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试图反抗生活的卑微与绝望,像溺水的人想抓到一根稻草。
卑微的生命在泥土中开出花来,最终归于泥土。
人若想成为自己,必然不能事事满足外界的期望。
当个人与集体产生矛盾的时候,人常常被利益制衡下的规则规范,而不是被当做人来了解。
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卑微感来源于自我实现过程中受到的挫折,同时人又试图以自我实现来摆脱卑微感,如此循环。
有的自我实现的方式比较短暂,比如爱情,尤其在人错把欲望当爱情的时候。
爱情消失了,就开始下一次,一次又一次。
有的自我实现的方式比较长久。
《圣经》约翰福音第四章:“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
” “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
”也有人看透了自我的虚幻,《金刚经》:“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若是不能反抗生活的卑微,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就选择逃避,逃避于情欲,逃避于死亡。
智慧生命的产生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然后对我们生存的宇宙进行探索,有人说宇宙创造生命就是为了观测自身以证明存在。
想成为自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尊严,也是永不磨灭的痛苦。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余虹和姜城,骨子里其实是一种类型的人。
他们都需要时时刻刻把自己放置于与他人爱欲纠缠的漩涡之中,哪怕一次次搞得遍体鳞伤。
因为一旦落入独处,他们便仿佛完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和方向,寸步难行。
只是姜城更强悍一点,对待自己的伤痛更加漫不经心一些,他会在每次伤口结疤之后,纹上大朵的荷花盖住它们。
YHY里,余虹之外的人物,面目都有些模糊。
他们的存在,每个人情感的转折,命运的起起落落,颠沛流离,似乎更多的只是为了服务于 / 烘托主题 一首献给懵懂而躁动的青春的挽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春晚中,人物的性格,举手投足之间的脉络纹理,清晰丰满了很多。
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剧中每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他们依然卑微脆弱,依然浑浑噩噩,依然在各种令他们无法自拔的欲望中沉浮迷失着。
每个人都痛苦,每个人都不幸,却又都在自己与他人的悲剧中互为因果。
这样宿命般彼此牵连着的爱恨喜怒,让人不得不抛开一切世俗的评判,静静地,一心一意地,跟着他们一起悲哀疼痛。。
不由得想起好多年以前的一首歌:坐爱情的两岸,看青春流逝。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天气预报说,南京要连续下10天雨。
好一个“春晚”式的天气。
自己在心里这么低低地说。
不知道娄烨想拍出的南京是不是这样。
缠绵悱恻的雨里,大多数人低着头匆匆赶路,成为模糊街景的一部分。
又或者,饱涨的云在远处低压横陈,城市被看不见的灰绿色笼罩。
暧昧,窒闷,应该都不是吧,有的顶多是秘密,关在门背后或是心扉里的秘密。
凭借对南京的熟悉和google地图,以及广大豆瓣群众的智慧,我找到了几处电影里出现过的地点(详见http://www.douban.com/event/12474264/discussion/26777010/)。
这几处地方基本上不能算是有南京特色,既没有夫子庙、中山陵这样重量级的名胜古迹,也没有民国公馆区、1912酒吧街等令外地游客趋之若鹜的地方标识。
“春晚”里出现的,是南京人生活的南京,是一抬头便可捡拾的日常近景。
可以说,娄烨拍出了想要的“灰区城市”,撇开六朝风雨民国春秋,如今的南京早已不在风头浪尖上,却是夹在新时代活跃分子当中很宅很宅的那一位。
然而,它有它的风格,天性自然,不矫情,有欲望也不懂得掩藏,真触到了痛处,便不管不顾悲戚一场。
在这个层面上,南京的性情倒是与江诚很合拍。
江诚无疑是影片中最纯粹的一个角色,我惊讶于他处在几段感情漩涡中央,却深知“花落花开自有时”,早早放弃了纠结,以隐忍换清明。
当罗海涛想带李静一起去宿迁时,他问江诚“你有问题么?
”江诚沉默几秒,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我从来都没有问题。
”等到了宿迁,等李静撞见江诚和罗海涛在房间里接吻,一个人跑去KTV唱《那些花儿》,江诚又发挥了他的治愈系沉默。
流泪的是李静,我却同情江诚。
他在虚化的背景中一会儿看着李静,一会儿望望电视屏幕,那一刻,他是将李静的处境置于自己之上的。
这两个场景是整部影片中我的最爱,因为温柔也因为力量,换一个角色就做不到,换一个城市同样行不通。
在没看过“春晚”真身时,我只见过一张剧照,罗海涛和李静在台城上一前一后的走着。
台城,什么时候去都好。
唐代的韦庄说“无情最是台城柳”,哀怨今非昔比;胡兰成从台城上下来却说“江山游人皆是今天,想要怀古竟也不能”。
我自己是偏爱台城的,有朋自远方来,总要带去台城上走走,不为怀古,只为感受南京豁朗的一面。
一边是玄武湖,一边是鸡鸣寺,自然与人文被台城过渡得那么妥帖,更不用说历史与现实了。
我想,娄烨也是爱台城的。
三月的南京,他放了烂漫樱花、梧桐新绿不拍,却专拣光秃秃的台城做一场戏,是想用简单的方式传达异常复杂的情绪吧。
他相信台城这个环境已经承载了足够的信息量,上可以承罗海涛与江诚的感情进阶,下可以启李静的抉择,同时也是平复王平之死的暴烈与残酷。
作为背景的南京,真是有太多贴切元素来配合这电影了。
娄烨在某个访问里说,对于这部电影,南京给出了默默的支持。
这个“默默”,确是南京一贯的姿态。
可不管是《南京!
南京!
》里千疮百孔的面貌,或者《建国大业》中一个王朝的背影,都不是我亲历的南京。
而江诚走过的街巷,王平的书店,罗海涛和李静约会的街边公园,明哥吃生蚝的烧烤摊,才是活生生的南京。
在我生活的这个城市,爱情并不比其他地方更轰轰烈烈,但透过娄烨的镜头,即便是司空见惯的细节,也不免叫人沉醉又动容起来。
1不知道为什么,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让我强烈地想起了阿根廷电影大师费尔南多·索拉纳斯的《云》(La Nube),也许是那种同样阴雨连绵氤氲潮湿的氛围,也许是电影结尾那个灰色城市的远景与《云》中海平面上浓密灰云静止凝结的意象之贴近,但更可能的,我想,是两部电影都充斥的一种不加掩饰的疼痛感。
索拉纳斯是十分激进的一位导演,他拥有比较强烈的庇隆主义情结,曾经成立过“解放电影小组”(Grupo Cine Liberación),在1976-1983年的阿根廷军政府独裁期间流亡欧洲,回归后积极参加政治运动,1998年的作品《云》是他最后一部魔幻现实题材的作品。
故事里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接连下了1700多天的雨,财政拮据的镜子剧院面临将被拆迁的命运,剧院经理和好友剧作家想尽办法竭力拯救。
故事中穿插了政府腐败无能的方方面面,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担忧、对人民无能为力的痛心,撼人肺腑。
索拉纳斯用了荒诞戏剧的手法直抒胸臆,人物的疯魔固执与内心的悲苦焦虑成正比,但哪怕被逼迫到了毫无退路的死角,也要望着死神的眼睛坦然唱着,用歌声说“不”。
这部片子我连看了两次,每次都是热泪盈眶。
《春风沉醉的夜晚》题起郁达夫的散文,文中人物也有念诵这篇散文的片段。
郁达夫写的是在穷困潦倒之乱世(1923年)他因失业搬入上海日新里对面的贫民窟,认识了一位名唤陈二妹的年轻烟厂女工。
女工的倔与强和他自己对生活的颓废与展望彼此交织,所有的思绪全都归结到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天上罩满了灰白的薄云,同腐烂的尸体似的沉沉的盖在那里。
”那是一种无解的哀愁,弥漫在躁动与沉沦交接的边缘,遮掩不住的,是人心深处不能舒缓的悲戚与苦闷。
2《春风沉醉的夜晚》讲的是一个同性恋的爱情故事,所以才参加了旧金山国际LGBT(同性恋、双性恋与变性者)电影节展。
但他所描绘的感情却远远超乎了“同性恋”这一种界定,那些悲与喜,那些欢笑与眼泪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真挚,我全不觉得必须要成为一名同性恋者才能沉溺其中,不,甚至国籍年龄种族语言都不是界限。
旧金山卡斯特罗电影院里,前后左右那么多形色各异的面孔,却都在同一个时刻,在同样的音乐声中,同样沐浴在屏幕投下的灰蓝微光里,轻轻地擦着眼角抑制不住涌出的泪。
娄烨在片中用了很多“花”的意象。
开篇是雨水中的莲花,后面呼应的是主角姜城(秦昊)、罗海涛(陈思成)和李静(谭卓)在KTV包厢中流着眼泪唱《那些花儿》,还有莲花的纹身,开满鲜花或是布满了小碎花的衬衫。
这是一部特别安静的电影,没多少对话,就连最为戏剧性的人物冲突高潮也剪切得凌厉迅捷,但所有的人物心里都饱含着一团遏制不住的委屈,有的源自爱情的背叛,有的来自生活的艰辛,还有的是往事并不如烟的伤痛。
这些委屈的心事交汇在南京这个阴柔的城市里,在一个湿漉漉灰蒙蒙的春天捂在人胸口发霉,腐烂,疼。
娄烨还用了很多近景特写。
频繁出现的性爱镜头中,肢体横陈占满整个画面的情况更是常见。
有一个浴室性爱场景的用光让我很是迷醉。
狭窄的室内,唯一的光源是头顶斜上方的一角小窗。
人物逆光而动,有时进光多些,有时少些,造成的视觉效果是画面的明灭交替。
这种明与暗的反复交织恰好吻合了人物内心激烈的躁动与挣扎,不知是偶得还是特意为之,那份镜头调度的自信令人印象深刻。
我并不喜欢娄烨在《颐和园》中的强力煽情,过于隐晦不明的死亡也更接近于呓语而不是升华。
但在《春风沉醉的夜晚》中,第一个片段却是姜城与有妇之夫的男友王平(吴伟)外出偷情,中途下车小解,你碰我我撞你的轻快欢愉。
这是一种灰色基调的欢愉,建立在伦理道德的边缘,尽管有股阴霾如影随形,但毕竟提升了叙事的亮度,也与后面越来越沉重灰暗的事件发展形成对比。
另一处隐约的欢愉是姜城、罗海涛与李静三人的温泉旅游片段。
这两处相对的轻与亮十分精彩地调节了影片整体的沉缓节奏,造成了情绪上的跌宕起伏,从而悲情的发泄才有所依托,同时又呈现出一种嶙峋的格局。
一般说来,我不怎么欣赏在屏幕上加文字注释的表现手法,却不得不承认在《春风沉醉的夜晚》中,这些注释的加入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时机拿捏非常精当,比如种种往事过后,重生的姜城走在初夏的艳阳里,南宋严蕊词“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 就让人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缕说不出的怅然。
3在郁达夫的散文里,主人公因为苦闷,加上神经衰弱,常常一个人出去夜游,在各处乱走,天明才回到自己寓居的贫民陋室。
《春风沉醉的夜晚》中,人物姜城也有很多疾步快走的镜头,不仅如此,他还出入低等的地下同志酒吧,在放浪形骸中麻痹自我,遗忘过去。
片中的几场哭戏都十分令人动容,但我倒并不觉得影片依靠了这些悲情的直白宣泄才得以动人,相反,却是这些人物在大部分时间里的隐忍和沉默,是他们身处的一种特别真实的绝境,才让人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谁没有过赤身裸体婴儿般蜷在爱人的怀里放肆痛哭?
谁没有过望着空荡荡的四壁在冰冷的空气中万念俱灰?
谁没有过委屈求全茫然前行?
谁的生活没有趟过泥泞、恶臭与污秽的沼泽?
谁的心里没有那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在湿漉漉的日子里兀自疼痛,而自己竭尽全力唯一所能做的,却只有轻飘飘的沉默?
这一切一切的千疮百孔,谁又能无动于衷?
4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没有索拉纳斯的《云》那么刚强,那么悲壮,在一种同样氤氲弥漫的灰色水气里,他的姿态更低微,更加疲软暧昧。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总在这一个个灰暗而潮湿的人物心里,在那灰蒙蒙而暧昧的城市气味中,嗅出一丝心存不甘的激荡。
那好像是一种注定了的,宿命式的悲剧冲撞,就好象“云层破处也能看得出一两点星来”,似乎不停地在酝酿,但近观,却依然是“无限的哀愁”。
这种冲撞,我猜娄烨自己也感同身受吧。
作为一位中国影人,拍摄的作品却无法在中国公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很多说不出的委屈与无奈。
但他毕竟拍出了《春风沉醉的夜晚》这样的电影,拍出了这样真实的爱与恨,吸引与疏离,委屈与心碎,无奈和死亡,他拍出了这个时代的疼痛,他拍出了每一个时代的疼痛。
而这一切一切的千疮百孔,百孔千疮,又有谁能够无动于衷?
我是一段观后感。
大概是有原因的,也是有缘分的——为什么一棵栽在马路边上面贴满办证及性病广告的电线杆子被框进相片儿会如此的招人喜欢,同时又为什么九寨沟清澈见底的风景照却只能入目三分,另外七分就只能去他娘的。
此时如若多想一想,将会把“不知道”,润色成“秘密”。
《春晚》,当然不止是《春晚》,包括娄烨的之前的片子。
都由外而内的表现出“脏乱差”,区别于“央视”剪彩、礼炮式的隆重和那股自上而下的被控,娄烨的脏乱差显现出了相当的风度。
就是那种《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式的风度,艺术服务于人民群众,与百花齐放彼此关照。
玩笑当然是可以开,重要在个度。
就脏乱差而言,斑驳意味着什么?
就是说,一段“别人”的掉漆墙(“故事在墙上脱落结局我看透”以《东风破》为例)和一段娄烨的破墙有什么区别。
“别人”的旧墙不怎么期待的指向于“回忆”“故事”“怀旧”,或者是剧情道具式的运用,比如着重于墙上写着的字儿,贴着的条儿;娄烨的破墙有洞,可能露出渐浅的红砖,也可能露出脆弱的麦秆,观念型破败,像很多人神经性的色差。
这样城市运用的意义在于流失,脱离了作用、使命、符号等躯壳,索性更加接近于事物的“看上去”,也就是更加接近于本身和本质。
就像在《颐和园》中也出现过的加油站。
一方面,无愿的去看;另一方面,所见即所愿。
那是不是所有的电线杆子不管木质、钢筋混凝土质,都能被像这样用呢?
答案是否定。
需要工艺感,塑料水瓶不是以任何方式拼凑粘合都会有资格被展示。
就《春晚》而言,工艺感就是腔调,就是与城市管理办公室红头文件相对的“非规划”,非规划不是不计划,只是不计划着“道路两旁禁止摆摊”,与鳞次栉比相对。
就像《春晚》自始至终偶尔避免使用的偷窥镜头,更有意思的是该怎么去理解偷窥。
偷窥的发展史不出意外应该是摄影机体积缩小的演进史。
偷窥与逃跑诞生了隐身术、奇门遁等等,就是那种在儿时捉迷藏已经训练过无数次的原理。
追求的唯一目的是我不存在,不存在的看、不存在的听。
“我”就是“摄影机”,摄影机当然不能不存在,摄影机不存在的叫做回忆。
既然存在,那么偷窥第一要务就是躲避、不被发现。
如果要公布偷窥的基本形式,首先要有因不能隐藏而带来的胆怯与犹豫,反映出来就是镜头开始的摇摆不定,自欺式的摇晃,冲动与兴奋;然后是专注,忘我的专注,摄影机即使对象;而后是对被发现的恐惧和没被发现时的兴奋最大值,反映出来也是自欺式的摇摆(如果被发现,我会说,拍的不是你)。
这样就好了,《春晚》中充斥着这样的镜头,一个胆怯的开头,专注的过程和一个害怕被发现的结尾,在即将被发现时,切一刀。
让观者始终如履薄冰,赤脚走刀口。
当然,绝对没有理由反对摄影机与生俱来的霸权,就像没有理由反对戏剧的柔弱一样。
如此这种个人心理上的对摄影机的忽视和对人物的重视,很大强度上,提高了鲜活度,就像是没有经过摄影机正大光明的汲取一样。
郁达夫的同名短篇小说,看过好长时间了,于今留下来的印象是阴冷、潮湿、底层中的浪漫情绪还有生存环境的逐渐缩小,好像每写出一个字,主人公的生存空间就减小一寸,郁达夫很人性的让小说极短,但最后还是仅能立锥,不敢用力的呼吸。
当初的底层跟现今的底层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时代变了,区别就有了,大概电影中也不是那么的底层。
电影跟小说一样,也是一个生存空间不断缩小与重新扩大的过程,都是生存空间,不过,现如今,你可能会还会想到……房屋中介门口你数不清是几个零的楼房广告和几年来每平米房价的红色攀升线……至少还有开玩笑不会被枪毙。
对的,电影中每建立一层新的人物关系,所有人物的生存就会增加一种新的岌岌可危,当生存空间窒息到极限时,到来的是逃跑与崩溃(应该两者也没有什么区别)。
逃跑后,人物关系逐渐疏离,然后分散,然后孤立。
这个时候就会感到孤独,特别强烈的孤独,然后又要去开始勾画新的人物关系。
矛与盾,好像没有中间态一般。
这是个同性恋电影,嗯,就此别的不想说。
但是有个点挺好玩的,就是后来仨人出去旅游然后唱歌那一段。
我觉得,这是解决《祖与占》历史遗憾、古老忧郁的方式,人的搭配其实可以很随意,任意数量,任意性别比例,任意组合,有限世界无限配。
不得不感叹造物赐予人类的这种伟大的自娱自乐。
形式被强调的快感:电影有为数不少的耳鬓厮磨式亲密,当然,是不是亲密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亲密。
听《爱情买卖》也允许有美丽的爱情,当然,并不一定是凄美。
这不偶然,就像《春晚》。
这说明了,说过些什么深度的甜言蜜语,想过些怎样的海枯石烂都没有关系。
恋爱过程中的事情,将超越一切。
也不完美,很不完美。
有很多制作上的粗糙,比如说某些服装上的穿帮;比如说高速公路汽车坏掉的那一段,丑的那么像一个学生作业。
而戛纳得光环和等待时间的酿造冲昏了这个片子的理智。
不过,并没有不公平。
我不是众,所以不敢说它大众还是小众,片子是好片子。
不管是经历还是假想,编剧梅先生对这个故事有着很大的理解和体会,包括我们并没有看到的细节。
我们看见冰山,想到了下面另外的百分之七十,不过梅先生,大概就在太平洋中。
他有很多隐忍、含蓄,甚至是回避的部分。
当然我们不能要求创作者没人性、无视个人痛苦的去写,回避很重要,回避创造多少给尔们臆想的快乐。
含蓄当然也好,含蓄是我不说,但是我会让你知道。
他们没说,但是我们知道。
就像“我爱你”,但是我不说,说了也不信,就假使,如果允许的话……一万年吧。
(Spoiler Alert! 以下内容有细微的剧情泄露,可能影响观看)我所熟悉的影迷圈子里,这部电影被简称为“春晚”。
用一无比主旋律的事物去假称代替一部见不到光的地下禁片,的确有说不尽的讽刺意味。
相较那个特殊夜晚电视机里洋溢着幸福的欢歌热舞,片中居然也有两人起舞和把麦自唱,然而怎么看都有一股压抑痛苦在里头。
昏暗摇晃的镜头、同性情侣多角恋,从外在形式到内容本身,它都有别于主流华语片,在这个四处膨胀的国度也不会受到太多人的欢迎。
《春风沉醉的夜晚》,早先被认为与郁达夫《春风沉醉的晚上》有脱离不了的干系,实际上除了床上读大段书和工厂女工的人物设置,电影跟改编或致敬都沾不上边。
不管“夜晚”和“晚上”的字眼差别是误用还是故意明示,在春晚的称呼里它们都消失于无形。
在英文名里,电影应该叫做《春热》,不过里头的南京春寒未了、乍暖还冷,根本见不到几缕阳光,到处是灰蒙蒙和冷冰冰,潮湿、凝重。
此处的“热”倾向可以视作发高烧,遭遇爱情的重感冒,持续的高烧不减几乎毁掉了主人公的身体和生命。
观影的一长段时间内,我并不是太入戏。
跟踪男恋上目标就好比杀手爱上猎物,回想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搞错位在欧洲文艺片里太常见了。
这回,中国人也可以不分性别对象,情欲热烈奔放。
我当然知道“太常见”不能成为贬低理由,于是转而努力去挑刺寻找瑕疵。
可从逃离南京的三人行开始,电影渐入佳境,我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这部电影了。
以往我对娄烨作品是持保留意见的,一阵风吹过就有爱情和无限幻想的说法也不可能次次灵验。
比如拿前人词句来充当感性延伸就不见得奏效,一股抓不到的文艺腔。
不过在细微处上,娄烨这回大有进步,几个人的情感崩溃和无语以对也相当到位。
由始至终,镜头跟着人,人物情绪顺着一路走。
没有跳,更消除了以往常见的断裂感。
前面说的街头跳舞,早先有部以成都为背景的文艺爱情片也有类似场景,怎么看都不真实,可在《春风沉醉的夜晚》里,这是一份情感催化剂,应情应景,恰到好处。
与其说《春风沉醉的夜晚》在讲南京的阴暗面,不如说电影是在讲情感的的阴暗面:刀片划过身体的感觉,留在身上的伤痕和印记。
当水中的莲花化作刺青时的图案,电影离一花一世界的意思也不远了。
我无法认可同性恋在电影里不重要的说法,没有黑暗中和夜色里的偷偷摸摸,他们就不至于被周围逼迫到窘困的地步。
我也知道娄烨在讲广泛意义上的爱情,只是事后说法远远比不上当时的绝望无助。
影片的私密在于里面的世界好像离很多人的生活很远,然而它就发生在很多人熟悉的身边环境当中,你无法轻易找出硬伤毛病。
主人公受伤之后选择了退避,旧日情感化作了身体的记忆。
另一段肌体亲密发生时,他又想起了南京城里的春夜迷蒙,发暗、无光。
当娄烨抛弃前作的时代汹涌来讲述起个人情感,他所关注的是人与城市的关系,在脏乱旧城区里的爱情命运——同样可以定义为个人命运,那开始与结束就如同眼前破败与杂乱的景象。
一个不怎么好的时代,确实没有大费周章的明言必要,那可能只需要片名的隐约暗示,供人无限联想。
【理财一周-东方早报-上海杂志】
娄烨获得62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的《春风沉醉的夜晚》有几种读法:同志片、耽美爱情片、人道主义文艺片和公路片。
其中同志片儿的读法是,找出十部左右的中外同志电影来看,从张元与王小波合作的《东宫西宫》到关锦鹏捧红刘烨的《蓝宇》,从《莫里斯》到《断背山》,从《春光乍泄》到《王的男人》,再回头看看它属于哪种序列。
就大陆同志片来说吧,自张元起,把同志片拍成大闷片不是行规胜似行规。
在王小波和李银河关注同志世界的那会儿,同性恋者还没跟《刑法》中的流氓罪脱钩,男男女女还在黄昏后的公园里三三两两地“接头”, 过街老鼠一般阴恻恻凄惨惨。
同志的影像世界,总是弥漫着绝望、无力和些许黑色幽默。
如今仍然得不到社会的承认,他们的生活却被搬演为一种流行文化,受到异性恋的吹捧,那感觉,就像右撇子偶尔会羡慕左撇子一样。
有趣的是,这已经变成了一种国际现象:自李安起,中外同志片都开始加入越来越多的“耽美”调料:1和0,“攻”和“受”,与其说是“超越性别的感情”,不如说同性恋成了异性恋的copy:同志文学是写给同志自己看的,有属于他们的语法系统,而耽美是写给异性恋看的。
男人幻想着“拉拉”的恋情是要看双份美人,而女人看男男相恋的故事则无非是为了成打的帅哥,比起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的异性恋故事,几个男人围着一个男人,不但可以清除观众对女主角的嫉妒,还能放心地将自我的憧憬更自由、更隐蔽地投射在那个“小受”的位置上。
换句话说,BL(BOY’S LOVE),是一种并不新鲜的意淫,跟琼瑶和亦舒有异曲同工之妙。
由是,娄烨走的是综合路线:把张元沉闷的空气打薄,变成了南京湿濡温润、有点脏兮兮的春天,区别于刘烨演绎的北方同志的冷和脆,2010年男主角江成(秦昊饰)一派柔韧的南风,只要看到这位戛纳的备选影帝和几位配角的脸就知道,本片已经过渡到耽美情节剧的场子了。
男人与男人,有时是男人与男女。
虽然导演本人也强调,《春风》不是一部同志电影,而是一部彻头彻尾的爱情电影,可倘若抹掉秦昊酷似尊龙(在《蝴蝶君》里令人惊艳地扮演了一位京剧男旦)的那张刚中有柔的“玉面”、对同性恋者的姿态动作微妙又传神的模仿,拿掉影片中数段男男激情的戏码,这部“彻底的爱情片”的故事就仿佛拔掉了那根扎在要害处的楔子,剧情也就没那么痒,也没那么痛了。
有人说娄烨的电影是直奔着外国奖项去的,的确,看看字幕里的剧组人马、再看看这种擦边球式的技法,一览无遗。
然而好的类型片都有超越类型的力量。
尽管掩不住讨好女性观众和外国评委的小心思,可在华语影片中,本片仍然是近年来少见的能够在艺术、商业和“个性”取向上保持均衡、并在编和导上水乳交融的电影。
这是个抒情、文艺却又不流于滥俗的好故事,关于情欲,成于情欲,却并不依附于情欲。
从此开始下注编剧梅峰宏图大展,一定错不了。
或许就是拜这位编剧所赐,《春风》才没有了时下文艺片中惯见的矫揉造作和拖泥带水,也没有了娄烨此前影片起承转合中的硬伤。
自《苏州河》《紫蝴蝶》一路走来,娄烨的影像和故事,仿佛到了《春风》片头汩汩作响的两朵莲花,才真正打进了“本垒”。
还是自杀这样阴暗的情节,影调还那样带点浅灰与暗蓝,但故事本身却并不阴冷,而带了丝丝的怀乡般的温暖,没有失恋多少天的俏皮话,用心乞巧却不会自作高明:那些如城市道边的植物般的细节,总能让你眼前一亮;毫不喧宾夺主的音乐,郁达夫的小说,朱自清的散文,唐五代的诗词,被编织进这个城市小人物的情感故事里,精彩又内敛,闷骚又灿烂——借来的不是形,而是“一缕芳魂”。
开小书店的王平(吴伟 饰)长了一张居家好男人的脸,他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多了一个男性情人。
妻子林雪(江佳奇 饰)雇了个年轻的私家侦探(陈思成 饰),把出轨的丈夫和他的情人生生拆散。
丈夫走投无路,割脉自尽。
可这已经有了位女朋友的私家侦探却看上了那个第三者,“十七岁的下半身”投入与同性的恋情比想象中还简单,这回,侦探的小女友(谭卓 饰)又成了他们之间的障碍:女人,是“男基友”之间永恒的梦魇。
编剧和导演很聪明地不给感情下定义:情不知其所起,该发生时就发生了。
爱欲不可遏止地来了又去,处理不了就是非死即伤。
文艺青年的王平爱到深处,就幻想着理想国的和谐,总想把天生是gay的江成往他的“家庭结构”里拉:我想要是她能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不是很好吗?
可他当中学语文教师的老婆是个凡间人,讲的是凡间的理:被一个男人给夺了丈夫,孰不可忍。
夫妻俩在家摊牌时的那场吵架拍得写实又不刻意,火候恰到好处。
接着,我们自然会想看看王平的举动:人在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王平来到江成那里,在这场情欲戏中,他们一直拥抱着,后来,王平流下了眼泪。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林雪跑到江成所在的旅游公司大闹:我们由此知道,在妻子和男性情人的天平上,王平选择了后者。
如果这是一个纯正的耽美故事,一定会对这种选择的决绝与义无反顾大肆渲染,而娄烨写的是表面上更文艺、骨子里更主流、因而节奏更加无情的情节剧:妻子不愿放过那一对苦命鸳鸯,选择之后是更艰难的面对:而接踵而至的,往往不是新生活的开始,而是同一种模式的重复。
纯同志跟已婚者和双性恋“玩儿”,是件出格而危险的事。
江成一向知道这一点,他谨守着自己的底线,直到终于被王平磨得动了心,同意“以学长学弟的身份”跟林雪见面,表层的平衡也就到了皴裂的时刻。
在公司受到林雪侮辱的江成,来到南京的地下同志酒吧玩起了变装游戏:在那由异性恋的规则组成的世界中受伤,就退回自己的小圈子里称王称霸,忘却伤痛,与其说这是娄烨眼中的同志疗伤的模式,不如说是一种人人熟悉的心理法则。
不管怎样,此时的江成自顾不暇,无法也不愿安慰那个在电话里绝望哭喊的、像他崇拜的郁达夫一样充满浪漫幻想的王平了。
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化了浓浓的女妆,低低地唱着,烟视媚行,一颦一笑晃花了仍然好奇跟踪他的小侦探海涛的眼。
这边,他与海涛纠缠到一起,那边,王平在夕阳西下的盘山道上步履平静地走着,走累了就坐下来割腕。
这是王平的结局,也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的情人不在身旁,而他对另一个世界泥足深陷,却从来不属于那个圈子。
情欲所产生的后果,总是令人应接不暇。
王平死了,悲伤的江成被海涛年轻而执拗的热情揪扯得动了心,事情也再一次重蹈覆辙:两个人一起去小城宿迁的旅行,突然又多出一个女人——原本与海涛若即若离的李静,在“打工妹与两个老板的三角关系”中经历了一番“社会洗礼”后,逃回到她单纯可靠的男友身边。
过去,王平梦想中的三人行,此时却在另一种意义上不无讽刺地实现了。
在耽美小说里,女人的存在往往跟传统言情故事中的封建家长一样,是男男恋情的阻碍者。
前面说过,娄烨多多少少借用了这种噱头,然而他没有腻在里面,而是宕了开去,讲述人类如何应对自己的内心。
在这三人的旅行中,影片向我们呈现了一种景观:当尊严支离破碎的时候,小人物的风度和幽雅会是什么样子。
影片的华彩段落之一,就是两个男人“东窗事发”的当晚,李静从海涛的臂弯中起来,在另一张床上的江成跟着她一探究竟。
原来,李静独自一人在宾馆的卡拉OK包房里唱起了歌,唱的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 过一会儿,海涛也下来接着唱: 他是一个奇妙的存在,仿佛披着皇帝的新装,什么都知道,却又装着不知道,在疯玩疯闹和欢声笑语中蒙混过关。
他跟认真的王平不一样,但他的爱欲仍然真实炽烈,江成和我们都感受得到。
于是江成唱出了最后一段: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 歌词也好,戏词也好,原本就是在人们无法解释和无法承受创伤之时才出现的象征。
这就是编剧的“互文手法”之一:在这首歌中,三个人达成了一种默契,没有绝望,没有争吵,没有玉石俱焚。
也许是因为李静感受到了江成的退让,也许是因为,不像王平和林雪,这里还没有婚姻。
在这短暂的旅行中,这奇怪的两男一女渡过了一段小小的快乐时光:一起在泳池里嬉闹,在林间漫步,吹着江风,似乎那些煎熬的、抉择的时刻都化成了一片春水。
可其实什么也没有真正过去:就像那些巧妙的镜语所暗示的那样:江成站在窗前,窗子把宾馆名切掉了一个字,“谐宾馆”。
在加油站,江成下车买烟的当儿,李静就失去了踪影。
任性的海涛连说了两个后悔:后悔跟你来,后悔带她一起来。
江成把他赶走了。
经历了肥皂泡一样必然破碎,又确实闪耀过的乌托邦,以后的故事是江成自己的:失去丈夫而疯狂的林雪在路上拦截了他,撕打中,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脖子。
电影里的暴力,是与一种语言的花招相联系的。
在受伤入院的段落中,娄烨用了主观镜头,让江成的视野完全倒置。
他给伤口处纹了身,重生了。
这一切让我们知道,这个散点透视的故事真正的焦点,始终是这个“悲摧的极品小受”江成。
王平、海涛、李静、林雪,都是过客,影片要表现的是江成的寻找与重复:谁叫他的两个恋人都有“家累”呢。
在他那好像沙堡一样一次次搭建又一次次溃散的爱欲中,他练出了一种犀利的眼光,在第一次伪装成学长跟林雪见面时,他就察觉到“她看我的眼光不对”,而王平却还被妻子蒙在鼓中,当他与海涛的情事再一次被一个女人揭破时,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清醒,观众们就觞在他眼中,醉在他眼中。
他的温润与脆弱,他的清醒与执迷,都在这双眼里:哭过闹过,性子耍过,还是要眼睁睁看着情人两边犹豫骑虎难下,听着对方极力自然地说:“她也怪可怜的,不如我们旅行带上她吧。
你有问题么?
”“我从来就没有问题。
” 别人笑我太痴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最后,江成开了一家小服装店,找了一个自己圈子里的人,一个真正的异装癖,渺小,朴实而真挚,像妻子一样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他过起了异性恋式的夫妻生活:王平曾经属于的那种生活。
但在“她”为他做“blow job”的时候,镜头长时间地停在江成的脸上,此时,王平为他读郁达夫《春风沉醉的夜晚》时的声音响起来,画面也跟着闪回到当时的场景:这对情人依偎在一起,王平平平的声音续地响着: “自杀?
我有勇气早就干了。
现在还能想到这两个字,足见我的志气还没有完全消磨尽呐。
…..我想了一些零乱断续的思想,终究没有一个好思想,可以救我出目下的穷状来。
” 在王平还“活着”的时候,这场景曾经出现过一次,但这片尾的闪回却是假的,王平一直读着,读下去,(这暗示着他无数次地为江成读过这部小说),镜头早就延宕到窗外雾濛濛的江面上,就定格在此不动了。
直到影片结束,王平的声音还在持续着:“就去作筋肉的劳动罢!
啊啊,但是我这一双弱腕,怕吃不下一部黄包车的重力。
……..”“哈哈哈哈!
今天的那无轨电车的机器手!
他骂我什么来?
“黄狗,黄狗倒是一个好名词。
” 。。。。。。。
影片中有许多或隐或显的“互文”手法:这小说里充满屈辱感的“黄狗”,在片中有一个寓言式的呼应的表达:江成被林雪刺伤,走在街上,行人一边好奇探头窥视,一边纷纷闪避。
伤愈后,江成走在街上,竟发生了似曾相识的场景:还是那些人,回过头来,躲避的表情,好奇的表情,镜头挪出焦点:这一回,是一只被撞碎的死狗。
当江成为伤口纹出花朵,当他游走在街上,影片用极大的字体在画面右侧打出了竖排字幕,正是郁达夫最喜爱的五代词:“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当警察通知林雪她丈夫的死讯时,身为中学语文教师的她正在让学生们朗诵课文——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互文”,可以为单层的故事平添加无数的褶皱。
同样,像《那些花儿》一样,郁达夫的小说《春风沉醉的夜晚》不是这个鸡尾酒般五色杂陈的故事顶端那颗难吃的樱桃,而是那个酒杯本身。
这小说写的是30年代上海滩一个落魄的知识青年与同是陋寓租客的年轻女工之间惺惺相惜的故事,似与江成的故事风马牛不相及,而娄烨和梅峰着意要在这当代的异色故事与郁达夫伤春悲秋的五四情怀、朱自清校园知识分子的郁结不安之间,建立一种更加内在的联系。
大半个世纪前,那个忧愁暗恨的青年在他这部日记一样的小说(或者小说一样的散文)里放进了男女、贫富、生死,用他那特有的独语体喁喁喃喃地说着,平地就起了一层雾,把那些单纯稚弱的情感都包裹起来。
而当王平依偎在江成身边读着它的时候,当江成回想着这一刻时,当他无止尽地在嘈杂的市中走着,那层小说中的雾就起来了,它不仅穿越时空,应答着小说中人物的内心情感,而且别忘了:那是春天的雾。
那些能在“人”之外关注天气和声响的导演都值得关注:因为他们懂得万物一体的道理,即使片中又是割腕又是刎颈,春天里飘来阵阵血腥气,你还是能感到,那空气不是用来沉重的,而是用来沉醉的。
尽管朱自清讲的是北京,郁达夫讲的是上海,他们笔下那城市中更显珍贵的自然,却与娄烨的南京故事产生了一种应和。
娄烨没有要强调“这是部都市片”,却掌握了用电影让人去感受一座城市的技巧:导演拍出了一种有点脏兮兮、灰蒙蒙,透着些蓝色的湿气。
我猜测那就是他想传达的、南京春天的情状,对此,一位豆瓣网友与我的观感乃至用词都一模一样。
让不同的观众感受到相同的东西,这就是导演的厉害之处:他能切实地透过影像,将一种或多或少带着私人记忆的乡愁,准确地传达给陌生的人们。
不过是让主人公买几个小笼包,在有点乱的大街上走一走,开车到周边城镇旅行,路过南京长江大桥,那种感觉就出来了。
看着简单,其实太难:有故事撑着,有摄影的技巧撑着,有在地的经验撑着,也有郁达夫和朱自清的神韵和气质的庇佑。
这是底层人的爱情,却不是“底层电影”,没有高楼大厦的背面市井小民的生活,但那下关区规划落后的街道、集市,八卦洲泥泞的道路和逼仄的小旅馆,青岛路上的旧书店和小酒馆,混乱的古堡酒吧和秦淮剧场,黄昏里在街道公园跳舞的人们,即使冒着腾腾热气的早市包子、南京长江大桥旁的英雄群雕,也让人感到这城市的气息、未知的兴奋与拘抑……这一切,娄烨拍得熟极而流,克服了自数码时代以来中国艺术片越来越庸俗的“纪实感”。
在这一些喜欢强调深刻的“纪实”影片里,总有那些跟拍的晃动镜头,大特写和带肩近景,镜头几乎贴到人脸上去,观众既无法好好地像在中景里那样品评人物,又总是他们的放大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缺点。
而娄烨却知道怎样把这些招摇得令人讨厌的镜头拍得舒服自然。
他和他的摄影团队把握住了这样的景别中演员的特质,还有人类微表情中抒展的一刻。
比如有着毛嘟嘟的眼睛和十七岁中学生的笑容的陈思成和一张苦情戏中常见的憔悴面容的谭卓,都能在娄烨的镜头下刻写他们的存在感,而最传神的,还是那一届戛纳的“无冕之王”秦昊。
摄影机是眼睛,也是枪口,可以含情脉脉,也可以冷冷冰冰,秦昊是少见的能与它从容对视的演员:在这影片的最后一刻,在他那仿佛事不关己的情事中回想起他情人的时候,他的表情里是放空,是疏离,是不用思考的安心感:谁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装睡的人也有真困的时候。
事实上,关于这种文艺片儿和爱情片儿的读法,豆瓣上这位和我有着共鸣的网友的概括已经足够精炼了: “《春风沉醉的夜晚》讲述的是几个底层男女在爱情和欲望中的身不由己——相悖的伦理观导致的流血悲剧、阴差阳错的奇遇般的爱情、小小的乌托邦的诞生和毁灭、失去理智的报复和后果,从0到1的微妙转变……最后剩下一个畸零的男主角,在情欲再次袭来时,回想起阴阳两隔的昔日恋人为他阅读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的那个清晨。
”
最近的江宁和电影中是一个天气,只是雨量少一些。
太阳也久久不露脸,所以人的心也很难是晴天。
出校申请没通过。
缩在教室最后一排,靠门,时而有人进出,寒气被夹进门里。
在日程录上零碎记下影片的瞬间。
日文字幕,好多话听不清,反反复复拉动进度条,耳朵被背景音炸得有些胀痛。
春风沉醉的夜晚·最开始是两朵莲,有雨声,但没有语言。
他们在野地撒尿的时候暧昧地笑,再撞一撞肩。
昏暗的屋子里,有一句气音似的“我爱你”伴随着喘息。
烟头微光在浓蓝的夜幕下,像星。
·窥探的视角,隔着层层层层的叶。
颗粒感的画面。
莲花两池,人生死两隔·县城是塑料质地的,差点忘了这是南京。
所以啊,现代性都是从尘土飞扬的大街变来的,没有一个城市天生就时尚光鲜。
·落日时,他们混在人群中跳广场舞,光映在脸上,是透亮的金色。
这一切终于不用发生在黑夜或角落。
-那你怎么跟她介绍我?
-就说我俩是大学同学,你大我两岁,在编辑社认识的。
-在书店偶然碰上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
阳光灿烂的日子·白中泛青的色调,立刻就是悬疑的味道。
在饭点时恰能让人毫无食欲。
三人对峙,离开的林雪自以为胜利。
·钢琴声入侵。
罗海涛也入侵,他痴痴地望江诚。
是时候变奏了,那些音符并非轻松地敲打,而是被砸出,砸在心上。
生疼。
·“抚摸”这一动作的终极内涵是——温柔将大于一切。
罗海涛趴着,他偷了江诚原本要给另一人的温柔 。
·洗手台上的生态,水溢满护肤品,残留着不堪的生活。
王平在此处放下婚戒和手机,出走,然后死在一个很像黄昏的清晨,阳光的颜色和纯度都很像跳舞的那天。
原来江诚读给王平的文字,他睡着了也能听见。
至于江城,他是只读却不敢听的人。
自杀!
我有勇气早就干了。
现在还能想到这两个字,足证我的志气还没有完全消磨尽。
·和罗海涛做爱的时候,洗浴水的热气漫延到屏幕外,直烫人。
撕心裂肺的物理运动,江诚是为了忘掉什么、过渡什么、掩盖什么。
这是三个人,王平也在吧,在江诚心里·林雪在讲台上,看学生读《荷塘月色》。
齐读,能感受到节奏、韵律,但却没有美。
就像她和他曾经的日子,硬件都齐全了,只是没有爱。
可她是老师,也是普通人,本来应该传递美、享受爱的。
可惜啊,全都搞砸了。
荷塘月色的美,他再也看不到了·江诚怕了,害怕再失去一个人,只能刀向自己,接纳第三个人。
他们一起去宿迁。
-李静说她最近挺无聊的,我们旅行,带她一块儿吧...有问题吗?
-我从来都没有问题。
·一个、两个、三个。
一起唱《那些花儿》。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他...原来和解才不会,带来死亡。
你也这样搭他的手吗?
《那些花儿》·阳光照不到江诚的眼睛,只敢晕染到他的前额。
他本来也是路上那只被掏了五脏的猫,但他学会了路人惊奇又漠然的眼神,于是最后的自救也失败了。
他进了家门,阳台的玫瑰种给过往的爱人,而等着他的,是他永远不会爱上的妻。
混沌在性别之间的爱,居然近乎犯罪,使人接二连三地受伤甚至死亡。
死在身体,或者死在心灵,都一样,反正留不到人间。
爱得太苦了,尽力降解到性的层面。
不然你死了,我还怎么向前。
2021.3.7 逸夫楼B202 开学快乐,学期目标是:学会爱上一个人。
苦不苦都无所谓。
·
电影结束的时候跑到窗口抽了根烟,天空多云,一下明一下暗,偶尔几道阳光也照得人眼睛发花。
照例看完这种片子心情总会抑郁一阵,电影一开始姜城和王平做爱的场景看得一带而过,恍惚间不知道是谁说了那句“我爱你”,于是当时一下搞得我有点不耐烦,这仅仅是开场而已,却低沉地道出同志电影里最沉重的话题。
女人的偏执很可怕,也许是大脑构造的问题,导致她们总是任凭情感和直觉的驱使去做一件自己并没有预期结果的事。
男人出轨,妻子要查,查到了第三者也是个男人之后完全不能接受,然而还是不肯罢手,自作聪明地打着游击战,直到自己的行为被发现才猛然想起挽回,但是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位了,注定了最后的于事无补。
电影里的另一个女人李静,突然剪了短发的样子很好看。
她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个纺织女工。
我也曾经幻想过做李静做过的这些事:发现情人的情人,然后和这两个人唱歌跳舞出门远行,但是不3P;给情人温暖的拥抱给情人的情人温暖的笑容,然后最终在适时或者疲倦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离开。
幸福与否这么空旷的命题早已经离生活太远,我只能给予我所能够给予的,之后转身大家各自不幸或平淡。
我一直以为我是箭,却没想到你早把自己放在了弦上。
不知道死亡是不是必要的,王平到了电影的后半段好像已经没有了什么重要的意义,因为他越过了姜城的底线所以无奈地被出局。
爱与不爱果然不能左右所有交媾过的人了,“不是爱不爱的问题”,烦躁的人们明明白白地这样说,但说到底又究竟是什么问题也从没有人清楚地解释,因为接下来没有人追问没有人在意了。
除了爱不爱之外的问题早已失去了讨论的价值。
不是爱不爱的问题,那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王平自杀的早晨姜城在罗海涛身边醒来,可能感觉到了什么轻微的不对劲使他心里有点发慌。
姜城可能一直以为自己是最被动的,结果没想到王平说爱也许就是真爱了,也或者他一时间挣扎不出来,所以干脆就带自己离开了。
“自杀!
我有勇气,早就干了。
现在还能想到这两个字,足证我的志气还没有完全消磨尽哩!
”“哈哈哈哈!
今天的那无轨电车的机器手,他骂我什么来着?
黄狗!
黄狗倒是一个好名词……”当初王平给姜城读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那时他还想不到自己有自杀这样莫大的勇气。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时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谁也不会想到死。
后来情人离散了,一个像是不甘心的弃妇一样去挽留,一个觉得对方太任性了既然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接下来其实是一场默默的角力,王平自杀了,姜城在酒吧的后巷哭了一场,不知是震惊是害怕还是真心的难过。
隐喻一般,在经历了种种之后,姜城也死过一次,他被人割开脖子躺在马路中间流血,无力喊叫,路人纷纷躲闪。
因为懦弱,他不能自杀,终究沦为路边开膛破肚的黄狗。
于是这样和其他同类过一生。
所谓爱情,终究是这样的结局。
上了梅先生的课,不多不少正好四节。
初见,心中略怕,不敢抬头望,一望就怕望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犀利,端坐在那里,不悲不喜。
在他的课堂上,有天然生成的一种静默,他仿是本人的气场沉淀在周围,不肯散去。
但他一启口,久违的儒雅绅士之风吹来,让人沉醉。
兴许是他太擅长法国电影,连举手投足都带着法兰西的味道,他侃侃而谈,讲诗意现实主义,讲新浪潮,讲左拉,讲杜拉斯,讲他熟悉的戛纳电影节。
一次课后,我们蠢蠢欲动,纷纷上前央求他讲讲这部作品,他说只要我们都愿意他就讲。
他没有讲,下回课依旧带着能让班上众人睡倒的“闷片”,考验着我们的耐力。
课代完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像电影中的长江,弥漫着雾气、惊蛰过后潮湿的空气、旁边遮蔽着那田田的叶子。
不远,但也不近,略带失望,略带欢喜,交织在一起。
后来我又看了一遍电影,从那雨滴滴落的开端到江面濛濛的结尾,他好像就藏在背后,藏在黑暗狭小的书店,藏在江风习习的江畔,藏在每一个男人女人的面孔之下,但又说不清楚,凌乱细碎,孤楚无助,那隐隐的不安冲击着心灵的堤坝,潮水来了又走。
他分明带了自身的气质融入其中,以至于在一刹那, 我在三位男主角的面孔中发现了那一丝一缕的似曾相识。
人人皆夸娄公子的才华,却没大有人留意梅先生作为创作者倾入了多少个人的情感。
他把孤独的城市、孤独的人群孤独的情感残忍地剖给大家看,却又不忍心将事情全盘托出,只好将那残酷留在船上三人眺望远方的缄默,留给寡妇突然挥舞的一刀,留给昏暗的酒吧中嘤嘤的哭泣,留给黎明的那些花儿……结课后的一天,我与他在电梯口擦肩而过,转身看他孤独的背影,仿佛明白了什么,那是诗意的孤独,那是诗意的回归,诗意的召唤,是诗意的创作者写下了一个诗意的故事。
各种腔调
我承认我看不来
第一次看此片是在大学时候。恰好苦闷的我那时看了不少郁达夫的小说,关于这些小说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所有的故事都好像表现着那样一个人,压抑、苦闷、徘徊、不得志,小说里的场景多是日本,主人公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像一个个孤魂野鬼般游走于人群,被情欲折磨着,曝露着猥琐的本性。我不喜欢郁达夫,也对娄烨没什么好感。这部片子以郁达夫同名小说来暗喻同性恋的苦闷,同时,这种同性题材有天生的政治正确,但凡拍的不是很差,就能拿得高分,可是于我来说,无论是从故事的戏剧性还是内容本身,都没有丝毫的好感。在娄烨众多电影中,此片应该是印象最差的一部。他所有电影都在传达着城市男女颓废、情迷、乖张,价值观消沉,不可救药,极度不健康。审查机构禁止他五年不得拍片到底是有原因的。
没看懂
介个。。。我看不太惯同志片。。。
不知所云~
最深的一个镜头:林雪早起煎蛋,孜孜声衬着房间的空寂。
不太习惯看亚洲人搞基
压得人受不了,实在没法看完
我真没文艺细胞
读到《春风沉醉的夜晚》后,不由自主流下眼泪,这是娄烨形式最完整作品。
这不是一部同性电影,而是一部不说“爱”的爱情电影、不谈情的情色电影,不过,说《春风沉醉的夜晚》是情色电影也不够准确,娄烨镜头中的一切都是张扬而克制的,似乎有情欲气息在肆意蔓延,又无时无刻的在压抑这样的情绪。本片更像是一次对《夜》、《蚀》、《奇遇》(“现代爱情”三部曲)的本土化再现,娄烨与安东尼奥尼同样关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疏离与道德焦虑,片中的角色们在不同的“三角关系”间茫然无措,反复地消失、再现、再消失。娄烨通过郁达夫的视角贴近每个个体,尤其是真实的个体,这样的视角也一直延续到了今天,而那些被模糊的故事背景往往是娄烨电影中最不重要的,却总是被过分关注与矫枉。
“有啥好看的呀,俩大老爷们在上面蛄蛄蛹蛹的”
鹿特丹夜晚十二点,走出影院,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只是等一个人安静的骑车回家,电影的镜头就不停的闪烁,还有那些屏幕左边时而出现的诗句,那时才算明白了,我也只能这样看你离开。雪花飞满了一整片天,这是你我一起看的最后一场电影。
2019-4-1重看升一星,果然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以秦昊为中轴的两段结构如倒影互照(并关联其他人物关系网),一段以天真的果敢和死亡的决绝定义理想的幻灭,一段以茫然的混沌和无奈的断离宣布爱情的消亡,因此这远非一部关乎感情的影片——和娄烨所有其他作品一样,永远包裹着死亡的胁迫,欲望蔓延的危险(雨/水的意象充斥全片),爱情中最纯粹干净的成分被挤压至只剩遥远的脑海回声(我曾为你读过“天上罩满了灰白的薄云”)。尾声处主观镜头从受伤旋转至纹身堪称妙笔,生活颠簸一圈,从激烈昂扬的动荡转至平稳无波的现实。
最后居然被掰直了?
前面三分之一有点糟粕的意思。
把我们南京拍得那么土,都认不出来咯
同妻被塑造成泼妇,用女人的歇斯底里衬托男人爱情与世界为敌?sb
讨厌Gay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