剑,他们捅进我体内,还饶有兴致地转动。
我估摸自己处于那个位置,也同样会那么做。
我辜负了他们(美国人民)!我辜负了我的朋友们!
我辜负了国家!
更糟的是,我辜负了国家政体!
以及那些心怀梦想要从政的年轻人……我将背着这个包袱,度过余生……”(接着的特写镜头,是尼克松的面部 ---肿胀,满是孤寂,自憎,失意的神情。
)
陈冠希应当感谢理查德·尼克松,正是由于后者的存在,这个三流明星的风流韵事才能被冠以一个无比响亮的名号。
不过,大卫·福斯特显然要比他幸运许多。
1977年,年轻的大卫·福斯特正在寻求事业的转机:他在伦敦和澳大利亚的电视节目享有广泛的受众,但他从来没能拥有纽约“Sardi`s”餐厅的一张餐桌。
更重要的是,福斯特并没有真正被接纳为“上流社会”的一员,尽管这种差距只是咫尺之间。
上帝给了他一个机会,那就是即将谢幕的理查德·尼克松。
大卫·福斯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巨人的肩膀不是那么好踩的,一切都比预料中的更为艰难。
尼克松瞧不起眼前的这个对手,福斯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丑,他嘲讽他女子气的意大利产皮鞋,嘲讽他和酷奇小姐的“婚前性行为”,还嘲讽他不知所措中的故作镇定,而他的这些嘲讽几乎彻底摧毁了对手苦苦建立起来的脆弱自信。
在最后一个回合到来之前,福斯特和他的团队以0:11惨败与尼克松。
这似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失败的一方将会身败名裂且永无翻身之日。
理查德·尼克松从不会怜悯自己的敌人,这是他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登上权利巅峰的秘诀。
但是面对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他却产生了一丝迟疑。
在胜利前夜的庆功宴上,在所有的人踌躇满志的时候,他却显得那么忧虑,而这种忧虑同大卫·福斯特也许并没有多少联系,他的忧虑更可能来源于同自己灵魂的对话。
当那个赔上全部身家的红眼赌徒即将崩溃之际,命运的天平倾斜了过来。
尼克松给福斯特打来了一个电话,这个以“干酪汉堡”开场的电话改变了一切。
尼克松的智囊团肯定没有料想到这种变故,因为它来得全无征兆。
尼克松和福斯特这两个看似天壤之别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惺惺相惜?
然而尼克松却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敞露了心扉,这并不全来自于酒精的力量:也许是尼克松在福斯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两人都曾经人微言轻,都曾经在攀登社会阶梯的起跑线上大大落后于别人,都曾受到名门望族的冷落,都曾经苦苦奋斗却无人喝彩,即使身居高位依然挥之不去心中隐隐的自卑。
他知道这场战争的残酷,更加能够料想失败者的孤寂,他打电话来也许并不是想让对手放手一搏,但在客观上,他却起到了这个效果。
因为这次大战之前的谈话,结局被牢牢锁定了,“妨碍司法、水门的掩饰行动、同前任竞选助手的纠葛”等等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理查德·尼克松愿意敞露心扉了,即使智囊团提醒他:“未经筹划的袒露心声会招致毁灭性的后果”,即使面前的对手无非是个想借自己上位的追名逐利者。
老人已经在自我拷问中挣扎了很久,不情愿再躲在智囊团的背后“继续否认一切”。
采访结束,尼克松疲惫地钻进自己的汽车,他的政治生涯结束了,他不无留恋地离开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
福斯特侥幸赢得了战争,尼克松选择败在了他的脚下,或许他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落寞的巨人面前,而尼克松又恰巧迷上了他的个人魅力,但这样的解释未免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有另一种解释。
或许:那一场关于“干酪汉堡”谈话根本子虚乌有,它只是濒临崩溃的Talk show host的疯狂臆想,而最后的成功不过是福斯特先抑后扬的战略胜利,而尼克松本人全然不了解这一切。
或许:理查德·尼克松得了可怕的健忘症,事后根本想不起自己“酒后吐真言”的真实内容,所以才有影片最后一刻的迷惘:他拿着那双福斯特送给他的意大利产皮鞋,长久地矗立海边。
他在猜度福斯特告诉他的“干酪汉堡”到底是什么意思,绝对不仅仅同自己的“夏威夷汉堡”有显而易见的区别而已······然后他陷入了自责,后悔自己在最后一刻做回了一个真实的男人。
而福斯特的世界则是另一番景象,他的肖像刊登在《时代》和《新闻周刊》的封面上,他也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Sardi`s”餐厅的一张餐桌,新的世界向他打开了入口。
胜利者的姿态都是大同小异的,失败者则有各有各的黯然。
昨天被宣判无期徒刑的田文华肯定不会让人联想起1977年的尼克松,尽管他们都被迫要在一个民族面前认罪。
但她年轻时也未尝不是个上帝垂青的福斯特,又有谁能知道她面前曾倒下了怎样一个尼克松。
当所有的往事随时光散去,留下得是一个个彳亍在黑暗荒原中的落寞身影········这个世界满是故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弗罗斯特对话尼克松》电影剧本文/〔英国〕彼得·摩根译/富澜水门丑闻(Watergate Scandal,1972~1975)指美国共和党在职总统尼克松的政府在1972年总统竞选运动中的非法活动暴露后的政治丑闻。
水门是华盛顿的一座写字楼、公寓和饭店综合大厦。
1972年6月17日有5个人因闯入大厦内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被捕。
被捕后数日内,这5人连同前白宫助理小亨特和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总顾问利迪即被指控犯有盗窃罪和窃听罪。
1973年1月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地方法院首席法官赛里卡主持审讯7名被告。
从被捕到受审的几个月内,尼克松总统及其助手否认政府中有任何人与此案有牵连,而新闻界,特别是《华盛顿邮报》则坚持做出相反的报道。
在7名被告中有5人认罪,另外2人由陪审团定罪。
1973年3月23日宣判时赛里卡法官宣读了被告之一麦科德的一封信,信中指控白宫掩盖它与闯入水门的关系。
麦科德还说白宫曾对7名被告施加压力,要他们认罪并保持缄默。
在白宫显然有牵连的情况下,尼克松总统于1973年4月17日宣布他已开始一轮新的调查。
4月30日尼克松公开声明他对卷入此案的白宫工作人员的行动负有责任。
他接受了顾问霍尔德曼、埃利希曼和迪安以及司法部长克兰丁斯特的辞职,但他一口咬定他对政治谍报活动以及掩盖错误的企图毫不知情。
同一天理查森接替克兰丁斯特任司法部长。
他选择哈佛大学法学教授考克斯为水门事件的特别检察官。
但到5月调查中心转向参议院,该院总统竞选活动特别委员会(1973年2月成立,由代表北卡罗来纳的民主党参议员小欧文领导)开始举行由电视转播的公众听证会。
欧文委员会获得证词,确定白宫和竞选委员会成员应负责任。
然而只有迪安一个人证明尼克松总统直接卷入掩盖活动。
1973年7月16日前白宫工作人员巴特菲尔德揭露,在总统办公室的谈话都秘密地录在磁带上。
考克斯和欧文委员会立即(7月23日)发出传票命令交出录音带。
尼克松以行政特权和国家安全为由拒绝交出。
当10月赛里卡法官命令尼克松交出录音带和美国上诉法院表示支持这一命令时,尼克松提出可以提供有关录音带的文字提要,但以不再索取总统文件作为条件。
考克斯拒不接受这个建议。
10月20日总统命令司法部长理查森解除其特别检察官的职务。
理查森和副部长拉克尔肖斯宁愿辞职也不执行这个命令。
最后考克斯的职务由顺从的司法部副部长博克解除。
群众抗议的怒涛迫使尼克松于12月8日交出了录音带。
但赛里卡要的是9盘,而他只交了7盘。
白宫声称另外两盘根本就不存在。
1974年5月20日赛里卡法官命令尼克松向特别检察官贾瓦斯基提交另外的录音带。
7月24日最高法院一致裁决尼克松必须交出录音带的文字本。
7月27~30日众议院司法委员会通过3条弹劾案。
8月5日,总统提交3盘录音带的文字本,这些文字本清楚表明总统与掩盖活动有关,因此尼克松在国会里失去了最后的支持者。
他于8月8日宣布辞职,次日上午11时35分离开白宫。
1974年9月8日继任总统福特给予尼克松以无条件的赦免,不受进一步惩处。
*——代编者按1.一阵电视机调换频道的吱吱嘎嘎声……最后终于锁定在本地的华盛顿特区夜间新闻节目上。
时间是1972年6月17日。
主持人面对镜头说话……主持人:……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设于华盛顿水门饭店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今晚遭人闯入……2.一道炫目的白光拍摄电视的灯光全部亮起。
我们正处在一座摄影棚里(尽管我们只能看到它的局部)。
音响师和电工技师正在忙碌地布置灯光、安装麦克风、拉电缆。
3.电视新闻资料镜头一名地方电视台记者站在华盛顿特区法院门外……记者:……我现在是在联邦法院门前,今天开始在这里审判闯入民主党总部被当场抓住的七名窃贼……4.回到电视摄影棚摄像师戴上耳机,对摄像机做最后的检查。
电工和木工对布景做最后的修饰……场面中央是一张普通的办公桌。
5.电视新闻资料镜头一条联播的新闻节目。
一位资深主持人在报告新闻……主持人:……在今天欧文委员会(注1)听证中更加富于喜剧性的进展是,白宫顾问约翰·迪安提供证词表明总统本人知晓对水门事件的掩盖活动……6.外景,电视台流动摄影车,夜晚一片明亮的灯光。
导演、编辑和拍摄人员在摄影车内做最后的检查。
7.电视新闻资料镜头新闻联播主持人继续报告水门事件的进展……主持人:……随着尼克松主要助理人员约翰·霍尔德曼(注2)和鲍勃·埃利希曼(注3)以及白宫特别顾问查尔斯·科尔森的被捕,现在看来任何保住总统职位的最后努力都已失败……埃利希曼、科尔森和霍尔德曼的影像占满整个屏幕。
8.内景,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夜晚一名技师正在往办公桌上安置麦克风。
办公桌的上方,悬挂着总统徽记……我们发现这并不是在摄像棚里,而是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9.电视新闻资料镜头一位新闻主持人面对镜头说话……主持人:现在马上就到九点了。
我们预计总统随时有可能向全国发表讲话宣布辞职……10.内景,电视摄影棚,夜晚(1974)技师往办公桌上安放麦克风,然后直起身来,准备走开……一个声音:也许该请你来讲。
你的样子比我精神得多。
技师抬头一看,美国第37届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就站在他的面前。
技师连忙向后倒退……“嚓”地一闪,白宫摄影师拍下了这个镜头。
尼克松:够了吧,奥利。
我让你拍得太多了,别的摄影记者们要生气啦。
(抬眼观望,努力倾听)什么?
好吧……再拍一张。
尼克松摆出一个姿势。
“嚓”,又拍了一张。
尼克松抬眼向一排电视摄像机和那一群摄像师看了一眼。
(在那群人中间,我们看到尼克松的新任办公厅主任杰克·布伦南)……尼克松:你带了备用的照相机,防备灯光灭掉吗?
(又一次强做出微笑)一句玩笑,一句玩笑。
这就像是一个受刑人向行刑人在开玩笑。
“嚓”,又是一张。
尼克松扭转身……尼克松(生气地厉声说):好啦,奥利,走开吧!
一声威严的怒吼。
一次爆发,一阵盛怒。
尼克松:我的朋友奥利总想多拍些我的照片。
恐怕他把我怎么挖鼻子也给拍去了。
大概不会印出来吧,会吗,奥利?
一种威胁的意味。
奥利赶紧摇头,战战兢兢地说:奥利:不会,先生。
导演:最后15秒,总统先生。
几名女化妆师围着总统忙碌着,给他做最后的修饰。
尼克松:我看你们尽管使用你们的扑粉吧。
有人大概告诉过你们……我这人……呃……好出汗。
一名摄像师用测光表测光。
尼克松:是在测光?
据说长得白的人比长得黑的更上相,或者是恰好相反?
11.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小詹姆斯·赖斯顿(三十多岁),身兼学者、作家、报人、一副不修边幅自由派知识分子的派头,正在拍摄一部他接受采访的纪录片……赖斯顿:如今人们已经忘记,不过在1972年夏,理查德·尼克松可是如日中天。
他设法结束了越南战争,取得了与俄国人的外交突破,成为了第一个访问中国的西方领导人。
他的政敌没有一个人敢于对他说三道四。
他的支持率比得上肯尼迪。
他看来将要以近年来最大的压倒优势当选连任,可是忽然……他却决定对一场极度拙劣的盗窃千方百计加以掩盖。
12.内景,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夜晚(1974)拍摄现场监督高声倒计时读秒……现场监督:5,4,3……灯光亮起,尼克松转身直对镜头。
立刻响起他深沉的、十足总统气派的声音……尼克松:晚安。
在这间曾经做出多次有关我们国家前途命运的重大决策的办公室里,我现在第37次向你们大家讲话……13.内景,长波电视摄影棚,伦敦,白天(1982)一位年近40的人,文质彬彬的样子,戴着眼镜,留着长发,微微带出一点儿英国默西赛德郡的口音,对拍摄纪录片的摄制组成员说话……伯特:我和大家一样在家里观看了整个水门事件这一出好戏。
我整晚整晚一次不落地盯着特别调查委员会的听证。
现在终于得出了这个……14.内景,椭圆形办公室,夜晚(1974)尼克松的讲话在继续……尼克松:……为此,我将辞去总统职务,从明天中午开始生效。
15.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回到詹姆斯·赖斯顿接受采访的场景……赖斯顿:但是,我不但没有感受到我预想的那种满足感,相反我越来越感觉气愤。
因为他没有认罪,没有道歉……16.内景,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夜晚(1974)尼克松:在任期未满的情况下离任是绝对违反我的本性的。
我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但我现在心安理得地辞职,因为我深知今天的美国比我五年半以前就任时变得更为美好,今天的世界比我五年半以前就任时变得更加安全了。
17.内景,美国广播公司(ABC)摄影棚,纽约,白天(1982)鲍勃·泽尔尼克(40岁),是一位正当中年的、温文尔雅的东海岸学者、知识分子和政治记者。
泽尔尼克: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参加这个促使他认罪的班子。
18.内景,椭圆形办公室,夜晚(1974)尼克松:……在这间办公室里工作使我亲身体会到跟每一个美国人的亲近感。
现在当我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要祈求上帝永远赐福给你们。
19.内景,ABC摄影棚,纽约,白天(1982)泽尔尼克微笑地继续接受采访……泽尔尼克:更想不到这班人马是由一位最不可能的仗义者来率领,一个没有政治信念、毕生从来没参加过投票的人。
但是他有着超越我们所有人的一大优势。
(稍稍停顿)他懂得电视。
20.内景,澳大利亚悉尼电视摄影棚,夜晚(1974)灯光旋转闪动。
我们现在是在遥远的澳大利亚一处小小的,业余性质的电视摄影棚里。
一名现场监督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鼓掌。
喇叭里传出弗罗斯特谈话节目的主题音乐,弗罗斯特本人(近40岁)从拉门里快步走出。
身穿色彩鲜艳的夹套衫和宽松的休闲裤。
留着大鬓角和吹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弗罗斯特:大家晚上好,正当全世界的目光都注视着美国白宫的时候,在澳大利亚这里,窃贼闯入布里斯班肉联厂,盗走一吨猪肉香肠,昆士兰警方正在搜寻几名驾驶一辆狭长型汽车逃跑的嫌犯……现场监督特别夸张地哈哈大笑,引领现场观众发出笑声……弗罗斯特:今晚我邀请的第一位嘉宾是来自新南威尔士的一位小姐,她在铁皮棚屋里长大,五岁时就拿着一块木板对着墙壁打网球。
几周前,她成为赢得温布尔登冠军的第一位澳洲原居民。
她也刚刚订了婚。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伊翁娜·古拉贡。
女网球运动员上场与弗罗斯特握手,台下观众热烈鼓掌……弗罗斯特:您可不能改姓,我们不能允许您那样做,古拉贡现在是全澳大利亚最响亮的姓氏。
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您还有什么不想告诉我们的?
您丈夫的名字不是叫“金刚”吗?
现场监督又夸张地哈哈大笑……20A.内景,太平洋别墅,办公室,白天(1982)杰克·布伦南坐在他的办公室面对镜头谈话……布伦南:我们随从尼克松的人不大了解戴维·弗罗斯特,只是听说他是一个英国谈话节目主持人,主持过什么花花公子一类的节目,曾经来美国做过节目,得过什么奖,但是没上全国联播,后来就撤出了……21.内景,电视摄影棚,夜晚(1974)节目接近尾声。
音乐、灯光、掌声。
弗罗斯特看到“完毕”的信号,走下舞台,边走边脱下夹套衫……他从技师和摄像师身旁走过时,人们纷纷向他祝贺:“节目成功”,“干得不错”。
弗罗斯特向化妆间走去……但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到……办公室里一群人挤在一个电视监视器前观看。
弗罗斯特决定看个究竟。
电视里传来我们熟悉的尼克松的男中音……尼克松(在电视上):……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父亲。
他起初是一名电车司机……后来成了农民……后来有了一处种植柠檬的果园……弗罗斯特走近那群人,人们让开,他走到电视机前观看尼克松讲话。
这位卸任的总统站在一处高台上,周围是他的家人……尼克松(在电视上):……那是加利福尼亚州最可怜的柠檬园。
他卖掉了它,可是后来人家在那里发现了石油……弗罗斯特向他的导演看了一眼……导演:尼克松,他向白宫工作人员作告别讲话。
尼克松(在电视上):不会有人为我的母亲写一本书。
可我的母亲真可以说是一位圣徒。
弗罗斯特:什么?
这是直播吗?
导演:是的。
弗罗斯特注视着电视。
弗罗斯特:华盛顿现在是几点?
导演(看着手表想了一下):早上九点。
弗罗斯特:他为什么不等一会儿再讲呢?
现在西海岸才清晨六点。
有一半他的听众还在睡觉。
22.内景,白宫东侧厅,白天(1974)尼克松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向挤满大厅的白宫工作人员、安全保卫人员以及他的家人,包括夫人帕特在内,发表告别讲话。
尼克松:……因此我要对你们所有的人说,应该为你们所做的一切感到自豪。
继续做出你们最好的贡献。
绝对不要灰心,不要气馁。
空气像充了电般地紧张。
人群情绪激动,有人已经毫不掩饰地哭泣。
在人群中,我们看见板着面孔的布伦南。
尼克松:永远记着,有人会仇视你,你不为所动,他就奈何不得,你一旦仇视他,你就自己把自己打败了……23.内景,电视摄影棚,夜晚(1974)弗罗斯特看着电视里尼克松走向等候在白宫草坪的直升机……弗罗斯特:查一下这个收视人数好吗?
全世界范围。
电视上,尼克松转过身打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导演:好,我叫人去查一下。
24.外景,直升机,白天(1974)直升机内部是隔音的,舱内设施豪华舒适,内壁用米色灯芯绒贴面,有好几部电话,扶手椅上都带有总统的徽记。
看起来更像是一架私人座机。
尼克松,一个痛苦的侧影,凝神注目窗外。
看着白宫渐渐远去,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坐在尼克松对面的,不是帕特·尼克松,而是尼克松的办公厅主任杰克·布伦南上校,这是一名45岁的前军人,满头黑发,身材魁梧,一副运动员的姿态。
布伦南:那纯粹是在演戏,先生。
尼克松望着舷窗外。
尼克松: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次不会再有个回头了。
布伦南:您可别说得那么绝对,总统先生。
您现在第一需要的是休息。
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尼克松:不,杰克。
这次不会了。
尼克松的目光凝视着窗外。
布伦南凝视着尼克松……布伦南(画外音):我记得他那张脸。
充满着无限的痛苦。
只是凝视着窗外……26.内景,圣克利门蒂,布伦南的办公室(1982)布伦南极力控制着他的怒气……布伦南:……而在他的下方,自由的美国在欢呼胜利!
在幸灾乐祸!
那些赶时髦的人!
那些嬉皮士!
那些逃避服兵役的家伙!
那些半吊子政治家!
他们终于甩脱了理查德·尼克松,这个让他们不舒服的人。
可是他们找了个什么人来代替他呢?
(稍顿)杰拉尔德·福特和吉米·卡特。
27.外景,伦敦周末电视,白天(1974)伦敦市中心泰晤士河南岸的一座高大建筑——长波电视台……28.内景,长波电视摄影棚,白天(1974)《周末世界》的录制即将完毕。
这是一档实力强大的时事评论节目,敢于碰硬,不留情面。
主持人:谢谢部长先生。
下周节目将发自伯恩茅斯,报道工党代表大会开幕。
欢迎到时收看,再见。
节目结束。
节目的监制人,蓄长发,戴眼镜的约翰·伯特走进录像场地,把刚才那个主持人叫到一旁,对他提出意见。
伯特:你怎么搞的?
你已经掐住他的喉咙,可你却把他放了!
主持人(挠挠自己的耳朵):我的麦克开着。
你什么都没说。
伯特:根本就用不着我说什么。
他违反了法律。
你应该彻底把他击垮!
这时一名助理拿来一部电话,交给伯特。
助理:弗罗斯特先生找您。
伯特:喂?
戴维?
29.内景,伦敦街头,宾利轿车内,白天(1974)戴维·弗罗斯特坐在他的宾利车的后座上。
他已经从电话里听到了伯特对那人的批评。
他嘿嘿一笑……弗罗斯特:狠狠地打他们,约翰!
拿棍子打他们!
老天知道,我到现在还忍受着我的伤疤。
喂,今天你打算上哪儿吃饭?
辛普森记还是卡普利斯?
我在两家都订了座。
伯特:对不起。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顿饭只能在场里的食堂吃了。
弗罗斯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弗罗斯特:食堂?
30.内景,长波电视台,食堂。
白天(1974)当弗罗斯特跟随伯特走进拍摄场附设的简陋食堂时,他不禁恐怖地张大了眼睛。
食堂里烟雾弥漫,挤满了场里的技工,各摄制组的人员等等。
伯特: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迫不及待。
非得今天不可。
两个人取了盘子,站在很长的队伍里慢慢向前移动。
弗罗斯特:我冒出了一个想法,约翰。
一个相当大胆的想法。
做一个访谈。
在一个如此……的时刻,诚然,有点儿晚了……事情已经过去……我给他的办事人员打电话提出了这项建议。
现在……如果这位对象说“行”,那他就不会无准备而战……这毫无疑问,所以我很希望有一个亲密的朋友,我熟悉的、能干的制片人给我从旁协助。
伯特:你说的是谁?
弗罗斯特:理查德·尼克松。
伯特:理查德·尼克松!
弗罗斯特: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伯特:你能要我怎样?
我昨晚整晚都在看你对“比吉三兄弟”(注4)的访谈。
弗罗斯特:是不是很能镇住人的?
伯特:可不……这又是怎样的访谈呢?
弗罗斯特:全面地。
完整地回顾他的一生,他的政绩。
伯特:以及……弗罗斯特:以及什么?
伯特:得了吧,戴维,对于理查德·尼克松来说,最能让所有人感兴趣的惟一一点就是全面地,无保留地认罪……弗罗斯特把手一扬……弗罗斯特:没错,这一点我们也能做到。
伯特:让理查德·尼克松?
弗罗斯特:瞧着吧,约翰,你只要想想收视率有多高吧。
你知道他的白宫告别讲话有多少人收视吗?
四个亿!
31.内景,长波电视台,伯特的办公室,白天(1982)伯特微笑着回忆……伯特:可是结果,我们什么回音也没收到。
尼克松刚一回到加利福尼亚就因静脉炎急性发作被送进了医院。
32.内景,圣克利门蒂,医院,白天(1974)突然插入的镜头:尼克松躺在轮床上被人推着,穿过弹簧门,急速进入医院。
人们提高嗓门喊叫着。
医生、护士和特工人员围着轮床忙碌着。
伯特(画外音):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急于摆脱水门事件的影响,恢复正常运作的新任总统杰拉尔德·福特,对尼克松宣布了完全彻底无条件赦免……33.内景,圣克利门蒂,医院(1974)尼克松刚刚做过手术,身上插着好几条管子,尚处在昏迷状态中。
尼克松夫人、女儿和两名护士在床旁守护。
监视器上显示着跳动的曲线。
特工人员在房门外把守。
一片肃穆的气氛。
这时传来了一个声音……福特(在电视上):……我凭了我的良知决定对理查德·尼克松及其妻子家人做出正确的处置。
电视上显示白宫官员霍尔德曼、埃利希曼、迪安、科尔森等人因他们各自在水门事件中所担任的角色而入狱……福特(在电视上):他们的悲剧是美国的悲剧,我们每个人在其中都有一份责任……泽尔尼克(画外音):这就是说,这个犯下美国政治史上最大重罪的人是不会受到审判了。
34.内景,医院护士站,白天(1974)护士站,一台电视机上正在播放杰拉尔德·福特的赦免讲话。
没人特别注意观看,每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福特(在电视上):……因此,我,合众国总统杰拉尔德·福特,按照宪法第二条第二款赋予我的赦免权……泽尔尼克(画外音):在那一周里,全世界像我们这样相信美国仍然保有健全的民主传统的人,情绪相当低落。
35.电视新闻资料镜头民众抗议的镜头。
美国公众被福特的赦免决定所激怒,纷纷走上街头。
国家呈现分裂状态……福特(画外音):就理查德·尼克松对合众国所犯下的所有罪行,对理查德·尼克松给予完全的、无条件的、彻底的赦免……36.内景,弗罗斯特在伦敦的家,夜晚(1974)弗罗斯特在家里工作,正拿着电话听筒。
眼睛看着伦敦电视节目中民众抗议的镜头。
我们推近弗罗斯特的脸。
他在注视着电视节目。
37.外景,太平洋别墅,黄昏(1974)黄昏,美丽的日落景象。
在俯瞰海滩的高处,海岸警卫队一处哨所旁,有一座古老的西班牙风格的建筑。
这就是被称为“太平洋别墅”的那座房子。
在花园的低处,尼克松坐在轮椅里。
独自一人。
在渐渐恢复元气。
一副深受伤害的样子。
一个侧影。
注视着远处的大海。
淡出至全黑38.内景,尼克松的办公室,白天(1975)尼克松坐在轮椅里,右腿向前伸出,他正在他的书房同弗兰克·甘农和戴安娜·索耶进行他的回忆录的写作。
有人敲门。
尼克松的男仆马诺洛·桑切斯清了清嗓子。
马诺洛:总统先生,“快手”拉扎尔来了。
甘农和索耶起身想要离开。
尼克松:不,不,别走!
你们正好见识见识这位。
他是我的出版代理人,在好莱坞做事。
有古怪的洁癖。
这时,“快手”拉扎尔走进来。
身高大约刚够五英尺,一身无可挑剔的定制套装。
“快手”:总统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尼克松:这位是欧文·拉扎尔,戴安娜·索耶,弗兰克·甘农……互相握手致意。
弗兰克看到“快手”每和一个人握过手后立刻掏出手绢擦擦手……尼克松:我正要告诉我这两位助手,你是怎么得到“快手”这个外号的。
“快手”:一个下午替汉弗莱·鲍嘉谈成了三笔生意。
那时他甚至还不是我的客户。
甘农和索耶哈哈大笑,然后离去。
39.外景,太平洋别墅,白天“快手”陪着尼克松慢步走向凉亭。
马诺洛·桑切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前总统……“快手”: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尼克松:好些。
但还不能去打高尔夫。
感谢上帝,我不喜欢这项运动。
拉扎尔先生,千万不要退休。
在我看来,那些在海边消磨日子的人,在法国南部,在棕榈泉,棕榈滩,纽波特等等,是世上最没有乐趣的人……每天晚上参加聚会,每天下午打高尔夫,此外就是酒喝得太多,话说得太多,而动脑子思想得太少。
退休了,也就没有了目标。
要让生活过得有意义,就得有个目标,有个目的。
要战斗,要斗争。
即便你不能取胜也罢。
你知道,当我的医生宣告我因病不能在水门案件中出庭作证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我得到了解脱。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
这是我最不希望得到的结局。
“快手”:那太好了。
如果您喜欢接受一场挑战,那么现在就有这样一件。
二百万美元,准确些说,是二百三十万,看您怎么花这笔钱吧。
这就是我为您的回忆录所争取到的数目。
尼克松:多谢了。
“快手”:这比我预期的可能略少一些,但我敢向您保证,这比他们原来设想的要高出一大块。
尼克松:我们正在搞的这本书,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这也许是我仅有的一次机会,把我所做的一切澄清事实真相,并且告诉人们,尼克松执政的年代并不是一无是处的……40.外景,凉亭,白天“快手”陪尼克松进餐,桌上是整套的总统餐具……“快手”:您知道,如果您想要澄清事实真相,那么我至少可以同一个人谈一谈。
尼克松:什么人?
“快手”:戴维·弗罗斯特,一个英国谈话节目主持人。
尼克松抬起眼睛来,一副好奇的表情。
尼克松:我干吗要跟这个戴维·弗罗斯特对谈呢?
“快手”:前不久他写来一封信,要求进行一次访谈,我们还没有答复他。
坦白说,我们并不认为他“很合适”。
不过如果您想要把您对这件事情的说法传达出去,他倒可能是一个很好的路子。
尼克松:我以为,我们不是在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商讨这件事吗?
“快手”:是的,不过我设想跟弗罗斯特来做可能要比跟迈克·华莱士(注5)做要容易得多。
尼克松:或许是。
但可信度可能也要差些。
“快手”:是的。
不过我们也许能拿到更好的报酬。
尼克松抬起眼来,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尼克松:是吗?
“快手”:您看,我们跟哥伦比亚谈,一般总能拿到三十五万。
如果我能让弗罗斯特付得更多,而且其他条件更好的话,那我们就不应该错过。
要设法了解的是他现在在什么地方……41.外景,悉尼港口,白天(1975)远处可以看到悉尼歌剧院。
弗罗斯特身穿色彩鲜艳的夹克衫,系着领带,正在监督着把一个被捆住手脚的人沉入水下。
弗罗斯特:我们把他捆在铁道路轨上,他及时逃脱了!
我们把他活埋在土里,他又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今天,我们把脱身术大师德里克·哈里森沉入水下,看他能不能再一次奇迹地逃过死神的手心!
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脱身奇术”节目,我是戴维·弗罗斯特……弗罗斯特周围是电视摄制组的工作人员。
其中有一位头戴红色贝雷帽的金发碧眼的女制片助理特别引人注目……41A.内景,“快手”的家,白天(1982)“快手”拉扎尔坐在他洛杉矶的家里。
棕榈婆娑,阳光明媚。
他正在回答一组拍摄纪录电影的人员的访谈。
“快手”:要谈成任何一宗项目,你必须了解你的对手的极限。
然后决定,你可以在深夜或是周末打电话。
人家如果接你的电话,那就说明他已经撑不住了,从这一刻起,你知道你已经控制了局面……42.内景,弗罗斯特在悉尼的房间,夜晚(1975)叮零零……电话铃声响起,弗罗斯特打开灯,拿起电话。
他的脸因为睡觉而泛着一层油光。
(我们可以看见,在他身旁睡着一个女人。
一头金发。
床角还放着一顶红色贝雷帽。
)“快手”:弗罗斯特先生吗?
我是欧文·拉扎尔。
弗罗斯特:哪位?
“快手”:“快手”拉扎尔,尼克松总统的代理人。
睡着的那个女郎在床上坐起来。
贝雷帽女郎:这会儿几点?
43.内景,代理公司办公室,白天(1975)“快手”:时间不合适?
弗罗斯特:噢,不,不,很好……“快手”:我是想商谈您提出要采访的事情。
我要告知您,我的委托人经过考虑以后,对这个建议不一定反对。
弗罗斯特:是吗?
那太好了。
44.内景,“快手”的办公室,白天(1975)“快手”在给尼克松打电话。
“快手”:我谈妥五十万美元。
尼克松:这可以了吗?
“快手”:总统先生,这就是半个百万美元哪。
一次新闻采访付这么多报酬,这是没有先例的。
尼克松:不会有风险吗?
“快手”:跟弗罗斯特?
绝对不会。
这是实打实的一宗大生意。
一份大礼。
这家伙为能得到这个机会感激不尽,他会马上四处吹风,会乖乖地拿出五十万,换取这样特殊的机遇。
一阵沉默。
然后……尼克松:你不是认为能搞到五十五万的吗?
45.内景,“快手”在好莱坞的家,白天(1982)“快手”在自己家里向一组纪录电影工作人员谈话。
“快手”:我搞到了六十万。
任何一宗项目,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人家付钱,你收下,赶下一班火车立刻走人。
46.外景,希思罗机场,白天(1975)伦敦,世界最繁忙的机场。
拍摄全景。
47.内景,希思罗机场,验票处,白天(1975)约翰·伯特和戴维·弗罗斯特从旋转门走进来,穿过航站楼大厅。
伯特:你怎么搞定的呢?
弗罗斯特:什么?
他们所经之处,人们都回头注视。
弗罗斯特在他的本国显然是一个大名人。
伯特:六十万美元,这是一大笔钱呢,戴维。
无担保贷款可以贷到二十万?
弗罗斯特:钱的问题不用发愁。
二人来到验票处,掏出护照。
弗罗斯特向女服务员微笑致意,女服务员立刻涨红了脸。
伯特:美国人多半认为他应该进监狱,而你却让他发大财。
48.内景,希思罗机场,白天(1975)伯特和弗罗斯特顺利地通过并不存在的机场安检(噢,那可是1970年代哦)……伯特:再说,你出高价把别人排除,你可就把电视新闻网得罪了……弗罗斯特:他们不过是嫉妒。
伯特:人家已经放话谴责拿钱买新闻的做法了。
要是新闻网反对你,要想发通稿就会非常麻烦,不发通稿就没有多家播出,没有多家播出就没广告,没广告就没钱……49.内景,希思罗机场,登机口,白天(1975)弗罗斯特和伯特沿着一个走廊走向登机口。
伯特: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你干吗要做这个节目?
你并不需要。
你现在人气正旺,这个节目一下覆盖三大洲,可能损害别的节目。
我听说澳大利亚9频道希望你下一年度继续做你的谈话节目,是吗?
弗罗斯特:是的。
伯特:还有伦敦?
弗罗斯特:是的……不过那只是伦敦和澳大利亚啊。
这可是……伯特:……什么?
他们排到了等待登机的队尾。
弗罗斯特:你不会理解——你从来没参与过纽约的节目,那可是没法形容的。
在美国获得成功,跟在任何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而且,事过之后你的那种怀念……一想到也许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你那种难过。
纽约……有一家餐馆,名叫萨迪餐厅。
普通凡人想订张桌子都办不到,可是,约翰,那里却有我的专座。
伯特:你知道,我倒更想听听你对这次访谈有什么设想,或是别的计划……突然有一个崇拜者来到弗罗斯特面前,手里拿着一张10×8的弗罗斯特在“一周奇事”节目中的照片,弗罗斯特给他签了名。
伯特:……可是没有。
我只看到你做这件事似乎只是为了能给你制造头条新闻或是把你推上显要地位。
这就是我忧虑的地方。
非常的忧虑。
弗罗斯特:你的“忧虑”也来得那么漂亮。
崇拜者(模仿弗罗斯特的开场白):“各位晚上好,欢迎收看我们的节目。
”崇拜者满意地走开。
弗罗斯特目送他的背影……弗罗斯特:你知道,我实际上没说过这些。
弗罗斯特和伯特向空姐出示登机卡,走进飞机。
50.外景,跑道,白天(1975)载着弗罗斯特和伯特的747在跑道上疾驶,腾空而起,向上爬升。
51.内景,747,白天(1975)飞行途中。
伯特在睡着。
弗罗斯特在翻阅《金融时报》,嘴里抽着一支硕大的雪茄。
一名空姐拿着一瓶香槟走来,给弗罗斯特的杯里续满酒。
弗罗斯特隔着中间通道看见那边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黑发女人在专心地读书。
她面前的香槟酒杯还没有动过。
弗罗斯特犹豫了片刻,然后……弗罗斯特:您不喜欢香槟吗?
卡罗琳:在飞机上不喝。
弗罗斯特:是的。
它会让人干渴。
要是伴着一杯水就好了。
就像在维也纳上咖啡的时候那样。
卡罗琳:我没去过维也纳。
弗罗斯特:你会喜欢那里的。
就像巴黎一样,只是没有法国人。
一阵沉默。
弗罗斯特抬起眼来……弗罗斯特:一本好书吗?
她扬起书的封面,是一本《米德尔马奇》(注6)。
弗罗斯特:《米德尔马奇》。
据说书中的小镇是以我童年居住的地方作为原型的。
卡罗琳:什么地方?
弗罗斯特:肯普斯顿,属贝德福德郡。
不过,其实我小时候住过许多地方。
我父亲是一个牧师(注7)。
卡罗琳:是吗?
哪个党的?
弗罗斯特:卫理公会的。
卡罗琳哈哈一笑。
一个非常诱人的、有感染力的笑。
弗罗斯特:您怎么称呼?
卡罗琳:我叫卡罗琳。
弗罗斯特:我叫戴维。
卡罗琳:噢,我知道了,戴维·弗罗斯特。
(忍不住微微一笑)“各位晚上好。
欢迎收看我们的节目。
”卡罗琳起身走开。
弗罗斯特收起了笑容,起身尾随她而去……52.内景,747,白天(1975)机上酒吧。
弗罗斯特和卡罗琳找座位坐下。
卡罗琳:不久前我从无线电里收听过一次您主持的访谈节目。
您是在您的劳斯莱斯的后座上……弗罗斯特(纠正她):……是宾利车。
卡罗琳:用手机播出的!
有人说您是左右我们当今时代的人物。
弗洛斯特:是吗?
卡罗琳:您,还有维达·沙宣(注8)。
弗罗斯特的脸立刻拉长了。
卡罗琳:您跟别人不同的地方,据说是您不需要任何特别的本领就获得了巨大的名声。
弗罗斯特:是吗?
卡罗琳:说是您长年地飞来飞去。
弗罗斯特:那倒是。
卡罗琳:为什么要这样呢?
弗罗斯特:我愿意让自己忙些。
卡罗琳:为什么呢?
弗罗斯特:我觉得忙些总比闲着有意思。
卡罗琳:为什么?
弗罗斯特:因为……等我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自己闲着。
卡罗琳:您说的真奇怪。
卡罗琳注意打量着弗罗斯特……卡罗琳:您有一种忧郁的眼神。
弗罗斯特:是吗?
卡罗琳:以前从没有人跟您说过?
弗罗斯特:没有。
卡罗琳:您是不是一个忧郁的人呢?
弗罗斯特:还是让我们谈谈您吧。
卡罗琳:当然可以。
您觉得提问对您更习惯些。
弗罗斯特:您真说对了。
请问您上洛杉矶干吗呢?
卡罗琳:我的男朋友住在那儿。
弗罗斯特:可惜。
卡罗琳:跟他的新女朋友在一起。
弗罗斯特:那还有希望。
卡罗琳:我是去收拾我的东西,然后把它们运回家。
弗罗斯特:运回伦敦。
卡罗琳:运回蒙特卡洛,我的前夫住在那里。
弗罗斯特大为扫兴……弗罗斯特:您的情况可真够复杂的。
卡罗琳欣然一笑,把这话看做是对自己的恭维。
卡罗琳:谢谢。
那您怎么样呢?
弗罗斯特:是说我的情况复杂不复杂?
卡罗琳:您是单身吗?
您想问的不是这个吗?
弗罗斯特:是的……我是……(含糊其词地)……从实质上说……我是的。
喇叭里传来机长的的声音。
机长: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
现在我们马上要到达洛杉矶,飞机就要开始降落了。
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一名空姐走过来请弗罗斯特和卡罗琳回到自己的座位。
53.内景,747舱内的楼梯,白天(1975)弗罗斯特和卡罗琳走下楼梯……卡罗琳:还没说您哪?
您来这儿干吗呢?
弗罗斯特:会见理查德·尼克松。
卡罗琳:真的?
人家说他脑袋特别大。
不过他的声音特别性感。
他现在在哪儿?
在一个阴暗的地下洞穴里?
舔自己的伤口?
弗罗斯特:其实并不是那样。
他住在他相当漂亮的加利福尼亚海滨别墅里。
卡罗琳:理查德·尼克松?
住在海滨别墅里?
跟人们的想像差得太远了。
弗罗斯特:是的。
那里叫做“太平洋别墅”。
人家说他还能驾驶高尔夫球车,球车上还保留着总统的徽记呢。
卡罗琳:真有意思,看来要让某些东西消失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走回自己的座位,这时伯特也正醒来……弗罗斯特:您也可以来嘛,要是您愿意?
卡罗琳:去见尼克松?
弗罗斯特:怎么不可以?
卡罗琳:您确定吗?
我倒真的想去。
指示灯啪地闪亮,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带。
弗罗斯特:我的办公室明天一早就给您打电话!
然后派一辆车接您。
带上手机!
54-57.删除58.外景,太平洋别墅,白天(1975)一辆蓝色梅赛德斯开到总统住所前。
若干特工处的便衣保安人员在旁边密切监视。
59.内景,太平洋别墅,白天(1975)尼克松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着弗罗斯特走下汽车。
尼克松仔细打量着弗罗斯特那身最新款式的装束,那轻松的笑容,还有身边挽着的美丽女郎。
尼克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60.外景,太平洋别墅,白天(1975)尼克松、布伦南和“快手”拉扎尔从房中走出。
尼克松:一路顺利吗?
弗罗斯特:是的,谢谢您。
尼克松:很高兴见到您,弗罗斯特先生。
弗罗斯特:我也很高兴,先生。
允许我介绍卡罗琳·库欣。
尼克松:库欣小姐……尼克松上下打量,看到卡罗琳没有穿鞋……卡罗琳:这房子,太漂亮了。
又那么浪漫。
尼克松:你愿意稍微浏览一下吗?
做了很长时间的车,先舒展舒展脚腿?
卡罗琳:噢,我当然乐意。
卡罗琳把鞋穿上。
尼克松显然早已陶醉,高兴地引领卡罗琳四下观看。
弗罗斯特和伯特快速地对视了一下:开局开得不错。
他们发现便衣保安正密切监视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61.内景,太平洋别墅,尼克松的办公室,白天(1975)尼克松引领弗罗斯特、伯特和卡罗琳观看房间。
杰克·布伦南和“快手”拉扎尔陪同。
尼克松:……这间办公室就是勃列日涅夫和我举行高峰会谈的地方,勃列日涅夫坐在那里,葛罗米柯坐在那里,多布雷宁坐在那边。
我们连续谈了九个小时。
弗罗斯特仔细观看装在镜框里的尼克松与世界各国领导人的照片。
他向卡罗琳微微一笑,然后发现布伦南正在注视着他。
尼克松:会谈之后,作为这次访问的纪念品,我们专门制造了一辆林肯,深蓝色,樱桃木,真皮,全部豪华装饰。
我们坐进去让摄影师们拍照。
勃列日涅夫和我,然后,他就发动了引擎。
伯特观看尼克松的写字台,上面散放着一些书,哲学的,经济的,还有一些回忆录。
黄页拍纸簿,便笺。
上面有一些工整的手写字迹。
尼克松:现今政治生活中的第一条规定就是,决不能让一位总统坐在驾驶座上。
永远如此。
我们不能自己动手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开车。
而这位主席,从他把脚踏下去的那个姿势看来,我猜他以前在乌克兰的土豆地里开过拖拉机。
卡罗琳向窗外看去——看见花园里一位女士在跟管理人员说话,那是尼克松的夫人帕特·尼克松。
尼克松:不管怎样,他把车开了出去,穿过整个园子。
最后我们一直开到了最远处的海边,面向着大海,他关掉了引擎,我们继续在那里谈,足有两个小时。
许多政治家早年都曾有过不幸的经历。
我的两个兄弟死于肺结核。
而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亲因在炼钢厂患上的癌症而死去。
他是一个很伤感的人。
但是是一个好的谈判对手。
尼克松转过脸来面向弗罗斯特、伯特和卡罗琳。
他们已经把这座房子转完了一遭。
尼克松:不过我可不愿意当俄国的领导人。
他们永远不能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被录下音来。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尼克松转身看着弗罗斯特……尼克松:那么,说定了三月份。
我期待着这一天。
弗罗斯特:多谢总统先生,我也期待着。
尼克松:我还从来没有接到过决斗的挑战。
我想这次恐怕就是了。
弗罗斯特:哪里,实际上……尼克松:当然是的,我喜欢这样。
尼克松拉起弗罗斯特的手,突然有力地一握。
弗罗斯特觉得像是被钳子紧紧夹了一下。
尼克松: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约束。
弗罗斯特紧张地一笑,收回了他的手。
他正要转身离去,突然被“快手”叫住。
“快手”:噢,弗罗斯特先生,在您走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手续……“快手”做了一个签支票的手势……弗罗斯特:当然。
请您原谅。
他掏出支票簿,拿出笔在上面写……弗罗斯特:二十万美元……尼克松从弗罗斯特的举止里发现了某些异样。
尼克松:但愿这笔款项不是由您的腰包里出的吧。
一个尴尬的微笑……弗罗斯特:老实说,先生,我的腰包要是能那么厚实那倒好了。
(改变话题)支票开给……?
“快手”(立刻接口):“欧文·保罗·拉扎尔”。
尼克松:开给“理查德·M.尼克松”。
尼克松接过支票……“快手”:您把这张支票交给我好吗,先生?
尼克松:你说什么哪?
这张支票是开给我的……“快手”:我知道,但我是您的代理呀。
尼克松显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快手”:按照惯常程序必须交给我。
尼克松:那没有道理……我可以马上把它存起来……把它存入银行……“快手”:总统先生,这事由我来办。
尼克松:可是……“快手”:请您把它交给我!
“快手”几乎是强硬地从很不情愿的尼克松手中夺下那张支票。
尼克松则是一副非常困惑的样子……61A.外景,太平洋别墅的庭院,白天(1975)尼克松送别弗罗斯特、卡罗琳和伯特等人走出房子。
尼克松:那就……再见了,(握手)弗罗斯特先生,库欣小姐。
尼克松看到卡罗琳带着一部相机。
尼克松:您想要照几张相吗?
卡罗琳:是的,我非常希望跟您合影留念。
尼克松抬手把马诺洛叫过来,然后与弗罗斯特和卡罗琳等人一起摆好姿势拍照。
“啪”,照相机闪光灯闪亮。
尼克松:等洗印出来,你们可以把它挂在你们在纽约的公寓里,你们那些自由派的朋友就可以把它当做投飞镖的靶子了。
卡罗琳:不过,实际上我现在的家是在蒙特卡洛。
尼克松:是吗?
卡罗琳向外面走去。
尼克松目送她走开,然后把弗罗斯特引到一旁。
尼克松:听听我的意见,你应该与这位女士结婚。
弗罗斯特:是的。
很可爱,不是吗?
尼克松:更重要的是,她住在摩纳哥,那里是不用缴税的。
尼克松嘿嘿一笑。
尼克松:再见。
弗罗斯特:再见。
尼克松和布伦南目送弗罗斯特、卡罗琳和伯特离去。
尼克松向客人挥手。
停了一阵之后……尼克松:我敢肯定是的。
布伦南:什么?
尼克松:那笔钱是他自己出的。
你知道,他始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布伦南:据我所知,电视网络公司都不是轻易能够上钩的。
电视网不接受,广告公司就问也不会问。
依我看,这件事很可能根本做不成。
尼克松:是吗?
那么他花二十万美元就只能见我们这一次面了?
布伦南:不错。
尼克松:早知这样,我该招待他一杯茶的。
布伦南哈哈一笑,两人看着弗罗斯特坐进汽车。
尼克松:你注意到他穿的鞋了吗?
布伦南:没有。
尼克松:意大利鞋,不系带的。
你看怎么样?
我家人老想让我穿一双这样的鞋。
布伦南:我认为男鞋应该是系带的,先生。
尼克松:你这样认为?
布伦南:是的。
就我个人来说,我认为那种意大利皮鞋过于女气了。
尼克松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失望。
他显然喜欢那种鞋。
尼克松:或许是的。
尼克松转身向房子里走去……61B.内景,全国广播公司(NBC)办公室,白天公司负责人坐在写字台后面。
负责人:我们美国的电视公司干吗要聘用一个一点儿关系都搭不上的外来人呢?
而且,据说他在自己家的节目都被取消了的……62.内景,洛杉矶国际机场,白天弗罗斯特在一部公用电话上通话。
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弗罗斯特:好了,我听明白了。
我很遗憾您这样考虑问题。
我认为您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弗罗斯特挂断电话。
弗罗斯特:NBC,这家也回绝了。
几家都回绝了。
伯特:噢,亲爱的。
好了,这就全都完结了。
我真难过,戴维。
弗罗斯特:别忙着下结论。
弗罗斯特眼神一闪。
显然已经产生一个新的主意。
弗罗斯特:你那份冒险家精神跑到哪儿去啦?
63.删除64.内景,饭店内,纽约,白天(1976)纽约第五大道,广场饭店。
弗罗斯特坐在转椅上转动着身体,抽着雪茄……弗罗斯特(画外音):……我的想法是,我们自己出资制作这个节目,然后自己销售播映权。
根本甩开电视网络公司……65.内景,饭店内,纽约,白天(1976)弗罗斯特在电话上跟他在伦敦的贷款人说话……弗罗斯特:以前从没有过的做法。
历史性的创新。
伯特走进房间,向弗罗斯特示意结束他的通话。
有两个人站在门口。
弗罗斯特说完最后几句话。
弗罗斯特:……对你的付出我绝对会有相应的回报。
一美元也不会白用你的。
我就是为你想出这个办法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回电话给我。
他挂断电话。
伯特:戴维,请你见见吉姆·赖斯顿和鲍勃·泽尔尼克两位。
这是我们未来的助手。
弗罗斯特:很高兴见到二位……鲍勃·泽尔尼克有四十出头,一头黑发,态度热情。
伯特:鲍勃近十年来一直为公共广播电台担任驻华盛顿通讯员。
今年准备转到ABC。
泽尔尼克:总的来说,我因为搞的是广播,把我这副风流小生的容貌都浪费了。
吉姆·赖斯顿面庞瘦长,两只精灵的小眼睛,一副城府很深、意志坚强的样子。
伯特:吉姆在北卡罗来纳大学教书,现在正在写作一本揭露尼克松腐败、欺诈、偏执和滥用权力的书。
(停顿了一下)这是他关于这个题目的第二本书。
赖斯顿:是第四本了。
弗罗斯特:欢迎你们二位参加我们的工作。
弗罗斯特同泽尔尼克握手。
但赖斯顿在伸出手之前先清了清嗓子,片刻的尴尬……赖斯顿:其实,我决定参加不参加这项工作之前,非常希望先了解一下,您指望在这次访谈中得到什么?
弗罗斯特放下手来,露出一个疑惑的笑容。
弗罗斯特:我指望得到什么?
弗罗斯特和伯特对视了一下……弗罗斯特:吉姆,我同我们当代最引人注意的、最富于争议的政治人物约定了十二个工作日,将近三十个小时的录像访谈,这还不够吗?
赖斯顿:我觉得这不够。
我宁愿耗费我一年的光阴——抛开我的家人——去做一项重大的课题,意义远远超过您的想象。
而且做这件事并不是想要我个人得到什么——对我个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弗罗斯特:那么你想做到的是什么呢?
赖斯顿:我想让理查德·尼克松接受一次他没有受到的审判。
弗罗斯特:噢……是的,我们当然会向他提出一些难于回答的问题。
赖斯顿:难于回答的问题?
这个家伙在他的任期内断送了一万五千名美国人的生命,屠杀了上百万印度支那人民。
只是因为福特的赦免他才逃过了坐牢的命运……弗罗斯特:是的,但是同样,如果不假思索地,把他当做一个大坏蛋……那不是反倒只会引起人们对他的同情吗?
赖斯顿:在现在的情况下,我认为对尼克松一点儿也不会产生同情的感觉。
他亵渎了总统的职位,让投了他一票的所有人大失所望。
美国人民现在需要一个是非的判断。
简单明了。
我们的政治体制和民主观念全都取决于此。
如果过若干年以后人们回顾往事,认为通过这次访谈让尼克松洗清了他自己,那将是最大的犯罪。
您是否知道迈克·华莱士正在做这个题目,而在国会山和乔治敦区的茶楼酒肆里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个笑柄?
一阵难堪的沉默。
然后……弗罗斯特:好了,感谢你的提醒,吉姆。
你是否可以留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呢?
泽尔尼克露出“我也吹了”的疑惑表情,两人一起退出。
65A.内景,房间外的走廊,白天赖斯顿和泽尔尼克从房间里走出来。
泽尔尼克从牙缝里发出气呼呼的嘘声。
泽尔尼克:你这是干什么哪?
让我跟你一块儿倒霉,把你那偏激的屁话藏在肚子里好不好!
反正我是很想得到这份工作的。
赖斯顿:我也很想。
但是它必须干得正确。
方特勒罗伊小爵爷(注9)在此,岂可同情尼克松?
65B.内景,饭店房间,纽约,时间同前室内只剩下弗罗斯特和伯特二人。
弗罗斯特:迈克·华莱士也在做这个题目吗?
伯特:显然是。
弗罗斯特: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伯特:那跟咱们没有关系。
弗罗斯特:从什么角度说?
人家显然认为,一个英国谈话节目主持人,善于对付女明星,未必对付得了硬邦邦的美国总统?
伯特:一般人是这么想。
弗罗斯特:对。
所以很难没有一点儿受到伤害的感觉。
弗罗斯特穿起上衣,然后……弗罗斯特:鲍勃显然是干这一行的,可那个赖斯顿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伯特:这人是个书呆子。
过于感情用事。
把他打发掉算了。
弗罗斯特:不过,我倒觉得他应该留下。
伯特:怎么?
弗罗斯特:我欣赏他那种……激情。
伯特:他会把我们都搞得失去理智。
弗罗斯特:可能。
不过偶尔让你脱离一下常轨也许并不是坏事。
人们这样说。
“砰”,弗罗斯特打开了一瓶香槟。
弗罗斯特:把他们叫进来。
伯特出去把泽尔尼克和赖斯顿请回来。
弗罗斯特往杯子里斟上香槟。
弗罗斯特:预祝对理查德·尼克松审判成功!
赖斯顿:认定有罪。
泽尔尼克把眼睛一闭。
弗罗斯特:完全正确。
让理查德·尼克松认罪。
弗罗斯特举起酒杯。
几个人不太肯定地碰了碰杯。
66.内景,休斯敦的一家饭店,夜晚(1976)休斯敦一家五星级饭店内的舞厅里。
从外面的一个牌子上我们得知,这是得克萨斯州牙科正畸医师公会的一次聚会。
尼克松一身正装,系着领带,正在做一次餐会巡回演讲,说得满头大汗(而且看得出他对这一切都非常厌烦)……尼克松:……不管怎样,我在毛夫人旁边的位子面对宴席坐下来。
总统生涯中的挑战之一就是无尽无休的鸡尾酒会,各种应酬、宴会……了解我的人都知道,聊闲话决不是我的强项,何况我更不懂中国话……所以,毛夫人和我……我们就……我们就那么面面相觑地坐着。
桌子对面,尼克松夫人和毛主席……他们也是那么面面相觑……挨过去是基辛格博士和他们那边的外长……也是……总之,你们从照片上都能看到。
不管怎么说吧,那一次盛大宴会,我不记得按中共的规矩是庆祝什么日子……是什么蒙古集体农庄的成立纪念……67.内景,饭店内部通道,夜晚(1976)呼啦一下子,尼克松和布伦南,还有两名便衣保安,一起从弹簧门里出来,走进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通道。
尼克松怒气冲冲,周围一片黑暗,有些吓人。
尼克松:我真受不了这个,杰克!
把执行总统职务贬低到只是一连串俗气不堪的轶闻趣事……我觉得我就像是马戏团的一个动物,演把戏给人家看!
我以为我早已明白告诉他们,我不会接受任何有关水门的提问。
真该死!
一到提问时间,这些狗娘养的总是要问到水门事件!
就好像除了这个,我所做过的一切成绩都不存在了。
布伦南:好了,不久你就有机会好好谈谈你的成绩啦。
尼克松:怎么?
尼克松停住脚步。
布伦南:弗罗斯特办妥了,他搞到了经费。
尼克松:什么?
布伦南:我听说,大部分是借到的——朋友们帮了他的大忙。
不管怎么说,三月底我们就可以开始录像了。
尼克松:真的?
尼克松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脸上露出笑容……尼克松:这可太棒了,水门事件占多少时间?
他们穿过一道门,走进……68.内景,饭店厨房,夜晚(1976)饭店内的厨房。
厨师们都停下手中的活,朝他们观看。
原来,尼克松被引到后部的一个秘密通道,从饭店后门出去走到停车场。
布伦南:……百分之二十五,四场九十分钟访谈中的一场。
尼克松:其他三场是……?
布伦南:外交、内政和尼克松其人。
尼克松停住脚步。
尼克松:尼克松其人?
那么反过来是什么?
难道是尼克松作为一匹马?
布伦南:我猜想……这就是讲一些生平经历的部分吧。
尼克松(不寒而栗):我明白了。
这就该说什么失去的童年啦,怎么被父亲毒打啦,兄弟姐妹怎么夭折啦,丢下我一个自愧苟活……饶了我吧。
而且,这样一说就成了好事还是不呢?
布伦南:总统先生,这是绝好的机会,弗罗斯特跟您比智慧,决不在一个档次上。
您可以左右谈话的走向,挽回您的声望,您要是问我……尼克松:什么?
69.外景,饭店外停车场,夜晚(1976)尼克松和布伦南来到停车场,便衣保安察看周围的安全……布伦南:如果一切顺利,先生,如果有足够多的人看到它,改变他们的看法,您就可以回到东部去,这是比我们原来预期要快得多的办法。
尼克松:你这么认为?
布伦南:我确信是的。
尼克松:唉,杰克……我喜欢克利门蒂,确实是的。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但是我仍然希望回到我们能大干一场的地方。
我胸中还满腔强烈的渴望呢。
尼克松显然激动起来,当他们走到汽车旁时才慢慢平静下来。
尼克松:你猜想最后一切还是归结到水门吗,啊?
布伦南:完全不必担心,这又不是有什么新的披露。
那些材料早被新闻界和国会议员们翻腾了无数遍,不是至今没人能往您身上栽上什么吗。
尼克松:不过,自我公开说明此事,已过去了一段时间。
我得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
最好能了解他将要采取什么策略。
他住在什么地方?
布伦南:住在贝弗利山希尔顿饭店。
尼克松:你说是贝弗利希尔顿?
尼克松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尼克松:我有几个家伙的电话号码的,他们可以潜入那里。
几个古巴人,受过中情局的训练……尼克松抬头看到布伦南那副惊愕的表情。
尼克松:天哪,杰克!
我只是开个玩笑。
布伦南认真打量了他一阵,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二人钻进汽车,在摩托车骑警的护卫下离去。
70.内景,长波电视台办公室,白天(1982)约翰·伯特在给一组纪录电影摄制人员讲述。
伯特: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对安全问题采取了十分审慎的态度。
71.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白天(1976)伯特、赖斯顿和泽尔尼克一起在一些表格上签字……伯特(画外音):我们每个参加这项工作的人都要遵守严格的保密规定。
72.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白天(1976)伯特把一个装着研究资料的盒子交给饭店工作人员,那人随即把这个盒子锁进饭店的保险柜。
伯特(画外音):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租用了一只保险柜,保存我们的全部资料。
73.内景,一家餐馆,白天(1976)一连串不同的镜头,展示赖斯顿、泽尔尼克、伯特和弗罗斯特用了许多周的时间坐在餐馆里研究这次访谈的策略,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件,纸张……伯特(画外音):由于前总统的名字太引人注意,我们只好在电传中称他为“事主”,而在餐馆里交谈时就把尼克松叫做威廉·霍尔登或者查尔顿·赫斯顿。
74.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赖斯顿接过话茬……赖斯顿:我们怎么工作?
在几个月时间里,我们把它分成三个方面。
75.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白天(1976)伯特、泽尔尼克和赖斯顿衣着随便、不拘礼节地在那里讨论提问的策略。
角落里有一台电视机开着。
伯特:……好吧,那咱们怎么开这个头呢?
第一个问题应该问什么呢?
赖斯顿(画外音):伯特主张提越战问题。
鲍勃主张先攻外交和内政问题。
我则认为一上来就直奔水门事件和滥用权力的问题,戴维说什么呢?
我们实际上不太常见到戴维。
泽尔尼克:第一个问题应该使对方放松警觉。
比如说这段时间很难过啦,表示一下对尼克松夫人的关心啦,她不是最近犯了一次病吗……对总统本人则可以问问他的静脉炎啦,还可以问问隐退以后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等等。
伯特:那你就等着听全国四千万电视观众一起咔嚓一声关掉他们的电视机吧,鲍勃。
这时屋角的电视机忽然播出一条特别新闻:又有人企图刺杀福特总统……赖斯顿(眼睛看着电视):哟!
这就是赦免尼克松的代价!
76.内景,ABC公司摄影棚,白天(1982)鲍勃·泽尔尼克继续他的讲述……泽尔尼克:也许因为我年纪最大,也许因为我的头发颜色最黑,在我们的模拟演练中,就让我来扮演尼克松。
77.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套房内,白天(1977)在一间到处散放着各种文件、档案、研究资料的房间里,赖斯顿、泽尔尼克和伯特在进行模拟演练,泽尔尼克单独坐在一边。
泽尔尼克(画外音):伙计们将会向我猛提各种问题,而我则要根据我多年观察和写作尼克松传记的经验,设想他会采取什么办法来应对……伯特:关于白宫的录像系统?
泽尔尼克(充当尼克松):使用录像系统并不是我这一届政府的首创。
林登·约翰逊任内,白宫就设有录像系统。
肯尼迪任内就有的……赖斯顿:那么,关于非法滥用权力问题……?
泽尔尼克(充当尼克松):老实对你们说,往届政府远比我们更严重……伯特:还有,对柬埔寨狂轰滥炸的问题……泽尔尼克(充当尼克松):那是得到了柬埔寨亲王秘密同意和支持之下干的,目标是侵入他的国家的敌对势力……伯特:只当开玩笑,说说约翰·肯尼迪吧。
泽尔尼克(充当尼克松)立刻沉下脸来。
泽尔尼克(充当尼克松):这个人把一切能活动的东西都搞死了。
他操纵大选,他使我们陷入越战!
可是美国人偏偏喜欢他这样!
我夜以继日地为他们服务,可他们却讨厌我!
瞧,我干得汗流浃背!
妈的!
可肯尼迪却总是那么玩得漂亮!
那么受人宠爱!
女人们都对他着迷!!
房门打开。
弗罗斯特和卡罗琳走进来,弗罗斯特穿着礼服的裤子,上衣和领结却拿在手里。
卡罗琳拿着一张报纸。
弗罗斯特:好啦!
美国报界终于有了一个咱们的朋友!
弗罗斯特示意卡罗琳读那张报纸。
卡罗琳:杰克·安德森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评论,说“如果理查德·尼克松指望在即将举行的戴维·弗罗斯特对他的访谈中能够轻松过关,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弗罗斯特组成了一个‘刁钻的调查研究班子’,目标就是迫使他承认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伯特:“刁钻的调查研究班子”?
赖斯顿:我会是“刁钻的”人吗?
泽尔尼克(睁大眼睛):我可能是“极其刁钻的家伙”吗?
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电话铃声响,伯特去接电话。
赖斯顿走到弗罗斯特跟前,把他引向旁边。
赖斯顿:戴维,我在为我最近那本书做调查研究时,非常肯定尼克松在6月23日以前的某个时候跟他那个最秘密的亲信查尔斯·科尔森见过一次面,但我不知道这次见面的确切日期,所以找不到记录。
你能否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再去联邦法院图书馆查查。
弗罗斯特:一个星期?
天哪,你要这么长时间不在这里,我们可不行……赖斯顿:咱们要想在这次访谈中把他拿下,就必须给他下一个套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弗罗斯特(拍拍赖斯顿的后背):别发愁。
咱们一定能把他拿下来。
这时伯特用手捂着电话,向弗罗斯特招手。
伯特:杰克·布伦南的电话,听口气有些激动。
弗罗斯特走到隔壁房间(卡罗琳跟着过来),拿起电话。
弗罗斯特:杰克!
布伦南在他圣克利门蒂的办公室里生气地踱着步子(下面将在这两个地点之间交叉剪接)。
布伦南:水门,听到吗?
弗罗斯特:是,杰克。
布伦南:我们的律师团要求就这个字眼达成一致定义。
弗罗斯特:我想那是华盛顿的一家大饭店和写字楼,杰克。
布伦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在这次访谈中,我们希望使用“水门”这个题目作为一个总的项目,包括所有负面的东西。
弗罗斯特走到阳台上。
弗罗斯特:什么……那就是说,所有内政方面的其他指控……布鲁金斯学会、管子工小组、敌手名单……都包括在“水门”这一项下?
布伦南:对。
弗罗斯特:那不可能。
那直接违反了我们共同商定的访谈条件。
布伦南:好,那么你认为“水门”应包含什么?
弗罗斯特:就是它所包含的那些。
6月17日的水门闯入,随后的掩盖和调查。
布伦南:好,如果这样,这次交易就算取消了。
弗罗斯特:好,那你们就等着我们起诉你们两千万美元以上的违约赔偿吧。
布伦南:原来议定的条款明确规定水门问题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访谈时间!
弗罗斯特:是的,但是也没有说其余百分之七十五时间就由着他瞎侃,吹他的总统政绩。
布伦南吃惊得差点儿呛住……布伦南:“瞎侃”,我的天哪!
哪儿还有一点儿对他的尊重?
要记住你这是在说谁哪。
你们这些媒体人,你们也太狂妄、太自以为了不起了。
其实你跟我一样清楚,尼克松在他任内的作为,百分之六十都是正确的,百分之三十可能最后证明是失误,但当时他也是认为正确才去做的。
弗罗斯特:即便如此,也还有百分之十是错的,而且明知是错的。
布伦南:我对你说清楚,如果你朝我们这百分之六十开刀,我就会想法把你毁了,即使以我的后半生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弗罗斯特挂断电话,显然有些心神不定,不知所措。
他走回房间里,从椅子上拿起礼服上衣穿上。
弗罗斯特:看我怎么样?
卡罗琳:很好,戴维。
很好。
弗罗斯特偕卡罗琳走出去。
赖斯顿:他干吗穿得这么整齐?
伯特:有一个电影首映式他得去参加。
赖斯顿:什么?
就在我们录制开始的前夕,还要参加这种活动?
什么电影?
伯特:《水晶鞋与玫瑰花》。
泽尔尼克:灰姑娘的故事?
伯特:戴维是这部片子的制片人!
泽尔尼克:就是有理查德·张伯伦哼那个小调的那部电影?
赖斯顿:你不认为咱们的采访者应该好好养精蓄锐,集中精力准备当前这件事吗?
伯特:不必担心。
戴维是个素质极高的表演者,以前经历过多次压力很大的情况,时候一到,他的灵气就来了。
伯特走出去。
赖斯顿转向泽尔尼克。
赖斯顿:他说的是“表演者”吗?
泽尔尼克:是赖斯顿:他用的就是这个词儿?
泽尔尼克:是的。
他是说的“表演者”。
赖斯顿:而不是“记者”?
或者“采访者”?
泽尔尼克:不是,他说的就是“表演者”。
赖斯顿:完了……你此刻觉得怎样?
你心里觉得如何?
泽尔尼克:我在设想我会被华盛顿政界的同事抛出圈外,我会面对一片迷雾,一片昏暗,无限痛苦和无限孤独。
78.外景,宽银幕电影院门前街景,夜晚(1977)弗罗斯特的高级轿车驶抵电影院门前,周围挤满大呼小叫的人群。
弗罗斯特和卡罗琳走出汽车,立刻被一片闪光灯的闪光和记者的提问包围。
79.删除80.内景,太平洋别墅,尼克松的办公室,夜晚(1977)尼克松坐在太平洋别墅他的书房里,正和他的团队为访谈做准备。
这个团队里有:肯·卡奇吉安、雷·普赖斯、弗兰克·甘农和戴安娜·索耶……卡奇吉安:……只要一有机会,就尽量往外交政策方面拉,往毛泽东、赫鲁晓夫这些方面拉。
甘农:尽量往正面拉!
有人敲门。
布伦南急匆匆走进来。
布伦南:先生,我想你该看看这个。
布伦南打开电视。
电视上:弗罗斯特偕卡罗琳出席电影首映式,被一片闪光灯所包围。
弗罗斯特面带微笑向镜头挥手致意。
有一名记者高声说……记者(在电视上):新闻界有人认为您不适合做这次采访。
认为您过于温和,对付不了那位总统。
如果他采取回避拖延的态度,您会怎么办呢?
弗罗斯特(在电视上):我将会坚持地说下去……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我不认为他会采取回避拖延的态度。
我希望这将是一次直言不讳的交心。
记者(在电视上):“直言不讳的交心”?
理查德·尼克松会这样?
您以为他能对您这样?
弗罗斯特(在电视上):不是,我想这只是我对您的回答。
尼克松看着电视,仔细打量着弗罗斯特……尼克松:这家伙真古怪。
甘农:您知道,他是喜剧演员出身?
尼克松:是吗?
索耶:而且还娶了迪亚汉·卡罗尔。
尼克松:那是个什么人?
甘农:一个歌手。
尼克松:她是黑人吗?
甘农:所有情况都在我们收集的材料里,这正是我们的准备工作的一部分。
甘农指指摊在桌上的材料。
尼克松继续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尼克松:好了,咱们接着工作吧。
布伦南关掉电视机,“嚓”的一下,弗罗斯特消失不见了。
淡出至全黑81.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大堂,次日早晨赖斯顿、泽尔尼克和伯特在那里等待着。
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穿着正装,夹着文件夹,焦急地踱着步子。
“啪”,电梯门打开,弗罗斯特和卡罗琳一起走出电梯,弗罗斯特同她吻别,卡罗琳独自走开。
弗罗斯特向他的同事们走来。
弗罗斯特:咱们走吧?
但这时泽尔尼克、伯特和赖斯顿却都伸长了脖子望着卡罗琳走去。
弗罗斯特:诸位……?
他们出了饭店,走向自己的汽车。
弗罗斯特:说实话,我倒是打算按约翰的想法劈头就向他提出:“您为什么没有把录音带销毁呢?
”泽尔尼克:不,千万不要这样。
这样会造成大麻烦,不到约定的时间就提前把整个水门事件的话题打开。
如果我们一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把原来的约定打破,那么我们当初约定不同时段分别谈不同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伯特:因为这是战斗,不是吗?
挑战已经发出了。
弗罗斯特:我喜欢这主意。
这样……会很有气势。
伯特:从战术上来说,这样一下子就让我们占了优势。
弗罗斯特和伯特坐进汽车前座。
赖斯顿和泽尔尼克互相对视了一下,坐进了后座。
82.外景,圣克利门蒂,太平洋别墅,白天(1977)便衣保安人员耐心地等候着。
一溜儿汽车都遮着窗帘,总统车队嘛。
引擎都发动着待命。
甘农、索耶、卡奇吉安和布伦南全都钻进了各自的汽车。
最后,尼克松一身深蓝色的正装,走出太平洋别墅,向等着的车队走来。
他正要坐进他的汽车,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帕特·尼克松:等等,迪克!
尼克松转身面对他的妻子。
帕特·尼克松顺着甬道向他走来。
她走近他,二人四目相望。
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紧张。
她手里拿着一方白手帕,她把手帕整齐地放进他的上衣胸前口袋。
两人再度相望。
她把他上衣的前领抚平,然后转身向房子里走去。
83.外景,帝王湾,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弗罗斯特的车驶抵访谈拍摄地点门外。
门前停着好几辆大轿车。
技术人员在忙着搬运灯具,准备餐点,调整发电机,拉展电缆线。
弗罗斯特刚一露面便被聚集在门外的摄影记者和电视工作人员包围起来。
(赖斯顿和泽尔尼克走进宅邸。
)忽然人群外面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叫:“他来了!
”尼克松的车队驶进了这条街道,一溜的黑色轿车,全部遮着窗帘。
车门打开,便衣保安跳下车,人人戴着耳机,拿着对讲机,腰里挎着手枪,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最后,一辆车门打开,一双穿着正规黑色皮鞋(系鞋带的)的脚踏在了柏油碎石路面上。
尼克松走下汽车,弗罗斯特迎上前去,二人握手。
84.内景,帝王湾,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镜头从房屋内开始拍摄。
赖斯顿呆呆地望着,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尼克松本人。
赖斯顿:你知道,我已经出了四本写他的书,可这才第一次亲眼看到他本人。
赖斯顿像中了魔似地看着尼克松在外面摆姿势让记者们拍照,然后向房屋这边走来。
赖斯顿:他比我原来想象的更高些,也黑些……泽尔尼克:你准备跟他握手吗?
赖斯顿:你这是在嘲弄我吗?
他做了那么多损害咱们国家的事,我还……?
弗罗斯特和尼克松走进房屋,后面跟着尼克松的随行人员。
弗罗斯特转向赖斯顿。
弗罗斯特: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吉姆·赖斯顿,我的一位研究人员。
尼克松:很高兴见到你,赖斯顿先生。
尼克松伸出手来。
赖斯顿呆呆地望着,随后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地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赖斯顿:总统先生。
赖斯顿和尼克松握手。
尼克松和他的随行人员向前走去。
赖斯顿目瞪口呆地望着。
泽尔尼克走到他身旁。
泽尔尼克:真有气派,真把人镇了。
你知道,我看他未必能这样挺过去。
赖斯顿:去他的吧。
泽尔尼克、赖斯顿和伯特相视微笑,然后一起走向弗罗斯特一方的“观察室”(原来是一间卧室,现在则摆了好几台电视监视器,随时播放现场传过来的画面)。
他们快要走进那个房间时,才发现对方的顾问人员布伦南、卡奇吉安、索耶和甘农也正向他们的“观察室”走去。
双方团队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一阵,然后各自走进房间。
85.内景,帝王湾拍摄现场,白天(1977)弗罗斯特和尼克松留在现场,在水银灯光照射下。
发型师、化妆师和录音技师做着开拍前的最后调整。
弗罗斯特:拍摄开始之前,我首先想对你说,我们为尼克松夫人的康复感到高兴。
马诺洛·桑切斯用总统专用茶具给尼克松端来一杯茶。
尼克松:噢,谢谢你。
她确实好多了,现在又开始忙着答复那些明信片了。
你猜她收到的明信片有多少?
弗罗斯特一副茫然的表情……尼克松:十万多张。
弗罗斯特:了不得。
尼克松:多半是小学生寄来的。
这很有意思吧?
(稍顿)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应该对你说,我对你所做的这一切准备工作感到很高兴。
弗罗斯特:谢谢。
尼克松:我清楚这是很吃力的事。
弗罗斯特:是……我……尼克松:这用了多少钱?
你不介意我问你吧?
说说看,只在你我之间。
弗罗斯特:好吧……两百万。
尼克松:两百万?
我没想到,这简直是在拍一部《宾虚传》哪。
你已经全都筹集到了?
弗罗斯特:还没有筹齐。
不过没有问题。
大家都很支持,都同意宽限支付。
尼克松:不完全是人人如此。
尼克松冷冷地笑了一下。
然后拿出一块手帕。
尼克松: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个手帕放在这里。
是不是不会进入镜头?
按照约定……我想……我们曾经约定,在回答每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可以擦擦我的上嘴唇,你们在最终剪辑的时候要把这个动作剪掉……稍顿。
尼克松:你大概听说过我出汗的故事吧。
弗罗斯特:您是指1960年您跟约翰·肯尼迪那场电视辩论的事吗?
尼克松:有人说就是因为我上嘴唇的汗让我输掉了那次总统竞选。
在广播上收听那场辩论的人都认为我必胜无疑。
可是电视,特写镜头,却害了我。
所以这次他们坚持让我带上手帕,而且一定要描描眉。
一阵沉默……尼克松:你不描眉吗?
弗罗斯特:不。
尼克松:你当然不需要。
你是白皮肤、蓝眼睛的。
大概不存在出汗的问题,我猜想?
弗罗斯特:大概不吧。
尼克松:你看来天生就是适合上电视的。
一位女化妆师为尼克松的容貌做最后的修饰。
导演:大家注意了。
60秒准备……尼克松清了清嗓子。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
尼克松:你那双鞋。
是意大利产的吧?
弗罗斯特:我的鞋……?
我想是吧。
尼克松:有意思。
稍顿。
尼克松:你不觉得它太女气吗?
弗罗斯特:不。
尼克松:我想,在你们这个……行当里,穿这么一双鞋可能比较好混。
尼克松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那双鞋,这时,现场监督戴维斯高声倒计时。
戴维斯:5,4,3……尼克松与弗罗斯特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就像两名运动员等待着起跑的枪声。
最后,戴维斯示意弗罗斯特:“开始!
”弗罗斯特:总统先生,我们在这次访谈中将要详细讨论许多问题,但是作为开场,我想完全抛开事情的来龙去脉,首先向您提出这样一个……肯定是每一个美国人乃至全世界的人最希望我们向您提出的问题:“您为什么没有把录音带销毁呢?
”尼克松像受了电击似的突然一愣。
86.内景,尼克松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布伦南眼睛盯着监视器,嘴里嘟哝了一声……布伦南:这狗娘养的……87.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泽尔尼克急切地盯着监视器上尼克松面部的特写镜头。
泽尔尼克(嘟哝着):这该死的……88.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尼克松显然有些迟疑,他注视着弗罗斯特。
紧接着,在他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动……尼克松:弗罗斯特先生,您的问题令我非常惊讶,因为我们曾经约定,我以为是正式的议定,就是:我们将在最后一次访谈中讨论水门问题。
不过,如果您的“观众”真的那么关切这个问题,那么我不妨现在就来做个简单的回答……尼克松把两腿交叠起来,身体向后一靠。
尼克松:大约很少有人知道,白宫的录音装置是我的前任约翰逊总统下令安装的,部分原因是为了免得每次开会都需要一位秘书来做记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任何一项口头议定的事情——不管是当场决定的,还是临时提出的——都能保持记录在案。
最初我进入白宫的时候,我是主张拆除这套装置的……89.内景,圣克利门蒂,布伦南的办公室,白天(1982)杰克·布伦南面带满意的微笑回顾当时的一幕。
布伦南:在拳击场上,往往会有这样的一刻,就是你从对手的脸上感到那么一种变化。
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强手出拳的力量。
这是令人难堪的一刻,在这一刻里,他们发现所有那些激励的劝告叮嘱,长时间的心理调适,全都是白费。
你从弗罗斯特的脸上就能看到这个。
如果说他在访谈开始前还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这个人的分量,那么,这头一条回答就让他知道了深浅……90.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弗罗斯特的面部特写:他望着尼克松。
显然受到了震动。
尼克松:……我始终不喜欢这个主意,但是约翰逊总统一再地说,他觉得这套装置是把白宫重要事务留给历史的最佳方法,拆除它该是多么愚蠢……91.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泽尔尼克研究盯着监视器,心情一下子变得沮丧。
泽尔尼克:这就是我们的“精彩”开局……尼克松(在电视上):可是你们知道,最重要的意见往往带有一定的机密性质,现在录音带是公开的,人们在白宫讨论问题时,说话就不会那么无所顾忌了……就不一定能够畅所欲言,这样,归根结底受到损害的是整个政治体制,乃至整个国家……赖斯顿:嗨,戴维,赶快叫他闭嘴!
改换进攻路线!
神奇的是,弗罗斯特仿佛听到了赖斯顿的话……弗罗斯特(在监视器上):那么您是什么时候做出决定,什么时候确信您必须辞职的呢?
伯特:问得好。
92-93.删除94.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尼克松:噢,这个我记得很准确。
那是7月23日的事。
当时我们确知,仍然反对弹劾的南方民主党人受到了众院议长对他们施加的压力。
当天晚上我对黑格(注10)说:“到此为止吧,总统是当不成了。
”当然从黑格那方面来说,他是极力劝说我放弃的……95.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时间同前(1977)尼克松继续谈到杰拉尔德·福特怎样怎样。
赖斯顿转向伯特,一副乞求的样子……赖斯顿:约翰,想些什么办法!
这简直令人绝望。
只这第一个问题就已经用了23分钟?
伯特:对的,咱们来个暂停。
该换一下录像带了。
伯特站起来,走出观察室去到现场……96.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伯特走出来,喊了暂停。
灯光亮起。
尼克松从椅子上站起来,但立即被发型师、化妆师围住。
伯特把弗罗斯特引向一旁。
伯特:你在干吗哪,戴维?
你得阻止他东拉西扯。
弗罗斯特:没有问题——这只不过是开场的几句寒暄。
伯特:可是这一场录制总共才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半。
你这是在浪费宝贵的材料。
他决定辞职的那个时候。
咱们应该咬住致命的东西……弗罗斯特:你说我现在就转到越战问题?
伯特:不!
你应该从他决定辞职的那个晚上挤出点儿重要的东西。
那是尼克松的最低潮。
彻底垮掉的时刻。
跪下来了吧?
向基辛格求救了吧?
就这样问。
用这个材料就能把他打垮。
与此同时,在另一角落里,尼克松也正在与布伦南、甘农、卡奇吉安和戴安娜·索耶一起估量形势。
尼克松:回答得还行吧?
甘农:这是所能设想的最好的开场。
尼克松:我不显得傲慢自大,或者只从自己的角度说话吧?
布伦南:一点儿也不。
您显得很克制、很公允,很有政治家风度。
就照这样往下走。
每个回答要把话说充分,要控制住话题,不要让他插进来……双方随行人员分别进入各自的观察室。
弗罗斯特和尼克松回到各自的座位。
97.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现场监督戴维斯高声倒计时,“5,4,……”尼克松用手帕擦擦脸上的汗。
弗罗斯特拿起水杯喝水。
现场监督示意戴维开始。
弗罗斯特:读到有关那极不寻常的最后几天的报道时,令人感觉您最动感情的时候是您同亨利·基辛格推心置腹的交谈。
那是不是您的政治生涯中最动情的时刻呢?
尼克松:是的,那大概是我生平最动情的时刻……尼克松稍稍迟疑了一下——一个富于戏剧性的哑场……尼克松:……不过,当然很难说什么是最动情的时刻,因为每一次情况都是不同的。
我回想起艾森豪威尔去世的那天……98.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赖斯顿眼睛盯着监视器,心立刻沉了下来。
赖斯顿:噢,天哪,可别这样……尼克松(在电视上):还有我把我的大女儿特里西娅送上婚礼圣坛的那一刻……泽尔尼克:天哪,不要这样……99.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尼克松继续说着。
尼克松:还有在弹劾听证的那一天,我的小女儿茱莉来到我的办公室,张开双臂抱住我,一面亲吻我。
一面哭泣。
她向来很少哭的。
她说,爸爸,你是我知道的最好的人。
100.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赖斯顿张大眼睛看着,简直不敢相信……赖斯顿:“爸爸,你是我知道的最好的人?
”尼克松(在监视器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只不过这次你要多坚持一下,经受住烈火的考验。
101.内景,尼克松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甘农和布伦南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布伦南:真漂亮!
102.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弗罗斯特深陷在他的椅子里……尼克松:……然后就是这一次,基辛格和我,我们坐在林肯的起居室,抿着拿破仑干邑,一起回忆我们参与过的那些重大决策的时刻。
中国,苏联,越战的和平解决,当然还有内政方面,消除种族隔离方面大刀阔斧的措施。
然后他说,总统先生,我希望您能了解,您的离职将是一种犯罪,将是对您协力建成的世界和平格局的损害。
历史将会记录下这样一笔:“您是一位伟大的总统。
”这时他的语声开始哽咽。
现在我变得不忍看见任何人哭泣了。
(赖斯顿:你马上要看见我哭泣了。
)尼克松:所以我也开始哭了,不过我所说的“哭”,并不是呜咽、抽泣或者怎么的。
不过是像我们当时那样,两个成年的男人,两个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当代重大危机的人倾心交谈。
我用手搂住他的肩膀,对他说,让我告诉你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一个秘密。
每当我需要做出艰难的决定时,我便到这个房间来做祷告。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是不是可以静默地祷告一下呢?
于是我们跪下,面对林肯曾经签署过《解放宣言》的那张桌子……弗罗斯特抬眼望望正在那里拿不定主意的现场监督戴维斯……弗罗斯特:有什么问题吗?
现场监督指了指他的手表。
戴维斯:时间到了。
我们已经超过两小时了。
尼克松:真的?
那么快?
弗罗斯特:是的。
好了,总统先生。
我看咱们的时间到了……尼克松:可惜。
我刚刚开始感觉来了兴致……布伦南满面笑容地走过来。
布伦南:简直太棒了。
两位都好极了。
伯特、泽尔尼克和赖斯顿走出来,满脸沮丧的样子。
技术人员取下装在弗罗斯特和尼克松身上的麦克风。
尼克松:真好笑。
我还以为会问到越战问题。
我们还为此做了准备,是不是,杰克?
布伦南点点头,仿佛是说:“当然是的。
”弗罗斯特:不错,我原本也是这样准备的……尼克松:大概咱们刚才只顾得怀旧了。
弗罗斯特:真是的……尼克松向弗罗斯特伸手……尼克松:那么,就是后天?
十点整。
弗罗斯特:是的,是的。
弗罗斯特与尼克松握手,然后尼克松和他的随行人员离去。
103.外景,帝王湾,白天(1977)尼克松从房子里走出来,立刻陷入摄影记者接连不断的闪光和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问的包围之中。
尼克松满面春风。
104.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与尼克松的风光场面形成强烈对比,弗罗斯特一行人留在房子里,面面相觑,一片死寂。
弗罗斯特: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泽尔尼克:戴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弗罗斯特:那倒未必。
基辛格的情节有一些我们可以利用……不过,当然,我对今天的结果也很失望……弗罗斯特举起双手做了一个防卫的姿势。
弗罗斯特:可是我说不好……也许我们暂时不必急于议论得失。
我不是说要把我们的失误尽量缩小,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回一趟洛杉矶去找“灭草灵“的人谈谈。
弗罗斯特走出去,泽尔尼克转身望着伯特,伯特却躲避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的笔记。
泽尔尼克:“灭草灵”?
伯特:是的,我确信他是这么说的。
泽尔尼克:“灭草灵”是干吗的?
伯特:我想那是一家……(用嘴作出一种嘘声)……制造园艺用品的公司。
是我们的赞助单位之一吧。
赖斯顿:“灭草灵”?
就像施乐公司、通用汽车或是国际商用机器公司那样的?
伯特:我想……蓝筹股并没有全部到位。
(强调好的一面)不过我们还有“阿尔波”。
(注11)赖斯顿:狗食?
泽尔尼克:我们才刚刚开始录制。
你说什么?
资金已经出了问题?
伯特:你瞧……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戴维。
赖斯顿:资金出了问题?
伯特清了清嗓子。
伯特:我想大概有百分之三十。
赖斯顿:还差百分之三十?
还是只落实了百分之三十?
伯特:你看,你真的要去……谈谈。
只落实了百分之三十。
赖斯顿:天——哪。
泽尔尼克:我还以为咱们已经搞定了全部资金!
伯特:是搞定了的。
但是资金能否到位始终取决于广告销售的情况。
而谁也没料到广告的销售……会糟到这样。
泽尔尼克:广告靠的是什么呢?
赖斯顿:靠的是选题的可信度。
广告销售还能靠别的什么?
一阵沉默。
伯特望着赖斯顿和泽尔尼克,然后开口说。
伯特:瞧,你们的焦虑我很能理解,但是,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你们,这几天对戴维稍稍放松一些,考虑到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要知道现在实际上是他自己在支付这一切。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仅押上了他的名声,而且是投入了全部家当。
泽尔尼克: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105.外景,“灭草灵”公司所在地,白天(1977)弗罗斯特的车快速驶来。
他跳下车,匆忙走去,把车留在了禁止停车的地方。
弗罗斯特(画外音):……不过我认为你们是做过坚定承诺的……106.内景,“灭草灵”公司办公室,白天(1977)弗罗斯特跑上楼梯。
弗罗斯特(画外音):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突然改变主意?
107.内景,“灭草灵”公司办公室,白天(1977)弗罗斯特独自一人坐在一家简陋的不太有气派的公司的会客室里,神情疲惫,眼光迷茫。
弗罗斯特(画外音):那么,你们那是根据什么人的预测呢?
108.内景,“灭草灵”公司办公室,白天(1977)弗罗斯特与“灭草灵”的几位态度冷漠的高管交谈,极力向他们推销他的这次访谈。
场面十分令人尴尬。
那些人显然毫无兴趣。
弗罗斯特(画外音):可是……那简直是胡闹!
要知道这是理查德·尼克松!
这项访谈将会吸引30年代出生的那部分观众,至少是……几位高管无动于衷,他们的姿态显出他们早已很不耐烦。
109.内景,弗罗斯特在贝弗利希尔顿饭店的套房,夜晚(1977)卡罗琳打扮停当准备出门。
她等待着戴维。
透过半开的房门,她看着弗罗斯特在一团雪茄烟雾中打电话。
弗罗斯特(对着电话说):吉米,不招人待见的戴维……又来给你添烦,你知道,我极不情愿向老朋友提这种要求,而且我知道你已经付出的比我希望的多得多……镜头推近卡罗琳的脸。
她的语声在不知不觉中插入……卡罗琳(画外音):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任何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停下来……或者索性放弃……卡罗琳注视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然后她走开,把门关住。
弗罗斯特没有理会,继续打他的电话。
弗罗斯特(对着电话说):……我只希望你参与得再稍深一步……现在正是我最困难的时刻。
110.内景,卡罗琳在洛杉矶的家,白天(1982)卡罗琳在接受一组拍摄纪录片的人员采访……卡罗琳:……不过那就意味着承认失败。
而戴维是永不失败的。
111.外景,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弗罗斯特与卡罗琳一起来到帝王湾录制现场,一下车便陷入摄影记者的一片闪光之中。
弗罗斯特挥手致意,满面笑容,信心十足,气派十足。
卡罗琳(画外音):失败是别人的事……卡罗琳也是满面笑容。
但我们感觉到开始有些不同了。
112.内景,史密斯宅邸,化妆间,白天(1977)弗罗斯特坐在化妆间,临阵磨枪地抓紧阅读材料。
约翰·伯特站在他身后。
伯特:我看了一下昨天的录像。
赖斯顿和泽尔尼克站在外面走廊里。
忧心忡忡地窃听他们的谈话。
弗罗斯特:怎么样……?
伯特:让我直说吗?
你太过于温和了,戴维。
弗洛斯特:接着说。
使劲打我一顿,约翰。
用棍子打我吧!
伯特:我是认真的,戴维。
你应该让他觉得更加难受才是!
往前坐!
更有力地进攻!
一旦他开始绕弯子,你就劈头给他插进一个问题。
不要听他那些笼统的大道理,要抓具体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他那么自说自话地胡吹二十多分钟。
弗罗斯特:是的。
伯特:再有就是,在录制开始以前也要跟他保持距离,他昨天就是想要耍弄你。
说什么《宾虚传》啦,怎么筹钱啦等等。
别理他那一套。
那都是心理战术。
不要忘记,你在这儿对付的可是一个特别老奸巨猾的家伙。
弗罗斯特:我懂了。
113.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弗罗斯特已经入座等候。
这时,尼克松率领他的总统班底来到现场。
尼克松径直向弗罗斯特走过来,满面笑容,信心十足。
尼克松:啊,伟大的审判者。
弗罗斯特报以一个审慎的微笑。
弗罗斯特:不,只是您的一个友好的知心邻居。
尼克松与弗罗斯特握手。
然后准备各自就座。
这时“砰”地一声响,同时有一两个人发出惊叫,总统的便衣保安立即冲进房间。
便衣保安:平安无事吗?
尼克松保持冷静,仍然站在那里。
现场监督高声回应:戴维斯:没事,只是一个灯泡烧了。
尼克松微笑地看着惊恐的弗罗斯特。
尼克松:周围有这么些保安人员,这里完全不必担心。
当了总统,你就得习惯这类事情。
尼克松与弗罗斯特分别就座。
尼克松:昨晚度过得愉快吗?
弗罗斯特:是——的。
谢谢。
化妆师和录音师做完最后的调整。
尼克松:跟人做爱了吗?
弗罗斯特(显然被这一问问得不知所措):您说什么?
(在观察室里:伯特不由得闭起了眼睛:“唉,可不要这样。
”)现场监督戴维斯开始倒计时:“5,4,3……”然后给弗罗斯特一个开始的手势,而弗罗斯特这时还在尽力克服刚才的懵懂状态。
弗罗斯特:总统先生,您在就任前曾经许诺实现和平,可是在您入主白宫后,美国在越南却陷得更深了,而且战争的延续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您是否觉得您背叛了选举您当总统的选民呢?
尼克松:您知道,弗罗斯特先生,我是一个性情平和的人,但是让我再恼火不过的就是听到人们把越战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越南战争不是我的过错。
那是我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遗产。
当然,我可以甩掉这个包袱,把责任归罪于我的前任,及早撤出军队,很可能还会因此获得一个诺贝尔和平奖之类的。
但是这件事是对美国的可信度的一次重大考验。
全世界都在盯着看我们有没有勇气对这件事负责到底。
我是坚持以大局为重的,但有时候你所坚持的却是一条更为艰难的路径。
或许可以说,我是越南战争的最后一个牺牲者……114.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伯特向前探着身子。
伯特:……那么柬埔寨呢?
接着问,戴维。
弗罗斯特(在监视器上):……那么柬埔寨呢?
115.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时间同前(1977)尼克松的眼神里微微一闪……尼克松:是的,还有柬埔寨。
弗罗斯特:所有人的意见都是反对这次入侵。
整个五角大楼和中情局全都认为入侵必定招致失败。
您为什么还非要那么干不可呢?
尼克松:呃,首先,我们那次入侵柬埔寨的结果是,缴获了属于北越的两万二千支步枪、一千五百万发子弹、十五万枚火箭和炮弹,如果不是我们缴获了,那么这些武器都会直接落到美国士兵或南越无辜平民的头上。
现在我说不准这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但我知道这次行动的结果是我们的伤亡大大减少,而且得以迅速撤军。
弗罗斯特:但是,您提出的实行入侵的主要理由,是认为那里设有指挥越南南方越共军事行动的总部,即所谓“竹林五角大楼”,而事实证明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总部。
尼克松:呃,你等一下……弗罗斯特:而且派遣B52轰炸机对一个国家实施地毯式轰炸,把大片平民区域夷为平地,这样一来,您就把一些本来温和的人推向极端,使他们因反美情绪而联合起来,从而产生了红色高棉这样的邪恶势力,后来发展到全面内战和屠杀平民……116.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伯特对着对讲机说:伯特:很好,现在开始放录像……117.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录制现场摆放的几台监视器里播放出令人惨不忍睹的新闻片片段:被战火摧毁的柬埔寨村庄、攀挂在美军直升机起落橇上逃命的南越士兵……尼克松看着监视器。
等录像资料播完,他立即转向弗罗斯特,语气强硬地、不容反驳地……尼克松:你看……美国的政策决不是要去屠杀平民。
只有敌方才是那样干的。
你如果问我,对于双方在战争中的伤亡是否感到歉疚?
当然,是的。
我经受过真正的难堪的时刻,你知道的,在一些大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1970年底,有一次我参加弗吉尼亚州威廉斯堡的一个司法方面的会议,当我走进会场去发表演讲时,一个小姑娘,我看顶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挤出人群走过来,朝我脸上啐了一口,啐了我满脸唾沫,她说“你是一个杀人犯。
”当然,我擦干唾沫,走进去讲我的话。
当时我就想,她本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可是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凶恶,恰恰是战争使她变成那样。
因为这件事,我失眠了好多日子,那种烦恼,那种承担责任的感觉,我跟你说,足以把你击倒。
但是。
每当我怀疑自己的时候,我就想起费城的一位建筑工人,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先生,在那个柬埔寨问题上我对你只有一条意见:如果你下手稍微早一些,你可能就把三个月前打死我的孩子的那杆枪收缴走了。
”因此,要回答你问我是不是后悔入侵柬埔寨的问题,我说:不,我本该进入得更早些,更坚决些。
这时,现场监督走过来,宣布“时间到!
”灯光亮起,尼克松和弗罗斯特站起来。
双方随行人员从各自观察室里走出。
布伦南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同泽尔尼克和伯特热烈握手。
布伦南:热烈祝贺,真是棒极了!
我们留下了非常了不起的资料!
伯特和泽尔尼克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瞪大眼睛,毫无表情,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118.外景,帝王湾,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尼克松及其随行人员从房子里走出来,立刻招来闪光灯的一片闪亮。
尼克松满面笑容向记者们打着招呼,说笑着。
119.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完全相反,弗罗斯特、伯特、泽尔尼克和赖斯顿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技工们在他们周围收拾东西。
弗罗斯特:好了一点儿?
伯特:是的。
毫无疑问,好了一点儿。
弗罗斯特:我按照你说的,采取了一个更具挑战性的姿势。
更加有意识地运用我的肢体语言。
向他提出了我觉得更尖锐的问题。
而且没有容他长篇大论地夸夸其谈……赖斯顿:不过他的回答还是太长。
二十分钟的话应该只给他十分钟就行了。
有的你该打断他的地方,你没有打断他。
弗罗斯特脸上露出非常恼火的表情。
弗罗斯特:咱们能不能说成“咱们”?
啊,吉姆?
咱们在该打断他的地方没打断他,是不是?
我想这样讨论问题更有帮助……泽尔尼克:还有关于柬埔寨问题,那是一桩在道义上很说不过去的、显然没有道理的战事,可是你却让他说个不停,没有一点儿反驳,使得他的一些辩解倒显得蛮有道理似的。
赖斯顿:直到现在,对于一个思想正直的美国人来说,那依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回忆。
就像是眼看着一个死人又活过来了。
弗罗斯特:好了,这还是刚刚开头。
下面该说什么啦?
伯特:外交问题。
弗罗斯特径自离去。
泽尔尼克:嗬,天哪。
这可是重头戏,啊?
俄国?
中国?
中东?
伯特:是的。
那怎样呢?
泽尔尼克(以为弗罗斯特已经走了):如果说在越战问题上他都把他驳得哑口无言,那么轮到他真正的政绩,他又该怎么得意呢?
但弗罗斯特只是刚刚走到门口,把泽尔尼克的话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119A.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赖斯顿在接受拍摄纪录片的人员的采访。
赖斯顿:答话更加有了底气。
看着都让人痛心。
120.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尼克松在接受访谈。
他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信心十足,一派政治家风度。
与之相反,弗罗斯特则萎顿地深陷在座椅里,神情迷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尼克松:……当时赫鲁晓夫给我来电话要求我出面干预……看出他与毛不和,而且他知道,毛会同我谈……而不是别人……我是毛当时惟一信任的一个人……能够坦诚相见的人……121.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弗罗斯特的随行人员无奈地静听尼克松似乎在给人上一堂有关地缘政治和外交手段的大师课。
赖斯顿(画外音):我记得在研究各场录制内容的顺序时,我始终主张把外交问题这一场放在最后。
尼克松(在监视器屏幕上):……缓和,如我所理解的,或者说现代外交,或者叫政治友谊,是这样一种做法,就是大国领导人通过直接交往而互相结识,就有可能用外交手段解决争端,也就是通过协商,避免冲突……赖斯顿(画外音):我的道理很简单。
谈到外交问题,尼克松一定会兴高采烈,而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他把这种信心十足的情绪带进最重要的滥用权力问题的那场录制里去。
122.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赖斯顿在接受拍摄纪录片的人员的采访。
赖斯顿:而事情的发展恰恰正是这样。
当戴维试图向他展开攻击的时候,尼克松把他反驳得体无完肤……123.删除124.外景,帝王湾,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弗罗斯特、伯特、赖斯顿和泽尔尼克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一面争论着一面向海滩走去。
泽尔尼克:什么“革命”,戴维?
你竟然容许尼克松说我们国家处于一种革命的状态,抗议的人群向警察“投掷炸弹”和“猛烈攻击”?
可是,我看情况不是这样。
我所看到的是,人民以和平和合法的方式举行抗议,反对越战……弗罗斯特向海滩走去……赖斯顿:说到最后,休斯顿计划(注12)倒显得像是一种很合理的反应了。
弗罗斯特:噢,我很遗憾你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我没法同意你的看法。
泽尔尼克:哪方面看法?
弗罗斯特:一切方面,坦白地说。
我认为今天有很大的改进。
赖斯顿:你糊涂了吗?
让我告诉你今天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录制结束后,我听到两个工作人员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支持过他。
但是如果现在他重新出马竞选,他们却肯定会投他一票。
老实对你说,是你使得他更像个总统了!
你还趁早别提那些细节!
你说尼克松出访欧洲的时候还要带上白宫的床,有谁会在乎这个?
弗罗斯特:我就在乎。
赖斯顿:可是,那是无关紧要的,不过是一种庸俗不堪的轶闻趣事,只能让一个谈……赖斯顿突然住口,不再出声了。
弗罗斯特:让一个什么?
一片沉默。
弗罗斯特:你是要说,只能让一个谈话节目主持人拿来说事?
赖斯顿:是的。
一片沉默。
弗罗斯特:瞧,无论我怎样向你们解释都无济于事。
坦白地说,我一点儿也不能赞同你们那种悲观失望和惊慌失措的情绪,而且,我认为,你们那种莫名其妙的抱怨只能破坏大家的情绪……甚至有可能毁掉我们这个节目。
我想,如果哪一位的确失去信心,认定我们会失败,那他最好现在就退出,免得影响别人。
一阵沉默。
一群海鸥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不时猛地扎入水面捕食鱼儿。
弗罗斯特:没人想要退出?
那好。
现在我建议,与其无聊地泡在旅馆里熬过未来的五天时间,不如个人自由安排,好好地过一个复活节。
不过,在大家离开以前,卡罗琳和我想要请大家和我们一起在帕特里克·特雷尔(注13)的新店享受一次小小的庆祝晚宴。
弗罗斯特转身向房子走去。
泽尔尼克忍不住仰面大笑……泽尔尼克:庆祝什么,戴维?
事实不是这个节目就要完蛋?
我们大家不是都要另寻出路了吗?
弗罗斯特扭过头来,满面怒容。
弗罗斯特:庆祝我的生日,鲍勃。
我愿意约几个朋友给我过生日。
弗罗斯特说着转身向汽车走去。
此时音乐悄悄响起:我们听到欢庆节日的歌声。
125.内景,烟雨楼餐馆,夜晚(1977)我们现在走进了贝弗利山这家远近驰名的餐馆。
餐馆内高朋满座,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在一个狭小的厢座里,赖斯顿和泽尔尼克挤在两个好莱坞美女中间,就像是两个走错了地方的小学教师,既兴奋好奇,又不知所措。
不时有衣着非常暴露的女人从旁走过,赤裸的躯体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泽尔尼克:那人是休·赫夫纳(注14)吧?
赖斯顿:我想是的,和迈克尔·约克在一起。
你看那边,钢琴旁的是尼尔·戴蒙德(注15)和萨米·卡恩。
在另一角落里:这两位著名的演艺界人士正唱着一首二重唱,借用现成曲调配上祝贺弗罗斯特生日的歌词。
戴蒙德/卡恩(借用《爱情与婚姻》的曲调):弗罗斯特/尼克松,弗罗斯特/尼克松,一个厉害一个凶……在另一角落里:约翰·伯特陪伴着卡罗琳和戴维。
卡罗琳:……认真想想这件事,戴维,真的是很了不起,还没有别人能够做到呢……伯特:而且这次访谈将会长久流传,成为后世的学者、政治学家们宝贵的研究资料……弗罗斯特:那么严重吗?
弗罗斯特脸上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抬眼看着两位嘉宾,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弗罗斯特:是啊,要看是谁说了!
亲爱的,你今天真漂亮!
伯特和卡罗琳忍俊不禁。
这时,二重唱的歌声达到了最高潮:戴蒙德/卡恩:弗罗斯特/尼克松,弗罗斯特/尼克松,两人一台大好戏,要给后世留美名……镜头对准戴蒙德弹钢琴的手……切至126.内景,太平洋别墅,尼克松的办公室,白天(1977)另一双手在钢琴键盘上飞舞……我们现在是在太平洋别墅,那一双手是尼克松在弹钢琴的手,时间是前场的次日。
一曲弹罢,杰克·布伦南、戴安娜·索耶、肯·卡奇吉安和雷·普赖斯热烈鼓掌。
帕特·尼克松:亲爱的,好一派喜庆的气氛哪。
尼克松夫人走进来。
她走路的样子看得出有些跛足。
男客们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
帕特·尼克松:请不要站起来。
看得出来,访谈进展得很好?
布伦南:非常地好,夫人。
让对手无法招架。
截至现在为止,总统是十一比零领先。
帕特·尼克松:真的吗?
尼克松夫人向丈夫投去亲切的目光。
帕特·尼克松:这是最让人高兴的事。
(脸上现出有礼貌的笑容)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这样就好。
尼克松夫人转身,走出房间。
众人复座,期待着前总统再弹一曲……但是,尼克松表情却阴沉下来,陷入了沉思。
127.内景,弗罗斯特的旅馆房间,夜晚(1977)弗罗斯特坐在他的旅馆房间打电话。
声音很低,有些压抑、失落、不知所措。
卡罗琳站在镜子前穿着打扮。
弗罗斯特(对着电话说):我明白。
我们没有办法可想吗?
倾听,沉默。
弗罗斯特(对着电话说):真的吗?
弗罗斯特脸色阴沉下来……弗罗斯特(对着电话说):对的。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
弗罗斯特挂断电话,情绪十分低落。
弗罗斯特:消息确实了。
澳大利亚的节目中止了。
卡罗琳:噢,戴维……弗罗斯特:他们觉得我应该重新考虑一下眼前事情的轻重缓急。
我的制作人急于要让伦敦的节目接续下去。
而我已经把我的一切都投在了这里。
可是到现在也不能保证它何时能够面世。
我这是干了什么事?
我原来怎么考虑的呢?
怎么没人阻止我呢?
他们应该直接动手来拦住我才是啊。
卡罗琳眼睁睁地注视着他,完全被他感动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帮他一把。
她走过来拥抱他,但他冷冷的,没有回应。
卡罗琳:这样吧,今晚咱们哪儿也不去。
我到下面维克餐馆去买些东西上来。
你想吃鱼还是牛排,啊?
(稍顿)戴维……?
但弗罗斯特心不在焉,没有理会。
卡罗琳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又一次陷入了痴痴的状态。
卡罗琳:我到了餐馆再给你打电话。
卡罗琳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去,留下弗罗斯特独自一人。
弗罗斯特继续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然后他站在房间中央,一副完全泄了气的样子。
这是一个完全独处的时刻。
他的脸拉得很长,眼睛有些浮肿,充满倦怠的神情。
他的精神第一次现出了崩溃的样子。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弗罗斯特呆呆地注视了一阵,仿佛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终于拿起听筒,用低低的、无精打采的声音说:弗罗斯特:我来一份干酪汉堡吧。
然而电话另一端模糊传来的却并不是卡罗琳的声音。
声音(在电话中):嗯,听起来很不错。
我原来也喜欢吃干酪汉堡,可是伦德格伦医生让我不要吃它,改吃农家鲜乳酪加菠萝。
他把这叫做为我特制的夏威夷汉堡。
可是那味道一点儿也不像汉堡,吃起来就像泡沫塑料。
弗罗斯特呆住了。
他立刻听出这是尼克松的声音,从圣克利门蒂打来的。
128.内景,圣克利门蒂,尼克松的书房,夜晚尼克松在圣克利门蒂他的书房里。
(以下我们将视需要在这两个地点之间交叉剪接。
)尼克松:我……嗯……但愿我没有打扰你吧。
弗罗斯特:没有,没有。
尼克松:现在是周五晚上。
你那里大概在招待什么……客人吧……弗罗斯特:没有,没有。
尼克松:那么你在做什么呢?
尼克松一边说话一边翻阅着他写字台上的一份材料。
我们可以看到其中有许多弗罗斯特的照片。
尼克松:一个人才出众的年轻人,一个条件优越的单身汉,大好的周末,却是独自一个人?
弗罗斯特:您要知道……我正在为咱们最后的一场录像做准备呢。
尼克松:哦,这是重要的一场了。
弗罗斯特:是的。
尼克松:“水门事件”。
尼克松继续翻看着手上的材料。
我们看到一些有关弗罗斯特早年活动的报纸标题。
尼克松:让我稍感慰藉的是,这个问题在这两天里就像曾经是挂在我脖子上的磨盘那样如今挂在了你的脖子上。
因为,据我猜想,你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将会决定整个这次访谈的成败。
用得着我担心吗?
弗罗斯特:是,我会努力把它做到最好。
尼克松:完全正确。
放手去做,放手去做。
你知道,说起来有些古怪,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那里,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这样接连好几天,可是好像我还是不了解你。
我这里的一个人……嗯……为给这次访谈做准备,给我搞了一份关于你的材料,可是我很抱歉跟你说,直到今晚我才抽空看看它。
里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尼克松看着几张弗罗斯特的旧照片:童年,出身寒微……尼克松:卫理会的家庭背景,清贫的家境,后来竟然进了名牌大学,同学都是富家子弟,是哪个大学?
牛津?
弗罗斯特:剑桥。
尼克松:那些纨绔子弟们对你也是看不起的吧?
弗罗斯特:我……我……尼克松:显然是这样。
这就是我们的可悲之处,你说是不是,弗罗斯特先生?
不管我们做到多高,人家还是看不起我们……弗罗斯特:我……说实在的……我不太明白您这是要说什么……尼克松:不,你当然明白,你知道得非常清楚。
不管你得过多少奖,或者,有多少文章赞扬你,或者,像我这样被选到多么高的高位上,这都还不够,我们仍然觉得自己是小人物,是人家所说的失败者,是不是?
绝对是这样。
大学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那些身居高位的人,那些出身高贵的人。
我们恰恰渴望得到这些人的尊重,做梦都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不正是为了这个,我们才那样努力奋斗?
那样坚持不懈地向前走?
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登,不管面对的是小丘还是高山,我们永远不知疲倦。
当任何稍有理性的人都会停下来,都会罢手的时候,我们仍然能够找到力量和理由继续向上。
在尼克松翻阅的那份材料里,我们看到有几篇评论弗罗斯特在美国遭受挫折的标题:他的电视联播节目被取消……尼克松:如果我们采取老实的态度,如果我们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我们容许自己稍稍窥视一下我们叫做灵魂的那个隐秘角落,我们现在所做的不正是这个吗?
我们两个人,不是都在寻求再度辉煌的路径,指望回到公众注目的中心,回到弧光灯下,回到赢家的领奖台上吗?
因为我们已经感觉到它的消失。
我们两个都曾经被人推向泥潭。
那些傲慢的家伙一直在说那才是我们应得的下场。
让我们失尽颜面,忍受屈辱,恰恰因为我们曾经不惜一切地努力过。
可是,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
我们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我们两个都是如此。
我们就是要做给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看看,让他们看着我们再度成功,持续辉煌,仍然不断赢得褒奖、权力和荣耀,让那些坏蛋们活活气死。
我说的对不对?
弗罗斯特:您说的很对。
不过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有一个人得到这样的胜利。
尼克松:那我就是你最无情的对手。
我将会使出一切解数来对付你。
因为胜利之光只能照耀到我们两人中的一个。
而对另一个来说则将是无限的凄凉,两手空空,形影相吊,只有那些呼声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一阵沉默。
尼克松微微挥了一下手。
尼克松:你也许以为我……我喝了一点儿,不是很多,只有一两杯。
不过请你相信,当战斗的时刻到来时,我会集中精神,全力以赴的。
弗罗斯特: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尼克松:好了,祝你夜安,弗罗斯特先生。
弗罗斯特:夜安,总统先生。
尼克松挂断电话,消失在黑暗中。
恰在此时,房门打开,卡罗琳走了进来。
卡罗琳:你要带干酪的还是不带的?
她举着两袋快餐。
卡罗琳:我买来了汉堡。
她抬眼看到弗罗斯特的表情。
卡罗琳:戴维……?
弗罗斯特为刚才的电话深深震动,嘴唇失去了血色。
弗罗斯特:我得工作了。
129.内景,弗罗斯特的卧室,夜晚弗罗斯特在工作。
写字台上满是笔记、便条、A4规格的白纸、书籍、记录以及他的团队为他准备的各种材料。
有关妨碍司法的各种宪法文件和法规。
弗罗斯特的眼睛在一份文件上快速地移动。
特写镜头显示他的笔把一些重要的词语、重要的语句圈出来。
弗罗斯特在听录音带。
我们听到尼克松总统同科尔森、埃利希曼和霍尔德曼谈话的声音。
弗罗斯特迅速地翻阅着记录,用笔圈出一些句子,例如“让他们蹲五年牢也在所不惜……”。
弗罗斯特修改要提的问题,重新安排问题的次序,给每个问题标上序号;研究他的团队对尼克松可能采取什么策略的预测,考虑他如何回应。
弗罗斯特有些困倦了:他用笔继续在一些日期上画圈,例如:6月20日。
忽然,他的眼光停留在一个人的名字上:查尔斯·科尔森。
弗罗斯特啜了一口咖啡。
眼睛继续盯着那个人名“科尔森”和那个日期“6月20日”。
这可抓住了一根稻草。
他看了看表,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130.内景,华盛顿,赖斯顿的家,白天吉姆·赖斯顿拿起电话。
此时他正在自己家里与妻子和怀抱的婴儿在一起。
室内满墙都贴的是政治招贴画,画上人物身上或是标着和平的标记或是打出一些弹孔。
弗罗斯特:吉姆吗?
我是戴维。
你还在华盛顿哪?
还记得你猜想尼克松在6月23日之前曾经和查尔斯·科尔森会过面?
赖斯顿:噢,是的。
我正想再去一趟联邦法院图书馆呢。
弗罗斯特:那好,我给你找到了一个日期:6月20日。
131.外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两天后的清晨(1977)一辆出租车驶来。
赖斯顿走下汽车,手里拿着纸袋和公文包。
132.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弗罗斯特的卧室,白天(1977)弗罗斯特正在酣睡——他面前的写字台上摆满各种笔记和纸张。
门铃声响起。
弗罗斯特走过去开门。
门外走廊上站着吉姆·赖斯顿。
弗罗斯特:怎么样……?
133.内景,太平洋别墅尼克松的卧室,时间同前(1977)马诺洛·桑切斯把尼克松的衣服取出来摆在他的卧室里。
透过半开着的房门,我们看见:尼克松正在原地跑步,正如他在他全部职业生涯中每天早晨必做的那样。
134.内景,贝弗利希尔顿饭店大堂,白天(1977)伯特和泽尔尼克在饭店大堂里汇合。
伯特焦急地看他的手表。
伯特:已经八点半了,怎么戴维还不下来?
鲍勃,你今天见到他了吗?
泽尔尼克:还没有。
忽然,弗罗斯特、赖斯顿和卡罗琳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
弗罗斯特:早晨好。
弗罗斯特看着泽尔尼克和伯特。
弗罗斯特:来吧,咱们走吧。
弗罗斯特、赖斯顿和卡罗琳向汽车走去。
泽尔尼克和伯特面面相觑:他们被弄得茫然不知所措。
伯特:这是怎么回事?
135.外景,帝王湾,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帝王湾史密斯宅邸门前,弗罗斯特的汽车驶来。
整十点,弗罗斯特、赖斯顿、泽尔尼克和伯特走下汽车。
尼克松的车队缓缓驶来。
伯特看了看手表。
伯特:这是他头一次迟到了。
车门打开,尼克松走下汽车。
他戴着太阳镜,径直走向宅邸,保持缄默。
没有同弗罗斯特交换眼神,也没有说话,没有打招呼,没有开玩笑。
弗罗斯特同赖斯顿交换了一下眼色,随着也走向宅邸。
双方随行人员打了个照面,但都避开眼光,默默地跟在尼克松和弗罗斯特后面。
136.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弗罗斯特和尼克松面对面走近。
技工人员对各种器械做最后的调试。
弗罗斯特:总统先生。
尼克松:弗罗斯特先生。
两人握手,然后分别就座。
弗罗斯特:好了,如果今天这最后一场能够像咱们通电话时那样,那会是爆炸性的一场了。
尼克松:什么通电话?
弗罗斯特:您把电话打到我的旅馆房间哪。
这次轮到尼克松被弄得一派茫然了。
戴维斯:5,4,3……137.内景,流动摄影车内,白天(1977)导演向前探身,然后说:导演:给戴维手势……138.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现场监督向弗罗斯特打了个手势。
弗罗斯特:回顾您任期的最后一年,您是否觉得您有过妨碍司法或者说参与掩盖犯罪和妨碍司法的行为?
尼克松抖擞精神。
尼克松:没有,我没有过。
我倒想知道……您使用了“妨碍司法”这个词,可是您也许没有读过有关妨碍司法的法规。
弗罗斯特:偏巧我是读过的。
尼克松:您说您读过?
好,那您就该知道它规定的不只是一个行为,它还规定必须有一个特定的、不正当的动机。
而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不正当的动机。
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政治控制的需要。
弗罗斯特:即便就算是那样,但您的行为的直接后果将会是,使那两个被控有罪的盗贼能够逃过刑事追究。
这怎么能不是进行掩盖,或者说妨碍司法呢?
尼克松:我以为,弗罗斯特先生,记录证明,我不但没有妨碍司法,相反,我是在积极协助司法。
当联邦调查局的帕特·格雷在7月6日给我打电话时,我对他说:“帕特,你尽管放手调查好了。
”没有什么事情你能说成是妨碍司法的。
弗罗斯特:就算是那样。
但是现在我们确切知道。
在7月6日以前的两个星期里,您一直是在极力设法限制或者说阻挠调查的。
尼克松:现在您就咬定……弗罗斯特:妨碍司法就是妨碍司法,不管它是一分钟还是五分钟。
而且,说您的计划没能成功也不是辩解的理由。
比如说,我打算抢银行,但是没得逞,这并不能成为辩护的理由。
我毕竟还是要抢这家银行来的。
尼克松:等一等,弗罗斯特先生。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弗罗斯特:……没有证据是因为十八分半钟同鲍勃·霍尔德曼的谈话录音从整个六月份的录音带里莫名其妙地抹去了。
尼克松:那是一次不幸的失误。
但是鲍勃·霍尔德曼做事非常严谨,对所有事情都有真实的笔记。
他的笔记就在那里,人人都能查阅。
弗罗斯特: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些比他的笔记更有用的东西。
弗罗斯特拿出了赖斯顿的笔记。
弗罗斯特:这里有一段同查尔斯·科尔森的谈话,我想是从未公开发表过的。
尼克松:从未发表过的?
弗罗斯特:是的,不过我的一位研究人员从华盛顿把它找了出来。
它就放在那里,任何人都可查阅的。
139.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的观察室,白天赖斯顿紧张得屏住气息。
赖斯顿:对,宝贝儿,这就开场了。
赖斯顿指着电视监视器说。
140.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尼克松:噢,我还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看到过……弗罗斯特:不单是看到过,总统先生,那是您亲口说过的话。
尼克松的脸明显地抽动了一下。
弗罗斯特:您一直坚称您是在6月23日才第一次得知那次闯入的。
可是这份比那早三天录下的录音却清楚地证明那是说谎。
在这段录音里,您对科尔森说:“除非那七个人有一个开口,整个这项调查就会自动停止。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尼克松:我们说“那七个人有一个开口”,那是指什么?
尼克松此时显然已陷入慌乱。
他伸手去拿旁边小桌上的手帕。
弗罗斯特:再来看您在次年3月21日同约翰·迪安的谈话。
单是在这一份文字记录本上,我就找出了:一、“你可以拿到一百万美元,你可以即刻拿到现金。
我知道在哪儿能搞到这笔钱。
”二、“你需要控制住的最主要的就是亨特。
”三、“我们是不是需要研究一下亨特的情况呢?
”四、“收下那一百万。
我觉得那是值得的。
”五、“你不认为你最好赶快解决亨特的问题吗?
”六、“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亨特的问题。
这是必须解决的。
”七、“钱可以交到手。
埃利希曼可以想出交付的办法。
这是办得到的。
”八、“除了那十二万美元,我们对亨特别无选择,要么还能怎样呢?
”九、“哎呀,把我们现有的钱全都花出去。
”弗罗斯特抬眼看看尼克松。
弗罗斯特:请看,一个人在掩盖什么,恐怕不能比这说的更明白了,是不是?
尼克松:等一下!
让我打断你的话。
你这种做法我决不赞成,在整个这次访谈中我也决不会这样做。
你这是对我的话断章取义。
弗罗斯特:您始终坚称您在3月21日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在二月份您的私人律师就来华盛顿开始筹集准备付给那两个盗贼的二十一万九千美元封口费。
您当真指望我们会相信您一无所知吗?
尼克松:我就是不知道。
我当时以为那笔钱是用做善款帮助那两个穷人进行辩护的。
弗罗斯特:这笔钱的交付方式是用假名放在电话亭的顶上,以及由戴手套的人送到机场。
这绝对不是支付律师费的正常方式啊。
尼克松:是的,关于这点我早已做过声明。
那些都是霍尔德曼和埃利希曼干的。
我毫不知情。
弗罗斯特:好,既然霍尔德曼和埃利希曼是真的责任者,而您是事后才发现实情的,那么您为什么不召来警察将他们逮捕呢?
这岂不是另一种的掩盖行为吗?
尼克松艰难地喘着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尼克松:也许我应该那样做。
也许我应该把联邦调查局官员召到我的办公室,说:“把这两个人抓起来,让他们按下手印,然后把他们投入监狱。
”但是我恰恰没有那样做,这两个人,霍尔德曼和埃利希曼,我认识他们的家人,在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们。
而且,我始终认定,他们所做的——我们所有人所做的这些事情,并不是犯罪。
当你在总统的位子上,你总要做许多这样的事情,从最严格的法律意义上来说,这些并不合法。
但是你必须去做,因为这更符合国家的利益。
弗罗斯特:等一下……我没听错吧?
您真的是说,在有些情况下,总统可以决定什么最符合国家的利益,从而可以去做某种不合法的事情?
尼克松:我是说,既然总统这样做,那就意味着这不是不合法的。
弗罗斯特:对不起……?
尼克松:这就是我的信念。
不过我知道别人不会同意这种观点。
弗罗斯特向前探身。
弗罗斯特:那么,既然这样……您是否承认……为彻底消除任何误解……您是否承认您参与了掩盖活动,您触犯了法律?
尼克松面部特写:他呆呆地凝视着。
141.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赖斯顿、泽尔尼克和伯特全都倾身向前,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监视器屏幕。
赖斯顿:哎呀,我的天,我们这下逮住他了!
142.内景,尼克松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布伦南、甘农和卡奇吉安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荧屏。
布伦南:咳,糟糕!
他要吃不住劲了!
143.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尼克松两眼发直,神情沮丧,嗫嚅着正要开口……布伦南:好了,我们现在休息一下!
杰克·布伦南走进现场,叫了暂停。
144.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白天(1977)伯特、赖斯顿和泽尔尼克猛地挺直身体,大吃一惊。
泽尔尼克:干吗!
他这是要干吗!
赖斯顿:这家伙要干什么!
怎么可以这样?
伯特猛地站起来,抓起他的文件夹,跑了出去。
泽尔尼克紧随其后。
145.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伯特跑进现场……伯特:你要干什么?
泽尔尼克:凭什么暂停?!
你疯了吗?
弗罗斯特放下手中的书写板,显然十分恼火。
弗罗斯特:好了,换带子吧。
趁着这一阵混乱,尼克松站起身悄悄走进他的化妆间。
布伦南:戴维,我们可以稍微商谈一下吗?
泽尔尼克:你这是在干什么,杰克?
他已经要开口认罪了,你明明知道这个!
布伦南:伙计们……这是他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伯特:凭这个我们可以去告你!
泽尔尼克:你蓄意破坏这次访谈。
布伦南和解地举起双手。
布伦南:你们瞧……咱们大家都是一个目的……我肯定咱们能得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解决办法……他说着跟随尼克松走出去。
泽尔尼克(向着他身后喊叫):我们有什么可商谈的?
要什么解决办法?
这是在进行访谈。
泽尔尼克被甘农、卡奇吉安和雷·普赖斯劝解着拥向一边。
146.内景,帝王湾,尼克松的化妆间,白天(1977)尼克松的化妆间里。
布伦南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尼克松在较暗的角落里踱来踱去……尼克松:你这是干什么?
替我解围?
可怜我?
布伦南:我只是觉得……假如您要做某种……感情冲动的流露……那咱们得好好考虑一下……斟酌一下。
我只是想提醒您,这是一个多么至关重要的关键时刻……如果没有考虑周到,一时冲动的流露,那会带来多么不可收拾的后果。
尼克松:我知道。
但是事情总要进行下去。
坚持一概不承认?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尼克松陷入思考,艰难地做出抉择。
尼克松:我感谢你的好意。
他握住布伦南的手……尼克松:谢谢你,杰克。
尼克松转身走回录制现场。
147.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录制现场,弗罗斯特与伯特和泽尔尼克一起等待着。
赖斯顿:他出来啦!
泽尔尼克:小心些,戴维。
他们也许会有什么花样。
伯特:没问题,戴维。
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追下去。
弗罗斯特注视着尼克松重新走回他的座位。
148.内景,流动摄影车内,白天(1977)导演看着弗罗斯特和尼克松分别回到自己的座位。
导演:好了,注意了!
十秒准备……149.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白天(1977)弗罗斯特面对尼克松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注视着。
戴维斯:5,4,3……现场监督向弗罗斯特发出一个手势。
特写镜头显示弗罗斯特凌厉进逼的姿态,接续刚才中断的话题。
弗罗斯特:总统先生,我们刚才谈到3月21日至4月30日这一个阶段,关于您所犯的错误以及其它等等。
不过我觉得您是否能够不只限于错误二字呢?
这个词儿似乎不足以让人们得到准确的理解。
尼克松:那么你认为应该用什么词儿呢?
弗罗斯特:好,既然您这样问我……弗罗斯特放下他手中的书写板。
弗罗斯特:……美国民众希望从您口中听到的大概是这样三点:一、这里的问题大概比错误要严重得多,这是不当的行为,是的,甚至可能是犯罪的行为。
二、我滥用了我作为总统所握有的权力。
三、我让美国民众经受了两年的痛苦折磨,我要为此道歉。
我知道,承认这点对于任何人都是极其困难的事——尤其是对于您。
但是我觉得,如果您不承认,您会后悔终生的。
尼克松面部特写: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尼克松:的确,我犯了错误,而且是极其可怕的错误,是一个总统决不该犯的错误。
这些错误完全违背了我自童年起就一直向往的完美标准。
但是你如果记得,那正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
我被迫应付“五条战线的战争”,要应对充满敌意的媒体,应对充满敌意的国会众院,充满敌意的欧文委员会……但尼克松突然意识到不妥,不再罗列下去。
尼克松:但是的确,我应该承认有一些时候我做的不完全与我所担负的责任相符……我确实卷入了你们所说的“掩盖活动”。
对于所有这些错误,我深深感到懊悔。
我仍然坚持,这是判断的错误,而不是用心的错误……但这毕竟是我的错误,我不怨任何别人。
我自己打倒了自己。
我给人家提供了武器,于是人家就用来对付我,幸灾乐祸地折磨我……不过我想,如果我处在他们的位置,我也会这样做的……弗罗斯特:而对美国民众来说呢?
尼克松:我辜负了他们。
我辜负了我的朋友们。
我辜负了这个国家。
最糟糕的是,我损害了我们的政府体制,伤害了所有那些原来希望进入这个政府的年轻人的美好理想,他们现在会认为这个政府太腐败了。
我辜负了美国民众,我将在我的整个余生背负这个重担。
我的政治生命已成过去。
弗罗斯特睁大眼睛望着尼克松,不敢相信他刚刚见证的这一切。
149A.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赖斯顿在接受拍摄纪录片的访谈。
赖斯顿:电视这个东西首要的和最大的毛病,就在于它把什么都给简单化了……150.内景,帝王湾录制现场,时间同149(1977)摄录人员们,所有那些对一切早已司空见惯的技术人员们,都睁大眼睛注视着,无法相信他们刚刚看到的这一切。
赖斯顿(画外音)……都给缩简了。
重大的、复杂的思想……151.内景,弗罗斯特随行人员观察室,时间同150(1977)伯特、赖斯顿和泽尔尼克全都聚精会神地、一声不响地注视着观察室内设置的监视器屏幕。
赖斯顿(画外音):大段大段的时间……152.内景,尼克松随行人员观察室,时间同150(1977)布伦南、索耶、卡奇吉安和普赖斯也都聚精会神地、默无一语地注视着他们观察室内的监视器屏幕。
赖斯顿(画外音):一个人的一生……153.内景,流动摄影车内,时间同150(1977)导演、图像混录人员、编辑和制片人也都在注视着各自面前的监视器,无法相信他们刚刚看到的这一切。
赖斯顿(画外音):都被缩简成了一个抓拍镜头。
154.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吉姆·赖斯顿在接受拍摄纪录片的访谈。
赖斯顿(画外音):起初我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鲍勃·泽尔尼克在访谈结束后会那么兴奋。
155.外景,帝王湾史密斯宅邸,白天(1977)鲍勃·泽尔尼克同布伦南和甘农热烈握手。
这时有人砰地一声打开一瓶香槟,又给每个人手里递来一支雪茄。
赖斯顿(画外音):为什么伯特要激动得甩掉衣服冲进大海。
欣喜若狂的伯特脱掉衣服,跑过沙滩,一直跑进海水里。
赖斯顿(画外音):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这个结局的巨大力量。
156.内景,大学图书馆,白天(1982)赖斯顿继续他接受纪录电影采访的谈话。
赖斯顿:因为戴维终于在最后一天,在险些错过的一刻里,得到了任何一位记者、任何一位检察官、任何司法委员会、任何政敌都没能得到的东西……157.一幅电视屏幕占满整个画面(1977)电视上映出的是尼克松面部的特写镜头。
赖斯顿(画外音):理查德·尼克松有些浮肿的脸呈现着孤独、懊恼、失落的沮丧神情。
尼克松(在电视上):我辜负了他们。
我辜负了我的朋友们,我辜负了这个这个国家……一连串短促镜头快速剪辑:全美国各地,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到处的电视机都在播放这个镜头。
赖斯顿(画外音):这次访谈的其它部分以及那些失误和不当,不仅全被忘掉,而且简直就是根本不存在了。
158.外景,帝王湾,白天(1977)尼克松在访谈结束后疲惫地走出来。
他神色茫然地走到邻家的一只小狗面前,躬下身来拍拍那只狗,嘴里喃喃地说:尼克松: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达克斯猎獾狗吗?
狗跑回到它主人身边去。
尼克松看了一阵,然后走向他的汽车。
镜头拉大,展示出站在窗前向外观看这一幕的弗罗斯特。
室内,完全是一派欢腾的景象,只有弗罗斯特一人除外。
他的脸上甚至显出某种忧伤:获胜的歉疚,满心的怜意。
他注视着便衣保安拉开车门,尼克松坐进车里,然后离去。
159.外景,街头报摊,白天(1977)《时代》杂志和《新闻周刊》都以弗罗斯特的照片做封面。
伯特(画外音):《尼克松/弗罗斯特访谈记》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创造了美国电视有史以来一项新闻节目的最高收视纪录。
戴维上了《时代》杂志和《新闻周刊》的封面……160.外景,洛杉矶贝弗利希尔顿饭店,白天(1977)弗罗斯特和伯特回到饭店,那里已经有一些记者和摄影记者等着他们,我们可以从其中认出有几个人就是早些时候给弗罗斯特很大难堪的人。
伯特(画外音):……而且使得曾经像毫不留情的杀手一样对待他的那些政治书籍出版社多半都赶忙给他发来致歉和祝贺的信件。
161.内景,长波电视台摄影棚,白天(1982)伯特在结束他对纪录电影采访的答问。
伯特:我确知戴维事后又同尼克松前总统见了最后的一面。
他在返回伦敦之前驱车到圣克利门蒂向尼克松道别。
162.外景,圣克利门蒂,太平洋别墅,白天(1977)海鸥在头顶上盘旋鸣叫。
弗罗斯特和卡罗琳来到太平洋别墅门外。
弗罗斯特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尼克松从远处走近,一身高尔夫装束。
两人亲切握手。
尼克松:弗罗斯特先生,库欣小姐,请原谅我……呃……这身高尔夫打扮。
这其实是我们这些退休者的正式服装。
他露出局促不安的微笑。
尼克松:那么说……你们要打道回府了?
弗罗斯特:是的。
尼克松:去迎接新的事业的曙光,迎接新的挑战……弗罗斯特:但愿是这样。
尼克松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尼克松:祝你顺利。
我们两个中间毕竟有一个继续处于聚灯光下。
一阵沉默。
尼克松:我……呃……没有看到访谈的播出,不过听人说,获得很大成功。
我发现……呃……评论好像对你很赞扬,对我可就不太客气……弗罗斯特:是的,这……使我感觉很遗憾……尼克松:不必说宽慰我的话。
我已经修炼到不指望那些婊子养的能说别的了……尼克松转向卡罗琳。
尼克松:请原谅,库欣小姐。
我本想说那些人是“狗娘养的”,但是我们的马诺洛是热爱犬类的人,坚决反对我说动物的坏话。
马诺洛·桑切斯恰在此时走来,像一贯的那样无可挑剔,一身鲜艳的大红上衣,一脸灿烂的笑容。
马诺洛:让我给各位奉上点儿什么吗?
尼克松:喝点儿茶?
要么来点儿香槟怎么样……戴维?
我还有一些鱼子酱,是伊朗国王派人送来的……弗罗斯特:不必了吧,谢谢您。
尼克松:真的不想来点儿吗?
一点儿都不麻烦。
弗罗斯特:真不必了,我们该……尼克松伸出手来。
尼克松:那好,谢谢你来看我。
你是一位好对手。
弗罗斯特:再见吧,总统先生。
两人握手。
弗罗斯特转身待要离开,然后又……弗罗斯特:噢,我差点儿忘记了。
我给您带来了一件礼物。
弗罗斯特将一个盒子递给尼克松。
弗罗斯特:这种鞋,您曾经夸奖过的。
我给您弄来一双。
尼克松打开盒盖,往盒子里一看,原来是一双古奇牌(注16)休闲鞋。
这有点儿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感动……尼克松:噢,谢谢你。
我很受感动。
弗罗斯特准备偕卡罗琳离去。
尼克松:祝你们一路平安吧。
弗罗斯特和卡罗琳转身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这时……尼克松:噢,戴维,还有一件事。
卡罗琳示意她一个人走到前面去等。
弗罗斯特独自折回,向尼克松走过来。
尼克松:你们的那些聚会,我从报上读到一些。
老实说,你真的喜欢那样吗?
弗罗斯特微微一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弗罗斯特:是的,当然。
尼克松:真的?
你从未想到过,那给你带来多大幸运。
尼克松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神色。
尼克松:热情待人,也被人热情对待。
你有这种与人融洽相处的本领。
那么轻松,那么讨人喜欢。
我没有这个本事。
从来没有过。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需要讨人喜欢的生活道路。
其实我更适合于一种需要思考,需要争论,需要知识分子精神的生活。
说不定咱们两个恰好搞颠倒了。
说不定你倒是应该成为一个政治家,而我成为一个严厉的访谈者。
弗罗斯特:说不定。
他正待要转身离去,这时……尼克松:那天晚上我真的给你打过电话吗?
弗罗斯特:是的。
尼克松:我们谈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弗罗斯特想了一下,说:弗罗斯特:说起干酪汉堡。
尼克松:干酪汉堡?
尼克松望着弗罗斯特转身走入夕阳的炫目光辉,走向他的汽车和等在那里的卡罗琳。
赖斯顿(画外音):理查德·尼克松再没有担任任何公职,尽管1994年去世时享受到了极其隆重的葬礼。
尼克松举起手臂向驱车离去的弗罗斯特挥手致意。
赖斯顿(画外音):他留给人们的最久远的遗产是,如今发生的任何政治丑闻都会立刻被称做什么什么“门”。
163.外景,加州一条高速公路,白天(1977)弗罗斯特和卡罗琳驾着一辆敞篷汽车沿太平洋岸边高速路返回洛杉矶。
赖斯顿(画外音):戴维怎么样了呢?
纽约、伦敦和悉尼全都对他张开双臂热烈欢迎。
他甚至在萨迪餐厅重又定下了他的专座。
弗罗斯特面含微笑。
卡罗琳的长发在风中飘拂。
164.内景,贝弗利山某俱乐部,华灯初上时分(1977)弗罗斯特和卡罗琳步入贝弗利山一处高级俱乐部。
立刻引起那里饮酒和用餐者的注意。
人们纷纷站立起来,热烈鼓掌,围拢在弗罗斯特周围,向他祝贺……赖斯顿(画外音):他的照片时时出现在报章上。
他接连不断地出席这个或那个聚会。
向他频送飞吻的人群包括政治家、演艺界和上流社会的阔佬,在这里已经分不清政治和娱乐的界限。
卡罗琳被晾在一边。
他看着弗罗斯特在这个圈子里如鱼得水,暗自微笑,他真的很帅。
她悄悄走开……赖斯顿(画外音):也许问题的关键正在于此。
政治和娱乐,说到底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戴维对此理解得比谁都深。
165.外景,太平洋别墅,时间同前(1977)尼克松坐在室外。
他打量着那个鞋盒,打开它,拿出那双古奇休闲鞋。
尼克松向左右张望了一下。
周围没有人窥视。
他试着穿上这双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
从他那试着走步的样子,从他脸上的表情,我们可以看出……他喜欢这双鞋。
这不禁令人心碎。
尼克松继续走着——走进他的花园,走向海边,走进夕阳斜射下来的长长阴影……他的轮廓渐渐模糊,隐去。
淡出至全黑(全剧终)注释:注1:美国国会参议院专为调查水门丑闻而设立的特别委员会,由参议员欧文(Samuel James Ervin,Jr.,1896-1985)任委员会主席,简称欧文委员会。
——译者注2:霍尔德曼(Harry Robbins Haldeman,1926—),尼克松任内白宫办公厅主任,后被判入狱。
——译者注3:埃利希曼(John Erlichmann,?
—),尼克松任内白宫顾问。
——译者注4:比吉三兄弟(The Bee Gees),20世纪60-70年代极受欢迎的英国流行音乐组合。
——译者注5:迈克·华莱士(Mike Wallace),美国著名电视主持人,曾多年主持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新闻访谈节目《60分钟》。
——译者注6:《米德尔马奇》是英国女作家乔治·艾略特(真名玛丽·安)发表于1871年的一部小说,描写虚构的米德尔马奇小镇的生活。
——译者注7:“牧师”(minister)一词也可理解为“部长”。
卡罗琳反问中“党派”(party)也可理解为“教派”。
——译者注8:维达·沙宣(Vidal Sassoon),英国发型设计师,并创立了以“沙宣”为品牌的美发护发系列用品。
——译者注9:方特勒罗伊小爵爷是出生于英国的美国作家弗朗西丝·霍奇森·伯内特创作的儿童文学作品《方特勒罗伊小爵爷》(1886)的主人公,是一个衣着整洁、行为端正的美国少年,他从他父亲那里承袭了英国勋位,故被称为“小爵爷”。
——译者注10:黑格(Haig,Alexander Meigs,Jr.,1924—)美国将军,尼克松总统后期的白宫办公厅主任,据说在劝说尼克松辞职上起了重要作用。
后曾在里根总统任内任美国国务卿。
——译者注11:“阿尔波”(Alpo),美国市场上一种狗食商标。
——译者注12:“休斯顿计划”是由白宫助理汤姆·查尔斯·休斯顿于1970年提出的一项关于加强对美国国内反对越战活动的调查与控制的计划。
——译者注13:帕特里克·特雷尔(中文名烟雨楼)是洛杉矶梅尔罗斯大道一家著名餐馆。
——译者注14:休·赫夫纳(Hugh Hefner,1962—),美国实业家,《花花公子》杂志创办人。
——译者注15:尼尔·戴蒙德(Neil Diamond,1941—),美国流行音乐歌手和歌曲作者。
——译者注16:古奇(Gucci),意大利著名时尚品牌。
——译者*将《不列颠百科全书》“水门丑闻”词条照录于此,为的是方便读者了解关于水门事件的真实情况。
这部根据同名话剧改编的电影不是纪录片,故此,剧情中会有与史实不相吻合之处。
——编者
其实是看了刘瑜老师在《民主的细节》里的介绍来看的,又一部关于尼克松水门事件的电影,但是这一部重点放在了被迫下台同时声名狼藉的尼克松身上。
电影取材于真实事件:一位娱乐圈的主持人Frost在Nixon退位之后,动用了巨资去加州请他和自己做一档访谈节目。
两人的对话像一场竞赛,Frost想让Nixon在电视机前出糗,而且全美国人都觉得Nixon欠他们一句道歉,但Nixon坚持为自己辩护,认为自己的政治功绩大于自己的罪过,在全国的激烈声讨中拒不认错。
这部电影的叙事非常精彩,不难看出,经典好莱坞的风格还是强调人物、对白和叙事,演员抑扬顿挫又饱有情感的台词真的要放置到英文的语境中感受。
至少我很难想象这样有力的内心戏在中文的情节里会是什么样子。
这大概就是西方的戏剧传统吧。
编剧Peter Morgan在2006年写过The Queen。
导演Ron Howard在Frost/Nixon之前的作品是2006年的The Da Vinci Code,之后的作品是2009年的Angels & Demons。
演Frost的Michael Sheen有点眼熟,后来才想起来他是在The Queen里面演那个搞笑的Blair的。
Frost/Nixon获得了第66届金球奖的五项提名,包括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编剧,最佳原创音乐,并且被AFI(American Film Institute)评为2008年度最佳电影之一。
扮演Nixon的Frank Langella,据说长得比较像勃列日涅夫,真实的Nixon要更魁梧一点。
看电影的时候,浑然没有发现这位老人家是个演员,他不是在模仿一个落寞的下台总统、一个童年自卑晚年偏执的老人、一个想登在权力的最高层俯瞰众生却被愤怒的众生掀翻在地的政治领袖。
他就是他。
眼珠的转动,眉毛的微微扬起,嘴角的每一次抽搐,缓慢的步伐,微微躬着的身躯,自信的笑容,骄傲的挥手,无法隐藏的霸气···这些都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一个人化身为另外一个人,从内散发出来的。
正因为Frank Langella,更愿意相信这是一部纪录片。
一场政治斗争中,政敌总是假人民和信念之名,让你低头,然后把你象鼻涕一样在地上用脚抹。。
错是对人民认的,原因是背叛了先人的政治信念。
难能可贵的是在强大的外部压力和心理压力下,他坚持清晰的信念界定这两者的区别,所以即便这么大的一个错误上他也是斗志和忏悔同在,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喜欢他,因为他高超的斗争技巧、高傲的心。
他是选择了要认错的,从他漫天要价、独自离开访谈中期庆祝会、醉酒之后的电话、感谢助手保护自己来看,他只是在选择一个方式和情景来认错。
一个无关的,也不构成对手的Frost是个合理的选择... 这部电影的其它部分我不喜欢:小人得志的英国人,比较低劣的电影技巧。
有几处安排,总是试图说明这是一场斗争,而Frost是胜方——开始是尼克松看着Frost到来,最后是Frost看尼克松走;开始是尼克松开场前问Frost有没有婚前性行为,后来是Frost开场前问尼克松一个什么问题;最后的那次沟通,纯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当然刻画一下尼克松对女人和金钱的兴趣,倒是挺好。
林肯也教育儿子要把自己的体力和智力卖给给价最高的人,关键是卖脑不卖心。
熬夜看完了《Frost/Nixon》。
很棒,真的很棒,從很多方面來說出色得都足以作為教科書使用。
而且是一部真正配得上Ron Howard的名聲的電影。
先說說Hans Zimmer的OST吧,其實好幾個月之前很早很早就聽過了,笑。
當時覺得不過是一則平庸之作,然而看完之後不得不說這其實是很棒的OST,和電影配合得那么好。
并不複雜的旋律,或許其實也并沒有真的能夠算上旋律的樂句,只是在微弱的伴奏下一遍遍用不同的樂器的低音區重複著帶著緊張感的幾個音符,卻一步步地伴隨著畫面讓觀眾的心也悄悄地揪緊。
初聽并不一定出色,但是和電影放在一起能夠很好地隨著電影的步伐改變而沒有喧賓奪主,這也是優秀的OST的特點之一吧。
回到電影本身,Langela和Sheen的表演則可以說是令人驚嘆。
他們的表演是那么的準確、流暢、自然和充滿著華麗的氣度,Nixon抑或是Frost,上風抑或是劣勢。
無論是前三場訪談時Nixon的自信和內斂的微微的咄咄逼人,還是此時Frost的失措和強自撐起來的笑臉之下的緊張,都是一種如同噴涌而出的感覺。
深夜的電話是那么的讓人感到不知所措,兩個人的聲音微微地扭曲后來到對方耳畔,依舊帶著那么些微的疲憊,兩個人都是。
最後一場訪談,那最緊張的高潮的一場,Nixon承認了自己對美國人民所犯下的錯誤,此時Langela身上飽含著的是如此充沛的情感,攝像機裡面Nixon的特寫中是那樣一個帶著疲憊和愧疚的老人,完全不復之前自信和強勢,以至結束拍攝走出房間的時候那佝僂的背影突然讓人覺得他又蒼老了許多。
兩個人在訪談中的這些表演是那樣的精準,甚至精準到了過於精緻的程度,然人感到缺乏了真實世界的粗糙。
然而我們并不能對此表示不滿,因為如此出色的表演是那么地讓人沉迷其中呢。
他們不是在模仿Nixon或者Frost,他們是在創造Nixon和Frost。
看完了這部電影,不禁有些期待還放在硬盤裡面沒有來得及看得Doubt呢。
剛開始的時候劇情是不急不緩的徐行,而後在逐漸陷入了困境的訪談中衝突、壓力和緊張逐漸堆積起來,帶領著影片的節奏開始帶有緩慢而不可逆轉地加速,直至在最後一次帶著巨大的震撼地崩塌。
或許有一點點的慢熱,然而過了前四分之一之後便開始有了一些欲罷不能的感覺在裡面,期待著之後兩個人之間會有怎么樣的交錯的機鋒。
整個故事——包括所有的細節——都如同經過了仔細雕琢一般的精美。
插入的一些對當事人的采訪讓電影帶有了一絲紀錄片的味道,讓電影的基調無疑更加靠近歷史的角度。
然而這部電影并不是紀錄片,也沒有在單純地模仿或者重現歷史,而是想要創造歷史。
出色的節奏掌握,精確的鏡頭調度,精緻的表演——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部電影的確成功地創造了歷史,而且非常出色。
1972年的某一期《新闻简报》里,美帝国主义头子尼克松出现在中南海,出现在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身边。
这是一件大事,成为当时人们关心的大话题。
我那时候六岁,对新闻短片里尼克松的长相和他那只大鼻子印象很深,而且记住了尼克松的名字,于是,当大人们张口闭口“尼克松”的时候,我总会及时纠正他们,大声喊着“不对,不是尼克松,应该是理查德·尼克松,还有一个M”。
大人们于是很惊奇,因为一个六岁的鼻涕孩子居然记得尼克松的全名,这在当时很显然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这件事情,直到今天还会有一些老人家津津乐道地向我提起,老人们模仿着那个六岁孩子的口气,啧啧言道,“你小时候可真聪明”。
但我,却一点儿也不记得他们说的这件事情。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后来我之所以对尼克松抱有浓厚的兴趣,1972年看到的那期《新闻简报》应该是起到一点作用的,因为尼克松的鼻子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后来当我对历史、政治、新闻发生兴趣的时候,首先奔向的就是尼克松,还有基辛格博士,当然还有水门事件。
无他,脸儿熟耳。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尼克松,我总是觉得尼克松不失为美国历史上一位还算伟大的总统,也不失为一位靠谱儿的美国政治家。
虽然说水门事件让他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辞职的总统,让他一时间灰头土脸,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但他后来东山再起,而且不停地著书立说,并以外交战略权威的身份重新在美国以及国际政治舞台活跃起来,这一点经常让我想起海明威的那篇《老人与海》,——老渔夫桑蒂亚哥怎么说来着?
“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
在我看来,尼克松就有那么股桑蒂亚哥的劲儿。
从1972年6月水门事件曝光,到1974年8月尼克松辞职下台,前后闹腾了两年多,倒霉的是尼克松,但很多人因此或获利或出名或名利双收,譬如继任的福特总统,譬如《华盛顿邮报》记者鲍勃·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譬如“深喉”。
而水门事件本身,也对美国政治和历史的走向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随着水门事件的爆发和尼克松的辞职,1930年代以来在美国政治中日渐式微的国会权力重新获得了应有的地位,之前日渐膨胀、缺乏制约的总统行政特权自此得到了有效的制衡,从而结束了尼克松当政以来总统掌控最大权力的“帝王总统”时代。
直到今天,水门事件仍然产生着影响,仍然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事件,——朗·霍华德导演的电影《对话尼克松》获得2009年第8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剪辑一大堆的提名,就很说明问题。
虽然《对话尼克松》一个小金人都没拿到,但我仍然认为它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毕竟小金人不是检验电影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只是一个参考系数。
有人把这部电影形容成“猫捉老鼠”,但我觉得还是用“老狐狸遇上小狐狸”来的更准确一些。
“斗智”这事儿,非得针尖对麦芒才好看,——阿凡提对傻巴伊、阿庆嫂对草包司令胡传魁,那不叫“斗智”,叫“逗闷儿”,所以,阿庆嫂非得对上刁德一刁参谋长,这茶才有味儿。
所以,老狐狸尼克松vs小狐狸弗罗斯特,这才叫势均力敌,电影也因此有了张力。
1977年,距尼克松辞职已经过去三年,离水门事件也已经过去五年,然而,那个时候,水门事件仍然是一件足够吸引人们眼球的事情,毕竟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尼克松始终保持缄默,既没有对水门事件做过评价,也没有表示过忏悔。
于是,对于水门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尼克松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人们仍然抱有极大的兴趣。
而尼克松怎么想怎么说,其实是人们很想知道的。
值得注意的是,电影本身所采用的访谈台词,完全照搬当年的访谈对话内容,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对于我们这些没有亲历当年这次采访的后来人来说,这部电影甚至可以算作是一部纪录片。
那是一次完全可以载入新闻史、政治史的电视访谈。
说实话,作为媒体从业者,我很羡慕弗罗斯特有那样的机会直面尼克松,并且欣赏他的智慧、他的聪明以及他的技巧。
面对尼克松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政客,没有几手葵花宝典般的绝招,根本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
同样,当你事先不了解这次访谈的结果时,你会替弗罗斯特捏把汗,因为在高潮到来之际,他始终处于被抑制的一方,整个访谈似乎已经完全被尼克松主导了,而那个得来不易的访谈机会似乎就会这样被浪费掉,成为尼克松的独角戏。
然而,果真如此,就真的没什么戏可看了。
弗罗斯特的技巧,在于先抑后扬,在于只抓重点不计其余,所以,他放纵尼克松炫耀他曾经的辉煌,譬如与周恩来的历史性握手,譬如登月计划的实现,譬如结束美国的越战噩梦,等等。
这当然是尼克松不可磨灭的政绩,如果没有水门事件,他甚至可以凭借这些辉煌成为美国历史上的伟大总统之一,然而不幸,他毕竟是被水门事件绊倒的,而水门事件的真相以及尼克松本人对这一事件的评价和态度,恰恰是弗罗斯特所需要的,也是美国政界乃至国际社会、美国民众所期待的。
于是,弗罗斯特前三天的放纵,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让尼克松放松,而这恰恰是小狐狸给老狐狸挖的一个坑。
惟其如此,当弗罗斯特突然尖锐起来、触及他真正的目标时,尼克松才能脱口而出,于是,高潮来了,——尼克松不仅承认“我让美国人民失望”,而且还出人意料地说出“一旦总统窃听就意味着窃听不再是非法”这样的话来。
那一刻,弗罗斯特的表情实在是令人玩味,既有意外,又有惊喜,还有不解。
我曾经设身处地地想过,假如当时我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想应该是惊呼,继而是震惊,然后是愤怒,再然后就是齐秦的一句歌词,——“我有一种被欺骗之后的疲惫”。
当老狐狸终于败给小狐狸的时候,你会发现弗罗斯特之前对尼克松的放纵以及漫不经心,其实上既是暗藏机锋,也是一种赌博。
而这赌博的输赢,全在于看谁更能不为人性所左右。
尼克松毕竟不是没有缝隙可趁的完人,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毕竟没有控制或者说战胜他人性中的弱点,于是,弗罗斯特赢了。
正如编剧皮特·摩根所说,他的切入点是“每一个人都是社会的人,而这个人的自然属性又会制约他的社会属性”,尼克松作为政治家,他的“消极、内向、多疑的性格牵制了自己”,所以,水门事件才会发生;也因此,他才会在与弗罗斯特的交锋中输下阵来。
那个时刻,大约是自尼克松辞职以来最黑暗的一刻。
电影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我之所以说尼克松有股老渔夫桑蒂亚哥的劲儿,是因为在这些事情之后,尼克松以极大的耐心和忏悔的态度做且做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改变自己在美国民众心目中的恶劣形象,挽回自己的声誉。
二十年过去,他真的做到了,——1994年4月21日,81岁的尼克松在纽约去世。
时任总统克林顿和前任总统福特、卡特、里根、老布什,以及朝野政要出席了隆重的葬礼。
“世界和平的缔造者”、“举世无双的战略家”、“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外交政策总统”,这些评价让尼克松享尽身后哀荣。
而当年那场精彩的访谈,在《对话尼克松》这部电影里,既非对历史真相的探寻,也不是还原当年的历史情境,而是从人性的角度来体味对话双方,并且从中探究人之所以为人。
也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酒醉的尼克松会在深夜打电话给弗罗斯特、说了那么多平日里他可能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
一个人如若从未入迷于比其自身更重大的事业,那就失去了人生登峰造极的经验之一。
只有入迷,他才能自知。
只有入迷,他才能发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所具有的、否则将仍然是休眠……——尼克松(1913——1994)在过往的经历中,尼克松的名字对于中国人而言一直是鲜明的,1972年2月的中国之行,使他成为访问新中国的第一位美国总统,也从根本上打开了中美关系的大门。
然而,1972年6月17日发生水门事件则让这位美国总统的政治轨迹彻底发生了改变。
水门事件的起因源于尼克松总统吩咐查尔斯·科尔森去调查民主党全委会总部主要负责人拉里·奥布赖恩的 情报,但民主党对此早有提防,而中央情报局又自始至终监视着窃听者的行踪。
于是,当6月17日凌晨五个戴着手套,身上装着偷听工具和电子窃听器,出现在华盛顿水门公寓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任何的操作,就被潜伏已久情报局探员抓获。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桩窃听事件会在日后发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当时正值美国总统竞选期间,于是这件事情一并牵涉到总统竞选委员会里的官员们,在真相调查的过程中一些政府官员先后辞职,这其中包括前司法部长约翰·米切尔,前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尔德曼、前内务部总顾问埃利希曼等。
起初,尼克松极力否认窃听事件和自己有任何瓜葛,但是当法庭要求他交出他那些企图逃避调查的录音磁带时,真相不言而明。
1974年7月8日,最高法院以八票对零票通过了对尼克松不利的裁决。
与此同时,报纸社论发出要他辞职的舆论,国会也不停地呼吁,要对他进行弹劾。
1974年8月8日,因水门事件尼克松被迫辞去总统职务,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为了躲避国会对其滥用职权进行弹劾而辞职的总统。
而历史上关于尼克松的电影几乎都将视角集中在水门事件上,其中以1995年奥利佛·斯通执导的[尼克松]和2008年朗·霍华德掌镜的[对话尼克松]最为著名。
[尼克松]试图从客观的立场出发探讨因水门丑闻而下台的尼克松其政治生涯的成败,斯通用长达三小时的篇幅来还原真实的尼克松,影片中的一个细节有一个女学生当面问总统:“为什么你作为总统制止不了越南战争?
是不是因为这个制度?
”尼克松似有所悟,他对手下人说:“她懂得我花了二十五年时间搞政治才懂得的事情……”[对话尼克松]提供的切入点显然更为具体,在水门事件爆发的数年后,尼克松一直对外界保持缄默,直到1977年夏天,他第一次接受英国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大卫·福斯特的专访,讲述水门事件和他因此被迫下台的始末。
那次采访永远改变了电视采访的历史,同时也深刻地影响了美国的政治,尼克松开口诉说自己总统任期内所发生的一切,中美建交、阿波罗登月、越南停战以及水门事件。
这次采访过程原先被改编成话剧,而后又被朗·霍华德搬上的银幕。
当影片里到达采访的高潮,尼克松承认“我让美国人民失望”和“一旦总统窃听就意味着窃听不再是非法”的时候,这次访谈和电影会是成为解读尼克松政治生涯的最好视角。
这其实是一部有点奇特的电影,一部包裹着纪录片外衣的剧情片。
片头一段史料剪辑后紧接着的一组采访把厚重的真实感天衣无缝地带入了影片,而Nixon在最后一个采访日前一晚的电话独白又把戏剧性发挥到了顶点。
必须得说,至少从导演郎•霍华德的角度看来,Frost和Nixon在摄像机前的交锋已经和对于民主或公正的诉求之类的玩意儿扯不上太大的关系了。
两个人分别站在各自的立场、为了各自的利益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一边是赌上了自己的家当和前程,渴求荣誉、地位和掌声的脱口秀主持人;另一边是刚刚带着满腹愤懑郁郁不得志地退下高位之余依旧拒绝高尔夫生活的美国前总统。
一边饥渴地追逐着明天的荣耀;另一边还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之中。
在开机后的第一秒,Frost和Nixon就像听到了铃声的两个拳手一样冲向对方,一个尝试挑战,一个试图捍卫。
就是这样一个成王败寇的游戏,成为胜利者的唯一条件就是必须踩到失败者的脑门上去。
当聚光灯熄灭、大门打开之后,Frost和Nixon才表现出了卸下重负后最真实的一面:前者隔着玻璃带着大获全胜后的复杂表情看着Nixon迈着蹒跚的脚步离开,他使得Nixon说出了他从来没有说出过而又有无数人期待听到的话,通过摧毁一个老人最后一道防线的方式;而Nixon再也不复先前一副任你标语口号横飞,我自招手微笑的政治家派头。
从那一刻起,前总统Nixon终于隐退了,只剩下了一个被免去司法追究后孤单落寞地抚弄着腊肠狗的老头。
无论是Nixon忆及与勃列日涅夫的见面还是酒后在电话中的独白又或是当Frost离别拜访时流露出的角色错位的感慨,似乎都在证明这个永远处在你争我夺、势不两立的残酷世界之下惊人的一致性。
然而不管怎么样,不再去纠结于当事人的动机与初衷究竟如何,重要的是一个曾经是号称为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哪怕握有现任总统的特赦保证却依然避不开所有普通民众的拷问,不论是当年投过他一票的还是没投过的。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但民主终于还是小小地获胜了。
一般
又一部让我犯困的片子。以后历史类的也要慎重选择。——090112
语言调度的杰作
嚓!在美帝当官真是难啊,所以美帝的官员至少不会是个猪头 →_→ 尼克松这个角色演得很好!
这是美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SB总统之一 伪装的比较好而已 骨子里是砖治基因这个SB曾经说过沉默不语的民众才是最好这直接颠覆了言论自由为根基的民众三观然后也直接被赶下台
特意連看了兩部"水門"片 很遺憾沒能看到精綵的對決 片中的福斯特其實可以說是完敗 那個過于造作的午夜電話在我看來更多是因為編劇找不到尼克松急轉彎的原因而拿來搪塞的工具 真正閃亮的是朗格拉的滿分表演
改编自2006年的一个英国话剧,讲述“水门事件”后著名主持人大卫·帕拉丁·弗罗斯特想要搞个大新闻——让尼克松认错。这是有真实事件原型的,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于:只要动了国本(妨碍司法、滥用权力),总统也会被不依不饶的追责。有趣的是这是一场访谈,是媒体秀和政治的结合,弗罗斯特孤注一掷去逼尼克松认错,前提是美国这个国家给你机会,让“国王犯法与庶民同罪”。至于片子本身拍的实在乏善可陈,弗罗斯特的反转很草率,他的智囊团也形同虚设,为数不多的亮点反而是侧重于尼克松的失意心路。饰演尼克松的演员是《一树梨花压海棠》里糟践了洛丽塔的坏蛋。还有片中丽贝卡·豪尔这个角色有出现的必要么。
台词很精彩
媒體與政客的交手...劇作家尋找出采訪者和被訪者兩者之間的某種內在聯繫以及兩者的錯位確實是相當難得...
尽管历史不熟,但影片很精彩
前50分钟的铺垫有点冗长。最后的采访部分十分精彩。
看到最后竟然有些不忍
好像没有立场,只是说了整个采访的故事。但是故事也同样很精彩。
一个民主体制下新闻业的无上荣光。但美国人恨他,却也该感谢他。
政治是什么样的?大约只有政治家才知道
片子的色调非常好。我喜欢电影中描绘的尼克松。
因为水门事件辞职的总统和脱口秀主持舌尖上的刀枪剑影。拍得不错,镜头感很好。
对美国历史不了解
布莱尔to佛斯特
Frost.Nixon.DVDRip.XviD-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