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不错的一部片子,惊险、引人入胜,情节感人肺腑拷问人类良心,虽然反映二战题材的影片已经不少,但本片在这些电影里绝对是有脱颖而出的实力,演员们的表演都非常平实而又到位,尤其是男主角,其表演很让人感动,最好那几场戏立刻就能触动到人的内心深处去。。。
据说本片在波兰上映时,很多观众在影片结束后都哑口无言,的确,那个令人难堪的真实结局,可以让大家都陷入思考中去。。。
同为申奥片,不由自主的将本片和我们的“十三钗”比较一下,真是不比不知道差距在哪,对方的由小见大,用平实故事讲述曲折人生道理的手法确实比我们的张艺谋导演技高一筹,这就是差距啊。。。
整部片充满了压抑,直到高潮波德克的妻女离他而去,把整个绝望带到了极点。
而后他的妻子终究还是回来了,伴随着久违的阳光照射进屋子,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无论是下水道中的犹太人还是主人公一家和其他波兰人,整部片充满了对于人性的探讨:人善与恶的两面交织在一起是分不开的。
记忆最深的一段时波德克说“我不想让他们以为我是个做事不拿钱的白痴”,感觉英文版的感情更强一些"I don't want them to think I'm a sucker who's doing all this for nothing.再配上他那表情,无疑塑造了一个十分丰满的人物形象,值得回味。
另外,那个波兰军官的死其实也是可以略微思考的——因为“信仰”不同,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黑暗弥漫--下水道》长假开始,回味人性!
通过电影,要比小说来得更快吧!
下面是:1、人道又是救人,这次是二战波兰的犹太人。
发生地是华沙?
格但斯克?
那是1943年,地点则是被纳粹占领的利沃夫市——那是一个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掠夺更加无能为力的人,而穷人则去偷更穷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信任危机空前高涨的年代……利奥波德·索恰(罗伯特·维凯威兹饰)是一名下水道工人,平时也会有一些小偷小摸的行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负担一个家庭的开支,养活他的妻子和女儿。
该下水道巡查员、业余小偷,偶然发现一群犹太人聚集区的难民企图不测发生时躲避到下水道中!
先是出于利益索求,后是出于人道主义及人性本色,帮助了其中的11名顺利躲过14个月,迎来苏军的解放!
2、原著此片为今年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本片原著是罗伯特·马歇尔创作的小说 "In the Sewers of Lvov: A Heroic Story of Survival from the Holocaust”(在利沃夫生存:一个英雄的故事,从大屠杀的下水道)3、活下去因为叙事主要是下水道,电影拍得非常黑暗(为了弥补这个缺憾,硬是让不见天日的避难者们可以常常开会矿灯),导演用几乎不加主观色彩的镜头来记录一个不见光的地下世界。
人性,在这里,丑恶与善良一并共存,真实无比,无论犹太人,波兰人,或者乌克兰反苏军管、亦或德军!
一切都是在二战这个巨大人类共同灾难中,集体演绎,目的是?
---生存!
活下去!
4、上帝的惩罚片末有这么一个翻译"仿佛我们需要上帝来互相惩罚"。
为何呢?
这里需要看看历史成因!
利沃夫市是乌克兰利沃夫州首府,该州1867-1918年属奥匈帝国,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短命的西乌克兰人民共和国结束了,就划归波兰,但1939年划入苏联,其位于乌克兰西部,在德涅斯特河上游及布格河上游之间的丘陵地上。
她处于基辅、中欧和东欧通向黑海和波罗地海港口的交通要道上,其有利的地理位置,促进了她的经济发展。
人口结构:乌克兰人为主,余为俄罗斯人、波兰人和犹太人。
基于真实历史(不是教科书历史)因此,本片结尾部分,犹太人被从下水道捞回阳光照耀下的地面,并没有引发多少本地居民的热情与关照!
正如本部影片执导筒的波兰的女电影人阿格涅丝卡·霍兰所言:“2009年,出现了一大堆以二战期间纳粹对欧洲的犹太人和其他民族实行种族灭绝的大屠杀为核心概念的小说和电影作品,于是大家想当然地认为,与这个题材有关的方方面面,都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延伸和发展,完全没有重复的必要了……不过,在我看来,这里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谜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挖掘得也不够深刻,我想知道的是——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怎么可能真的会发生?
而且还在这个世界不同地方得到了持续的响应,覆盖范围从卢旺达到波斯尼亚?
在这种巨大的灾难和危机面前,人性到底被摆在了什么样的位置上?
难道真的像大家认为的那样,这些可怕的事件和行为,只是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意外?
或者它们的存在是为了揭露我们本性中更加深层且黑暗的真相的?
”5、krysia chiger片尾提及幸存小女孩齐格就此事写了本自传《穿绿毛衣的女孩》(The Girl in the Green Sweater)2008年出版。
就是类同《安妮日记》的亲身感受,现在齐格都是老太太了,我们可以看看其当年的照片!
人类历史上,自我毁灭的事情从未间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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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要有心,就总能做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来。
前一个小时看得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但难民进入下水道后故事突然加速,各类冲突,矛盾纷至沓来,让人目不暇接。
最后水淹下水道的戏让心都抽紧了,想想都这个时候了,被人淹死岂不是太开玩笑了么。
最后的字幕让人看了真的感觉好无奈。。
波兰,波兰。
有着玛祖卡更有着一边将金色的碎发挽向耳后一边踏着节奏提起裙脚起舞的少女,有着夜曲更有着苍白忧伤唯有在十指抚上黑白琴键时才会明朗起来的琴师,有着波尔卡更有着边拉着手风琴一边踏着轻快的步子跳到心上人身边歌唱爱情的少年。
音乐,爱情,舞蹈,生活,这些是波兰所拥有的。
这些是波兰所拥有的全部。
做为一个被三度分裂多次入侵甚至在不少时期不同地区官方语言都不尽相同的国度,生活在其中的人们选择了无言却比语言更加广博的方式来维系彼此——音乐。
这是无言的沟通,无言的宣洩,无言的倾诉,无言的反抗。
当战火让所有人噤声,死亡使所有言语苍白,音乐,唯有音乐,仍然流淌在这个国家的空气中,血液里。
这使得大多数波兰或关于的影片里都带着音乐,或多或少地,而越是压抑的片子之中,音乐就愈发出彩。
《辛德勒名单》里奥斯维辛中的小提琴,《钢琴家》中阁楼上的肖邦,《阴云弥漫的日子》间在下水道中忘情弹奏的钢琴,都成为了片中人压抑的最后出口。
只是在这部片子里,连音乐也是致命的。
“我们在地下,地上面的声音我们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同样的,我们的声音也可以传到地上。
一旦被听到,我们就死了。
”故事从一群波兰犹太人为了逃出隔离区而挖通了一条通向下水道的密道开始。
狂喜的犹太人们没能高兴多久就发现他们的行径正巧被两个波兰水管工撞见。
无奈之中他们开始了一场交易:犹太人用金钱来交换他们在下水管道之中的藏身之所。
于是,在一片讨价还价声中,故事开始了。
德国人,波兰人,波兰犹太人在片中一一登场。
整个电影中,导演的视角几乎是平的,均等地从这三种人身上扫过——虽然对于波兰人难免会有偏向,但总的来说,是公允的。
德国人血腥残忍但是极重效率与同胞之情,团结一心;波兰人媚颜德国人欺诈波兰犹太人但是重视家庭并对于同样有家庭观念的人极为同情;犹太人珠缁必争斤斤计较但是在灾难来袭时坚韧隐忍更勇于适时奋力一搏。
但是这些都并不是故事的重点。
这部片子似乎在有一些地方会被翻译成《Socha的犹太人》,就保持格式上忠诚地和《辛德勒的名单》看齐,在有一些地方会被翻译成《黑暗弥漫》,在气氛上和同《阴云弥漫的日子》(Wenecja)保持一致,但是看来看去还是用google翻译直接翻出的名字最为贴切——《在黑暗中》(W ciemności)。
因为这部片子不像《辛德勒名单》那样讲述了一个人的心路如何转变最终放弃了身家只为拯救犹太人,也不像《阴云弥漫的日子》那样明暗交织。
片中主人公Socha并不是在眼见德国人暴行之后才转而同情犹太人,也没有经历挣扎在对于俄国或是德国两者仇恨之间的矛盾与分裂,打动他,震撼他,乃至最后成为他在整个黑暗战争时期中精神支柱的,是那群犹太人,他的犹太人们对于生命以及生活不曾放弃的渴求。
他在给犹太人们送去食物和必需品时听到犹太女孩的歌声,看到大人们安静地听她唱完之后疲惫但温和地给女孩亲吻和赞扬,他第一次在分发食物的时候表现出有些局促的尊重;他在看到一个犹太青年为了他所爱的姑娘打算涉险混入集中营打听她亲人的下落时不由自主地出手相助;他鄙视犹太人中一个诱惑了别人丈夫又最终被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背弃的女人,但是看着那个女人疯狂地坚信着那个离弃自己而去的男人依旧活着甚至不顾一切地生下他的孩子后,和自己的妻子商量,打算收养那个婴儿。
从一开始对于犹太人的鄙视、敌意、算计、不屑,到后来不惜自己的性命冒着大雨冲入大水泛滥的下水道引开为德国人工作的波兰警察;从最初被妻子规劝“犹太人也是人”到最后不顾女儿的成人礼也要去解救犹太人险些妻离子散,Socha对于那群犹太人的情感已经不仅仅是同情这么简单。
在德军最终撤出波兰,他把深藏地下两年多的幸存者们接上地面的时候,他不顾周围围观居民的诧异,一边兴高采烈分发着蛋糕一边高声近乎炫耀式地宣告:“看吧!
他们是我的犹太人!
他们是我的杰作!
”在黑暗中,在黑暗之中。
那两年多的岁月,犹太人生活在黑暗之中,地上的人又岂不是相同?
物价疯涨,德军残暴,人人自危。
但是那群下水道之中的犹太人却给了Socha生活的目标和动力。
我不再是一个人,一个家;如果他们还能够支持下去为什么我不可以;他们,也都还活着啊。
在黑暗的下水管道中,Socha背着因为绝望而不吃不动的女孩爬过曲折的管道,顶开一处的窨井盖。
抱着怀中的女孩,他用力把女孩的头抬出地面:“吸气。
用力吸气。
”因为长久不见阳光,女孩的视线是模糊的,除了一个个明亮的光晕之外,并不能看得太清,但是空气里有刚出炉面包的味道,有刚被扫洒过的石子大街潮湿的味道,有踱步而过的鸽子身上羽毛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空气是流通的,清新的,有着自由的味道。
之后好多次,Socha冒险将地下的犹太人送上地面的时候第一句话永远是:“吸气,用力吸气。
”这句话,是说给那些犹太人,也许更是说给他自己的。
活着,也许是困难的,生活,也许是艰辛的,尤其在黑暗之中。
但是活着的意义归根到底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间。
用力呼吸,抬头仰望,即使在黑暗之中。
因为光明就在那里。
《在黑暗中》电影剧本文/〔加拿大〕戴维·F.沙默恩译/崔晓阳(淡入)1.内景,公寓,夜一间舒适的中产阶级起居室,旁边是卧室。
年近不惑的利奥波德·索哈攥着手电筒,正在一个抽屉柜里翻找值钱的物品,把衣服扔得满地都是。
索哈啪地弹开一把削笔刀,用刀割开床垫,寻摸查看。
床垫里的羽毛飘了出来。
什切佩克凑了过来,他刚刚20出头,也是一副工人的模样。
他把他的口袋打开给索哈看。
里面是几把刀具。
索哈气不打一处来,做了个鬼脸。
什切佩克拿手电筒瞄准了墙上一个精美的银十字架,伸手去够。
(请注意:除非特别标注,否则所有的对话均为波兰语。
)什切佩克:看!
索哈抓住什切佩克的胳膊,摇头。
有响动,有人走到了前门。
索哈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什切佩克仅仅是耸了耸肩。
脚步声和格格的笑声。
索哈藏到门后。
什切佩克闪身躲到看不见的地方。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身影进了房间,他们仿佛略带醉意。
索哈制住男人,把他搡到墙边,什切佩克打开灯。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16岁男孩,穿着希特勒青年团的制服。
索哈愣住,原本挥出的拳头半路停了下来。
女人尖叫起来。
索哈转身看到,那是一个少女。
什切佩克和索哈对视,有些不知所措。
男孩(德语,对女孩说):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
女孩(波兰语,对两个男人):他的父母出远门了。
没在这里留下值钱的东西。
索哈放开男孩,男孩慢慢退后,靠向一张写字台。
索哈(对女孩,波兰语):你干吗要跟德国混蛋搅到一起?
女孩:关你什么事?
男孩敏捷地打开抽屉,抽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索哈。
男孩浑身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男孩(德语):好啦,举起手来,波兰猪!
所有人都僵立原地。
男孩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
他试图稳住自己的手。
女孩(德语):别愣着呀,开枪!
男孩扣动扳机。
咔哒!
没有子弹。
咔哒!
咔哒!
索哈夺过手枪,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男孩唇角流血,终于崩溃地痛哭失声。
女孩扑上来抚慰他。
索哈(对女孩):去给自己找个像样的波兰男人!
什切佩克抓着麻袋,扯着索哈走向一扇遮挡住的窗户,索哈一边走一边把枪塞进衬衣。
2.外景,开阔地,片刻后晨光熹微。
在这一侧是一片林地。
气喘吁吁的索哈和什切佩克放慢了脚步。
远处传来犬吠声。
两个人注意到羽毛粘在了他们汗湿的脸上,他们不由得捧腹大笑。
索哈亲昵地从什切佩克头发上拂掉几根羽毛。
两人走到林边。
狺狺狂吠的狗朝这个方向奔来。
混合着靴子在森林中踩踏树枝的声响。
索哈和什切佩克找了个藏身之处,隐匿起来,窥探动静。
透过树木的空隙看到:一群赤裸的女人在奔逃,她们年纪不一、胖瘦各异。
德国士兵和几个乌克兰民兵一边用德语和乌克兰语发号施令,一边追赶她们。
那群女人被逼进了一处灌木丛,她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一片死寂,只有一条狗尖吠一声。
弹雨纷飞,枪口火光四溅。
士兵(画外音,德语):看看是不是还有活口。
3.外景,街道,片刻后索哈和什切佩克在一个下水井盖旁,他们穿着工作服:布帽子,厚重的连身工装和高达腰部的胶靴,用吊带挂在肩头。
什切佩克紧抓着麻袋,站着望风。
两人谨慎地四下张望。
索哈从裤兜里摸出一根顶端装有弯钩的金属棍。
他把弯钩插入井盖,用力一拉,掀起了井盖。
井盖滚落在卵石人行道上,叮当作响。
他们动作娴熟敏捷地下井。
4.内景,凹室,少顷在下水道一侧的一处凹室里,索哈挪开了几块砖头。
他掏出一只麻袋,把方才偷窃的财物塞进里面,然后又把麻袋塞回藏匿之处。
5.内景,索哈的公寓,片刻后一个大房间,放着三把椅子、两张床,一张是儿童床,另一张是双人床。
墙纸已经褪色剥落。
向往奢华的表现:一枚精工细作的十字架,一只华丽的枕头,还有一个俗艳的玩偶。
破旧不堪的安乐椅和梳妆台,这一侧还放着炉灶和桌子。
桌子上是一个大盆,还带搓衣板,这是洗衣女工的装备。
索哈蹑手蹑脚地进来。
一个娇小纤弱的9岁女孩斯泰弗恰躺在儿童床上咳嗽。
双人床上的万达(30出头),打开灯,瞟了床边的钟一眼,抱怨起来。
万达:你去哪儿了?
索哈:管道堵了。
万达留意到索哈身上粘着几根没摘干净的羽毛,不由得乐了。
万达:是小鸡把管道堵了吗?
索哈没有理会她的小玩笑。
斯泰弗恰又爆出一阵咳嗽,万达忧心忡忡地瞥了她一眼。
索哈闪身到帘子后面去换衣服。
万达:她需要新鲜水果,否则得一直咳到夏天。
索哈:新鲜水果?
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橘子长什么样呢。
万达:你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无家可归呢。
索哈从帘子后出来。
他注意到斯泰弗恰的脚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于是小心地给她掖回到被子里面。
索哈钻到被单下面,万达却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索哈:你要干什么?
万达:今天是星期天。
我们得起来做弥撒。
索哈(拉她回来):好啦,我们还有时间……他胳肢她。
她咯咯笑。
万达:停下,你这个傻瓜!
斯泰弗恰会听见的。
索哈不停。
万达:波尔代克……有什么东西咬我……万达掀起睡袍,转身背对着他。
万达:你能看见吗?
索哈:什么也看不见。
万达:嗯,痒得厉害。
帮我挠挠,波尔代克……索哈轻柔地挠她的背。
万达舒服地呻吟。
她脱下睡袍。
他把她翻过来,他们开始做爱。
6.外景,隔都街道,日一名乌克兰民兵撕开一位中年犹太妇女的上衣,德国士兵在旁拍照。
她想遮挡自己的裸体,民兵用棍子打她。
有人揪着一名老妇的头发,拖着她在人行道上走。
其他犹太人在挨鞭子抽,挨枪托砸。
一个逃跑的年轻人被开枪打死。
一群犹太人——包括女人和年老的男人——被旁观者包围着,跪在石子路面上用牙刷擦洗鹅卵石。
30岁上下、留着长须和鬓角的雅各布·贝雷斯蒂基,在大桶上跳舞,供乌克兰人取乐。
另一些犹太人也在跳舞。
德国兵甩了贝雷斯蒂基一鞭子。
德国士兵(德语):跳舞,猴子,跳舞!
德国士兵看够了舞蹈,把贝雷斯蒂基从桶上扯下来,亮出一把大刀,开始给贝雷斯蒂基刮胡子和鬓角。
德国士兵刮得不耐烦,索性把余下的胡须薅了下来,鲜血从撕裂的皮肉中流出。
贝雷斯蒂基痛得尖叫。
7.外景,犹太人隔都,日年近40的保利娜·希盖尔在狂奔。
她的右肘上方戴着白色的袖标,上面是一颗大卫之星。
在她身后,我们看到德国和乌克兰士兵在把孩子们往卡车上扔。
母亲们哭号着,试图把孩子救回来。
急骤的枪声夹杂着孩子们的尖叫,用德语和乌克兰语吼出的命令。
画面的边缘,士兵在抓捕孩子,对母亲们撕心裂肺的哭喊置若罔闻。
8.内景,走廊,接前景保利娜仍在飞跑。
我们只能隐约瞥到她周围发生的一切:女人们扑进屋子,寻找她们的孩子。
外面的枪声无休无止。
沉重的军靴踩着楼梯向上走。
不同女人的声音:哈娜!
什穆埃尔!
答应一声啊,哈瓦!
约瑟夫,你在哪里!
9.内景,希盖尔的房间,接前景保利娜扑进房间——空无一人。
查看可藏身之处。
没人。
她冲了出去。
10.内景,楼梯,接前景保利娜冲上隔都一栋旧公寓楼的台阶,躲开一个搂着惨死的孩子恸哭的女人。
11.内景,地下室工作间,接前景40多岁的伊格纳齐·希盖尔正在监督一些跟他一样瘦骨嶙峋的工人制作绳索。
八名犹太人围着一张桌子工作。
绳索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保利娜一头撞进房间。
所有人都抬头看。
保利娜:伊格纳齐!
孩子们!
希盖尔抓住他的妻子,掀开一个大炉子的顶盖。
孩子们的小胳膊伸了出来,保利娜喜极而泣。
她拥抱他们。
12.内景,房间,夜年近40的亚内克·格罗斯曼睡在年长于他的妻子萨拉身边。
拉赫拉睡在他们近旁。
地板的草垫子上躺着20出头的哈娅。
还有一两个人在分享这间狭小逼仄的卧室。
亚内克溜下床,挨着哈娅躺下。
他爱抚她,但是她把他的手甩开了。
他又试了几次,她把他推开。
哈娅:亚内克,别忘了你老婆!
你会把她吵醒的!
他烦躁地背过身去。
手伸向裤裆。
哈娅笑着翻身滚到他身上,用手捏住他的嘴,发出嘘声,示意他别闹出动静。
他饥渴地吻她,她继续咯咯笑着,任他摆布。
萨拉张开双眼,看着这一切。
拉赫拉醒了,但是萨拉捂住了她的眼睛。
13.内景,隔都入口,日蒙德克站在把隔都和雅利安人居住的街道分隔开的栅栏旁。
栅栏一部分是用木头做的,另一部分是带刺的铁丝网。
他跟什洛莫·兰茨贝格(30多岁)和伊扎克·弗兰基耶尔(年近30)一起,向一名乌克兰农夫兜售皮货和织物。
农夫给出几枚鸡蛋,换得了一件皮上衣。
蒙德克抬头,瞧见什切佩克向他走来。
他立马把鸡蛋交给另外两个人,让他们离开了,兰茨贝格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蒙德克觉得自己还能做笔生意,就走向带刺的铁丝网,想把一个皮夹递给什切佩克看看。
等他走近了,什切佩克伸进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什切佩克:这是因为你卖给我一个假的订婚戒指,犹太贱人!
蒙德克倒地,鼻子流血——唇上是一抹得意的微笑。
14.内景,亚内克的地下室,夜蒙德克绷紧每一块肌肉,全力抡铁锤。
亚内克举着灯。
贝雷斯蒂基的脸上因为胡子被强行薅掉而留下了伤痕,他跟亚内克一起朝下看。
上方的顶盖被打开了;在贝雷斯蒂基身后,是哈娅、克拉拉·凯勒(20多岁)、她的妹妹马尼娅·凯勒(十几岁)、拉赫拉和萨拉在房间里忙碌。
15.内景,下水道,夜上方的拱顶幽暗且潮湿,移动的电石灯照得墙壁忽明忽暗。
巨大的蜘蛛网从顶上悬垂下来。
索哈灵巧地越过水流湍急的佩尔泰弗河边三英尺高的横栏,他举起灯,身体向前弓,以免撞到弧形的拱顶。
什切佩克小跑着跟在后面。
什切佩克:下周就是玛丽夏的圣徒纪念日了。
她盼着得到一份像样的礼物。
索哈:痛痛快快干她一场不就结了?
什切佩克:我是说正经的!
我们得出手几件东西。
索哈:我告诉过你,现在行市不好。
拿几根香肠就能从犹太人手里换到不错的首饰。
你得有耐心,什切佩克,耐心。
16.内景,凹室,片刻后电石灯的嗡嗡声中掺杂着其他声音的回响。
索哈挪开砖头,拖出麻袋。
抽出一座华美的银质枝形烛台。
什切佩克:我觉得玛丽夏要离开我了!
(稍顿)阿莱克塞,她的新邻居……她说他们只是朋友……我觉得那个混蛋已经睡过她了。
索哈:哦,得了吧!
什切佩克:不,是真的!
他有脑子,他会说话。
索哈把新得手的赃物塞进麻袋。
烛台留到最后,一边抚摸,一边欣赏。
什切佩克:波尔代克……我爱她!
索哈:那就揍她!
男人爱谁就揍谁!
什切佩克:你揍万达吗?
索哈大笑。
索哈:你疯了吗?
是她揍我才对!
什切佩克:你又耍我。
索哈笑着拍了拍什切佩克的脸颊,就像对待一个小男孩。
然后:索哈:你听到了吗?
什切佩克摇头。
索哈:那个……一声微弱的凿击声。
什切佩克:那又怎样?
索哈:那又怎样?
——是从隔都传来的。
索哈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17.内景,亚内克的地下室,与此同时现在是蒙德克掌着灯,贝雷斯蒂基在凿子上敲铁锤。
亚内克、兰茨贝格和希盖尔站在一旁。
一大块砖石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贝雷斯蒂基险些掉下去,幸好希盖尔及时抓住了他。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兴奋莫名,打算下到下水道里去。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下来。
18.内景,亚内克的地下室,片刻后蒙德克小心翼翼地从竖井下来……19.内景,下水道,接前景……恰好落入手电光中。
他拼命眨眼,然后看见了索哈和什切佩克。
希盖尔、亚内克、兰茨贝格和贝雷斯蒂基站在他们身旁,脸色阴沉。
索哈的手电光对准了大卫之星袖标。
什切佩克(对蒙德克):好啊……我们又见面了……沉默,蒙德克和什切佩克怒目相视。
其他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是沉默不语。
希盖尔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表,举起来。
希盖尔:是瑞士表。
什切佩克和索哈交换眼色。
希盖尔:给!
能换不少钱呢。
(对露出怀疑神色的索哈)你不相信?
给,拿着。
你至少能卖五百兹罗提,要是卖不到这个数,你们可以去告发我们。
什切佩克试试探探地接过手表,翻来覆去地细看,却看不出所以然来。
索哈:如果我们告发你们,好处会更多。
蒙德克:如果我们死了你就没好处了。
我们决不会屈服的,你们得先杀了我们。
什切佩克打算交还手表。
索哈:好吧,五百兹罗提再加这块表。
什切佩克难以置信地扫了索哈一眼,打算出声抗议。
希盖尔:我得上去拿钱。
索哈:我们跟你上去。
犹太人交换眼神。
索哈: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20.内景,亚内克的房间,片刻后索哈探出头,看到保利娜把7岁的克里斯蒂娜抱在膝头,帮她穿上亮红色的毡靴,4岁的帕维尔在她们身旁。
索哈冒出来。
保利娜立刻放下克里斯蒂娜,挡在孩子们前面,卫护着他们。
他们默默地彼此瞪视,孩子们从妈妈身后偷看。
索哈微微一笑,但是其他人依然绷着脸,疑虑重重。
希盖尔现身,注意到他的家人在这儿,又惊又怒。
希盖尔:保利娜!
你在这里干什么?
索哈冲孩子们做了个鬼脸,但是克里斯蒂娜依然很严肃。
帕维尔咯咯地乐出了声。
不过,当他注意到姐姐的态度时,也收敛了笑容。
保利娜:我想让他们呼吸几分钟空气,伊格纳齐。
帕维尔:我要小便,爸爸!
保利娜(领着孩子们出去):来吧,孩子们……希盖尔:我去拿钱。
贝雷斯蒂基、蒙德克、亚内克、兰茨贝格和什切佩克现在也来到了房间里。
索哈(对蒙德克):你叫什么名字?
蒙德克:他们叫我科尔萨茨。
什切佩克:对一个贼来说,这名字正合适。
蒙德克不服气地横了什切佩克一眼。
索哈莞尔。
希盖尔数着钱进来。
索哈:听着,我对下水道比对自己的老婆还熟悉。
对你们来说,这里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贝雷斯蒂基:我们就没有合适的地方。
索哈:不过……有几处地方……犹太人不敢接茬。
索哈:至于价钱嘛……希盖尔:说吧。
什切佩克目瞪口呆。
索哈:五百兹罗提……一天。
希盖尔:成交!
什切佩克(把索哈扯到一旁):波尔代克!
你疯了吗?
妈的,他们会抓住我们,送我们上绞架!
索哈:听着,我们随时都可以告发他们!
我们还是先弄清楚他们有多少钱吧。
此时蒙德克也把希盖尔拉到一边。
兰茨贝格(意第绪语):你看那年轻人……他胆小怕事,他会去告发的。
亚内克(意第绪语):决不能相信波兰佬!
希盖尔(德语):说德语。
蒙德克(德语):二对四。
我们可以轻松地干掉他们。
贝雷斯蒂基(意第绪语):你不能就这么杀了他们!
蒙德克(德语):为什么不能?
这是战争。
贝雷斯蒂基(意第绪语):这会引发大屠杀。
几十条犹太人性命换他们一条性命。
希盖尔(德语):不能杀。
我们别无选择。
他们想到了现实,所有人都沉默了。
索哈(对那群犹太人):我们达成协议了吗?
希盖尔把钱递给索哈。
希盖尔:这钱算是定金,余额等我们需要你们的时候再付。
但是我们怎么联系你们呢?
索哈:我会来找你们的,别担心。
(沿着竖井爬回下水道)妈的,我本来应该多要点儿的。
21.内景,索哈的公寓,日索哈切橙子,斯泰弗恰在吃另一个橙子。
炉子上方热气蒸腾,是从一个装满衣服的大锅里冒出来的。
万达进来,抱着另一批脏衣物。
她看到橙子,吃了一惊。
索哈竭力掩藏自己的得意。
索哈:这是给你的。
万达:留给斯泰弗恰吧。
索哈:吃吧,我们还可以再买。
(然后)我加薪了。
万达微笑着走过来,有点儿害羞地亲吻他。
索哈:别给任何人说。
人们总是喜欢嫉妒别人。
万达赞同地点点头,把肮脏的衣物丢进冒热气的大锅里。
22.内景,酒吧,晚上一个下流的娱乐场所,人声鼎沸,烟雾腾腾。
什切佩克坐在吧台旁。
索哈把伏特加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放下杯子。
索哈(对酒吧侍者):这次别那么小气了,兹齐尤!
兹齐尤把索哈的杯子重新加满。
博尔特尼克(画外音):索哈?
是你吗?
索哈!
索哈转身,看到了安东·博尔特尼克。
博尔特尼克35岁上下,身穿乌克兰协警的制服,派头十足。
他端着酒,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索哈:博尔特尼克!
好久不见了!
博尔特尼克(意指自己的警衔):瞧见了吗?
被提升了!
什切佩克尴尬地等着索哈介绍自己。
索哈:哦,这是什切佩克,他跟我一起工作。
这是博尔特尼克,我的,呃——博尔特尼克(对什切佩克):——朗斯基的狱友。
什切佩克(对索哈):这么说你进去过?!
你不是说你从没……索哈紧张地笑了笑。
博尔特尼克:波尔代克可是个老手。
我跟你说,朗斯基里关满了人渣、告密者和同性恋。
但是索哈,他这人你信得过。
老兄,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
永远不会!
这话给什切佩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博尔特尼克(指指自己的警衔):瞧见了吗?
这意味着我能帮助我的朋友,甚至是朋友的朋友。
如果你们需要任何东西……(敲敲桌面)尽管开口……博尔特尼克夸耀够了,向兹齐尤示意。
博尔特尼克:嗨,波兰佬!
把你这里最好的伏特加给我的朋友们端上来。
博尔特尼克转身面对索哈和什切佩克,对于他们听到“波兰佬”一词时的震惊视若无睹。
博尔特尼克:我刚从波罗的海附近受训回来。
德国人很严厉,但是对于乌克兰人和波兰佬来说,有德国人真是运气。
啊,酒来了!
兹齐尤把酒送过来,博尔特尼克眉开眼笑。
23.外景,隔都入口,日一队卡车驶过高架桥下开着的门,载满全副武装的士兵,开进了隔都。
发动机轰鸣。
24.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索哈在地下隧道中。
水珠从管子上滴落。
索哈(大声叫):是堵塞。
25.外景,隔都广场,片刻后蒙德克从工作间的窗户向外张望,看到德国和乌克兰士兵跑来包围了惊慌失措的犹太人。
他们强迫犹太人三个一排列队前行,犹太警察也不例外。
突然,毫无警告地,士兵们开始射击行进的人群。
盖世太保军官驱赶着一大群犹太警察。
警察们停在附近的墙壁前。
盖世太保军官举起左轮手枪,瞄准一名犹太警察。
枪声,尖叫,枪声……具体的场景:人们吓呆了,像兔子一样……一只手……有人跑过窗口……德国人冲进来,拉扯一名紧抓着门框的女人……有人打开窗户,试图逃走……画外传来更多的枪声和喊叫,蒙德克向兰茨贝格凑过去。
蒙德克:召集所有人……克拉拉、马尼娅……在亚内克家会面……是时候了,该下去了!
26.内景,下水道,接前景索哈和什切佩克在地下隧道中蹚水前进。
索哈听到一阵微弱的枪响。
他和什切佩克面面相觑。
27.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索哈和什切佩克跑着来到主水道附近,佩尔泰弗河从这里奔腾流过。
28.外景,隔都,与此同时蒙德克打算去往另一栋建筑,20名党卫军和乌克兰士兵也开向那里。
党卫军(通过扩音喇叭,德语):犹太人,滚出来!
蒙德克等人躲在一堵墙后面,屏住呼吸。
乌克兰士兵(通过扩音喇叭,波兰语):犹太人,出来!
(没有动静)躲也没用,投降吧!
10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冲了出来,机关枪喷出火舌。
士兵们倒下。
手榴弹炸坏了两辆车。
士兵们起初被打懵了,现在回过神来,向犹太人扫射,犹太人倒下。
火焰喷射器点燃了建筑,奋勇抵抗的犹太人从里面冲出来。
蒙德克跳进附近的贮藏室。
29.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当地面上的人们奔跑、尖叫、推搡、冲撞时,索哈和什切佩克在疾行。
远处传来的枪声更加密集。
30.内景,隔都的贮藏室,接前景蒙德克从一个贮藏室的后面摸过去。
从墙上一个隐蔽的洞里……31.内景,贮藏室,接前景他抽出一个盒子,打开。
拿出一把左轮手枪,查看了一下子弹是否已上膛,然后把它塞在衬衣下面。
32.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现在里面挤满了恐慌的人群,叫的叫,喊的喊,头上传来枪声。
人们不断地掉进水里,索哈和什切佩克被推挤到墙边。
一个怀抱哭叫的婴儿的年轻女人紧紧地抓住索哈。
年轻女人:救救我,求您了……!
索哈挣脱开,他和什切佩克趔趄着向前走。
什切佩克(对索哈,声音压过了四周的喧闹):波尔代克!
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回家去!
索哈举棋不定地看着什切佩克。
33.内景,亚内克的房间,片刻后蒙德克进房,看到里面挤满了吓慌的人群,正朝着地下室的入口乱拥乱撞。
众人的声音(意第绪语):洞在这里!
露丝在哪里?
别挤!
别挤!!!
亚内克想拦住涌入他房间的陌生人。
他顶着他们,一边向回推,一边大吼。
亚内克:出去!
从我房间里出去!
你们他妈的聋了吗?
这是我的房间!
这是我的主意!
亚内克试图堵住入口。
蒙德克扫了人群一眼,看到克拉拉和马尼娅跟哈娅、亚内克、萨拉和拉赫拉挤在一起。
他们都没留意到他进来。
蒙德克对空开了一枪。
他们起初尖叫,瑟缩,然后冲了过来。
亚内克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向萨拉伸出手去。
萨拉(意第绪语):我们不会跟你走的,亚内克!
亚内克(意第绪语):什么?!
萨拉(意第绪语,指的是哈娅):要么是她,要么是我们……亚内克(意第绪语):萨拉,这不是时候——萨拉(意第绪语):你以为我瞎了吗?
要么是她,要么是我们!
我知道你想选哪头。
亚内克一言不发。
围着的人群,包括蒙德克,都愣住了。
萨拉(意第绪语,对哈娅):带着你的战利品滚吧,婊子!
萨拉朝地板上啐了一口,抓着拉赫拉,穿过人群,出了房间。
哈娅窘得面红耳赤。
34.内景,下水道,接前景索哈和什切佩克晕头转向地用胳膊肘推挤着向前走。
有个人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抽泣着,扯住索哈,把一条白手帕举到他面前。
在手帕上,是闪闪发光的钻石。
疯狂的男人:求你……!
救救我!
拿着,拿着!
什切佩克:波尔代克!
别管其他人了!
索哈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钻石。
另一个男人推挤这个疯狂的男人,钻石掉进河里,疯狂的男人自己也嚎叫着跌落下去。
35.内景,亚内克的房间,接前景狂乱的希盖尔也带着孩子们和保利娜来到这里,帕维尔搂紧她的脖子。
保利娜:我很抱歉,但是克里夏简直不可理喻,不穿这双靴子就不走。
克里夏瞥了她的红毡靴一眼,然后给大家一个羞怯却又挑战般的微笑。
蒙德克:我们的波兰佬摩西他妈的在哪里?
亚内克(对希盖尔):你的定金付得太高了!
蒙德克注意到人们正在从竖井里往下挤。
他再次开枪,险些打中某人的脚。
尖叫。
蒙德克:这些人先下去了!
索哈(画外音):科尔萨兹!
希盖尔!
希盖尔朝亚内克投去胜利的一瞥,他和蒙德克冲向地下室的那个洞。
他们低头看索哈。
索哈咧着嘴笑,什切佩克在他身边。
索哈:你以为我们不会来了,是不是?
亚内克领着哈娅来到洞口,打算下去。
蒙德克阻止了他。
蒙德克:年纪最小的先下。
亚内克恶狠狠地看了希盖尔一眼。
希盖尔从壁架上抱起克里斯蒂娜,走向地下室。
她呜咽着推他。
帕维尔也跟着抽泣,他紧紧地抓着保利娜。
希盖尔:克里夏,好了!
你必须下去!
克里斯蒂娜:不,爸爸,不!
下面太臭了!
希盖尔压着火,小心地把身体拧来拧去的克里斯蒂娜塞进洞里。
她哭得更响了。
36.内景,下水道,接前景索哈抓住克里斯蒂娜的红靴子,她滑进他的臂弯。
索哈:听我说,我保证你在这里会很安全,我不想听你嚷嚷,明白吗?
克里斯蒂娜立刻止了哭声。
索哈:明白吗?
他把她放到地上,她慢慢地点头。
37.内景,地下室,接前景希盖尔去抱帕维尔,帕维尔黏在妈妈身上,哭哭啼啼。
保利娜:好了,伊格纳齐。
我们一起下去。
蒙德克(转向马尼娅):下一个是你。
马尼娅往下爬,刚举步却又停住了。
克拉拉抓住她。
克拉拉:马尼娅!
马尼娅不作声,摇头。
克拉拉摇撼马尼娅,但是这姑娘已经歇斯底里了。
克拉拉(对蒙德克):我留下陪她。
蒙德克:克拉拉,求你了,走吧!
克拉拉:我不能丢下她,蒙德克!
亚内克:走,他妈的!
大家都发作起来,开始尖叫。
哈娅(意第绪语):马尼娅,你是在拖我们大家的后腿!
亚内克(意第绪语):你会害死我们的!
索哈(画外音):出什么事了?
蒙德克(对克拉拉):你不能留下!
克拉拉:别教训我该怎么做!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能对我发号施令。
恐慌在这个塞满了人的房间中传布。
马尼娅想挤出去,却几乎动不了。
旁观者甲(意第绪语):别挤!
旁观者乙(意第绪语):我喘不上气来了!
旁观者丙(意第绪语):怎么动不了了?!
克拉拉跟着马尼娅往外走,但是蒙德克抓住了她。
他们扭斗。
克拉拉:放开我!
放开我!
蒙德克粗暴地抓着克拉拉的胳膊,往下推,她险些摔倒。
随后他又拉住马尼娅,把她往前搡。
蒙德克:你这个不懂事的毛孩子!
38.内景,下水道,片刻后一个现实版的幽冥之地:手电光在墙上舞动,人们在狭窄的壁架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呼喊、尖叫,哭泣。
有些身强体壮的人把弱小的同伴挤落水中。
远处传来爆炸声。
叫喊声更凄厉了。
索哈和什切佩克把灯高高举起,领着满身泥水的人群往前走:希盖尔夫妇各自抱着孩子;蒙德克;克拉拉;马尼娅;亚内克扶着哈娅在湿滑的地上趔趄前行;贝雷斯蒂基;弗兰基耶尔;兰茨贝格,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走着。
另有四个男人和六个女人跟在后面:19岁的伊蕾娜,她紧紧地拉着与她同龄的达尼埃尔;再加上一个14岁的男孩和他的妹妹。
他们是不请自来的。
他们艰难地跋涉。
下水道里回荡着不知所来的悲泣、惨嚎和尖叫,折磨着筋疲力尽的人们。
吓坏了的马尼娅抚摸着自己的胳膊抽泣。
克拉拉阴沉愠怒。
马尼娅险些踩到一只死老鼠。
她惊声尖叫。
克拉拉:哦,够啦!
是只死的。
马尼娅:住嘴!
我吓坏了!
马尼娅恐惧地四下张望,当下的这个环境令她崩溃。
马尼娅:我想回去!
克拉拉看到队伍在继续行进。
克拉拉:马尼娅,如果我们不跟上,我们就会迷路的!
马尼娅:那又怎么样!
我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马尼娅脚下一个趔趄,幸好克拉拉抓住了她,然后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马尼娅还手,再次试图逃跑。
克拉拉揪住马尼娅的头发,把她的胳膊拧到身后。
克拉拉:你以为我乐意照顾你吗,蠢货?!
马尼娅哭叫挣扎。
蒙德克吓坏了,他返回她们身边,想调停一下。
克拉拉:你别管这事,蒙德克!
马尼娅挣脱开来,但是克拉拉抓住她的外衣,把衣服扯开了缝。
马尼娅怒不可遏,对克拉拉拳打脚踢。
马尼娅:我恨你,你这个婊子!
两个女孩接着又打又挠,撕扯头发,她们的尖叫在凹室中回响。
蒙德克插手,却挨了一记。
蒙德克:姑娘们!
住手,住手!
她们最终分开了,不是因为想罢手,而是没力气再打了。
她们各自验看身上的青肿、抓痕,仇恨地对视。
蒙德克:马尼娅……留在上面必死无疑。
你也看见了!
克拉拉,她是你妹妹,你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克拉拉仿佛猛地醒过神来,失声痛哭。
惹得马尼娅也抽搭起来。
她们试探着凑近对方,最终拥抱在一起。
马尼娅走向继续前行的人群。
克拉拉拥着她,亲吻她。
蒙德克跟在后面。
39.内景,下水道,片刻后猫着腰在一段狭窄的管道里跌跌撞撞地走了一阵,这群人已是筋疲力尽,烦躁不安。
亚内克注意到贝雷斯蒂基紧抓着一个原本制作精良、如今已破烂不堪的袋子。
他抢过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经匣。
亚内克(意第绪语):你就不能带点可以吃的东西吗?
索哈夺过袋子,还给贝雷斯蒂基。
希盖尔(抱着克里斯蒂娜):看在上帝的分上,索哈,我们能不能歇会儿?
索哈:等我让你们歇的时候再歇。
蒙德克转向克拉拉,在她迈过一个水坑时,主动把手伸给她。
她视若无睹。
他握住了马尼娅的手——她没有抗拒。
40.内景,凹室2,片刻后他们进去,却发现已有许多人占据了这个地方。
索哈很不高兴。
累坏了的这群人各自找了个落脚的地方,瘫坐在地上。
克里斯蒂娜倚靠到兰茨贝格身上。
他烦躁地把她甩开。
贝雷斯蒂基把老鼠踢开。
二十多个陌生人(我们在亚内克的房间里见过其中一些人)分散开来,待在地面渗水的凹室里。
几个人举着蜡烛。
索哈: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待会儿。
(吹熄蜡烛)蜡烛会消耗空气。
索哈跟什切佩克离开了。
众人的声音(画外音,意第绪语):这里有叫费尔德曼的吗?
纳奥米,你在吗?
罗特菲耶德?
妈妈?
妈妈?!
41.外景,街道,过了一段时间黎明。
索哈从一条荒凉冷落的街道上疲惫地走过,空气中有呛人的烟味,是从邻近的隔都飘来的。
他的双颊陷了下去。
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可怕的死寂。
这匹马拉着木制四轮马车,车内塞满了尸体,年龄各异,都佩戴着大卫之星,有些尸体的嘴巴因为恐惧而僵硬地张开。
索哈急走几步,转过街角。
他险些撞上四个乌克兰民兵,他们因为杀戮的疯狂而双眼闪着凶光,制服上溅满血迹。
其中一个民兵受惊之下举起了来复枪,打算开火。
索哈飞快地举起双手。
那个民兵依然举着枪。
索哈(乌克兰语):别开枪!
不是犹太人!
(然后)我认识博尔特尼克,安东·博尔特尼克!
另一个民兵把他同事的枪口按下。
民兵(对同事,乌克兰语):安东正在清洗隔都。
42.外景,隔都街道,过了一段时间德国士兵踢开一栋毁弃建筑物的大门,丢进去一枚手榴弹。
手榴弹爆炸。
民兵们押着依然高举双手的索哈。
机关枪的突突声不时打破沉寂。
民兵(乌克兰语):嗨,博尔特尼克。
这个波兰佬说他认识你。
博尔特尼克和另外几个民兵在一起。
天井的角落里是一堆死尸。
一名警察把一个人从楼梯间拖出来,冲着他脑袋来了一枪。
博尔特尼克(转身):索哈?
(乌克兰语,对民兵)他没问题。
(对索哈,波兰语)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什么?
索哈:为了工作!
下水道堵了。
博尔特尼克:你真走运,他们找到了我。
(稍顿)在地下看到犹太狗了吗?
索哈:只有死的。
就是他们引起了堵塞。
博尔特尼克:你要是找到活的,就告诉我,好吧?
索哈:当然。
博尔特尼克:这是我们的职责。
索哈立正。
索哈:是,警官先生!
两人大笑。
博尔特尼克拍拍索哈的背。
43.内景,索哈的公寓,日落时分索哈踉踉跄跄地进来。
他脱掉脏衣服。
万达走到他跟前。
万达:你看起来糟透了。
索哈:累了……只是累了。
万达:我给你倒洗澡水?
索哈穿着内衣坐在床沿上。
他点头。
万达收拢他的衣服,去炉子那里拎起一把装满沸腾的热水的大水壶。
她向窗外望去。
万达:你听到了吗?
隔都肯定没有人活着了。
你没看见什么吗?
索哈摇头。
万达把滚水倒进洗澡盆,然后从一个桶里兑了些冷水。
万达(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可怜的人!
索哈赤身裸体浸入冒着热气的洗澡盆里。
他舒服地哼了一声。
索哈:他们悬赏缉拿犹太人。
有人发了笔小财。
万达给他搓背。
万达:上帝会为此而惩罚他们的。
索哈(试探她):但是……他们杀害了我们的主。
《圣经》说,他的血归到他们和他们的子孙身上……塔德乌什神父说……万达:啊……那都是政治。
我跟你说,你就想想……犹太人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我们的圣母玛利亚和使徒……都是犹太人。
甚至耶稣本人也是。
万达因为自己情感失控而脸红了。
索哈抬头看她,亲吻她。
44.内景,食品杂货店,日索哈扑通一声把面包、土豆、洋葱和几根香肠放到肮脏的柜台上。
柜台后的商贩,一个老女人,一边算账,一边抿着嘴笑。
女商贩:你一定是要开个大派对!
索哈谨慎地笑了笑。
女商贩:总共是440兹罗提。
索哈:什么?
这好像高了点儿……女商贩:洋葱每个十兹罗提——索哈:上礼拜才五兹罗提呢!
女商贩:你买得起,索哈先生。
索哈绷紧了神经,警惕起来。
女商贩:一个礼拜之前,你妻子还没有现钱。
(稍顿,微笑,却毫无让步之意)突然之间,你来采买够一支军队吃的东西……两人心照不宣。
索哈把钱如数给了她。
45.内景,凹室2,黎明从篦子板缝隙中漏进微弱的光线。
照在克拉拉身上,她动了一下,发现身边空了。
克拉拉:马尼娅?
(无人应声)马尼娅?!
克拉拉站起身,头撞在低矮的洞顶上。
她恐慌地跌跌撞撞地四处寻找,惊醒了其他人。
克拉拉:马尼娅!
有人见到马尼娅了吗?!
男孩(画外音):马尼娅是你妹妹吗?
克拉拉踉跄着扑向那个十几岁的男孩。
男孩:她离开的时候踩到我身上了。
克拉拉:离开!
她去哪儿了?
男孩:我当时正睡觉呢。
她哭着说她不想死在这儿。
克拉拉心底一片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克拉拉:我必须找到她!
我必须——蒙德克:克拉拉!
克拉拉(趔趄着朝蒙德克扑去):你这个混蛋!
都是你的错!
你的错!
克拉拉泪如泉涌。
蒙德克看起来手足无措。
他试着拥抱她,但是克拉拉把他推开,恨恨地看着他。
蒙德克转身,抓过角落里的水桶,走向出口,去打水。
46.内景,下水道,日索哈和什切佩克用手绢掩住口鼻,进了下水道。
他们把尸体推到旁边,清理出一条通路。
河面上有死尸顺流漂过。
47.内景,凹室2,与此同时伊蕾娜对着一块镜子残片涂唇膏,然后捏了捏面颊。
她的头发梳过了,跟蓬头垢面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照。
她对达尼埃尔微笑,后者正仰慕地看着她。
哈娅给保利娜捉头发里的虱子。
帕维尔在她腿上玩一辆好不容易弄来的玩具卡车。
克拉拉失神地坐着。
哈娅: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念隔都!
保利娜:只要你乐意,随时都能回去!
克里斯蒂娜倚靠着妈妈的肩膀睡着了。
贝雷斯蒂基在读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希盖尔借着电石灯的光,边读边译一份花里胡哨的德文报纸《帝国》。
希盖尔:听这句……“元首强大的军队横扫毒如蛇蝎的波兰犹太人的老巢!
”亚内克:好啦,希盖尔,我们都知道你会说这门该死的语言。
希盖尔:这是海涅的语言。
你应该学学的。
但是我认为,无知于你是恩惠,对不对,格罗斯曼?
从管道传来拉长的声响。
所有人都僵住不动了。
外面有一盏灯在画圈。
索哈和什切佩克进来,把手绢从口鼻上拿开。
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被人占据了。
当这两个人打开工具包时,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们,热切而贪婪。
什切佩克朝帕维尔微笑,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男孩把脸藏在妈妈的裙子里,偷看什切佩克。
他们拿出大块的面包,人们静悄悄地狼吞虎咽。
克拉拉走向他们。
克拉拉:在上面……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妹妹?
什切佩克不安地瞄了索哈一眼。
稍顿,然后——索哈:所有人都被带到亚努夫斯卡集中营去了。
隔都已经空了。
克拉拉竭力控制自己。
保利娜把手放在她身上,安抚她。
蒙德克移开了目光。
亚内克直愣愣地瞪着前方。
突然,索哈指着希盖尔、亚内克和蒙德克。
索哈:你,你,还有你。
跟我来。
48.内景,凹室3,片刻后索哈跟蒙德克站在一起,亚内克和希盖尔坐在这个新凹室里粗略地砍削过的大块石灰岩上。
索哈:我想把你们挪到这儿来。
这里安全些。
他们打量这个空间:冷风在一道看不见的裂隙中尖利地呼哨。
邻近的沟渠中漂过点点粪便。
一只老鼠窜过。
蒙德克:对谁安全,你还是我们?
索哈不理会他,用手电光指向各处裂隙和墙上的凹洞。
索哈:瞧,有足够的藏身处,以防万一。
亚内克:我们怎么才能把所有人都塞进这个耗子洞?
索哈: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关照利沃夫的每个犹太佬。
这么大一群人——太危险了。
沉默。
三个男人思忖。
希盖尔:究竟有多少人值得拯救?
索哈:十个。
希盖尔:索哈先生……12个,14个,至少这个数。
索哈怒视着他。
49.内景,凹室2,片刻后回到老地方,犹太人在三三两两地耳语,眼神怀疑地瞟来瞟去。
索哈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
吓坏了的伊蕾娜和达尼埃尔依偎在一起。
她试图捕捉到这些耳语。
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面面相觑,焦虑且茫然。
蒙德克、亚内克、希盖尔、保利娜、克拉拉和哈娅凑在一起。
谈话像乒乓球一样冲突碰撞。
亚内克(意第绪语):我已经挑了七个。
希盖尔(德语):哦?
是谁封你当上帝的,格罗斯曼?
亚内克(意第绪语):是我的房间,是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这是我的主意!
希盖尔(德语):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付钱!
亚内克(意第绪语):所以你就高人一等?
希盖尔(波兰语):在战前,你甚至都不肯跟我待在一个房间里!
哈娅(意第绪语):听听,这位教授连意第绪语都不肯说!
你受的教育屁用都没有,把孩子们领进了这个地狱一样的洞里!
保利娜(德语):所以你想离开我们去伺候德国人!
就像你男朋友和他家人那样!
哈娅想对保利娜动手,但是亚内克拦住了她。
蒙德克(德语):够了!
我们没时间可浪费了!
索哈越来越搓火。
沉默,然后——希盖尔(数手指头,用德语):我们是四个。
亚内克、哈娅、蒙德克、克拉拉。
这就八个。
兰茨贝格、贝雷斯蒂基……亚内克(意第绪语):为什么有兰茨贝格?
他是个瘸子。
希盖尔(德语):至少,他不是精神上的瘸子。
兰茨贝格,10个,弗兰基耶尔是第11个。
亚内克和希盖尔怒视彼此。
保利娜(德语):伊蕾娜呢?
索哈(忍不住嚷道):你们干吗不说母语?
他妈的!
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亚内克对索哈点了点头,换成了波兰语。
亚内克:弗兰基耶尔更有用。
克拉拉:那两个怎么办?
(意指伊蕾娜和达尼埃尔)他们没名额了!
伊蕾娜感觉到他们在谈论她,抬头看过来。
蒙德克(德语):我留下。
我不相信那两个波兰佬。
索哈(走过来):时间到了。
幸运儿是哪些人?
希盖尔:我们把范围缩小到了12个。
索哈:我说的是10个。
蒙德克:我留下。
索哈:我说留你才能留呢。
你得来。
希盖尔:先生,我们求您了,12个吧。
就像12门徒一样。
索哈:当然,犹太佬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叛徒犹大正是第12个。
贝雷斯蒂基:在犹大自尽之后,马提亚取代了犹大。
还是12个。
停顿。
索哈惊异而崇敬地看着贝雷斯蒂基。
索哈:好吧,12个,不能再加了。
保利娜对伊蕾娜闪过一个微笑,后者如释重负,情难自禁,跑向保利娜,拥抱她。
保利娜(安静地):你应该跟着我们走!
伊蕾娜:达尼埃尔也跟着走吗?
女人们松开手。
保利娜望向索哈。
伊蕾娜:没有他我是不会离开的。
(指那对小兄妹)得有这两个孩子……我们不应该丢下他们。
这样做不对!
索哈:那么说,现在你想弄成13个吗?
干吗不是14个,20个!
你给一根手指,犹太人就要夺走你的整条胳膊!
保利娜:索哈先生,我求你了!
索哈:免谈,希盖尔太太!
要么是11个,要么一个都别来。
当然,他们可以占用你孩子的名额,你自己决定吧。
保利娜挨了这番训斥,不敢再说什么。
50.内景,凹室2,片刻后挑选出来的人准备离开。
他们避免看被留下的人,后者已经沦为弃儿了。
保利娜受不了了,她走向伊蕾娜,说了些什么。
她们对视片刻。
保利娜泪眼婆娑地转身,跟其他人离开了。
51.内景,下水道,片刻后索哈把灯举得高高的,引着蒙德克、克拉拉、希盖尔家的四口人、亚内克、哈娅、弗兰基耶尔、贝雷斯蒂基和兰茨贝格走过一连串的管道。
每个人都携带着自己的财物:盆子、平底锅、灯,还有一个枕头。
下水道的流水周期性地从头顶浇下来,淋湿了他们。
洞顶变得越来越低。
52.内景,凹室3,接前景这群人筋疲力尽,瘫倒在岩石和泥泞的地面上。
克拉拉被风吹得直打寒战。
他们掩住自己的鼻子。
帕维尔呕吐。
保利娜一边安抚孩子,一边无声地谴责索哈。
希盖尔把索哈拉到一旁。
希盖尔:我们对你所做的一切感激不尽,索哈先生,的确感激。
(稍顿)但是……你能否……我们现在只有11个了,每天五百兹罗提可不是个小数目。
索哈:我得用这笔钱给你们所有人买面包、土豆、糖……希盖尔:我明白,但你得清楚……索哈:我跟什切佩克平分还不够70兹罗提。
(稍顿)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讨价还价!
你跟其他犹太佬没什么两样!
希盖尔面红耳赤。
索哈傲慢地走开。
他向什切佩克示意,他们一起昂首阔步地离去。
53.外景,街道,日索哈和什切佩克穿着工作服走在隔都的瓦砾旁。
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什切佩克的目光。
他忙不迭地跑过去,刨出一块精美的绣花桌布。
他抖搂抖搂灰土,发现上面有一滴血渍。
什切佩克:玛丽夏会喜欢这东西的!
索哈:上面有血!
什切佩克:能够洗掉的。
而且尺寸正合适。
什切佩克又锁定了别的东西:两个布娃娃,一个金发碧眼,另一个黑发褐眼,它们双臂交缠,拥抱在一起。
什切佩克捡起来,擦擦灰。
递给索哈。
什切佩克:给你的斯泰弗恰。
索哈:她会很喜欢的……谢啦。
什切佩克:一个来自隔都的纪念品,什切佩克叔叔给的。
54.内景,索哈的公寓,片刻后索哈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走向万达和斯泰弗恰,这对瘦小而惊慌的母女站在门口,在博尔特尼克和一个民兵之间。
博尔特尼克:哈,索哈,我正向你迷人的妻子打听你在哪儿呢。
我需要你的帮助。
下水道里有耗子!
(见索哈仍是一脸茫然)犹太佬!
活着的!
万达:波尔代克对此一无所知!
索哈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眼神同时也是提醒:“闭嘴”。
索哈:我告诉过你我只见到了尸体。
博尔特尼克:佩尔托弗纳街的一个女人给我们打电话,说她从厕所里闻到了烹调洋葱的气味。
我自己也闻到了。
博尔特尼克展开一幅地下排水系统的管道图。
博尔特尼克:多亏那些修建下水道的意大利人给我们留下了详尽的地图。
(指着地图)瞧,他们一定是在那里。
所以只要我们从这个窨井下去,我们就离他们不远了。
是不是?
索哈(不情愿地):是……博尔特尼克(对万达):没人比你丈夫更熟悉下水道了。
呃,波尔代克?
55.外景,街道,少顷博尔特尼克跟索哈走在一起,民兵跟在后面。
博尔特尼克:我不是存心侮辱你,波尔代克,但是你是不是在那个狗窝里已经待够了?
(看到索哈的反应)听着……我住在一栋漂亮的房子里,夏天的时候,我的孩子们在我们自己的花园里嬉戏。
你知道是谁给我们的吗?
一个犹太阔佬。
我甚至没见过他!
(开怀大笑)就像变魔术!
(打了个响指)我的!
一切!
德国人会付五百兹罗提,现金,每个人。
索哈心中一震。
博尔特尼克:你就祈祷吧,但愿我们能在下面找到犹太佬。
56.内景,下水道,少顷索哈领着博尔特尼克和民兵从梯子上下来。
一个影子闪过。
草木皆兵的民兵开了枪。
57.内景,凹室3,与此同时蒙德克听到了枪声。
58.内景,下水道,接前景博尔特尼克(对民兵,乌克兰语):你干吗不大声通报我们来了,白痴?
59.内景,下水道,片刻后一条椭圆形管道。
索哈引路,他的脸上闪着汗光。
另外两人一前一后跟在后面,排成单列。
水花泼溅。
60.内景,下水道,片刻后三人来到一条四英尺高的隧道中。
博尔特尼克和那个民兵越来越厌恶这个地方,他们犹豫不前。
博尔特尼克停住脚步,拿出地图,借着手电光查看。
博尔特尼克:应该很近了,是吧?
索哈:是的……他们四脚着地,爬进了隧道。
61.内景,凹室3,片刻后索哈首先从隧道里冒出来。
他举着灯在熟悉的凹室里四处照了照。
博尔特尼克拔出手枪,端着机关枪的民兵也出现了。
他们停在凹室的入口,避开了混合着粪便的污水。
什么都没有。
清场了。
博尔特尼克失望地转了一圈,他的手电光不甘心地在黑魆魆的缝隙上跳动。
灯光照亮了蜘蛛网。
渗水的地面似乎沾满了粪便。
老鼠吱吱叫。
博尔特尼克退缩了。
索哈注意到,从一根支柱后面伸出了一只红色的毡靴。
索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去那里查看一下。
博尔特尼克如释重负地点头。
索哈把灯举高,走向支柱。
他飞快地回头瞟了一眼,用脚把穿在克里斯蒂娜的小脚上的靴子,拨到了视线之外。
索哈的灯照到了她,她的眼睛和嘴巴都紧紧地闭着,藏在保利娜身后。
保利娜背对着索哈,尽力贴着墙。
她瞥了索哈一眼,眼神里的恐惧一望可知。
她更紧地压向墙壁。
帕维尔紧紧地抓着她,双眼圆睁。
索哈瞪着他们,那些人在瑟瑟发抖,紧贴在墙壁上。
偶尔,他的眼神会瞟一眼翘首以待的博尔特尼克。
最后:索哈(喊道):这里没人!
62.内景,凹室3,少顷空空如也。
隐在暗影中的那些身体慢慢地离开墙壁。
这个凹室的墙壁似乎在移动。
女人们发出如释重负的啜泣声。
一盏灯被点亮了。
保利娜用一只颤抖的手,从嘴里掏出一个装有氰化物的玻璃瓶,瓶身上印着骷髅头和骨头的标志。
她向克里斯蒂娜伸出另一只手,要女儿的氰化物玻璃瓶。
克拉拉几乎要昏厥过去,蒙德克扶住了她。
克拉拉:我受不了了。
蒙德克,你上去过,带我走吧!
蒙德克:太危险了……克拉拉:求你了,就几分钟,我要疯了!
63.内景,房间,片刻后蒙德克和克拉拉进了被劫掠过的房间。
残破的家具,丢弃的衣物,碎裂的瓶子。
克拉拉眯着眼看着窗户。
克拉拉:一切看起来都是红的!
蒙德克:你好几个星期没见太阳了。
克拉拉走向被打破的窗户,向外张望。
有人在用手推车拉载从一处烧毁的空房子里劫掠来的财物。
她失望地把注意力移向房间。
破碎的盘子和家具散落一地。
她拾起一双旧鞋,在脚上比划了一下。
鞋太大了。
她抬头看到蒙德克在凝视着她。
她脸红了。
蒙德克继续翻找。
他找到埋在垃圾堆里的另一双鞋。
他把鞋扒拉出来,拍了拍灰。
蒙德克(指的是一张坏掉的床):坐到那儿。
克拉拉坐下,蒙德克跪在她面前。
他握住她的脚,脱下穿破的鞋子。
克拉拉:我是灰姑娘吗?
蒙德克不作声,然而他握她脚的时间略微长了点儿。
克拉拉察觉到他的欲望,紧张地咯咯笑起来。
他套上新鞋。
很合脚。
他又脱下另一只鞋。
两人四目相视。
克拉拉站起来,咒语被打破了。
蒙德克也站起身。
他们都笑了,笑容里带着点儿紧张。
克拉拉:你怀念德国吗?
蒙德克:我已经四年没见过家人了。
两年前通信也中断了。
那里没有家了。
克拉拉走向另一扇窗户,那里有一个盛放着杯碟的托盘。
她注意到远处在冒烟。
克拉拉:看,亚努夫斯卡。
蒙德克走过来,站在她身旁。
他渴慕地看着她。
克拉拉:那里怎么会有烟?
蒙德克:我不知道。
克拉拉的眼睛盯着远方。
克拉拉:那个绞死我父亲的人,那个实际上抽动绳索的人,曾经许诺过会救他。
(停顿)爸爸最后的遗言是:“对马尼娅好点儿。
她被宠坏了,但是她心地善良。
”我们总是吵个没玩没了,所以父亲不得不让我许下诺言……克拉拉转身面对蒙德克。
他们凝视着彼此的眼睛,立了片刻。
克拉拉:唔……我们能带走些什么?
蒙德克走向一张床,这张床还能用。
蒙德克:如果我们把它拆开,我们就能把它搬下去。
蒙德克走向一个煤油炉,把它搬起来,掂了掂分量。
蒙德克:这个应该能用。
在房间角落里,有一个空书包丢在垃圾中,笔记本和蜡笔撒落一地。
还有一本童书:《奇幻森林历险记》。
蒙德克蹲身翻弄这些东西。
克拉拉回到杯碟托盘那里,端起它。
克拉拉:拿走这个怎么样?
蒙德克(指的是孩子们的东西):克里夏会喜欢这些的……行进的军靴有节奏的踏地声,越来越近。
克拉拉迈了一步。
她的新鞋的鞋跟断开了。
她晃了一下,托盘掉落。
哗啦!
士兵(画外音,德语):什么声音?
蒙德克立刻把克拉拉拽到一堵墙后面,紧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仿佛被钉在了那里。
有人走近,然后停住了。
门被推开的吱嘎声。
没有尽头的沉默,克拉拉和蒙德克屏住呼吸。
咔嚓咔嚓的军靴后退。
蒙德克松开手。
克拉拉:我太抱歉了。
蒙德克:嗯……你当女招待永远也出不了头。
(严肃地)我告诉过你这很危险,但是你执意要来!
你像一头驴子……不,像一头骡子一样固执……最固执的动物是什么,我忘了……克拉拉:是驯鹿……?
克拉拉轻声笑了。
蒙德克向前,温柔地亲吻她的双唇。
沉默。
她后退。
克拉拉:我们得回去了。
蒙德克困难地咽口水,试图隐藏起自己的挫败感。
蒙德克:嗯,是的……你还等什么?
64.内景,索哈的公寓,夜索哈、万达和什切佩克刚刚吃过晚餐,正在享受伏特加。
他们都喝醉了,汗淋淋的,心情愉快。
斯泰弗恰在角落里玩什切佩克给她的布娃娃。
什切佩克:于是她看着桌布说道:“很不错。
”我费了天大的劲儿才把它洗干净,居然只说“不错!
”我说操她的。
(喝了一大口伏特加)她跟我说她宁愿跟阿莱克塞上床!
索哈先是震惊,继而大笑。
他伸手去握万达的手。
索哈:万达,我们得给什切佩克找个像你一样的人。
(稍顿)但是得年轻几岁。
万达佯怒,笑着去打索哈。
什切佩克捧腹大笑。
在欢腾的气氛中,万达突然注意到了什切佩克的手表。
万达:什切佩克,那是新的吗?
索哈使眼色,但是什切佩克没有留意。
什切佩克:什么?
这个?
(举起来)从希盖尔先生那里弄来的。
是瑞士表!
索哈咳嗽,但是什切佩克没有理会。
万达:希盖尔先生?
什切佩克:是的!
我们的犹太人之一。
波尔代克,你没有告诉——?
什切佩克总算看到了索哈的不安。
万达:犹太人……?
波尔代克……索哈:我们只是发现有些犹太人藏在——万达:嗯……什么?
你们在帮他们?!
什切佩克:索哈太太……索哈:万达,我们是收费的!
万达:这就是你的“加薪”!
索哈:原来“犹太人和我们是一样的人”,还有“耶稣也是犹太人”,这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什切佩克:耶稣是犹太人?
万达:这不是一回事!
索哈:我干这事是为了你——和斯泰弗恰!
万达:不,不是!
你怎么敢说你是为了我们才干这事的!
万达心烦意乱。
索哈上前安抚她。
万达:别碰我!
沉默。
斯泰弗恰惊恐地看着父母。
什切佩克:你们是什么意思,耶稣是个犹太人?
65.内景,凹室3,夜亚内克和哈娅试图尽可能不出响动地做爱,抑制住销魂时的呻吟。
在电石灯下面,克里斯蒂娜和帕维尔依偎着保利娜酣睡。
保利娜有几分冲动,对希盖尔微笑。
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希盖尔把她更紧地拥入怀里。
弗兰基耶尔、兰茨贝格和贝雷斯蒂基在打鼾。
克拉拉聚精会神地听着,被撩拨起了情欲。
她最终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她的眼神与蒙德克相遇了。
她立刻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当亚内克和哈娅达到高潮时,她微笑了。
蒙德克握紧拳头,看着翻过身去的克拉拉。
66.内景,酒吧,晚上索哈和什切佩克坐在桌旁,安静地喝酒。
博尔特尼克进门,向他们走来,还顺手拖过来一把椅子。
索哈:你好吗,博尔特尼克?
博尔特尼克:你听说了吗?
我跟你说过的!
是的,说过!
他们就在那里!
在下水道里抓住了一撮犹太佬。
我们错过了。
索哈(闻言心中一惊):太糟了。
有多少人?
博尔特尼克(也不知道,耸耸肩):他们把尸体留在原地,让他们自己烂掉。
什切佩克:有命大的吗?
博尔特尼克:我只是猜测……没人帮忙,他们撑不了这么久。
操,肯定有人帮他们。
我只想立刻抓住这狗娘养的!
什切佩克一口气把酒喝干,试图控制自己的颤抖。
索哈:妈的,这么多钱……如果有犹太人剩下的话,别担心——肯定会落在我们手里!
(把酒喝干)我得走了。
博尔特尼克:忙什么?
下一轮我请客。
索哈:我们还有活儿要干呢。
(站起身来)走吧,什切佩克?
博尔特尼克:看起来你还能再喝一杯吧,什切佩克。
紧张的停顿。
什切佩克总算站起身来。
什切佩克:我得听头儿的。
67.外景,酒吧,少顷秋风瑟瑟。
索哈疾步行走。
什切佩克落在了后面。
索哈:我们最好快点儿……什切佩克:他们要是在被杀之前招供了怎么办?!
索哈:如果他们招供,我们现在已经被绞死了。
来吧!
什切佩克:不,波尔代克。
我不能再帮你了。
不能。
索哈看出争论也是徒劳,转身快步走开了。
68.内景,下水道,片刻后索哈举着电石灯,跳下梯子,大步穿过迷宫。
69.内景,下水道,少顷转过一个弯,索哈看到了蒙德克。
蒙德克大汗淋漓,昏暗的的灯光映照出他的身影,四周都是弹痕累累的尸体。
他拉过那个十几岁男孩的尸体,推进湍急的佩尔泰弗河,嘴里还狂乱地念着犹太教的悼文。
他抬头怒视了索哈一眼,然后继续拖尸体。
索哈动手帮忙。
索哈:其他人呢……他们……?
蒙德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索哈:那么……他们都安然无恙?
索哈如释重负。
蒙德克弯腰去搬另一具尸体:伊蕾娜,红色的唇膏与她头上的血污是同样的颜色。
蒙德克:本来应该是我的。
(稍顿)是谁把凶手领到这里来的?
索哈顿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被指控了。
索哈:滚到地狱去吧,混蛋!
索哈猛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70.内景,凹室3,日贝雷斯蒂基喃喃地念着祈祷文。
亚内克(对兰茨贝格,意第绪语):瞧瞧那个白痴!
(用意第绪语对贝雷斯蒂基叫嚷)上帝没在听,蠢货!
弗兰基耶尔和兰茨贝格窃笑。
克里斯蒂娜伸着舌头,专心地在灯旁画画。
帕维尔想看她在干什么,无意中碰了她的手。
克里斯蒂娜给了他一巴掌。
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带着虚张声势的劲儿。
保利娜:克里夏!
(把帕维尔搂在怀中)嘘……嘘……亚内克抓着蒙德克的左轮手枪,瞄准了帕维尔。
蒙德克想干涉,但是克拉拉拦住了他。
亚内克:住嘴!
住嘴,否则我就开枪!
我说到做到!
这里不是哭的地方!
帕维尔害怕地缩进了保利娜的怀里。
亚内克(对贝雷斯蒂基,意第绪语):还有你!
别他妈的祈祷了!
哈娅:亚内克!
亚内克(意第绪语):住嘴!
我受够你了!
没人敢动。
亚内克挥舞着手枪,疯了一般。
亚内克(意第绪语):够了……够了!
71.外景,街道,日什切佩克趴在一个敞开的检修孔上。
他用绳索吊下一盏点燃的小煤油灯,还附着一面倾侧的镜子。
索哈蜷伏在他身边,往冰冷的手指上呵气。
索哈:怎么样?
什切佩克:火焰还是红色的。
索哈(压低声音):他们抓住了别的犹太人,不是我们的。
什切佩克一言不发。
索哈:变了吗?
什切佩克:安全。
今天没有沼气。
什切佩克把灯拉上来。
索哈: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四下张望)犹太人——什切佩克:什么犹太人?
什切佩克站起身来,朝地上啐了一口,走开了。
72.内景,凹室3,日电石灯照着克里斯蒂娜,她在角落里唱一支古老的希伯来或意第绪歌曲。
帕维尔在她身边跟着学,但是总忍不住要挖鼻孔。
有几个人站着,另外那些则坐在地上,或者待在权充家具的东西上。
有人开始应和,因为这歌令他们想起了快乐的过往。
亚内克和兰茨贝格拭泪,哈娅也在抹眼泪。
克拉拉在蒙德克身旁。
她在唱歌时温柔地握住了蒙德克的手。
他深情地、感激地看着她,拥住了她。
索哈进来。
他安静地站在其他人身旁。
克拉拉看到了他,从蒙德克身边退开。
索哈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蒙德克的眼神与索哈相遇,随即恨恨地移开了。
歌曲结束,一片寂静。
保利娜回过神来,开始鼓掌。
其他人也随之鼓掌。
索哈:克里夏,你唱得很动听。
克里斯蒂娜骄傲得涨红了脸。
索哈(指的是天花板):但是你得小声唱。
希盖尔把索哈拉到一边。
希盖尔:我没钱了,索哈。
(看到索哈很沮丧)别担心。
等占领一结束……73.内景,犹太人公墓,夜索哈从一块墓碑下面抽出一个扁盒子,藏在衬衫下。
希盖尔(画外音):……我在自家的房子里藏了些首饰和黄金。
只要能卖个好价钱,我会继续付你钱的。
索哈穿行在一排排坟墓和树木之间。
他在一块墓碑前停住脚步,墓碑上雕着交叠的双手。
他交叠双手来模仿。
74.内景,凹室3,夜在电石灯下,为了暖和一点儿,这些人紧挨着睡在一起,对在他们脚上窜来窜去的老鼠也不在意了。
亚内克查看希盖尔的裤兜,兰茨贝格翻检保利娜的裙子。
弗兰基耶尔拿着蒙德克的手枪望风。
一无所获。
弗兰基耶尔示意他们离开,但是亚内克走向熟睡的哈娅。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伸出手去,打算抚摸她。
弗兰基耶尔用手枪推了推他。
亚内克跟他们一起悄悄地潜出了凹室,兰茨贝格还一瘸一拐的。
75.内景,索哈的公寓,早晨索哈帮助万达在通风的阁楼里晾晒白被单。
鸽子在横梁下飞过。
一条被单贴在万达身上,勾勒出她的胸部曲线。
索哈踮着脚走向她,隔着被单抓住她。
她尖叫,大笑。
他把被单从她脸上扯开。
万达:让我干活儿,傻瓜!
索哈:你不用再工作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索哈走到一个旧箱子跟前,掀开盖,抽出希盖尔的藏宝盒。
他翻开盒盖,万达大吃一惊。
索哈:是希盖尔的。
他让我帮他卖掉。
万达触摸珠宝。
她试着把一枚钻戒戴在手上,仔细欣赏。
然后是另一枚。
她握住一只手镯。
索哈:你不用再工作了,你会有自己的女佣……(直视万达)什么事都好办了!
(看到万达谴责的神情)对于我们所做的一切,他们一点儿感恩戴德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只会提要求。
万达端详自己手腕和手指,思忖。
万达:斯泰弗恰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你觉得如果他们把她挂上绞架的话,多久她会咽气?
万达猛地扯下首饰,仿佛这首饰有毒。
索哈一惊,但是什么都没说。
76.外景,街道,日严寒的冬日。
索哈准备下到检修孔里。
77.内景,凹室3,与此同时受苦的痕迹:苍白的脸庞,结痂的皮肤。
帕维尔倚靠在保利娜身上,无精打采地摆弄着他的卡车。
克里斯蒂娜在画上学去的孩子们。
哈娅哭得双眼红肿,正在蒙德克上次顺手拎回来的炉子上热汤。
管道传来响声,随后是旋转的手电筒光柱。
蒙德克抄起一个平底锅,藏在入口处。
希盖尔拎起一把铁锹,立在入口的另一侧。
索哈进来了。
两个男人放下武器,但是依然绷紧了神经。
索哈:我打信号了。
干吗这么害怕?
贝雷斯蒂基:你有些日子没来了,索哈。
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蒙德克:或者更糟。
索哈被刺痛了,但是没有反唇相讥。
他环顾四周。
索哈:亚内克在哪里?
克拉拉(稍顿):他和兰茨贝格还有弗兰基耶尔跑了。
恐怕不会回来了。
哈娅拭泪。
索哈:他们会被抓住的,他们会——(恍然)你们以为他们已经招供了!
哈娅:亚内克不会招供的,他不会的!
索哈:你能这么信任他可真不错。
索哈打开工具包,把珠宝盒递给希盖尔。
保利娜在周围徘徊。
希盖尔打开了盒子。
希盖尔:我以为你会卖掉——索哈:我不会回来了。
(给他们时间,让他们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我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拿我家人的性命冒险——换来了什么?
不是抱怨就是指控!
现在这个,这个背叛……太过分了。
什切佩克早就洗手不干了,他做得对。
蒙德克猛地用铁锹柄抵住了索哈的喉咙。
索哈透不过气来,想跟他拼命。
克拉拉:蒙德克!
保利娜把孩子们揽进自己怀里。
蒙德克:他从这里出去,会直接找盖世太保。
克拉拉:他可以这么做,还能把珠宝留下!
他没必要回来!
蒙德克:我们早就该杀了他。
克拉拉:蒙德克……看在上帝的分上……!
蒙德克松手。
索哈抚着自己的喉咙,一阵阵干呕。
他看看克拉拉,然后看看吓坏了的孩子们,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希盖尔想拦住他,但是索哈把他推开了。
索哈:你们会像狗一样死去。
78.内景,下水道,日蒙德克用牙咬着一桶水,沿着一条直径四十厘米的管子匍匐前进。
他停下来喘气。
79.内景,凹室3,少顷保利娜用锡杯从桶里舀水,送到病恹恹地躺着的帕维尔唇边,让他啜了一口,没等他大口喝就把杯子移开了。
80.外景,街道,日光秃秃的树木在风中飒飒作响。
从教堂里传出唱诗班的歌声。
81.外景,街道,夜希盖尔站着望风,克拉拉翻看面包,面包已经发霉,她把它丢掉。
蒙德克捡起面包,装进袋子里。
一辆卡车驶来。
他们慌忙藏起来,避开车前灯的照射。
82.内景,凹室3,日克拉拉和哈娅从一个马上就要见底的袋子里拿出几个土豆。
希盖尔擦去一份旧报纸上纵横字谜的答案。
他开始填写,但是铅笔笔芯断了。
他烦躁地把铅笔甩了出去。
保利娜轻蔑地看着他,帕维尔依偎在她怀里。
克里斯蒂娜也在。
83.外景,街道,晚上一朵轻盈的雪花飘落,索哈和什切佩克结束了工作,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
索哈:我们得另找一份营生。
什切佩克:你是指——?
索哈:我有两个地址,我们没动过手的。
什切佩克:我还以为……索哈:什么?
什切佩克:那些犹太人?
索哈(佯装不解):犹太人?
什么犹太人?
稍顿,什切佩克明白了。
他得意地一笑。
索哈也报以微笑。
什切佩克:波尔代克……我以前不是为了自己害怕。
玛丽夏有孩子了。
索哈:是你的还是阿莱克塞的?
什切佩克扑向索哈,像野兽一般动手打他。
但是索哈更强壮,最后给什切佩克鼻子上擂了一拳。
什切佩克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呻吟。
索哈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索哈:擦擦鼻子,讨厌鬼!
(嘟囔着走开)胆小鬼,毛孩子……疯子!
84.内景,凹室3,日克里斯蒂娜小口小口地仔细地咬着发霉的面包。
面色苍白的哈娅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她摔倒在地。
克拉拉冲向她,蒙德克也过来。
两个人扶着她躺到床上。
克拉拉:她需要水。
(看到蒙德克在犹豫)让她喝我那一份。
蒙德克依然没有动。
克拉拉:蒙德克,求你了!
现在就去!
蒙德克不情愿地去了。
克拉拉抚摸哈娅的前额。
她睁开了眼睛。
哈娅:你觉得亚内克还活着吗?
蒙德克带着一小杯水回来了。
克拉拉托起哈娅的背,像对待孩子一样给她喂水。
蒙德克从旁观看,克拉拉的温柔触动了他的心。
85.内景,废弃的公寓楼,日墙壁完好,但是被此前的火灾熏黑了。
粉末般的雪花渗入房间。
索哈的呼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清晰可辨,他扒拉着所遗无几的杂物:散架的家具,破裂的马桶,玻璃和盘子碎片。
另一个房间传来物品掉落的声响。
他蹑手蹑脚过去探看。
蒙德克正在东翻西找,找到一把锤子,藏到衣袋里,离开了这栋建筑。
索哈回来继续搜索。
他找到一瓶酒,瓶子上满是尘土,他把酒塞进外套口袋。
德国士兵(画外音,德语):喂!
你在干什么?
索哈小心翼翼地凑到一扇破窗子跟前,张望下面毁弃的庭院。
86.外景,庭院,接前景索哈的视点:白雪覆盖着地面。
一个十几岁的德国士兵,身上的军服大得直逛荡,紧张地用来复枪指着高举双手的蒙德克。
他们两人一直说德语。
蒙德克:去那里,找自己的那一伙人。
蒙德克指了指远处拖拽另一栋建筑物的瓦砾的犹太人。
德国士兵:你迟到了!
蒙德克:我当然会迟到——我又没有手表!
87.内景,房间,接前景索哈暗自微笑。
德国士兵(画外音):好吧,过去。
索哈转身想离开窗户。
德国士兵(画外音):等等!
索哈猛然停住脚步。
88.外景,庭院,接前景士兵的枪重新对准了蒙德克。
89.内景,房间,接前景索哈折回来。
德国士兵(画外音):你看起来很健康。
也许你是游击队员。
索哈一惊,但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蒙德克(画外音):你看不出我是犹太人吗?
德国士兵(画外音):也有犹太人游击队员!
蒙德克(画外音):我告诉你,你是在拦着我不让我去工作!
索哈回到窗前。
90.外景,庭院,接前景德国士兵:你他妈的闭嘴!
不闭嘴我就杀了你!
闭嘴!
蒙德克:求你了!
你是要杀掉一个出色的工人。
求你了!
索哈观望着,迟疑不决。
91.外景,庭院,接前景士兵拉枪栓,准备开火。
索哈朝蒙德克弯身喊话。
索哈(对蒙德克,波兰语):你他妈的死哪儿去了,王八蛋!
索哈狠揍蒙德克。
索哈(对愕然的士兵,波兰语):谢谢你找到这个混账玩意儿!
(对蒙德克,边打边说)欠揍的犹太佬,看我怎么收拾你!
德国士兵(对蒙德克,德语):他说什么?
索哈(对士兵,波兰语):这个龌龊的犹太佬本该帮我修下水道。
他却出来溜达!
德国士兵现在是用枪指着他们两人。
德国士兵(对蒙德克,德语):这个波兰佬在他妈的说什么?
索哈继续喋喋不休,不让蒙德克翻译。
索哈(对士兵,波兰语):瞧,我是下水道检修工,喏,我有证件……索哈掏兜,故意把酒瓶露了出来。
士兵用来复枪指着酒瓶。
德国士兵(对蒙德克,德语):他口袋里是什么?
索哈(对士兵,波兰语):这个?
(抽出酒瓶)我在那个犹太佬的房子里搞到了这玩意儿。
想来点儿?
突然沉默下来。
德国士兵泄了劲儿。
蒙德克瞅到了机会。
蒙德克(对士兵,德语):他想请你喝酒。
德国士兵(对蒙德克,德语):哦……想贿赂我!
蒙德克(德语):噢,不,不是!
(对索哈,波兰语)你最好小心点儿!
索哈走向士兵。
德国士兵(德语):他是想贿赂我!
你们俩都跟我走一趟。
索哈用瓶子猛击士兵的喉咙。
士兵的来复枪掉落在地上,他干呕。
蒙德克狠狠地用锤子砸在他的头上。
这个男孩倒地。
蒙德克把他拖出了我们的视线。
索哈抓着他,蒙德克再次狠敲他的天灵盖。
鲜血喷溅到白雪上。
两人跳开,同时四下张望。
他们瘫倒在一堵僻静的墙后,气喘吁吁,竭力想稳住神。
蒙德克心不在焉地用袖子擦去锤子上的血迹。
他从索哈那里抢过酒瓶,弄松瓶塞,用牙咬着拔开瓶塞,灌了一大口。
浑身颤抖的索哈夺过酒瓶,也灌了一大口。
索哈: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在那儿干什么?
蒙德克:关你屁事!
索哈凶狠地扑向蒙德克。
两人立足不稳,歪倒在墙上。
索哈想扇蒙德克耳光。
蒙德克:你想把我也干掉,就像那小子一样?
索哈(放开蒙德克):我——我没有干掉……蒙德克知道自己戳到了软肋,离开了。
索哈盯着死去的男孩。
他喝的红酒都吐了出来,溅在雪地上。
92.内景,教堂,日内心不得安宁的索哈在忏悔。
神父(画外音):你可以开始了,我的孩子。
索哈:请保佑我,神父,因为我犯下了罪行。
我上一次忏悔是在——(竭力回忆)复活节。
下面就是我的罪行。
沉默。
神父:你可以接着说。
神父透过百叶窗张望。
索哈走了。
93.内景,下水道,日索哈穿着工作服费力地前行,跟他一起的是萨维茨基。
萨维茨基更年长一些,腆着个啤酒肚,他也穿着工作服。
萨维茨基:让你兄弟去他妈的自己找工作,我告诉他,现在正打仗呢,每个人日子都不好过。
然后他说——索哈:萨维茨基,我们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找到堵塞的地方。
咱们分头找,十分钟以后到这里碰头。
萨维茨基有些恼火,因为他的故事没讲完。
萨维茨基:好的,“头儿”。
94.内景,下水道,少顷索哈的手电光穿透了一根空管子的黑暗。
他打算转身。
掩住的哭声。
他回返管道。
95.内景,下水道,少顷索哈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凹室,听到:克里斯蒂娜(画外音):嘘!
他的手电光落在了克里斯蒂娜身上,她跟帕维尔挤在一起。
帕维尔:我们迷路了,索哈先生!
索哈: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克里斯蒂娜(态度戒备,略带敌意):我们要是知道就不会迷路了。
索哈(微微一笑):他们一定急坏了。
萨维茨基(画外音):索哈!
索哈:等在这儿,我会回来的。
96.内景,下水道,少顷萨维茨基(不满地):你刚才去哪儿了?
索哈:我已经找到麻烦在哪儿了。
我自己能对付。
萨维茨基没动。
萨维茨基:你想自己弄?
索哈:是的,是的。
回家吧……你小舅子明天就能来上班。
安排一下……萨维茨基:他干活很卖力。
(稍顿)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
索哈点点头,向他保证。
97.内景,下水道,片刻后孩子们拖着脚,跟着提灯的索哈,在壁架上吃力地跋涉。
索哈停住脚步,弯腰抱起帕维尔,帕维尔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这个男孩。
他俯视正仰视他的克里斯蒂娜,笑着伸出手。
她犹犹豫豫地握住了。
98.内景,凹室3,过了一段时间希盖尔试图安抚忧心如焚的保利娜。
其他人也因为焦虑和悲伤而神经高度紧张。
索哈(画外音):科尔萨茨!
所有人都僵住了。
希盖尔抄起铁锹。
索哈(画外音):孩子在我这里!
大家都目瞪口呆。
保利娜冲向入口。
索哈和孩子们一进来,保利娜就抢过孩子们,紧紧搂住他们,啜泣,半晌才回过神来,她跳起来,拥抱索哈,继续啜泣。
保利娜:谢谢你……谢谢……索哈:小事一桩,希盖尔太太。
他拍拍她,同时打量着其他人,他们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衰弱了不少。
尴尬的沉默。
索哈放松下来。
他做了一个决定。
索哈: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可以像以前一样……(稍顿)希盖尔先生,你还拿着那些珠宝呢,是吧?
希盖尔:是的。
打算出手。
蒙德克:别指望我像欢迎英雄那样欢迎你,索哈。
99.外景,食品摊,日索哈放下几个土豆、糖和一些面包。
女摊贩算账,她的女儿阿涅尔卡帮着把东西装进袋子里。
女摊贩乙: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他们为了给一个被杀的德国士兵复仇,绞死了10个波兰人,都是好人。
然后又枪杀了另外40个……索哈:一个德国士兵?
女摊贩乙:有人用锤子打烂了他的头。
要我说,不管是谁干的,这人都是个英雄!
你能想象吗?
一个英雄,但是别的人为此付出了代价!
艰难时世啊。
这些可怜人还给吊着呢!
阿涅尔卡:我能指给你看!
索哈飞快地收拾起采买的食品,离开。
阿涅尔卡跟着他跑。
100.外景,街道,过了一段时间扛着食品的索哈转过了街角。
10具尸首挂在简陋的绞架上,包括一名老妇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周围有民兵,也有路人,都处在几名德国党卫军军官虎视眈眈的监控之下。
遇难者身上钉着同样的纸牌,上附一张照片,是死在索哈和蒙德克手下的那个十几岁的德国士兵,纸牌用德语、乌克兰语和波兰语写着:“血债血偿!
1944年1月5日库尔特·科尔茨被残忍地杀害,他是英勇的烈士和战士。
”索哈从旁边走了过去,竭力不去看那些尸体。
但是随即他又朝上瞥了一眼。
其中一具尸体是什切佩克……悬吊在那里,他的头歪向一边,脖子折断了。
索哈站在那里,仿佛变成了化石,直到他发觉有一名乌克兰士兵在盯着他。
他快步走开了。
101.内景,索哈的公寓楼,片刻后索哈拿着袋子爬楼梯。
袋子绽裂,东西顺着楼梯滚落。
索哈瘫坐在楼梯上。
有两个身影进入视线,万达和斯泰弗恰上楼。
斯泰弗恰立刻跪下捡起撒落的食物。
万达:斯泰弗恰!
斯泰弗恰没应声,继续帮忙捡拾。
万达谴责地逼视索哈。
索哈:他们……绞死了……什切佩克!
万达抓紧扶手,免得摔下去。
万达:斯泰弗恰……上楼……立刻!
斯泰弗恰明白妈妈不是说着玩的,赶忙跑上楼去。
万达:我希望这下你满意了!
索哈:不!
不,什切佩克几个月前就洗手不干了!
纯属偶然!
跟这事情没关系……他是无辜受牵连!
万达蓦地走开。
索哈:万达!
但是我们听到的只是她上楼时发出的嗒嗒声。
102.内景,凹室3,日蒙德克和克拉拉削土豆皮,把土豆丢进锅里。
克拉拉:我总是梦到吃妈妈做的葡萄干蛋糕。
蒙德克:我没有梦过吃的。
克拉拉(挑逗地):噢,那么你梦的是什么?
蒙德克赧颜一笑。
克拉拉脸红了。
他们都知道他梦到的是什么。
克拉拉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不作声了。
蒙德克:怎么了?
(压低声音)马尼娅?
她泪水盈眸,点了点头。
克拉拉:马尼娅总是把所有的葡萄干都挑出来吃掉。
我向妈妈告状,可妈妈每次都放过她,我气得发疯。
父母总是要求我做个榜样。
蒙德克……我有时会想我还能不能撑下去。
蒙德克:克拉拉……蒙德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亲吻。
蒙德克:克拉拉……你能撑下去……克拉拉(突然发火了):别说得这么肯定!
蒙德克:你死,我也就不活了。
我曾下定决心,要度过长寿而幸福的一生。
克拉拉含泪微笑。
她握住蒙德克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亲吻。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克拉拉迅速地盖住锅。
其他人熄灭了灯。
蒙德克和希盖尔把女人和孩子推到一个角落里。
稳定的手电光柱接近了。
蒙德克抄起铁锹。
萨维茨基小心地向凹室走了几步。
蒙德克用铁锹把他打翻在地。
鲜血淋漓的萨维茨基摇晃地站起来,逃跑。
蒙德克和希盖尔在后面追。
萨维茨基:救命!
103.外景,街道,接前景索哈穿着工作服走向敞开的井盖。
萨维茨基(画外音):犹太人!
我发现了犹太人!!!
萨维茨基趔趄着出来,索哈藏在一栋房子后面。
104.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这群人正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逃命,拖着他们能从凹室带走的所有家当。
克里斯蒂娜伏在希盖尔背上,保利娜抱着帕维尔,他们在一个高高的椭圆形管道里蹚着水艰难跋涉,管道的水槽还不及四英寸宽。
保利娜的鞋卡在了水槽里。
她又疼又怕,一边抽泣,一边扭动着,想把鞋拔出来。
希盖尔回身去帮她。
前面有提灯的灯光,所有人都僵立当场。
是索哈。
他跑向保利娜,跪下来,把她的脚从鞋子里脱出来。
索哈背起保利娜,他们再次出发。
希盖尔弄出了鞋。
105.内景,下水道,少顷他们来到一段十六英寸宽的管道前。
索哈示意他们把家当留在那里。
索哈:来吧!
头和肩膀先出。
随后身体就跟出来了。
孩子们率先扭动着身体出来,然后是保利娜。
哈娅有些犹豫。
她挤进去了,但是腰部被卡住了。
她几乎要疯了。
索哈:爬!
只管往前爬,该死!
蒙德克抓住她的腿,把她推了出去。
克拉拉:当心——!
106.内景,凹室4,少顷他们到达一个L形的凹室,地面干燥。
所有人都气喘吁吁,但是精神振奋。
从上方传来弹管风琴和唱赞美诗的轻柔声音。
他们都抬头望去。
保利娜:这里真是个宫殿。
索哈:我们正在教堂底下。
(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贝雷斯蒂基:什么声音都能听到。
索哈:所以你们得轻声讲话。
不能喊叫。
保利娜(对哈娅):你一定偷吃东西了。
(看到她的反应)你卡住了——在管道里。
哈娅:我的外套厚,你看不出来吗?
保利娜仔细端详哈娅。
哈娅竭力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
索哈:我们得回去拿你们的财物。
107.内景,下水道,片刻后希盖尔、贝雷斯蒂基和保利娜待在一条狭窄的管道里。
索哈和蒙德克把从上一个凹室里搜罗出来的财物递给他们。
蒙德克凑到索哈身边。
等其他人走到前边去,他才开口讲话。
蒙德克:我当时是想混进亚努夫斯卡集中营。
(看到索哈神情困惑)就是我们——我杀了那个德国士兵的时候,我是想混进亚努夫斯卡。
索哈:你疯啦,科尔萨茨?
蒙德克:可能。
但是我想再试一次,索哈。
我需要你的帮助。
索哈(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那个德国男孩被杀之后发生了什么?
50个无辜的人被处决了!
为了杀鸡儆猴!
(感情翻腾)包括什切佩克。
他们绞死了他。
蒙德克:我们那位什切佩克?
索哈:他留下了一个没出世的孩子。
(看到蒙德克目瞪口呆)现在别打亚努夫斯卡的主意了。
永远也别。
108.内景,凹室3,日萨维茨基头上缠着绷带,跟博尔特尼克站在凹室里。
这里已经人去屋空。
萨维茨基:我跟你说,这里有大锅、有平底锅。
有人把东西搬走了。
博尔特尼克将信将疑地看着萨维茨基。
萨维茨基:嗯,那你说我是怎么受的伤?
是鬼干的?
109.内景,索哈的公寓楼,日索哈和斯泰弗恰拿着袋子爬楼梯,走向公寓入口。
万达等在那里,堵住了门口。
索哈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住脚步。
脸上闪着汗光。
然后他瘫软下去。
万达冲向他。
110.内景,索哈的公寓,少顷索哈躺在床上,万达把他的脚抬起来。
索哈:我没事……吃的……万达: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索哈:我只是有点儿累了……斯泰弗恰,吃的……万达:她已经把东西藏好了。
你这个死脑筋的蠢货,你是不会收手的。
就算盖世太保没抓到你,你也会累死的!
(然后)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万达看着索哈,神情里混合着爱慕和恼怒。
万达:我受够了跟你吵架。
(然后)如果能帮你一把的话……我可以承担一半的采买任务。
索哈微笑。
万达:记住,斯泰弗恰,千万别嫁给一头骡子,否则你最终会像骡子一样叫唤的。
斯泰弗恰咯咯笑。
万达也露出笑意。
稍顿。
索哈凝视着她。
万达蓦地抱住他。
索哈(高声):斯泰弗恰……去外面玩!
111.内景,凹室4,接前景悬挂的电石灯在这群人身上洒下柔和的光晕,他们依偎着睡在一起。
两个孩子分别睡在保利娜两侧。
她的肚子上放着一本童书,翻开的那一页正是《奇幻森林历险记》的插图。
蒙德克被细微的啜泣声惊醒。
他抬起身,看到克拉拉正在安慰泪流满面的哈娅。
蒙德克起身走过去。
克拉拉:回去睡吧。
没事。
蒙德克不放心,延挨着不走。
不过最后还是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哈娅(悄声):蒙德克!
我怀孕了。
蒙德克懵了。
克拉拉又气又恼。
哈娅:我想让他知道,克拉拉。
他会理解的。
克拉拉:索哈不会理解的!
不能让他看出来。
蒙德克:孩子是藏不住的,克拉拉!
克拉拉:等孩子生出来,有我们来照顾。
蒙德克:什么时候生?
克拉拉:她不知道……蒙德克:是亚内克的?
克拉拉:是我们的!
哈娅和蒙德克四目对视。
克拉拉:是我们的孩子,你明白吗?
我们所有人的……蒙德克:可怜的孩子!
就跟有一对父母还不够似的。
哈娅和蒙德克轻轻笑了。
克拉拉却没笑。
112.内景,下水道,日索哈手持电石灯沿着壁架往前走。
蒙德克跟在他身后,也穿着下水道工人的工作服。
蒙德克:我真想不出你穿着这玩意儿是怎么干活儿的。
我的脚似乎大了一倍。
索哈:嗯,你知道他们怎么说脚大的人……两个人都乐了。
有东西吸引了索哈的目光。
他拿灯照过去,向蒙德克示意。
在河岸上,躺着亚内克、弗兰基耶尔和兰茨贝格肿胀的尸体,身上弹痕累累。
索哈:你确定还想去亚努夫斯卡?
蒙德克:马尼娅也许还活着。
无论死活,克拉拉都得知道准信。
索哈亲热地揪住了蒙德克的后脖颈。
索哈:以前我还以为犹太佬都是胆小鬼呢!
113.外景,街道,片刻后索哈和蒙德克从井盖爬上街道。
114.外景,街道,接前景索哈和蒙德克从行人身边走过。
没人关注他们。
这短暂的自由感受令蒙德克心花怒放。
几个德国士兵在一家咖啡馆旁边吸烟,有两三个人直直地看着他们。
115.外景,工厂,片刻后管理员科瓦廖夫给索哈和蒙德克开了门。
他们闪身进去,他查看了一下有没有人尾随其后。
116.内景,工厂,接前景一个大仓库。
用便宜木料做的椅子、凳子和桌子的半成品等着完工。
囚犯们在后景工作。
科瓦廖夫(对蒙德克):你就是那个想进亚努夫斯卡的天才。
蒙德克轻轻一笑。
科瓦廖夫(指的是囚犯们):他们晚上回集中营。
其中的一个跟你互换位置,两天。
他要去隔都找他老婆。
我告诉过他这是白费力,但是……索哈:看守会不会发现他不见了?
科瓦廖夫:他们才懒得操他妈的心呢,只要每个队的人数够50个就行了。
(对蒙德克)不过,你最好编个说得过去的故事,以防万一。
蒙德克:如果他不回来怎么办?
科瓦廖夫:哦,他会回来的。
他儿子还在集中营里。
索哈给科瓦廖夫钱,但是他不肯收。
科瓦廖夫:上帝会记住我的人情的。
索哈肃然起敬,把钱收了起来。
他把蒙德克引到一旁。
索哈:那么……明天。
蒙德克:记住,如果有人问起……索哈:你是去“买东西了”。
两人对视。
蒙德克:你得走了。
索哈离开。
117.内景,工厂,片刻后敲打,锯木。
蒙德克在一堆木头后面等着混入囚犯中,他穿上囚服。
118.外景,亚努夫斯卡街道,晚上工人们沿着电车轨道,四肢着地,爬过高墙里,蒙德克穿着囚服混在他们中间。
狗在吠叫。
蒙德克身边是一位病怏怏的囚犯,边爬边呼哧呼哧喘气。
轨道的终端是入口:集中营。
两根巨大的长方形柱子拱卫着威严的大门。
在柱子顶端,是德国纳粹的雄鹰和“卐”形标志。
119.外景,亚努夫斯卡集中营,少顷一块标牌写着:“劳动获致自由”。
集中营里的囚犯,每五人一组,排出一个个U形。
四周包围着党卫军和乌克兰警察,他们还牵着大型猛犬。
60个人组成的管弦乐队在演奏华尔兹。
蒙德克胆战心惊地站在那个病弱的囚犯身旁。
他穿着冒名顶替的工人的上衣(平民的服装)。
在胸前是一个黄色的三角,下面是红色的长方形,显示出号码114。
一辆黑色的汽车静悄悄地驶进来。
威尔豪斯从车中走出,他是个高个子,30多岁。
看守:脱帽!
囚犯们立刻摘帽,但是蒙德克无帽可摘。
一名党卫军不出声地清点人数。
当他走近时,蒙德克试图避开他的逼视。
这个人停住脚步。
党卫军(德语):你的帽子呢?
蒙德克(德语):被人偷了,先生。
党卫军(德语):没帽子你就是个死人了,害虫!
党卫军举枪指向蒙德克。
砰!
蒙德克身体瑟缩。
是威尔豪斯的枪开火了。
威尔豪斯大步走过来,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威尔豪斯(德语,对党卫军):这个犹太人很健康,你看不出来吗?
如果你必须使用一颗子弹……威尔豪斯抓起那个生病的囚犯的帽子,打爆了他的头。
威尔豪斯(德语,对党卫军):……就要用得明智。
威尔豪斯依然微笑着,把溅满鲜血的帽子递给蒙德克。
120.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索哈仿佛进了一个忙碌的蜂巢。
希盖尔在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里清洗手臂。
另一个碗在炉子上咕嘟咕嘟沸腾。
贝雷斯蒂基把一把旧剪刀插进水里。
克里斯蒂娜和帕维尔小心地铺开破成丝丝缕缕的毛巾。
保利娜把一块布拧干,做敷布。
哈娅汗流满面,正在用力。
克拉拉握着她的手。
索哈惊得目瞪口呆。
哈娅紧紧攥住克拉拉的手,想抑制住尖叫。
保利娜轻柔地给她擦拭汗水和眼泪。
哈娅:我很抱歉,索哈!
我很抱歉!
索哈:你们不明白这有多危险吗?
不明白吗?!
孩子一哭,能把半个城的人招来!
又一次宫缩。
哈娅忍不住叫了一声。
保利娜向哈娅的被单下窥视。
保利娜:头!
我看到孩子的头了!
克拉拉抬起哈娅,摆好姿势,最后一次用力。
克拉拉:来,咬住我的肩膀,这样能好受点儿!
哈娅用力。
响亮的哭声。
克拉拉抱出孩子。
保利娜:男孩!
我们有了个男孩!
亚内克,那个当爸爸的,还不知道呢。
但是我能猜出来!
我能猜出来他会说什么。
索哈:他什么都不会说!
他死了!
哈娅崩溃了,开始哀号、啜泣。
这消息把大家震懵了。
但是索哈怒不可遏,压根儿没留意。
希盖尔剪断脐带。
哈娅的眼泪落在孩子身上。
克拉拉匆匆忙忙地把孩子裹起来。
保利娜:当心他的头!
当心!
克里斯蒂娜从大人之间挤过来,帕维尔紧跟着她。
克里斯蒂娜: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
帕维尔:这是个真的孩子吗?
克拉拉把襁褓递给哈娅。
然后她鄙夷地转身看着索哈。
克拉拉:出去!
马上!
你够让她难受的了!
我们能够听到唱诗班的歌声,礼拜正要开始。
索哈二话没说,大步走出去。
121.外景,工厂,夜科瓦廖夫从打开一道缝的门内对索哈说话。
科瓦廖夫:他还没有回来。
索哈:别担心。
他不会招供的。
科瓦廖夫:每个人都会说的,迟早的事。
122.内景,凹室4,夜所有人都在睡觉。
哈娅、保利娜和克拉拉睡在一起。
婴儿抓着保利娜的手指,保利娜给他喂了几滴水,轻声哼唱摇篮曲。
克拉拉现出敬畏的神情。
克拉拉(意第绪语):多希望我们能找到一个割礼执行人,做得合乎规矩。
哈娅(意第绪语):不会给他行割礼的。
克拉拉:哈娅!
保利娜:但是他一定得……哈娅:我说了,不!
现在把他给我!
他不是你们的!
克拉拉很受伤。
保利娜不情愿地把婴儿递过来。
哈娅:请把灯弄暗,我们要睡觉了。
保利娜把灯调暗。
123.内景,索哈的公寓,与此同时万达和索哈躺在床上,耳语。
斯泰弗恰睡着了。
万达:孩子?!
但是怎么——?
索哈:嘘!
她一直穿着肥大的衣服。
看不出来。
沉默。
万达在忖度。
她看看索哈。
从他的表情上,能看出他在琢磨什么。
万达:哦,不!
不!
我不会领养什么孩子!
索哈依然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万达:你说那是个男孩?
索哈:健康的男孩。
万达:行过割礼了?
索哈:他们又不傻!
长久的停顿。
万达前思后想。
万达:可以说他是我哥哥的孩子。
他的妻子住院了,所以我们帮他照顾。
万达的微笑越来越灿烂。
索哈试图隐藏他的快乐。
124.内景,亚努夫斯卡集中营厨房,日蒙德克在入口排队,手里端着一个锡碗。
一具骨瘦如柴的尸体倒挂在外面,头浸在水槽里。
华尔兹舞曲《蓝色多瑙河》,从一个嗞啦作响的留声机中传出来,借助扩音器传送。
蒙德克跟着队伍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低声打听,并没有专门对某个人说话。
蒙德克:认识马尼娅·凯勒吗?
有人听说过马尼娅·凯勒吗?
一众囚犯要么嘘他,要么茫然。
一只长柄勺把肮脏的热水舀进蒙德克的碗里,再加薄薄一片黑面包。
声音(画外音):我知道有个马尼娅·凯勒……125.内景,凹室4,日索哈激动地进来。
男人们在发呆,保利娜搂着孩子哭泣。
克拉拉没哭,直瞪瞪地看着半空。
哈娅躺在床上,面朝别处。
希盖尔:孩子死了。
索哈停住脚步,不知说什么才好。
希盖尔:她杀死了他……哈娅,她闷死了他。
可能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克拉拉:最好的?!
最好的?!
(对索哈)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杀死了他!
索哈:什么?
不!
我来这儿,是想说……我找到了人……我——我——我妻子同意……由我们来照顾他!
索哈看着一动不动地面向墙壁的哈娅。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众人避开了他痛楚的眼神。
保利娜:她想让我们把尸体扔进河里。
索哈:不!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葬礼,他——他应该有个合适的葬礼。
126.内景,凹室4,片刻后保利娜含泪包好婴儿。
克拉拉轻触哈娅的肩膀,让她起来。
哈娅一动不动,面向墙壁,脸上毫无表情。
127.内景,下水道,少顷希盖尔抱着襁褓,穿越迷宫般的地下水道。
他身后跟着索哈、克拉拉和贝雷斯蒂基。
128.内景,下水道,少顷希盖尔用牙齿咬着襁褓,四肢着地,慢慢地倒退着爬过一个狭窄的管道。
129.内景,凹室5,接前景贝雷斯蒂基在墙上挖出的一个洞。
希盖尔把孩子放进洞里。
气氛凝重沉闷。
贝雷斯蒂基念悼词。
贝雷斯蒂基停下。
其他人发出压抑着的啜泣声。
只有克拉拉眼里没有泪水。
她痛苦地盯着索哈。
130.内景,下水道,片刻后其他人走在前面。
心事重重的索哈和克拉拉押后。
克拉拉:也许这样真的是最好。
我很抱歉,我——只是……沉默,克拉拉心里在挣扎,不敢问出口。
克拉拉:蒙德克从未离开过这么久。
索哈:他在亚努夫斯卡。
克拉拉愕然止步,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索哈:他去找马尼娅了。
克拉拉的啜泣在寂静的穹顶下回响。
索哈想伸手安抚她,却又半道收回。
131.外景,亚努夫斯卡集中营,晚上蒙德克隔着双重的铁丝网跟马尼娅交谈。
她的头发被剃光了,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
马尼娅:克拉拉不必内疚。
我在下水道里活不下去。
蒙德克:在这里就能活下去?!
马尼娅,我已经混进来了,我能把你弄出去!
马尼娅摇头,转身离开。
蒙德克:马尼娅,求你了!
马尼娅:告诉姐姐我爱她。
一个神情疯狂的秃头女人向他们飞奔过来,尖叫。
萨拉:那个混蛋在哪里?!
我丈夫在哪里?!
蒙德克莫名其妙,但是随即认出了萨拉·格罗斯曼。
她的胳膊伸过铁丝网,抓住他。
萨拉:他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
亚内克在哪里?
看在上帝的分上,他在哪里?
蒙德克试图挣脱。
蒙德克(德语):格罗斯曼太太,你丈夫已经死了!
萨拉:骗子!
他在哪里?
亚内克在哪里?
他跟那个婊子在一起吗?!
女人(画外音):看守过来了!
马尼娅想把萨拉拽回去,但是萨拉力气很大,她的双臂现在已被带刺的铁丝划破了,鲜血淋漓。
蒙德克:格罗斯曼太太,亚内克死了!
马尼娅(对蒙德克):走,走你的,快跑!
萨拉:我想让他来接我!
这里就是地狱!
拉赫拉死了!
我的孩子!
死了!
他在哪里?!
蒙德克最终摆脱了她,快步离去。
萨拉依然攀在带刺的铁丝网上尖叫,马尼娅用力拉她。
一声枪响。
萨拉的尖叫戛然而止。
蒙德克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
132.外景,工厂,夜科瓦廖夫给索哈开门,照例看了看索哈身后。
133.内景,工厂,接前景索哈进来。
蒙德克走出,穿着他的旧外套。
索哈(控制住感情):走吧,没多少时间。
科瓦廖夫把他们推向门口。
他向外窥望,然后飞快地关了大门。
一只狗在狂吠。
科瓦廖夫:工头来了!
科瓦廖夫把索哈和蒙德克推开。
门闩开了,工头诺瓦克进来。
他手里牵着的一只约克夏梗犬,正在狺狺狂吠,绷着劲儿要往前扑。
诺瓦克:科瓦廖夫?
(没人应声)科瓦廖夫!
(嘟哝)这个操蛋的乌克兰人死哪儿去了?
他让梗犬趴下,科瓦廖夫进来。
诺瓦克:一切正常?
梗犬狂吠着扑向一个碗柜。
诺瓦克跟科瓦廖夫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134.内景,碗柜,接前景索哈和蒙德克在站在黑暗中,汗透衣衫。
科瓦廖夫:啊,我明白了,被他发现了!
索哈和蒙德克僵住了。
柜门打开,科瓦廖夫伸手进来,在索哈脑袋旁边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袋子,然后关了门。
135.内景,工厂,接前景科瓦廖夫解开袋子。
科瓦廖夫:我的猪油三明治。
来点儿?
诺瓦克:谢谢,我们吃过了。
诺瓦克抱起依然躁动不安的梗犬。
诺瓦克:他还以为他是德国牧羊犬呢。
明天见。
136.内景,下水道,片刻后他们刚下到梯子上——蒙德克:宫殿里有什么新闻吗?
索哈微笑,他知道蒙德克担忧的是什么。
索哈:哈娅生了一个孩子……蒙德克:噢,感谢上帝!
是男孩还是女孩?
索哈没有回答,心如刀绞。
蒙德克询问地看着他。
索哈:一个漂亮的男孩。
他曾经……蒙德克陡然停住脚步。
他明白了,心里一阵黯然。
蒙德克:曾经?
(目光在索哈的脸上寻找答案)我知道从这儿该怎么走。
索哈点头。
他们分道而行。
137.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克拉拉在独行,边走边嗅着空气的味道。
她看到一个哗哗流出肥皂水的喷嘴。
她伸出手去,掬起肥皂水凑近鼻端,享受这种芳香。
她环顾四周,开始脱衣。
138.内景,下水道,少顷蒙德克转过这个迷宫的一个拐角,看到了赤身裸体站在喷嘴下的克拉拉。
她也同时看见了他。
她用手遮挡自己的身体。
蒙德克立刻移开目光。
蒙德克:我——我很抱歉……克拉拉:蒙德克!
克拉拉扑向他,抚摸他的脸庞。
蒙德克凝视着她,泪水从颊上滚落。
蒙德克:马尼娅不肯来,克拉拉!
她不肯来……我试过了!
我很抱歉……我——我——克拉拉像个孩子那样亲吻蒙德克。
两人都泪流满面。
克拉拉:没关系!
没关系!
哦,蒙德克,没关系!
克拉拉把蒙德克引到肥皂水喷嘴下,清洗他的愧疚和痛苦。
她帮他脱去衣物。
他们缓慢、温柔地做爱,绝望地试图疗愈彼此的创伤。
139.外景,河流,日春天到来,冰雪开始消融。
140.内景,凹室4,日索哈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小包裹。
一块无酵饼。
大伙儿都目瞪口呆。
索哈:快到逾越节了,对吧?
(然后)我在一栋犹太人的房子里找出了这个。
年头够久的,不过还能吃。
瞧……索哈拿出一本新的希伯来语祈祷书。
贝雷斯蒂基拿过书,温柔地抚摸,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索哈很是得意,然后他留意到克里斯蒂娜独自待在一隅。
索哈:克里夏!
你不想看看吗?
来吧!
克里斯蒂娜没有挪动脚步。
保利娜:她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她把自己所有的画都撕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哈(走向克里斯蒂娜):出什么事了,克里夏?
克里斯蒂娜眼神依然空洞呆滞。
索哈看看焦灼的众人,抱起了克里斯蒂娜。
141.外景,井盖附近的街道,少顷索哈驮着克里斯蒂娜停在梯子上。
他打开井盖,把她举向光亮处。
她眯着眼睛向外看,看到了一个完美的春日。
一只鸽子在近旁蹦跳。
一只吠叫的狗把它赶走了。
索哈:深呼吸。
她照做。
索哈:再来一次,来吧。
又一次深呼吸。
从咖啡馆里飘来音乐声。
142.内景,下水道,少顷索哈抱着克里斯蒂娜从井口缩回来,他蹦下梯子,和着音乐跳舞。
她先是微笑,继而咯咯地乐出了声。
索哈看见保利娜站在希盖尔身边啜泣。
帕维尔在他们身旁。
保利娜:索哈……我们再也付不起钱了。
希盖尔:星期五付的钱是最后一笔了。
我们什么都不剩了。
一无所有。
索哈沉默不语。
他放下克里斯蒂娜。
他们一起返回凹室。
帕维尔跑向他。
帕维尔:能让我骑一下你的肩膀吗,索哈?
索哈举起他。
男孩快乐地哈哈笑。
帕维尔:来,索哈,来!
保利娜接过帕维尔。
保利娜:改天吧,帕维尔。
索哈把希盖尔引到一边,领着他走向井盖。
两个男人走出了其他人的视线。
索哈:其他人知道你没钱了吗?
希盖尔:我不想吓到他们。
索哈把几张钞票塞到希盖尔手里。
索哈:唔,这是星期五付的钱……你得当着众人的面把钱给我。
我不想让他们当我是傻瓜,白出力不拿钱。
希盖尔无言地点点头。
143.内景,索哈的公寓/楼梯,夜索哈和万达被响亮的敲门声惊醒。
索哈迷迷糊糊地看看钟,然后看看斯泰弗恰,女儿还在沉睡。
索哈打开门,门外是博尔特尼克和马克斯。
马克斯是博尔特尼克的同事,也是警察。
他们两人都醉醺醺的。
博尔特尼克:索哈——!
索哈来到过道上,让门半开半掩着。
索哈:轻点儿,我孩子睡着呢!
你们知道现在几点吗?
马克斯:来吧,好人,请我们喝杯杜松子酒。
索哈:我一个子儿都没有,而且你们也喝多了。
万达躺在床上聆听他们的对话,越听越担心。
博尔特尼克:你后来不再跟我出去了!
马克斯(画外音):夜晚才刚开始呢!
来吧!
切回当下场景:索哈:我告诉你——马克斯(乌克兰语;对博尔特尼克):你还说这个波兰佬很好玩呢!
博尔特尼克(波兰语,对索哈)你是要让我在朋友面前变成个骗子吗?
让我们进去!
索哈不情愿地放他们进来。
现在斯泰弗恰醒了,坐在床上看着发生的一切。
万达用披肩裹住肩膀,在桌上安放伏特加酒杯和猪油。
沉默。
博尔特尼克和马克斯僵硬地在吱吱嘎嘎快要散架的椅子上坐下来。
索哈去翻地板上的一个箱子,拿出几块面包、洋葱和两个橘子。
斯泰弗恰:但是爸爸,这些是给犹太人准备的!
斯泰弗恰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博尔特尼克和马克斯打了一个激灵,酒醒了。
万达脸色苍白。
索哈竭力稳住神。
博尔特尼克(走向床上的斯泰弗恰):你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说的犹太人是怎么回事?
索哈:哦,她是……博尔特尼克:嘘……让她说。
紧张的沉默。
斯泰弗恰看看父亲,然后跳下床,光着脚跑到角落里。
她从一个婴儿车里拿出什切佩克给她的两个布娃娃。
斯泰弗恰:这就是犹太人。
它们饿了!
博尔特尼克:可为什么这是犹太人呢,小宝贝?
斯泰弗恰:什切佩克叔叔从犹太人居住的隔都找来给我的,所以它们是犹太小女孩。
博尔特尼克:但是有一个是金发碧眼啊。
斯泰弗恰:犹太人也有金发碧眼的啊!
博尔特尼克笑起来,打破了紧张气氛。
博尔特尼克: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万达:她就要第一次领受圣餐了。
我们希望你们能来,好吗,博尔特尼克?
索哈:噢,一定得来。
索哈倒伏特加,把吃的推到这两个人面前。
索哈:我想,斯泰弗恰的犹太人不会介意跟你们分享的。
请吧……请自便。
所有人都笑了,这两个人又开始纵情吃喝。
斯泰弗恰抱着布娃娃摇晃。
万达转身背朝着两人,她的微笑消失了,代之以紧张的神情。
同一场景,片刻后。
索哈送走两人,关上门。
万达收拾杯盘。
索哈怒不可遏地转过身,解腰带,走向斯泰弗恰,小女孩被吓得一动不动。
索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万达丢下盘子,抢身挡到斯泰弗恰面前。
万达:你敢!
索哈想从旁边绕过去,但是万达拦着他。
万达:这都是你的错!
是你给我们带来了危险,不是她!
索哈又想扑过来。
斯泰弗恰哭着往后缩。
索哈:但是得让她长长记性……万达:那你什么时候能长长记性?
他们绞死了什切佩克还不够吗?
万达转身一把抱住女儿,护在怀里。
索哈又羞又恼,把腰带丢到了地板上。
144.内景,凹室4,夜众人笼罩在烛光之中,他们在庆祝逾越节。
贝雷斯蒂基领着吟诵祈祷词,他读的是《哈加达》。
那快无酵饼被小心翼翼地切开,分给众人。
哈娅瞪着空中。
蒙德克沉浸在思绪里。
克拉拉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蒙德克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唱诗班的歌声从头顶飘来,与贝雷斯蒂基的祈祷交融在一起。
145.内景,教堂,日唱诗班的歌声继续,但已经是另一天了。
索哈和万达坐在教堂里,穿着他们用于隆重场合的最好的衣服。
斯泰弗恰站在一群身穿白袍、头戴花环的女孩中间。
这是她第一次领圣餐。
她的面庞因为喜悦而神采焕发。
万达紧握索哈的手。
他热泪盈眶。
雷声。
黑云,闪电,大雨击打着教堂的铁皮屋顶。
索哈抬头看去,神色焦灼。
146.外景,教堂前厅,片刻后人们拥在教堂前厅。
透过开着的大门,看外面风狂雨骤。
几位路人被大雨所阻,跑过来跟这些教徒们一起避雨。
孩子们大笑,你推我挤。
索哈看看积水坑,然后抬头看天,再环顾四周。
斯泰弗恰跟女友在一起。
博尔特尼克藏在他们身后。
索哈凑向万达,耳语了几句。
万达:你疯了?
索哈(耳语):嘘……我得把他们搬移到上面的凹室……万达(耳语,声音稍稍提高了一点,边说边四下张望):可……这是斯泰弗恰第一次领圣餐!
索哈:不会很久的……就是去看看。
万达:波尔代克!
索哈转身冲进雨中。
147.外景,街道,接前景索哈在瓢泼大雨中奔跑。
万达从身后追赶他。
万达:波尔代克!
万达追上他,索哈不耐烦地回身。
万达:你要是走了,就别想再见到我和斯泰弗恰!
索哈:万达,求你了!
要不了多长时间!
万达:我受够了,你听到了吗?
(然后)我是你老婆,妈的!
你有一个女儿,还记得吗?!
但是你根本不关心我们,你眼里只有那些该死的犹太人!
索哈(四下张望):轻点儿!
会让人听见的!
(平静下来,声音柔和了一些)万达……他们会淹死的……如果……泪水涌进万达的眼睛。
她转身冲回教堂。
万达(咕哝):凶手!
害死孩子们的刽子手!
她差点儿一头撞到博尔特尼克,后者目睹了他们的争执。
博尔特尼克,没事吧,索哈太太?
心烦意乱的万达没有停住脚步。
博尔特尼克沉吟了一霎,快步跟着索哈离去。
148.外景,街道,片刻后索哈最好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但他依然坚定地大步行走在雨中。
他转过街角,看到德国士兵正在撬开鹅卵石。
周围是军队征用的房屋。
一名盖世太保军官做监督。
一个士兵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井盖里。
几个民兵从旁站岗,他们浑身透湿,怏怏不乐。
其中一个是马克斯,博尔特尼克的同僚。
索哈朝他跑过去。
马克斯:啊……索哈!
索哈:他们在干什么?
马克斯:他们在埋地雷。
给苏联军队的礼物,一个惊喜。
博尔特尼克赶了上来,他气喘吁吁,浑身透湿。
博尔特尼克:索哈,什么……?
索哈看到博尔特尼克时有瞬间的错愕,但更多的是难过。
军官怒冲冲地过来。
索哈:你们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吗?
燃气管道!
要是钻头碰到管道,所有东西都会被炸飞的!
立即炸飞!
博尔特尼克瞥了一眼横眉怒目的军官,然后回头看向索哈。
博尔特尼克:他们要撤了。
你觉得他们还会操心这事吗?
军官(德语):出什么事了?
博尔特尼克:哦,没事,先生……索哈(对军官):燃气!
燃气!
索哈模仿挖掘的动作,做个爆炸的手势。
军官疑惑地看向博尔特尼克。
博尔特尼克(德语):下面是燃气管道,先生。
他是下水道检修工。
军官看看索哈紧张的神色。
军官(德语;对博尔特尼克):好吧,跟他下去。
如果他不能分毫不差地把我们脚下的燃气管道指出来,就当场崩了他!
(对其他人)别挖了,等通知。
149.内景,竖井/椭圆形管道,少顷涨水的佩尔泰弗河波涛汹涌,河水拍打着壁架。
心急如焚的索哈抓紧电石灯,竭力加快脚步。
博尔特尼克跟在后面,他已是拔枪在手。
博尔特尼克:为我们两个人着想,我希望你说的管道的事是真的。
索哈:我还以为德国人是你朋友呢。
博尔特尼克:我们过去是朋友。
现在他们只是我们的敌人的敌人。
150.外景,街道,与此同时雨势更猛了,漫出了排水沟,在街上汇聚成一道道小河。
151.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水从一根来水管道里汹涌而至,倾入这个洼地的底部,然后顺着一道浅浅的横沟奔向另一侧的出水管道。
152.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脱去上衣的蒙德克和希盖尔用脊背抵住管道口,试图阻挡水流,却是徒劳。
153.内景,下水道/主管道,与此同时佩尔泰弗河迅速上涨,淹到了壁架。
博尔特尼克:你为什么要离开教堂?
索哈:我太蠢了。
把工具落在了这里。
索哈用灯照向水管。
索哈:满意了?
154.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水位升到了墙壁的半中间,这群人拼命挣扎,以免没顶。
炉子、锅和课本跟玩具一起漂走了。
155.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涨起的水流已经没过了小腿。
索哈走在前面,示意博尔特尼克快点儿跟上。
156.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水仍在上涨。
希盖尔抓紧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尖叫):让水停下来!
爸爸,让水停下来!!!
希盖尔:我做不到,克里夏!
哦,上帝啊!
希盖尔绝望地环顾,仿佛在寻找上帝。
贝雷斯蒂基(喃喃低语):倾听吧,以色列人……主是我们的上帝……主是唯一的!
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全体:倾听吧,以色列人,主是我们的上帝,主是唯一的!
157.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博尔特尼克赶上了索哈。
博尔特尼克:那些工具……肯定很值钱。
你连女儿第一次领圣餐都顾不上了……你老婆在哭呢。
索哈蓦地现出担忧的神色,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博尔特尼克:你的工具在哪里?
还是你只不过想救出那些老鼠?
课本漂过,随后是炉子、大锅、平底锅、帕维尔的玩具卡车。
博尔特尼克停住脚步,举起枪。
博尔特尼克:你是想救出那些老鼠。
索哈: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博尔特尼克:这事一直是在我眼皮底下进行的!
你藏匿了犹太人!
索哈:你疯了。
博尔特尼克:我在朗斯基唯一信任的人。
你背叛了我!
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博尔特尼克扳枪栓。
索哈:如果你开枪,你就永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博尔特尼克:说实话!
至少跟我说实话!
没有回答。
被吓得胆战心惊的索哈溜掉了。
他关了手电,这样就很难发现他了。
博尔特尼克:索哈!
索哈疾行。
博尔特尼克:索哈,回来!
博尔特尼克开枪,没有打中。
索哈消失在管道中。
158.内景,管道,接前景索哈在管道中奔跑,水深至膝盖。
博尔特尼克(画外音):索哈!
他妈的!
159.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保利娜举不动帕维尔了。
保利娜:慢慢吸气,别大口吸!
哈娅听天由命,随波逐流。
160.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水已经齐腰深了。
索哈喃喃地祈祷。
索哈: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博尔特尼克(画外音,声音更低了):索哈!
161.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断续的祈祷词被哗哗的水流声淹没。
全体:倾听吧,以色列人,主是我们的上帝,主是唯一的!
162.外景,街道,与此同时洪水把一个井盖掀翻到街道上,随后水柱喷出。
163.内景,下水道,接前景博尔特尼克绝望而恐慌,他脚下一滑,提灯掉落在地。
164.内景,凹室4,与此同时克拉拉攀在蒙德克身上。
他竭力把她推高些。
蒙德克:向上看,克拉拉,向上看!
克拉拉牙齿抖得咯咯作响,精神开始恍惚。
蒙德克:别放弃,现在别放弃!
克拉拉!
克拉拉:真希望我们多做几次爱!
蒙德克与她激吻,仿佛这是最后一次。
水面继续上涨。
165.内景,下水道,与此同时索哈绕过一个转角。
从管道冲出的水流,伴着咆哮声猛地把他卷入了佩尔泰弗河,他被裹挟着顺流而下。
166.内景,泄洪道,片刻后一片漆黑。
我们只能听到索哈的呻吟,随后是他的手刮擦、摸索的动静。
他最终找到了一个手电筒,揿下开关。
我们看见了他:他的脸蹭伤了,一只眼乌青,衣服湿透了。
他盯着壁架的底板,在他身边有几只淹死的老鼠。
索哈忍痛起身,险些从壁架上滑落。
他头晕眼花,沿着壁架蹒跚向前。
他看到了博尔特尼克,后者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尸体卡在出口的隔栅上。
透过洞口,我们能够看到河流和在风中摇晃的树木。
他瑟缩了一下,然后继续趔趄着向前走,像一个中了魔的人。
167.内景,凹室4的入口,片刻后入口处是犹太人的一堆物品,被洪水冲得乱七八糟,陷在淤泥里。
筋疲力尽、濒于崩溃的索哈收住脚步。
他不敢进入凹室。
然后,传来了强压着的哭泣声,这哭声来自一个孩子。
168.内景,凹室4,接前景索哈进来,他看到:颤抖、透湿、沾满淤泥……这群人,全都活着。
索哈怔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
贝雷斯蒂基:奇迹……水刚刚……退了。
索哈扑向克里斯蒂娜和帕维尔,把他们抱起来。
帕维尔:见到我们不高兴吗,索哈?
索哈能做的惟有点头。
帕维尔拍拍他的背。
索哈看着这群人,实在难以置信。
他突然爆出笑声。
索哈:你们看起来太狼狈了!
蒙德克:你自己也是!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没人相信自己还活着。
随后索哈回过神来。
索哈:我去给你们弄些干衣服。
169.内景,索哈的公寓,片刻后索哈进了公寓。
空无一人。
他查看壁柜。
只有他的衣服在。
索哈给那群人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
他停下来,环顾空荡荡的公寓。
他意识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再也无力承受,瘫坐到地板上。
同一场景,黎明。
肮脏而疲惫的索哈依然在地板上沉睡。
门开了。
索哈睁开眼。
万达进来,仿佛是来取忘记带走的东西。
她愕然发现她的丈夫躺在地板上。
他们久久对视。
万达蹲到他身旁。
索哈(指的是袋子):我——我得给他们拿些衣服。
他们……万达:嘘……别说话……170.内景,凹室,片刻后万达跟着索哈穿过入口,两人都拎着装衣服的袋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群犹太人:苍白、憔悴、瑟瑟发抖、浑身淤泥——然而,是人。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直到——帕维尔:妈妈,那是天使吗?
索哈:是我的妻子——万达。
这群人和万达依然惊奇地对视。
蒙德克微微笑了一下。
万达还以微笑。
万达:我们——给你们带了替换的衣服。
别担心,我会把脏衣服洗干净。
171.外景,街道,日字幕:1944年7月28日隆隆的轰炸声……172.内景,凹室4,接前景……一再响起,隔着土石传来。
这群人抬头向上看,满怀希冀和忧惧。
14个月的监禁生活一望可知。
他们瘦得像鬼,浑身污垢。
希盖尔踱来踱去,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
另一颗炸弹在附近爆炸,大地在摇晃。
现在炮声近了,混杂着隔着土石听不分明的叫喊声。
士兵(画外音;俄语):谢尔盖……这儿!
这儿!
机关枪响起。
沉重的交通工具的声音。
穹顶颤抖,尘土和碎石从头顶掉落。
蒙德克(侧耳倾听):苏联人!
蒙德克踉跄着奔向出口。
希盖尔一把抓住了他。
希盖尔:你他妈的想去哪儿?
外面很危险!
蒙德克:危险得够久了,希盖尔。
希盖尔像醉汉一样,猛地把蒙德克推到墙上。
保利娜:伊格纳齐!
希盖尔:住嘴,保利娜!
我是管事的。
不经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
蒙德克轻而易举地把他推开。
希盖尔倒在地上。
保利娜冲过来拥住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在啜泣。
克里斯蒂娜和帕维尔脚下仿佛生了根,一动也不敢动,他们啼哭起来,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根管道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索哈(画外音):科尔萨茨!
希盖尔!
你们能出去了!
沉默。
他们仿佛都懵了。
索哈(画外音):科尔萨茨,你自己过来!
我给你指个安全点儿的地方,好让其他人出来。
克拉拉:他说什么,蒙德克?
蒙德克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173.内景,下水道,少顷蒙德克走到一束耀眼的光柱前。
井盖大敞,这束光从头顶照了下来。
索哈(画外音):科尔萨茨——这儿!
蒙德克蹒跚着站到光柱里。
一只手伸了进来——索哈的手。
蒙德克握住……174.外景,街道,接前景……趔趄着上了街道。
弓着腰,因黄疸而面色发黄。
几乎是立刻倒在了索哈的臂弯里。
索哈惊慌地拍蒙德克的脸。
蒙德克睁开双眼,微笑。
索哈松了一口气,像搂婴儿一样拥抱他。
175.外景,庭院,少顷一个公寓街区的庭院。
炮声时断时续,而且已经远去。
当索哈从井盖里接住希盖尔递上来的帕维尔时,一位老妇人拖着脚走过。
她注意到了正给索哈当帮手的蒙德克。
老妇人(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耶稣啊,圣母玛利亚啊!
你是从哪里来的?
蒙德克:从死人那里,夫人。
死人。
老妇人尖叫着逃走了。
人们从公寓的阳台上窥视,指指点点。
这群人从窨井里冒了出来,佝偻、肮脏、赤脚,在强光下头昏目眩。
他们的视角:一切都沐浴在血红色中。
克拉拉眨着眼。
贝雷斯蒂基摇摇晃晃。
索哈和蒙德克扶着他坐到旁边的地上。
帕维尔扑向保利娜,把头埋在她怀里。
母子俩相拥而泣。
帕维尔:我害怕,妈妈!
我想回去!
我想回去!
哈娅抬起头来,让阳光遍洒脸庞。
她和索哈对视。
她走向他,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她微笑。
索哈也报以微笑。
一小群人围来。
苏联兵。
阳台上的人死一般的沉寂。
而且觉得不可思议。
万达端着装有蛋糕和玻璃杯的托盘,从人群中挤进来。
斯泰弗恰紧跟在她身后,举着一瓶伏特加。
万达:请让一下!
请让一下!
万达猛地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人。
她看看斯泰弗恰,后者也是目瞪口呆。
蒙德克上前,向万达和斯泰弗恰点头致意,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理解。
万达(急忙改口):请……吃吧!
斯泰弗恰抓起几块蛋糕,递给帕维尔和克里斯蒂娜,姐弟俩看向保利娜,征求允许。
她点头。
先是克里斯蒂娜,然后是帕维尔,两人都郑重地接过蛋糕,但是心里茫然,竟不知道吃。
几个十几岁的女孩紧张地咯咯笑起来。
一个老人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另一个男人大声往地上啐了一口。
几个人窃窃私语着走开了。
克拉拉把自己褴褛的衣衫裹紧了一些,神情窘迫,又有些忿忿然。
紧张气氛令人难以忍受。
终于:索哈:你们都傻看什么?
呃?
就没点儿正经事可干吗?
他拍手,仿佛是在驱散动物。
索哈:走!
不帮忙就赶紧走!
人群不情不愿地慢慢散去。
索哈抓起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他看看依然茫然无措的这群人。
有人勉强挤出微笑。
索哈:结束了,你们安全了。
现在吃吧!
万达费了不少力气准备的。
(对万达)我的犹太人。
这些是我的犹太人。
(对旁人)这些是我的犹太人!
我的成就。
镜头对准阳光照耀下索哈的笑脸。
淡出。
淡入字幕:“索哈的犹太人”在利沃夫的下水道里生活了14个月。
1945年5月12日,利奥波德·索哈遇难,为了从一辆失控的苏联军车下救出斯泰弗恰。
在他的葬礼上,有人说:“这是上帝的惩罚,因为他帮助犹太人。
”仿佛我们需要上帝来惩罚彼此。
幸存者逃离了利沃夫,在以色列、欧洲和美国度过余生。
1978年,利奥波德·索哈和万达·索哈夫妇被以色列国授予“国际义人”的称号。
正如他所预言的,蒙德克·马古利斯和他的妻子克拉拉度过了长寿而幸福的一生。
他们先后死于1997年,其间相距不足6个月。
这部影片献给他们所有人。
淡出。
(全剧终)
压抑,气氛很压抑,最近看了几部二战受苦受难犹太人的电影,这部几乎是没有任何光明可言。
即便是正面形象的就难者,也未进行高大全式的刻意美容,人性化描述很全面,描绘了内心的挣扎,最终选择放弃利益全力施救。
虽然是下水道里过着亡命生活,还是有着“非常时期的爱情”,全片性爱场面也不少,活着、吃饭、做爱,只要是人这几样都不能少,否则就是抑制人性
一是因为犹太人太聪明。
犹太人在经济、科学和艺术等方面涌现出一大批杰出的人才。
几十年来,诺贝尔奖的得主,犹太人所占的比例远比其他民族高。
犹太人在智力活动中的优势与他们的家庭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1)丰富的文化底蕴:犹太人虽在长期的民族灾难中背井离乡,分散于世界各地。
他们却顽强地保持着自己的文化,同时也吸收了所在国的文化精华。
这样就有更加开阔的视野和更加丰富的知识养料。
(2)执着的教育追求:国外一位作家写道:“犹太人家庭在学问方面应受到高度评价,在这方面非犹太人的家庭相形见绌。
这个因素构成了其他一切差异的基础。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8年一次调查表明,在以犹太人为主的以色列,14岁以上的以色列人平均每月读一本书,全国450万人,有100万人办有图书证。
(3)理性的思维方式:诺贝尔奖获得者、美籍犹太人赫伯特·布朗说:“我的祖父常问我,为什么今天与其他日子不同呢?
他是让我自己提出问题,自己找理由,然后让我自己知道为什么。
我的整个童年时代,父母都鼓励我提出疑问,从不教育我依靠信仰去接受一件事物,而是一切都求之以理。
”(4)永恒的探索心境:犹太人家庭不但重视知识,而且更重视才能。
他们崇尚创新,认为没有创新的学习只是一种模仿,学习应该以思考为基础,要敢于怀疑敢于发问。
看得出马克思主义无神论教育对大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当然不能说它不对,但这种思维方式容易造成历史的简单化,因为任何事情的影响都来自方方面面,很难分析清楚。
比如犹太人问题,纳粹的反犹(anti-semitism)可能正如各位以前所受教育(及其推论)所言有经济上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宗教上的,没有这方面的背景知识,分析绝对是片面的。
有时候分析不清的时候,就采取“利益判别法”,因为有利与不利相对于正义与非正义来说要容易判断得多。
二是历史背景的原因:基督教一直以来都是反犹的,按照微软百科全书(我看得头都大啦)的描述,犹太人因为坚持其犹太教的教义,拒绝承认耶稣作为救世主,从而从4世纪君士坦丁接受基督教以来就受到歧视和迫害。
圣奥古斯丁认为犹太人应该为此受到惩罚:接受贫穷和羞辱。
这一方面是对犹太人的迫害,另一方面却又使犹太人在罗马帝国及其后继很长一段时间免于灭绝。
8世纪之后,欧洲的日耳曼君主们(法兰克的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纷纷鼓励犹太人在其疆土的一定位置定居,其原因是犹太人善于经商,而实际上,犹太人不能拥有土地,也无法成为封建主的佃农,因此不会对领主们的权力构成威胁。
但这些特权却进一步加深了根源于宗教的怨恨,然而,由于领主们的保护,欧洲的犹太人至少过了两百年生命无碍的日子。
十一世纪的十字军运动重新点燃了基督徒们对犹太人的仇恨,Rhineland的犹太人定居点遭到清剿(1096 年),在此之后直到文艺复兴(16世纪),西欧、中欧的犹太人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并不断遭到各地统治者的驱逐。
纳粹给犹太人上牌照的做法古已有之,12世纪的罗马天主教廷就有此规定,并禁止犹太人在复活节等节日中公开露面,也禁止基督徒以犹太人为邻。
因为教廷也禁止基督徒之间放贷,因此犹太人碰巧成为这一未来银行业原型的鼻祖。
和中国一样,当时不务农的人就是不务正业的人,放贷更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犹太人因此有了金融业的“天赋”,实在是因祸得福。
这一时期,西欧、中欧很多被驱逐的犹太人都逃到了波兰,并在那里定居下来。
至于原因,我没查到,我只知道当时的波兰(包括今天的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地)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意思的是,犹太人在当时的伊斯兰世界中所享受的生活远比基督教世界要滋润。
在文艺复兴时期,与科技文化同时进步的是“宗教宽容 ”,波兰以及其他各地的犹太人开始陆续返回西欧。
但宽容不等于接受,此时的犹太人并没有获得公民权,人身和经济生活受到很多限制,比如只能生活在拥挤的犹太区中。
当时犹太人的地位大概和南北战争前的南方黑奴的地位差不多,需要他们贡献力量,但不能享有平等的权利。
十八世纪末的法国大革命,民族主义战胜了宗教区别,自法国开始(1791)到德国(1871),西欧各国都承认了犹太人的公民权,犹太教也随之发生了变革,其中一点就是祈祷中不再包含在巴勒斯坦建国的要求。
当然,这些变革受到了传统犹太教徒的敌视。
十九末开始的反犹在宗教的基础上更融入了“种族主义”的因素。
种族主义也有相当长时间的历史了(至少比马克思主义长),尽管我不同意,但我相信它的出现和相对繁荣肯定有其原因。
不管其起因是否合理,它的结果就是犹太人的再次流亡,从反犹最剧烈的俄罗斯到西欧,从西欧又到美洲及其他地方。
在巴勒斯坦建国正是此时作为犹太人的对策之一提出来的。
二十世纪犹太世界发生了什么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因为它和“政治 ”很相关。
说到“政治对历史的奸污”,我不赞同。
历史是什么?
历史是昨天的现实,而政治则是今天的现实。
历史是原作,“政治对历史的奸污”是再创作。
其实我们的历史教育过程中最大的亮点就是基本上忽略了宗教对政治的影响力,而实际上至少欧洲历史与基督教的联系是千丝万缕、无法分割的。
比如欧洲宗教改革,十五、十六世纪欧洲的各次战争基本上都与此有很大关系,这在我们这些长时间在“无神论”教育(包括儒家的和共产主义的)中熏陶的人中可能很难理解甚至想象。
从犹太人的历史我学到了:1.犹太人受迫害和流亡是主流;2.强大的民族通常会自信、而自信的民族通常会宽容(当然,现在这都有反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3.有信仰和坚持信仰的人应该得到尊敬(不一定要尊重),而不管其信仰是否合理。
至于说反犹来源于犹大,犹大怎么说也是耶稣的门徒,怎么会是信犹太教呢?
三是宗教和经济上的原因。
犹太人不信基督的,而是信犹太教,当年就是犹太教的人出卖了耶稣,所以基督徒对于犹太人有着难以化解的历史冤仇。
基督徒家庭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犹太人是邪恶的化身。
在经济上,犹太人在寄居的各个国家总是属于比较富有的阶层,其实一些人确实为富不仁,其实现在很多犹太人也是一样,比如搞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金融大鳄索罗斯,虽然极度富有,但是对于同样是犹太人建立的以色列国却一毛都不拔。
犹太人的富有和不会做人,造成了民众的普遍厌恶。
希特勒当年碰到了经济危机,在无法解决社会矛盾的情况下,把矛头对准犹太人,给所有的社会问题提供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其实在他之前,其他国家也很讨厌犹太人的,包括代表了正义的英国,事实上在二次大战打起来之前,英国还和德国协调,和犹太复国主义份子一起把很多的德国犹太人强行移民到了巴勒斯坦犹太人区。
后来就是在这个地方建立的以色列国,只所以直到现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还是没能和平,祸根从30年代就存在了,那地方本来就是阿拉伯人的地方,硬被英国人打着国联的名义划了一块给犹太人的。
后来德国还曾经考虑把所有的欧洲犹太人流放到马达加斯加岛去,让他们自生自灭,后来是发现根本没这么多资源,特别是运输的能力完成,干脆来了个最终解决,才开始真正大规模的杀犹太人的。
说穿了,欧洲那些国家几乎都讨厌犹太人,但是希特勒是笨人动了手,其它国家歧视但是没这么杀人,所以就显得高尚一点。
这种宗教上的敌视,就象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的仇视,是我们中国人觉得很难理解的,因为我们中国人的宗教从来都不是排他的,无论道教佛教,都不是一个神,虽然有过佛道之争,但起码在百姓看来都是正教,不存在你死我活的问题。
但是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单神的,上帝就一个,信我的就对,不信我的就是异教徒,非常的不能兼容。
历史上十字军东征有记载的大概就有11次的样子,死了N多人,直到18世纪土耳其帝国还围攻过维也纳。
现在也有很多阿拉伯人说美国和伊拉克的战争实际就是宗教战争。
我想肯定不全是,起码有一些原因是为了石油的,但是宗教因素很难说在现代社会就不起作用了。
四是其他方面的原因: 1、希特勒在没有崛起之前,曾经吃了很多犹太人的亏或是受过其奇耻大辱。
2、杀鸡儆猴,试想最聪明的民族我都可以杀绝,其他的民族就投降吧。
3、个人兴趣,好玩。
二战期间纳粹入侵波兰并开始屠虐犹太人。
水管工波德克将一批犹太人藏到下水道里,这些可怜的犹太人,在如同地狱的肮脏的下水道里生活 了长达14个月。
《黑暗弥漫》由真实故事改编,出于恻隐之心,出于妻子对耶稣也是犹太人的言辞,波德克冒风险在德国人手下拯救一批可怜犹太平民,为此他只得欺骗朋友,最好的工友被吊死,一家人整日受到惊吓。
直至最后纳粹战败投降,地狱中的犹太人重获新生,逃往世界各地。
影片中波德克的真实人物原型最后结局是因救女儿死在了被认为救世主的失控的俄国人的坦克车下。
被救者中的一位女性于2008年出版《穿绿毛衣的女孩》一书。
有人说他是因为救了犹太人而受到了上帝的惩罚,因为耶稣正是被犹太人所害。
但毕竟他得到犹太人的感恩,他的妻子旺达等几千名波兰人被称为国际义者。
在感动和鼓励的同时,不仅想到影片之外想到的一个小插曲:中国多少抗美援朝志愿者在朝鲜牺牲,朝鲜却一直不承认不感恩?
影片最后波德克面对围观的人群非常开心激动的说:看,这些是我救的犹太人!
在这一刻他已得到永生。
还是那句话,犹太人太聪明了,惹得上帝都嫉妒。
二战时期,纳粹疯狂残杀犹太人,那是因为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分子嫉妒、害怕犹太人,所有导致被杀。
看看在历史上有名的犹太人吧,赫兹、梅契尼可夫、爱因斯坦、奥本海默、尼尔斯·玻尔、列夫·朗道、冯·卡门、爱德华·泰勒、斯宾诺莎、马克思、大卫·李嘉图、弗洛伊德、柴门霍夫、季辛吉、托洛茨基、维特根斯坦、格林斯潘、萨缪尔森、伯南克、海涅、阿西莫夫、斯皮尔伯格、帕斯捷尔纳克、卡夫卡、门德尔松、伯恩斯坦、罗曼·波兰斯基、梦露、罗斯柴尔德、李维·斯特劳斯、谢尔盖·布林、马克·扎克伯格、迈克尔·戴尔、索罗斯、大衛·葛芬……吓死了。
作为同类影片,比起《辛德勒名单》该片还有一大差距。
没递进性啊 就一直在拍下水道啊下水道啊
「At his funeral, someone said: "it's God's punishment for helping the Jews." As if we need God to punish each other.」
不自觉地跟十三钗比,不是一个层次的
画面太暗了,完全没认清人脸,还有些不必要的裸露不知道是图什么
种族的差异无法泯灭人类善良互助的本性
此类剧情有共通之处,没有看点
小人物大历史,卑微而悲壮!我相信我们有过,但我们从未表达过!名人更有名,穷人更穷。历史前进,于是被遗忘。共和国的战争有几个记得的英雄?除了伟人?!越战一个历史,谁在遗忘?无编剧?无素材?不,因为太多,有人有意见,于是大家视而不见!可是死人是事实谁为我小时候的最可爱的人致敬?没有
摇摆
拥有真实事件作为强大的故事背景,但拍的并不出彩。剧情太过拖沓,两个小时零零散散感觉不知道都讲了什么。就只记得啪啪啪吸毒生孩子,这些不舒服的片段。没有特别浓烈的情感出口,不咸不淡……
想起了《辛德勒的名单》,深深的压抑~
一个国家不能只有一种声音。
下水道版辛德勒= =
光明不在
片尾字幕是说整整14个月啊,1945年Socha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被俄罗斯坦克撞死,在他的葬礼上有人说,这是因为他帮助人犹太人上帝对他的惩罚。虽然电影刻意不煽情,但太多细节显得很刻意,似乎这样才能突出主人公的变化,最后这行字幕比整部电影更真实。
蛋疼,无亮点。。。
淡化了纳粹的罪恶与犹太的苦难,励志温情大于残酷压抑。
这片拍的有点怪。
重剪下应该是部佳片
再怎么乱 都不能有战争!!!
比起国师瓦伊达的[下水道],这部片和摄影上都有长足进步,不过手持摄影和特写着实太多了点。对弱光场景的处理值得表扬。问题在剧作,与李安[与魔鬼共骑]类似,人物关系太绕了点。同时里面又夹缠着波兰与苏德双方的历史恩怨。于是出口只好成了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