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发不沾霓奥利维耶·阿萨亚斯,也就是这部[锡尔斯玛利亚]的导演,将影片简单归结为“一个女演员直面各式各样的现实难题”。
对影片而言,这显然太“简”了。
但他还补充说,这部电影的诞生,和朱丽叶·比诺什脱不了干系,因为电影最初的灵感是比诺什提供的。
其实不仅仅是灵感,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电影就像是比诺什的倒影。
比诺什这个“人”,无疑成为了这部电影的绝佳“背景”。
你看,这电影像不像一首关于比诺什的感怀诗呢?
假面《马洛亚之蛇》的首演之夜。
一名年轻导演进到玛利亚的专用化妆间,“谢谢你今晚见我,我很感激”。
她对着镜子整理她的衬衫衣领,似乎对这类寒暄已经麻木,因而有点心不在焉。
又或许,是刚才的“挫败”,让她意志消沉。
就在几分钟前,排演结束后,那个名叫乔-安·莫里斯的当红超级新星,刚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向前看”的方式,无视掉了她以及她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最后的一丝尊严。
年轻导演开口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乌克兰看景,主要是在摄影棚内拍摄”。
这位导演,写了一个很被看好的剧本。
而玛利亚,不久之前刚在锡尔斯玛利亚经历过“一次别离”的玛利亚,也愿意尝试一下这个对她而言较为“摩登”的角色,尤其是,年轻导演的目光中噙着坚定和敬仰,“我是以你为原型创作这个角色的”。
什么角色?
一个超然于时间之外的角色。
玛利亚曾是一个知名的女演员。
不,等一下,这里用“知名”恐怕还是太保守了,应该这么说:她曾是一名现象级的演员。
而时过境迁,作为凡人的她,也不可避免地要和时间肉搏,和舞台上的聚光灯对抗了(因为它们也已经开始习惯了对她的视若无睹)。
在电影中,她对意欲重拍《玛洛亚之蛇》的导演说道,“时间匆匆流过,而她没法接受这一切,我觉得我也一样”。
她所说的“她”,是《玛洛亚之蛇》里的两位女人公之一Helena。
二十年前,正是这个剧本让她一夜成名,但她当时出演的是剧本里的另一个女主角——年轻的Sigrid。
二十年后,人们需要她去诠释的,是Helena。
“角色”本身也恰好是饰演“她”的比诺什所需要握住的,流动的云。
不朽法兰西盛产女神,而且是特别“牛”的女神。
比如伊莎贝尔·阿佳妮,比如朱莉·德尔佩。
比诺什也不遑多让。
2000年,比诺什为[浓情巧克力]去纽约做宣传,当时克林顿觉得华盛顿离纽约挺近的,于是就“友好并热情”地邀请比诺什去白宫共进晚餐,但她没有答应,原因是她不愿放弃在百老汇的演出。
最后,还是克林顿倒贴上去,从华盛顿赶往纽约,才没让这顿饭打水漂。
不过,牛归牛,法兰西的女神们似乎从来都不擅长,或者说是不屑与时间较劲。
当年[蓝]、[白]、[红]的三位女主角,年龄最大的比诺什反倒是变化最小的一位。
伊莲娜·雅各布把最好的自己永远地留在了[两生花]里,而德尔佩则在[爱在午夜降临前]里“亲腰”毁掉了许多人的幻想。
至于贝阿、阿佳妮、德纳芙、碧姬·芭铎们……恩。
所以,年逾五十的比诺什仍然能在大银幕上嬉笑怒骂、爆粗裸泳,和几十年前没啥两样地爽朗,不得不觉得是一桩幸事。
当然,例外也是有的,比如苏菲·玛索。
什么?
于佩尔?
让娜·莫罗?
好吧。
扯得有点远了,那么比诺什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一个“明星”的呢?
她自己是这么讲的,“那是在1985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我和西蒙妮·西涅莱握了次手,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成名了”。
四个月后,西涅莱与世长辞,法国影坛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女演员,一位和平主义者。
在西涅莱的葬礼当天,半座巴黎城为之恸哭,而伴随着她的消逝,比诺什,这位明日之星正在悄然崛起。
这也使得此前在戛纳电影节上的那次握手意义非凡。
伴随着一段同莱奥·卡拉克斯的罗曼史,比诺什走完了她的八十年代,在那部拍摄周期长到令人发指的[新桥恋人]问世前,比诺什还因为[布拉格之恋]的关系,在国际上收获了一定的知名度。
于是乎,九十年代初,两眼能放出绿色光芒的斯皮尔伯格接连向比诺什抛出橄榄枝,其中除了后来的票房核弹[侏罗纪公园]外,还有[辛德勒的名单]。
不过,彼时的比诺什并不愿贸然进军好莱坞,她选择了基耶斯洛夫斯基,选择了[蓝]。
关于这事儿得从两个角度看。
首先,当年比诺什曾因为拍[新桥恋人]而放弃了出演[两生花]的机会,于情,她不太会两次拒绝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盛情邀请。
于理,这也是一次赢面很大的赌注,要知道不久前的1991年,基氏刚凭[两生花]在44届戛纳电影节上大放异彩,而那位年仅25岁的伊莲娜·雅各布,也在基氏的镜头下带着神圣、灵澈的光,在戛纳顺利封后。
因此,比诺什完全有理由舍远求近,也完全有理由在商业和艺术之间选择后者,毕竟,若她身处好莱坞的“囹圄”,她只能是增加异域感和猎奇度的“展品”,而[蓝]所需要的,是她灵魂的高度参与。
1993年,她不负众望,凭借[蓝]斩获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以及第二年的法国凯撒奖最佳女主角。
[英国病人]但若只是在欧罗巴兀自闪耀,也就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比诺什,而她也的确始终和好莱坞保持着距离。
我们都知道,欧洲女演员想要红遍全球,和好莱坞连线是一条极速快车道,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这不,去年的[碟中谍5],又让瑞典的丽贝卡·弗格森火遍了全球。
虽说早前的[布拉格之恋],已经让比诺什在国际上挣了点名声,但那部戏里更出彩的人是莉娜·奥琳。
事实上,比诺什也承认自己当时没能用出全力,她在拍[布拉格之恋]时,英语还不过关,经常需要法语翻译才能理解角色。
直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比诺什彻底“绽放”。
[蓝]、[屋顶上的轻骑兵]、[英国病人]……期间,[英国病人]更助她站上了奥斯卡的领奖台,那一年,她击败了呼声相当高的劳伦·白考尔。
此后,她的版图也顺势扩展到了北美。
而这等统治级的表现,一直延续到新千年,在[浓情巧克力]里,比诺什几乎是一人撑起了整部电影,当然,“男主角”约翰尼·德普并不吃重的戏份是一种间接的成全。
不过,这一时期的比诺什也不免遭受着一些攻讦,比如《视与听》杂志就质疑“那些导演只会拍比诺什的脸,却拍不出她的才华”,这对于演技派的比诺什而言,实际上是一种侮辱。
但话又说回来,比诺什还真的一直都是大导们的缪斯,出道时就被戈达尔、安德烈·泰西内选中,之后又同卡拉克斯、基耶斯洛夫斯基、路易·马勒、菲利普·考夫曼、迈克·菲吉斯有过合作,再然后又是安东尼·明格拉、莱塞·霍尔斯道姆、阿贝尔·费拉拉、迈克尔·哈内克、侯孝贤、阿巴斯、大卫·柯南伯格、香特尔·阿克曼、阿萨亚斯……活脱脱一个“亚欧美通吃,老中青全收”。
[浓情巧克力]阿萨亚斯以“作者导演”的标准来看,阿萨亚斯在保持自我风格的同时,还能保证一定的观赏性,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这与其过硬的剧本不无关系。
阿萨亚斯不似新浪潮的前辈那样或随性、或叛逆,也不同于吕克·贝松、卡拉克斯这些同辈的法国导演痴迷影像上的花话,他始终在经营故事,能打动普通人的故事。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八面玲珑的导演,从他为张曼玉拍的那部短片便可知一二。
他自称受到居伊·德波和布列松的影响,但同时,他又极其推崇迈克尔·曼,这位不那么锋芒毕露又不失作者性的当代美国导演。
阿萨亚斯是温和的,他与卡拉克斯那近乎狂妄的“酷”完全不同,在他的作品中,从来不乏暖流。
比如在[清洁]里,当张曼玉饰演的曾经的音乐主持人艾米丽遭遇一连串的挫败,在人生的谷底徘徊时,收获了一段来自陌生者的慰藉:“我是为了你才看那些节目的,我依然是你的铁杆粉丝”,阿萨亚斯借这位“铁杆粉丝”之口,给了张曼玉,也给了观众一个[寻找小糖人]式的感动。
作为一个有《电影手册》背景的导演,阿萨亚斯从来不拒绝展示自己的迷影情结。
阿萨亚斯在他的[迷离劫]里致敬了 Louis Feuillade的那部[吸血鬼]以及港片。
其实,他请张曼玉来演[迷离劫]这件事本身就是对香港电影的致敬,他在[迷离劫]中更是借片中一名记者之口,表达了自己对成龙、吴宇森等香港电影人的看法。
[锡尔斯玛利亚]里也有这些:1924年的[玛洛亚之云],片中出现的[禁忌星球]重拍计划,当然,还有[X战警]。
此外,阿萨亚斯还是最早关注亚洲电影新浪潮的欧洲影评人,他后来还拍过一部侯孝贤的纪录片。
[锡尔斯玛利亚]是一场戏中戏,但戏中戏并非阿萨亚斯首次尝试,[迷离劫]也是一场戏中戏,只是两者的侧重点却完全不同。
[迷离劫]的“矛头”指向法国电影工业,是荒诞而讽刺的,而[锡尔斯玛利亚],则聚焦一名日薄西山的演员,是诗意化的现实。
通过结尾年轻导演的一番“告白”,又及时地让情感没有往“夕阳无限好”的伤感幽谷中驶去,而是实现了精神的超脱。
不知结尾的这个桥段是否源自真实生活,尤其是考虑到比诺什和[哥斯拉]的渊源。
毕竟,结尾登场的导演和爱德华斯这位小成本电影出身的导演,还真有几分相似。
除了这些,[锡尔斯玛利亚]依旧围绕着挣扎在时代里的个体做文章。
就像是[迷离劫]中让-皮埃尔·雷奥演的那个老导演,或是[夏日时光]中死去的母亲(那桩房子)。
[迷离劫]KS“她知道自己正走向堕落,而那又恰好是她内心的渴望,这简直太有冲击力了”。
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很壮实,但她说话的节奏和那股子酷到没朋友的颓废气质依旧是其遮不住的个人标签,当她在讲述乔-安时,就好像在讲述她自己。
这或许是她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时还能那么诚恳淡定的原因吧。
电影最妙的一段,是当斯图尔特和比诺什大谈乔-安饰演角色的复杂和迷人之处。
无论是斯图尔特有点认真又有点羞涩的表态,还是比诺什边听边放肆的大笑喷啤酒,都是无与伦比的演出,用一句很老套的话来说,就是这两位的表演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一种独特的喜剧效果,看着很生活化,很舒服。
斯图尔特最终靠着这部电影,拿到了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配。
她为瓦伦丁这个角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瓦伦丁身上的三处纹身都是出自她的创意:毕加索《格尔尼卡》里的一只眼睛,David Foster Wallace演讲里的三条鱼以及一枚“梯脚下的微笑”。
但她与这部戏也算历经波折。
最初,斯图尔特受邀出演瓦伦丁一角,结果由于经纪人的失误,该角色被派给了米娅·华希科沃斯卡,而斯图尔特则被指定演乔-安,但她没有答应,后来米娅退出,斯图尔特才再度跟进。
顺带一提,华希科沃斯卡没演上[锡尔斯玛利亚],却跑去大卫·柯南伯格的[星图]里饰演了那个“神经质”姐姐。
那也是部聚焦“演员生活”的影片。
印象最深的是该片的正反打,用了大概有几万次吧,能把观众给打蒙圈咯。
[星图]朱丽叶·比诺什昆汀在看过[哥斯拉]之后对比诺什说,自己在看到后者死去的那个场景时哭了出来,那是他“头一回在看3D电影的时候流泪”,然后补了一句,“我必须把3D眼镜拿下来抹干我的泪水”。
至于比诺什为什么接拍了[哥斯拉],据她所言,能让[锡尔斯玛利亚]里的角色在说出关于大制作的那些台词时,显得更加可信。
但我们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如此浪漫化的说辞,所以她的另一段解释就靠谱多了:一个原因,是她的儿子是原系列的死忠粉,另一个原因,是导演加里斯·爱德华斯给她写的信让她无法拒绝,在信里,这位只拍过一部小成本[怪兽]的导演将比诺什称作“The Queen of Acting”。
就这样,比诺什出现在了一部“超级大片”里,这和她的履历是如此格格不入。
我想很多人在电影里看到她的时候都会一惊,在[哥斯拉]里见到比诺什的时候,那一刻我忽然回想起当时在[八部半]的评论音轨里听见吴孟达的声音——那种比[八部半]本身还要超现实的感觉。
但说到底,孩子仍然是比诺什为之妥协的最主要原因,就像斯科塞斯可以因为孩子而拍[雨果],波兰斯基因为孩子而接拍[雾都孤儿]一样。
如果没有[鸟人],那么[锡尔斯玛利亚]无疑是2014年中关于艺术自反主题最出挑的作品。
观看[鸟人]的乐趣,大部分都来自片中的那些“inside joke”,因而对许多观众而言界面不是很友好。
比如,一个对迈克尔·基顿和爱德华·诺顿没有了解的人,将毫无疑问地会丧失掉这部电影趣味性,这可不仅仅是几个笑话的程度,更不用说对电影工业现状的陌生,对百老汇现状的不解会遗失多少的观影快感和思考了。
而[锡尔斯玛利亚]有所不同,抛开演员本身的一切附加属性去看这部影片,也能收获一个自成一体、浑然天成的故事。
所以,也可以说,[锡尔斯玛利亚]显然要更“为观众考虑”。
[鸟人]玛利亚不屑那些超级英雄电影。
因为她觉得,表演需要坦诚,“你不认同那些角色却要成为那些角色,这太过简单粗暴了”。
而超级英雄,是她眼中“假得不能再假的东西”。
对乔-安,她也是呲之以鼻,不屑一顾。
阿萨亚斯选择用这个时代的工具(谷歌搜索和网络视频)去呈现乔-安这个角色。
她在那些视频中,暴烈得就像一个不稳定化合物。
而无论是她彪悍的砸车举动,还是在发布会上连导演克劳斯的全名都说不上来的荒唐(台下起哄的记者用“克劳斯·金斯基”、“圣塔克劳斯”来拆她的台),这些都令玛利亚狂笑不止,是可以提升自身那股虚无优越感的饲料。
现实中的比诺什,对于好莱坞,也是拒绝的。
把那些被她推掉的片约堆叠起来,说有《悲惨世界》那么厚肯定是夸张了,但说能比肩《小王子》,恐怕并非说笑。
遭受过比诺什或“无情”或“婉转”的各种拒绝的“受害者”中,最大牌的,还是斯皮尔伯格。
想当初,他在[夺宝奇兵3]的筹划阶段就已经计划邀请比诺什加盟,可这事儿到底还是黄了。
后来,那个“带着异域风情”的角色由艾莉森·杜迪饰演。
随着杜迪淡出影坛,[夺宝奇兵3]里的纳粹如今成了她生涯最著名的角色。
至于比诺什——我们已经知道,她集齐了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佳表演奖,这还不算在美国人的地盘上拿的那座奥斯卡。
“当我揣着奥斯卡回到法国时,人们像迎接皇室贵族或足球名宿那样迎接我!
”。
法国人民有没有这么热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手握欧洲三大电影节加奥斯卡的最佳表演奖”这个事儿有多不容易。
事实上,在全人类范围内,目前为止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三个是美国人)。
换句话说,直到朱丽安·摩尔凭借[依然爱丽丝]拿到奥斯卡奖完成了这次壮举之前,比诺什一直是历史上做到这件事的唯一女性。
杰克·莱蒙,“大满贯”之一有人说比诺什是伟大的法国女人,她说,“我不是,乔治·桑、杜拉斯、波伏瓦,她们才是‘伟大的法国女人’”。
到底配不配得上“伟大的法国女人”这一称号,我们不去评断,但说她是“伟大的法国演员”,应该没多少人会反对(噢,也许,德帕迪约会举双手反对?
)。
这位“伟大的法国演员”,也有自己的偶像——吉娜·罗兰兹——美国著名独立电影导演约翰·卡索维茨的妻子。
罗兰兹也是包括简·方达、凯特·布兰切特在内许许多多人的偶像。
当年王家卫还在[重庆森林]里让林青霞顶着一头金发去模仿她在[女煞葛洛莉]里的造型。
88届奥斯卡的终身成就奖刚颁发给她,老太太气色不错,还能演讲、说笑话。
罗兰兹是舞台表演当之无愧的女皇,至于她在[首演之夜]里的表演,那也是传说级别的。
尤其值得庆幸的是,胶片得以记录下她的风采,而没有让那些表演也和舞台剧的表演一样,随着幕落而散场。
说起来,[锡尔斯玛利亚]和[首演之夜]也不是不无关系。
后者是电影史上鼎鼎有名的戏中戏,关于女演员自我的精神碰撞,关于如何对抗时间的侵蚀。
而她和卡索维茨在片尾时那次妙不而言的“握手”,足以荡起一阵爱的激流。
[锡尔斯玛利亚]里,老导演写了一出戏,让玛利亚年少成名。
现实中,[情陷夜巴黎]也曾让年轻的比诺什脱颖而出,而该片的剧本,恰是出自阿萨亚斯之手。
后来,比诺什又和阿萨亚斯合作过[夏日时光]。
对于比诺什在[锡尔斯玛利亚]和[夏日时光]里的表演,可以套用今年奥斯卡上,克里斯·洛克赞美保罗·吉亚马蒂演技的逻辑——[夏日时光]里她演的是一个信奉“生活永远在前方”的人,而[锡尔斯玛利亚]中,她演的是一个“思想滞留在过去”的人。
但无论哪一部电影,她的表现都一样可圈可点。
比诺什一直在尝试让现实里的自己介入电影。
[新桥恋人]中的画是片中角色的作品,也是现实里比诺什的手稿。
[情陷夜巴黎]中那个追逐梦想和爱情的少女,就像比诺什在演绎她自己的人生。
比诺什的父亲是导演、演员、雕塑家,母亲是演员、导演、老师,除此以外,她的外公外婆也都是演员。
毫不夸张地说,比诺什从降生开始,身体里就淌着艺术的血液。
比诺什在很小的年纪就接受了表演课程,17岁时,她自导自演了《国王正在死去(Exit the King)》,随后在巴黎高等戏剧艺术学院(CNSAD)学习表演。
高昂的学费迫使比诺什半工半读,她在一家百货商场做收银员。
1980年代初,她经朋友介绍加入了一个剧团,在法国、瑞士和比利时做过巡演。
但这种漂泊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比诺什就找到了依靠。
在戈达尔的[向玛丽致敬]里,比诺什完成了自己的银幕处女秀,那一次,她就像是和电影订下了某种誓约。
[情陷夜巴黎]中,她饰演的妮娜说过一句话:“踏上奥斯德利兹站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初次被封存进赛璐珞里的比诺什,应该也感受到了一种快乐吧。
[情陷夜巴黎]虚谷瓦伦丁和玛利亚,非常近,又非常远。
明明活在同一个时空里的人们,却好像活在不同的时代。
信息时代至少制造了一个谎言:它号称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个谎言可以成真,前提是你必须跟上“他们”的节奏,一刻不停地刷新,刷新再刷新。
而选择停歇,就是选择自动离队。
这种过去与当下的撞击,就成了电影中瓦伦丁所吐槽的“天啊,我们活得是同一个世界吗?
”当然是同一个世界,只是过去的之于当下,没有时间,而当下的之于过去,只剩厌倦。
所以,当老导演的讣告出现在网络上,其中少得可怜的几条留言是这样的:“他这20年来没拍过什么好东西,我以为他早死了”;“媒体太关心那些名人了,世界上到处都有人死,怎么没人提到他们”;“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还是对他的家人致以深切的慰问”。
与其说,是两个年代共存于世,不如说是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群,被网络强行拼装到了一起。
在某次邂逅之后,又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
但例外总是会发生的,就像玛利亚。
她成为了一座桥梁,连接了Sigrid和Helena,连接了瓦伦丁和她,连接了二十年前的她和二十年后的她。
那看似消失的人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在某个地方重新生活。
曾经,她是焦点,如今,她全程作为配角,坐在那个“超级无敌新生代偶像”的对面,见证一个爆炸性新闻,哦不,是爆炸性八卦的诞生。
折磨?
解脱?
也许吧。
若选择正面硬碰硬,谁也对抗不了时间。
伍迪·艾伦不是也说过,要接受自己的上限。
那是智慧。
一种类似于“出厂设置”的东西,在我们和“永恒”之间竖起了一座叹息之墙。
因而在肉体上,莫说实现,哪怕是接近“永恒”,都是天方夜谭。
不过,在其他地方(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的话),兴许可以做到。
电影结尾,那位年轻的导演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不喜欢这个时代,但我没得选”。
玛利亚听完哈哈大笑,而她——也许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和时间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糟。
这就好比是视角倒置的[午夜巴黎],布努埃尔、海明威、菲茨杰拉德们如果能活得够久,久到看尽沧海桑田天崩地裂、风起云涌,心里的感触,大概也和她差不多吧。
电影的最后,玛利亚走上舞台,带着微笑,靠一张椅,点一根烟,坐看云起,从容不迫。
灯光渐趋暗淡,卡农连绵不绝。
你瞧,总有些东西是不灭的。
“时间之中,女人有两种。
一种是年轻女人,一种是年轻不再的女人。
年轻不再的女人,一种走向衰老,而另一种,走向永恒。
”【引子】曾经一度非常讨厌上整容医院的女人。
包括看到电梯间里无处不在的整容广告的时候,总是要不耐烦地埋汰一句“世界变得太肤浅”。
偏偏那些广告文案却还每每写的极有水准,令人觉得甚是奇怪。
好像那些特别有才华的人,也这样匍匐在金钱的脚下,一点没有“原则”。
另外,则总是会对身边那些喜欢用昂贵护肤品的女性朋友发出不屑:什么嘛,难道要为了那些恐惧买单?
内心有力量的女性,即使没有美貌,拥有一个浪漫且勇于冒险的灵魂,就足够了吧?
而衰老呢,迟早会来,无论如何抵挡,在时间洪流面前,人的力量不足一提。
任何试图留住表明的青春,不过都是妄想。
有一年,工作的时候恰巧采访到一位柏林的女艺术家,她拍摄了一组全部由四十岁以上的年长女性为主题的作品,叫《女人很热》(woman in heat),画面中的女人们每一个都被要求不能化妆,也必须不能是整过容,或者是经过刻意的装扮。
应招募而来的模特个个都是普通人,长相绝不突出,其中还有好几位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年女性,可她们在镜头里自由、狂野、不羁,好看极了。
一种莫名残留的美、激情,和色斑、松弛的皮肤、发福的肉体矛盾地混合着。
据艺术家所说,每一个人她都拍了很久,确保模特并没有矫揉造作地摆出“社会目光期待的某种漂亮的姿势”。
总之,那会儿看到这组作品的时候,惊呼看到了为女性声张“做自己”的绝佳例证,因为这组作品完全没有像时尚行业那样鼓吹“年轻”、“瘦”、“美貌”,于是那一年,一直拼命地跟许多合作伙伴推荐这位艺术家,以期能为她在中国办一场展览。
心里面有个暗暗的目标,让中国的女性从此不要这么盲从潮流吧,勇敢做自己。
但是,最终,每一个对方都留下了差不多的反应。
“哇哦,不得不说,这个作品真的很棒,只是……”基本上话说到这时,对方目光游离,接着就把话题引向今晚聚餐吃点什么好的话题上。
我想,他们还是被这群“不再年轻的女人”吓到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四十】然而,和让一个男人去面对一个女人的衰老相比,让一个女人去面对自己的衰老,是不是更可怕?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命题?
在2014年的时候,遇到了一部叫做《锡尔斯玛利亚》(Clouds of Sils Maria)的电影,它有着精巧的结构,虚虚实实,真假难分。
和《女人很热》比起来,它并没有从正面大胆挑衅地在人们面前展示人们不敢直视之物,而是从平静的暗面去表现一个女人如何面对自己衰老的故事。
在片中,朱丽叶▪比诺什扮演上了年纪的国际女星玛利亚,她在17岁时,因扮演一个叫做“西格莉”的角色一炮而红,当年她饰演这个叫西格莉的青春诱人、又喜怒无常的女孩,与一个年长的女演员演对手戏,年长女子在剧中叫海伦娜,是一名拥有自己企业的成功中产人士,却不幸地疯狂地爱上了来自己公司实习的西格莉,西格莉在一系列引诱、玩弄,直至最终无情地抛弃海伦娜后,海伦娜在绝望中结束了生命。
时隔二十年,新晋导演再次登门,邀请玛利亚重新演出这部叫做《马洛亚之蛇》的戏,只是此次她扮演的不再是年轻美貌的西格莉,而是那个不起眼的可怜的老女人海伦娜。
玛利亚显然心有抵触,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接受片约。
开拍前,每日与自己的年轻小助理瓦伦提娜(克里斯汀▪斯特尔饰)对台词,对着对着,越来越分不清戏剧和现实,情绪日渐失控,直至在两人一起登山去看“云蛇”的过程中,瓦伦提娜负气离开,再也没有回来——好像又再一次地对应了二十年前那部戏剧中西格莉抛弃了海伦娜的桥段。
剧终,留下玛利亚一人,独自上台,与一个大大咧咧、自我解嘲、玩世不恭的新生代女星乔安娜(科洛▪莫瑞兹饰)即新一代的“西格莉”展开正面角逐。
【时间之外的女人】许多人都为这部电影的“戏中戏”,双重结构的精巧设置感到赞叹,确实,如同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这像是一个永恒轮回,永恒的圆,女人和女人,不断地重复着各自不同,却又相同的命运。
影片冷冷却又不失平静地展示着:每一个西格莉,有一天也会变成海伦娜。
二十年后,年纪渐长、人气不再的女星玛利亚,要面对的就是这样残酷的事实——不仅是自己永不复返的青春,还有自己再也不是“西格莉”的事实。
对于每一个女人而言,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永远都是“西格莉”,永远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享受众生对自己的赞叹,可是时间之轮毫不为此停下,西格莉会被取代,被替换,西格莉是一个位置,只有年轻的肉身才能坐上去。
当西格莉长出第一根白头发,她的名字就不再叫做西格莉,而是海伦娜。
而海伦娜,在片中似乎是一个如此可怜的角色,几乎相当隐形,处于完全被人遗忘的地位:当年扮演海伦娜的女星在拍摄后的第二年出车祸死去,没有任何人关注到她的离去;导演对玛利亚所说:正是因为当年的海伦娜那平庸无奇的演技,衬托了西格莉那令人惊艳的现代演绎;还有当玛利亚在排演的时候,对新版西格莉提出演技上的建议时,乔安娜无情而戏谑地拒绝了玛利亚。
玛利亚是如何突围的呢?
就像在精神分析中,如果我们遇到了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现实,那我们的对策是什么呢?
是被自己的恐惧拉下深渊,沉沦而毁灭,还是继续走出来,接受并不美好的现状,承认现实即是如此?
每一个西格莉,最终都会变成海伦娜。
但是海伦娜,可以是另一个海伦娜吗?
在影片的结尾,朱丽叶▪比诺什就为大家奉上了海伦娜的另一种模样。
在这里,海伦娜不再为自己不是“宇宙中心”而感到惘然若失,她要和西格莉谈一场恋爱,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假使有一天负心的西格莉离去,她也似乎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她不会再死。
其实关于这一点,影片结尾的稍显仓促,毕竟一个充满了对衰老不安而恐惧的女性,面对自己曾经“无可取代”的耀眼地位,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所取代,是一个并不短暂的心路历程,我们会在自己的沉沦里沉浸很久,究竟是毁灭,还是重生?
这个由我们自己选择、看似简单的出路,在现实的生活中常常需要花上许多时日,一种将自己往下拉的自我放弃、自我否定的力量,以及一种将自己往上拉,带着自己走出泥潭,去拥抱新生活的力量会一直处于互相拉扯、互相角力的过程中,直至一方获胜。
在影片中,仅仅只是以玛利亚的助理最终受不了玛利亚的高度自我关注,愤然离去这样一个事件,以及片尾一个看上去像个屌丝宅男似的导演跑过来找玛利亚去饰演一个“科幻片”中的变性人角色所流露出的哲学讲述,来暗示着玛利亚已经从“自己会被换掉”的那种所有人都会感到恐慌的恐惧中走出,成为一名“超越时间之外”的女人。
“她并没有年纪,也可以说她是什么年纪都行,跟我们所有人一样。
我的电影不现代化,总之不是她(乔安娜)那种现代化,她是超越时间之外的。
”导演对玛利亚解释这之所以并不是一部好莱坞电影时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当下的时代(病毒式的网络生活与娱乐幻象),如同生错时代的惶然感,让他想去拍摄这样一部(有可能会成为电影史巨作)包装在科幻表皮下的思想性电影。
而玛利亚,正是绝佳人选,她的美,超越时间之外。
超越时间之外的美。
至此,你会发现,玛利亚这个角色为什么非朱丽叶▪比诺什不可。
当她在幕后穿上象征海伦娜的黑色西装,梳着中性的短发,英俊而又优雅地等待开戏。
你竟然会发现,男性和女性的强大力量同时集合在她的身上,那是一个超越了时间之外的女人,无论是玛利亚,海伦娜,还是朱丽叶▪比诺什。
而“云”,那从意大利湖泊上被吹起的雾气,来到马洛亚山口,变成变幻莫测的“云蛇”,在山间自由向前游走,没有任何山、能够阻挡它的穿越,面对世间所有的障碍,云从来并不会期望摧毁山峰,云会从山间缭绕而行,镇静而从容。
【女人如云】而那云,也在时间之外。
片中致敬地播放了拍摄于1924年的黑白电影《马洛亚之云》,这部短短的只有10分钟的默片,没有任何剧情,仅仅只是展现“主角”——云。
按片中那位从未现身的玛利亚的恩师、编剧威廉之口:风景中的真实本质在这些画面中自我展现。
这种美,强大到令人感到肉身的渺小。
当我们站在山巅,看着马洛亚的云在热烈地翻滚,那一刻,你会发现有比自己更广大的存在。
我们欣赏着这些永不相同的云,就像体会到生命中有一些女人,活着活着,是可以走向永恒的,当她们脱离了狭隘、把目光洒向更广大的远方,会知道每一种生命都珍贵无比,包括它的新生,它的成熟,包括它的老去,它的死亡。
到了很久之后,直至自己结婚生子,直至爱人说你眼角也长鱼尾纹,直至有一年98岁高龄的外婆在失去进食能力、全身萎缩如同一段枯木最终以骇人之姿离世……才逐渐地明白,当年众人在看完《女人很热》中那些衰老女性的画像时片刻隐藏却还是流露出的不适,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恐惧。
这种恐惧,在《锡尔斯玛利亚》中一样,被此刻的自己所谅解,如同玛利亚在二十年的时光之后,终于站在了海伦娜的位置上,理解了那个颤颤巍巍的女人所怕之物为何。
当你足够年轻气盛的时候,你是无法站在时间之外的,因为你总是觉得自己好似有着永远都挥霍不完的勇气,那种勇气是无止境的青春资本。
在赶回家乡见外婆最后一面的时候,自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得呆住,我从未想过,生命有一日会如此的不堪,生命衰败到最后,是一具活着的枯骨,那一刻惊骇到无以言表。
母亲转达着医生的一句超现实般氛围的语句:蛋白质已经停止合成。
任我们爱的再深,任我们抓的更紧,身体已经决定到此为止,生命之钟停摆。
那时刚好经历生完孩子,身体机能大幅度衰弱的时日,顶着一副疲倦的愁容,看着床上熟睡、有着玫瑰花瓣颜色的女儿的模样,悲喜难分,外婆的生命逝去,新的生命又诞生,而另一个女人又开始衰老,一个女人的生命,似乎就像一条河流一样传递着,每一次流动都已不是她自己,但又是她自己。
那一刻,才恍然发觉,年轻时非要求所有人都不恐惧地去面对自己的“衰老”,是多么任性,一定要对方接受“老了依然可以很美”这样的观念,如同年轻时候的“西格莉”一直会坚信自己永远是人生赢家,坚信她自己永不会变成可怜而衰败的海伦娜,是多么的一厢情愿。
女人终将会比男人更多出一个命题,当花般浓烈的美貌也要走向衰败、生命中的一切腐烂都将不可避免地出现,你将如何应对?
恐惧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桥梁,它将架起你的过去和未来,它将决定你会成为谁。
【活在美的关系之中】我们依旧可以追求美,美确实不是肤浅的,美是深刻的,需要深刻地走进去,才能获得,而那些会随着时间不可避免的衰老、褪色,死亡……永远都不可避免。
在衰败面前,我们依旧会颤抖,也许会怕的胆战心惊,踉踉跄跄,但没关系,恐惧不可避免。
不可避免。
但这无法阻止我们可以一直活在一种美的关系之中。
我们会恐惧,我们也会放下,直至平静,看到衰亡之外的一些东西,比如美。
真正的美,它并不是名词,也不是形容词,它是一个动词。
它将永久变动,产生,消失,又诞生。
世界并没有把美貌作为礼物赠送给每个人,但它把美的关系隐藏于万千事物之中。
我们可以不是一个美人,但是,我们可以一直活在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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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意象众多,而马洛亚的“云蛇”(Maloja Snake)纵贯在瑞士的山峰之间,以一种暧昧又轻灵的秘象出现,稀有的,珍贵的,眷属在深处的记忆与渴望,印证着关于女性之间的迷离爱意。
关于生命的时间与空间,背景来到通往瑞士小城的火车里,优雅女星玛利亚重新演绎二十年前的代表作品,时过境迁,曾经饰演野性难驯的致命女孩,今日却需调换角色,成为剧中自杀而死的年长女性海琳娜。
剧中纠缠难解的同性畸恋,也投射在她与私人助理薇伦汀的关系中。
锡尔斯玛利亚的“云蛇”,则像诡秘的乐曲终章,神迹般地在群山中缱绻,擎涨着时间之诗。
戏中戏,同性恋,时间,生命,这无疑是一部有野心的作品,但导演却只把壮阔留给了那片浮云。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拍过真实的侯孝贤,也娶过妩媚的张曼玉,关于东方的虚空与禅意,会在作品中迂回闪现,像一曲生命小品,寂静浅行。
在《清洁》里,他为前妻张曼玉量身订造的吸毒母亲,让她跳脱出东方曼妙女郎的优雅旗袍之外,仍能真实地演绎过气摇滚明星的落寞与挣扎,并使之成功摘得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
这一次,因《暮光》系列冠以偶像光环的克里斯汀·斯图尔特,显然也悄然被他的镜头重塑,在剧中散发着独立冷峻的迷人气质,并因该角色获得了第40届凯撒电影奖的最佳女配角。
甚至是本色出演着好莱坞小美女的科洛·莫瑞兹,在剧中也有一种别样的骄纵与美丽。
艺术片导演们,总会有一种骄傲的异能,他们能看到演员的钻石面,用电影折射他们的无限潜力。
这是一种有别于电影工作的流水包装,导演对演员的打磨,造就了影片的一种惊喜。
克里斯汀在接受Harper’s Bazaar的访问时,谈及女性在好莱坞工业里遭受的不公,“好莱坞有着噁心的性别歧视,这是一种无礼的疯狂。
”影片当中也穿插了不少对好莱坞工业的讽刺剧情:好莱坞问题少女接演严肃戏剧,如何在异能战士中鉴定“好”的演技,明星们的婚外情与狗血头条……但那个热热闹闹的好莱坞,在欧洲的瑞士小镇里,因为磅礴飘渺的云,像消音的闹剧变得寡味。
奥利维耶除了能对演员有精确调度,他对城市体征的感应,也十分纯熟。
在奥利维耶的作品中,城市风貌,绝对不只是作为一个背景词组而出现。
每个城市特有的格调与气质,已然潜行于剧中人物的生活轨迹当中。
风景(Landscape) 与电影的关系,并非是简单的天然布景。
作为电影语言的一种,它是作者与镜头,镜头与观众间的视觉连结。
风景(Landscape)包含了物理维度上的山河风光,也包括了在地族群对自然的文化影响及塑造。
取景框留下的镜头,是一种美感的选择,同样也是一种叙述,并企图激引观者对镜头的感官反应。
在《锡尔斯玛利亚》中,瑞士的山与云,是影片中最显著的“风景”。
山的静止与云的流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将充满活化流动的能量视觉化,终以无言的寓言贯穿于全剧之中。
跟随玛利亚与薇伦汀多次登山徒步的镜头,寂静岭般的孤绝山脉下,人,反而像拥有灵性的光,两人在山上拍戏,表演,或是舒展地小憩,在湖中裸泳,自然界释放了一种真正的安全感,人渺小却坦然。
你无需理解这个世界,所有片面,都是角度的节选,有着万物命定的从容与笃信。
同样的,音效的运用直接影响到风景对观众的投射,并将自然景观成功转化为“电影风景”(Cinematic landscape)。
剧中在玛利亚与薇伦汀关系胶着时的夜晚,云雾配以迷幻的电子音乐出现;而最后两人关系终结明朗的时刻,卡农的经典伴奏牵引出云蛇的磅礴脉流。
叙事中描绘了人在时间中的停顿与移行,镜头内深藏了人在空间中渺小与唯一。
我们纵然无法创造自然的神迹,却能感受美,记录美,再现美,这就是光影的魔力。
电影成为二十世纪最为成功的艺术形式之一,运用科技打破自然影像的即时性、地域性,真正做到了全球化的图像传播,你大概无法否认,它无疑是曾经被想像的“超能英雄”,带有超越时间的属性。
替代与变更,成为历久常新的一个主题。
剧中角色的变迁,时代的轮换,甚至是经典剧场与好莱坞超能英雄的对比,都在着墨于时间对人生命历程的深刻记忆与洗礼。
变老为什么会是女性最恐惧的一件事,并不是仅仅因为穿松了的肌肤与深刻的皱纹,这是一种对美好的无能为力,时间以一种可视化的状态呈现,并被残酷地目睹着离去。
这也是剧中玛利亚拒演时的声音,“我是西格丽,而且我想一直是西格丽。
”但最终,玛利亚还是接受了年长者的角色,人在生命当中的无力与妥协,终究无法应对时间的挑衅,唯有那条神秘莫测的马洛亚“云蛇”,才能拥有永恒与常新。
同性之爱确是剧中的一个符点,玛利亚与薇伦汀的感情与云蛇一样,亦幻亦真,不可触的距离感,被宣泄在剧中剧里,我们无法确定两人的眼神,是入戏太深的病征,还是体内失控受挫的慰籍。
但这不会是导演想要讨论的命题,两人间的情绪涌动,始终与那片土地相关,被感召的山河云水,成为亲密感的时间支点。
本文已发表在《东方艺术.大家》杂志上
这不是一部故事性很强的剧情片,所以,一遍看下来感觉有点散,但仔细回忆一些细节,我发现它确是一根线走到底的片子,就是所有情节展开都是为了表现这个主题:一个年过不惑之年的女影星是如何从习惯性的保持强势转变为坦然接受自身弱势的。
这个逐渐转变的过程就是本片的趣味所在。
为此,我们可能要稍作剧透来解释这个过程(其实也称不上剧透,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剧情能有多少东西好透的)。
影片展现女影星玛利亚(Maria Enders)强势处理她的五个方面的社会关系,结果却差强人意,最终,不仅她明白了,我们也领悟到了如下道理:人,不应总是保持强势,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善于接受自身的弱势是一种成熟的表现,这不仅有利于维持良好的社会关系,也是保持健康心态的必要条件。
这五个方面的社会关系主要指她所处理的夫妻关系、情人关系、雇佣关系、合作关系(有合同作基础的关系)和同事关系。
有人说,影片主角玛利亚的问题在于她不接受她年龄上的弱势,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有些关系处理不好可不能完全归咎于这个年龄问题,她的“习惯性的强势”可能是更主要的。
影片一开始就涉及到她的夫妻关系,连她的私人助理都称她丈夫为其“未来的前夫”,也就是说她正在闹离婚。
可以推测,她应当是很强势和主动地要求离婚的,而且还应当是过错方,否则法院让她来“管”离婚的某些事就不合法理,以及她在最后办理财产分割时就不会主动承认“也许我错了”。
可以想像,她在工作中习惯性地扮演强势角色,使她在夫妻关系中忘记了角色转换是导致她离婚的主要原因,因为“爱”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弱势的存在”,这种“弱势”可以解释为“包容”、也可以解释为“依赖”。
在外面独挡一面,回家还想主宰一切的人是无法维持良好的夫妻关系的。
她和她曾经的情人Henryk Wald之间的关系更能说明她的强势。
20年前她就没能留住别人,虽然她为此解释是她不想要他那种对女人的“暴力的、堕落的”羞辱行为,但显然言不由衷,20年后她仍没明白自己的弱势,虽然Henryk已委婉地提醒她要“接受自身的弱势”,但在Henryk邀请她上楼喝一杯时,她强势拒绝,在人家要离开时,她又告诉人家自己的房间号,这种表面上不想迎合昔日情人的行为非常有力地说明了她的强势,然而,当人家不来的时候,她本可电话邀请人家,但强势心理又让她挂掉刚拨出的电话。
显然,她三番五次自取其辱的行为是她习惯性地强势所致,如果她稍微弱势一点,至少那晚不会独守空房,这也应了剧中那句台词所说的,想冷酷又不能冷酷到底,有困难又不愿喊难受的尴尬局面。
她和她的私人助理薇伦汀(Valentines)之间是一种雇佣关系,但这种雇佣关系绝对没有发展到像她在《玛洛亚之蛇》(Molaja Snake)中曾经饰演过的西格德(Sigrid)和海琳娜(Helena)之间的那种情感上的依赖关系,因为薇伦汀的离开并没有使她彻底崩溃,虽然我在观影过程中也一直担心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是西格德与海琳娜之间的翻版,但到最后才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刚好与剧中两人的角色关系相反。
玛利亚在这种雇佣关系中也表现出一种习惯性的强势,这是导致薇伦汀离开的主要原因。
两次带路便是明证。
一次她不顾薇伦汀的正确意见带错路而导致她们坐公交回居住地,另一次不相信手持地图的薇伦汀认为她带错了路,后一次的无理责怪是导致薇伦汀离开的直接原因。
当然,薇伦汀的离开,我们可以说是因为她感觉到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但最主要的还是玛利亚习惯性的强势所致,能依赖助手的事她不依赖,比如演讲稿她要自己写,应相信助手的时候她不相信,比如带路,这使作为助手的薇伦汀感到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除此之外,薇伦汀这种认识还在于她在很多工作方面的正确意见未获得玛利亚的认同,甚至受到轻视和嘲笑。
虽说她们之间是雇佣关系,但她们事实上如同朋友,就像夫妻之间关系一样,如果她们之间没有一种相互依赖,一方总是处于附属角色,那么这种朋友关系也是不牢固的。
她们之间在演习台词时便是很好的证明。
虽然薇伦汀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多低贱,但她在玛利亚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弱者的角色(我觉得克里斯汀表演非常到位)。
她演习的本应是一个强势角色,而玛利亚的应当相反,但演习中完全颠倒了,因为玛利亚完全不愿接受一个弱势的海琳娜,这就导致薇伦汀更无法表现角色应有的强势,也就导致她更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她曾主动要求离开。
可见,玛利亚不仅在现实生活中保持强势,而且在饰演的角色中也要保持强势,这种心态伤害到薇伦汀,她让薇伦汀感到自己只是“专属人的陪伴,喝喝酒”而已,她们之间雇佣和朋友关系也就难以维继了。
在处理她和制片方之间的合作关系时,玛利亚习惯性的强势再次受到打击。
她无法接受一个自己不认可的角色,不愿意改变她饰演西格德时的印象,蛮横地要求解除合约,但她显然是个过气的女影星,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魅力都抵不上年轻偶像派的好莱坞影星艾利斯(Jo-Ann Ellis),艾利斯可是敢解除她以往的电影拍摄合约的,于是,她又只好违背自己意愿,被迫接演她不认可的角色。
玛利亚习惯性地强势在受到几次打击之后,尤其是助理离开她之后,她似乎对自己的过往行为有些体悟:在应当接受自身弱势的地方如果不接受,时势也会逼迫你接受。
在接下来和艾利斯的同事关系中,她逐渐从心理上接受自己的弱势,或者说她认识到她根本无法跟新生代演员PK了。
在她和艾利斯接触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她没有艾利斯那样敢爱敢恨的资本了,更无法承受舆论的负面影响,她也认识到艾利斯是适合接演西格德最佳人选,不仅在于艾利斯的具有符合角色要求的“强势”,也在于她的才华。
当她们在预演《玛洛亚之蛇》舞台剧时,她想让艾利斯演西格德时能给她饰演的海琳娜以同情的一瞥,都被艾利斯拒绝了,虽然这说明两代人对角色理解的不同,但也说明她仍然受到她习惯性的强势的影响,显然,这一版的《玛洛亚之蛇》需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弱势的海琳娜,因为有了一个绝对强势的西格德。
所以,她认为艾利斯对角色的诠释是对的,她要改变自己“我忘了当时的自己,老习惯总会回来的,必须要摧毁它们。
”虽然如此,但玛利亚的表情似乎表明她想改变自己的那句话显得言不由衷,失落感昭然若揭。
真正改变她心态的是那位想找她饰演角色的新生代导演。
这个导演让她明白有时年龄是优势,炒作绯闻也符合人性需要,但仍有角色是超越年龄要求的,这让她有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感觉。
重要的是,她经历了从强势到弱势的心理转变,应当真正理解了海琳娜的角色,她应当能够自然应对这个角色要求了,她最后的出场明显让我们看到了她的自信。
(by:heshenggen/2015-04-05)
属实是我个人特别喜欢的那一类片子,片中给出了两种看似对立的态度,运用故事把观众在这两种态度之间反复转换,去展现这样一种感觉。
而且这个片子我觉得最妙的就是,从女主的角度来说,我活成了过去的我的对立面。
那个导演去找女主的时候说当时和她对戏的那个女演员演得非常老派,到了她们排演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演员却仿佛也同样觉得她的老派。
我觉得最妙的设定就是在于女主在人生的两个阶段要去诠释同一个戏中两个阶段的角色,而且其实我会觉得她一开始所不接受的不仅仅是戏中的角色,更是自己。
既有过去的自己的无知,又有现在的自己的老去,她陷入了一种自我否定的境地,她否定现在小年轻的作为,但她年轻的时候恰恰也是这样。
就这样,这个片子成功地把老去后的纠结,把中年的某种纠结非常具象化地表达了出来。
我觉得片子里面还有几个很妙的地方。
首先是每一段结束之后都是幕慢慢地暗掉,其次就是助理的突然离开,事实上她的突然离开使得女主反而接受了她的很多观点,还有就是说年轻导演特别会炒作。
但是最后进来那个导演完全拒绝这种剧作之外的东西,还有就是最后的结束太妙了,结束在开幕前,也预示着她这个人生中最迷茫的状态的结束,也是全片的结束。
2022-7-17
我挺喜欢《锡尔斯玛利亚的云》这部电影的,不仅因为它的故事不能不让我想起自己2014年十佳榜首的《鸟人》,更因为艺术和现实之间的对照和对立本来就是我喜欢的主题。
观影过程中总感觉松松散散的叙事中仿佛夹杂了无数文学及文化符号,而找出这些符号并将其破译是观众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是我从女主角玛利亚·恩德斯两次参演的戏剧《马洛亚之蛇》中的两个女主角名字入手:西格莉德(Sigrid)和海伦娜(Helena)——北欧常见的女性名字Sigrid(同时也类似北欧及德意志地区经典英雄传说中主角Sigurd/Siegfried名字的女性化),以及荷马史诗中的红颜祸水海伦,北方和南方的对立,富有强壮粗粝生命力的北方和因过于文明而疲惫的古老南国。
再联想到尼采曾在锡尔斯玛利亚的一栋小屋里渡过7个夏天,甚至有一首专门献给此地的名诗收录在《快乐的科学》中——这些都让我感觉一条隐喻的红线呼之欲出:正如尼采及他那个时代流行的文化观念,古老衰弱的南方文明需要从生硬野蛮的北方获取新的生命力,《马洛亚之蛇》剧中较为年长的女子海伦娜被生气勃勃的年轻女孩西格莉德吸引,并且因为无法获得那样的生命力(留住西格莉德)而走向灭亡,相应的是电影现实中的中年女星玛利亚对年轻助理薇沦汀以及19岁的新星乔安·埃利斯一方面不屑一方面羡慕的复杂情感。
我甚至一度以为这就是这样一部“镜面”式的电影,角色与角色、情节与情节之间的精巧对应搭建出一个有趣的艺术品。
不过这么想固然有意思,却跌入了导演阿萨亚设计的陷阱中。
我猜他是故意往电影中埋了几个看似钥匙的“符号”,吸引自命不凡的观众去寻找“隐藏的意义层面”。
看,故事到了最后四分之一,阿萨亚才借助理薇沦汀之口对玛利亚说:文章就像一个物体,横看成岭侧成峰。
而玛利亚的一句“我不知道”让我惊觉自己沾沾自喜地联想了半天文化和生命力,不是跟固执地声称没有人比自己更懂《马洛亚之蛇》的玛利亚一样吗。
玛利亚固守着自己20年前第一次出演这部戏剧时对剧本的解读,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自己这期间消逝的20年青春岁月似的,她相信自己只能是西格莉德,年轻而美好,仿佛只要把自己固定在西格莉德这个角色上,作为演员的她就可以避免像海伦娜那样无助地走下坡路。
很明显,这种理解是透过玛利亚本人作为一个年满40、已达事业顶峰的演员的主观视角做出的,她显然无法带着这样的理解去扮演海伦娜这个角色。
而电影中的其他人物对剧作及人物各有不同见解,比如年轻助理薇沦汀看到的是西格莉德的傲慢与残忍,以及海伦娜身上的人性与痛苦;老演员亨里克看到的则是两个女性角色之间的利益关系;至于观众,相对于剧作本身,他们更关心的是演员身上的八卦,像时隔20年,玛利亚从西格莉德变成了海伦娜啦,像问题少女乔安破坏别人家庭、逼得情人的妻子自杀啦,相较于一个被人们遗忘了二十年的过世作家的剧作,这些热辣的新闻更像是首场爆满的原因。
就剧作的观众/读者而言,每一种解读方法都说得通,甚至为了看明星而去剧院也是戏剧导演希望的。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演员——戏剧表演这件艺术品的缔造者之一——用太过单调受限的眼光看待作品。
我想一个艺术家应该尽量把作品的方方面面都展现出来,让观众从中选择自己关注的方面,从而产生各自的理解。
阿萨亚或许是苏珊·桑塔格的读者。
后者在散文《反对阐释》中就以往艺术鉴赏中把内容当做本质、把形式当做附属的观点进行了探讨,认为过分纠结于阐释艺术品的内容会导致阐释无穷尽地进行下去,在层层投射中迷失;太过强调阐释的作用,会把艺术变得功用化,即用现实道德的框架限制艺术品,将艺术削弱为现实的投影和附庸,而不是一个以自身和美为目的的自在物(就像薇沦汀说的那样,一个“物体”)。
桑塔格认为,欣赏艺术品时,重要的是恢复我们的感觉。
“我们必须学会去更多地看,更多地听,更多地感觉。
我们的任务不是在艺术作品中去发现大量的内容,也不是从已经清楚明了的作品中榨取更多的内容。
我们的任务是削弱内容,从而使我们能够看到作品本身。
”艺术品美的形式更重于内容。
云蛇或许可称为大自然的艺术品,看着山间谲诡流云,只消感叹上天妙笔,无须把这种盛景解释为昭示下雨或者起伏跌宕的人生。
而戏剧名为《马洛亚之蛇》,电影名为《锡尔斯玛利亚的云》,不又是在提醒读者,与其纠结于云中真相,迷失在云雾之中,不如安坐在山崖上,漫无目的地等候、等候,一会儿享受光明,一会儿享受黑暗,品味游戏、云海和美的时光,纵观来龙去脉。
P.S.但是我猜尼采还是给了阿萨亚一点儿灵感的。
那首名为《锡尔斯玛利亚》的诗是这么写的嘛:我安坐于此,等候,等候——漫无目的,那善与恶的彼岸,我一会儿享受光明,一会儿享受黑暗,全是游戏、海、正午,漫无目的之时光,蓦然,女友来了!
一个变两个,扎拉图斯特拉与我擦肩而过…… (黄明嘉译本)
2021年 4月26日今天看波德里亚散文集刚刚知道sils maria是尼采曾经住过的地方--这个电影是非常的自我映射的。
整理了下思路,除了大家提到的 诠释和解读 我觉得片子里还有讨论了真实性。
这个是我比较有兴趣的话题。
几次提到,比如“it is dramatic ,but sometimes is more real than then real..."(大意)。
还有女主角很批判因特网的时代,但是却不关心任何事情,对于任何圈内的人都不知道,封锁在自己的世界 。
当她又不知道助理在谈论谁的时候, 助理说:“their world has a name, its called the real. welcome..." 所以,当Valentine消失的时候。
开始几分钟我以为她会回来,后来发现导演完全没有要交代的倾向,反而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
看完以后,我觉得其实,有Valentine的部分,可以把它当做是另外一个 narrative。
就像Valentine 从没有来过一样,是一个air tight 自我封闭的剧本安排。
然后把这个人物切除,再继续着应该继续的情节。
而这样的看似突兀的安排,其实就是在把真实和戏剧化平行并列的安排,虽然并不知道哪段的情节是真实的,或是戏剧化的,而片子中的剧本也兼有着两种性质。
最后片子中的导演克劳斯加出来的对于原作的解读 而写的新的几页剧本,更是显示了这种真实和戏剧化的并列呈现。
当然女主角最后也释怀了,无论哪个剧本,哪种情节,都是情节,都是故事,都是真实,也都是戏剧化。
而电影中的非常风格化的瑞士风景+古典音乐配乐不时的穿插在电影里面的,作为一种戏剧化的风格化的衬托,配合着主要的故事线。
实在是非常合适。
还有一点就是,本片的导演非常有野心的把文字和图像的问题也一并的扔到了电影里面。
女主角一直在和助理Valentine讨论剧本的文字和台词,而同时,当她需要了解一个真实世界的人的时候,她只能去google 他们的照片。
这一点也非常有意思。
三重身份的镜像,真真假假,层层盘剥,难得一见如此炫技又不让人生厌的片。
为女人焦虑的片,找了比诺什这个最不待见岁月痕迹的女子,她从年轻到今天,就没见过她对肉身或是外形的焦虑,toujours être bien dans sa peau,对自己的皮囊很是安生和自在。
这么骨子里就安然的人演中年危机,怎么感觉那两个风华正茂的女孩青春得那么仓皇呢。
这部电影中让我着迷的角色除了朱丽叶·比诺什扮演的女明星外还有寥寥数面的剧作家妻子。
观影的时候一直觉得演员很眼熟,后面才想起原来是《丧失名誉的卡塔琳娜·布鲁姆》的女主角,同样的女性议题电影。
人们与生俱来地想要与时间抵抗,以保存自己的肉体永存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所谓木乃伊情结。
可是,在性别关系中这样的话题是不对等的。
对世俗而言(包括我们看到的小说、电视、电影中),对于一位女性最致命最戏剧性的描述大概是:她老了,她不再年轻,她不再美丽动人。
然后再表达一下对“老女人”的同情和鄙夷。
似乎女性的生命高光只存在于短短的十几年中,之前为此铺垫,之后为此落寞。
而对于男人的戏剧性描述大概是:“家道中落”、“东山再起”这样的字眼。
单身的女人叫“大龄剩女”,单身的男人叫“黄金单身汉”。
两性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只是在年龄上体现得更明显而已,当然其中更有父权制的隐秘运转。
好玩的是,我们看到大部分描写女性生活的作品大部分是男性写出来的,他们描写女性的贤惠、深情、温顺、乖巧、善解人意,将她们塑造成“地母”的形象。
当然,他们也会塑造出“妖女”的形象,极尽诱惑、邪魅妖娆。
他们歌颂前者,供自己使用,发挥生育的功能,他们唾弃后者,将自己的欲望投射进去,还要她们承担“魅惑”的罪名,美名其曰: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们就这样将女性分为两类,各司其职。
在这个意义上,就有“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成的”、“女性是一种处境”这样的话。
对女性年龄的强调在艺术作品中无处不在,而最常见的叙述方式大概是不同年龄阶段女性之间的雌竞。
物理上的差别是存在的,但是女性生活的更多部分在于其他,不同年龄所受的限制是不一样的,能做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可是它们仅仅聚焦于最肤浅的那个层面:容颜的老去对异性或同性吸引力的下降(当然这种吸引力也是最为肤浅的)。
女性绝不是这样的肤浅和简单,这样的叙述不过是男性创作者心理的臆想而已,有时还会夹杂很多恶趣味。
延伸一些题外话,审美不过是话语权的体现。
最后想说,朱丽叶·比诺什扮演的角色抽烟时很像香特·阿克曼。
挺棒的。
戏中戏里对台词,每一句说的都是戏剧里角色的想法,但每一个词都针对着现实中、当下自己的命运。
女人、女明星对于年华老去的惆怅、恐惧与焦虑,看到年轻一代身上的张扬放肆时的不屑和羡妒,比诺什每个眼神都是戏。
她和女助理之间微若游丝的暧昧和助理突然消失的戏太值得称道!
戏中女主的表演非常出彩,女二演技有待提高。
横看成岭侧成峰。
feminine &#39;The trip to Italy&#39;
二十一世纪女人
戏剧和生活的界限彼此模糊,呈现的比较笨拙。相比讽刺明星文化的《星图》,法国人试图更深刻地挖掘明星的内心生活,马约洛山谷飘荡的云,时间的流逝,老去的女演员无法饰演二十年前同样的角色。剧作整个还是流于平淡了,阿萨亚斯真的不是我的菜。
从影片可以清晰地觉察到上了年纪的实力派演员与新生代演技上的实与虚,这也许就是一个时代的更替,玛利亚在同一部剧的角色从年轻无惧过渡到中年悲戚,她与助理的交流是影片较为出色的部分,剧本中的台词与实际二人的关系暗示让人无法绝对地理清。
50 Kristen Stewart 帅得我想嫁给她
20210505 从选角开始就让我感到惊艳,演员从来不是一瞬间过气的(同理可以引申到方方面面),而这中间的历程就如山间的云蛇一般微妙,被阿萨亚斯抓住了。
框架特别好,但看得时候有点无趣,反正就是躲在 文艺 标签的后面,让人很难批评吧。
Kristen Stewart并没有那么讨人厌。
电影的虚构与现实的真实、“戏中的戏剧”与“戏中的现实”、过去与现在,多重互涉侵入交缠,边界逐渐模糊乃至消失,三个女人一台戏,蛮迷人的结构。小K消失得坚决,科洛拒绝得残忍,比诺什收得超然。7/10. //第一部阿萨亚斯|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7113100/
难看
刷了第二遍 表面平淡的电影现在我都是能看下去的 但这种演员的生活 上下属的关系我没有经历 也没有感悟 所以对我来说 哲学意义是存在的 可我带入不到我的生活中 有些哲学也只在一部分地方发挥着作用吧
看不进去
劝退的剧情
我就是喜欢K姐的风格啊,不管怎样她永远是她。唯一的K姐,cool到没朋友。3星都给你。如果换一个人演,这片儿我是看不下去的。
一团云雾
题材五星,配乐四星,台词三星,选角二星,直接导致整片二星…探讨不同年龄段的女人、探讨戏剧和现实,有很多故事可以讲,但两位配角与binoche完全不搭,全程我无法入戏。人家在那抓狂崩溃地飙戏,助理永远面无表情???风景好看但出现的位置和方式都很奇怪,后期又突然来首卡农是什么鬼?那朵云反正我是没看懂。佳片有约第25期(wt
时间印证的循环往复,人物关系的对称结构,几重互为镜像的微妙心有灵犀。就像Helena最终消失在了“马洛亚之蛇”的云雾之中,她也终将会被那些更加年轻、魅惑的Sigrid抛弃在时间的洪流中。Sigrid和Helena,没有谁是“第二个女人”,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在岁月之中的双重生命。
寂寞的过气明星与她的忘年交女友寻找昔日辉煌的故事。
朱丽叶·比诺什气质完爆暮光女和海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