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那个异常沉静的时代,陈凯歌都乐意将矛盾零星铺排,但不点燃。
在伦理和宿命的束缚下压抑,再压抑,沉重的无以复加到应该释放而爆发的时候,一切却随着深远的黄河水,静静的,用力的,流去。
《荆轲刺秦王》在陈凯歌的履历里不出挑,起初只当是完成了每个男人的掠夺梦、杀手梦、取义梦。
导演极力臻于完美,拼命将各个人物填满,秦王的温柔和暴戾,荆轲的刚烈和退缩,嫪毐的爱情和阴谋……每个人异常忙碌的从一个极端陡然到另一个极端,处处充斥神经质的强烈冲突,幽深豪华的宫廷,粗犷厚重的服饰,尘土飞扬的市井,烟朦朦的阳光,压迫的呼吸困难,戏说的十万八千里。
直到《英雄》出世,《荆》的高度猛然拔地而起。
一比较,张艺谋也顶多是个努力贯彻波普精神的先锋派了。
于是《荆》成为史诗,《英》成为杂志彩页。
终于《荆》对中国电影的意义,远超过《宾虚》对世界电影的意义了。
今天陈凯歌带着《梅兰芳》卷土重来,终于告诉我们,艺术不是用来消遣的,是用来膜拜的。
如果说这部电影有一小部分还是陈凯歌的电影,那么其显现应该是陈凯歌的叙事策略。
陈凯歌非常熟谙的文化解构模式一是权力话语、二是性别意识。
《梅兰芳》一片,基本可分为三个单元,第一单元的权力是传统、是规矩;第二单元的权力是世俗伦理;第三单元的权力是军事强权;梅兰芳在每一个单元里承担都是革新者、自觉者、对抗者的角色,传统革命、情感苏醒、气节保存是“构造”梅兰芳的核心符码;而性别意识更是陈的“长项”,模糊的性别意识在陈氏电影中素来是最有意味的“手段”,易性、易妆、易腔是陈氏电影当中闪现“性别意识”不贰“法门”——黎明的《梅兰芳》之前,有《霸王别姬》里张国荣的饰演虞姬,有《荆轲刺秦王》里王志文饰演的劳俟,与此二者相比,“黎天王”恐怕只能算是“唱歌天王”吧。
黄裳曾说:“梅兰芳和他生活的那个变化急遽的时代,是一个最理想的研究对象,人物是不世出的,时代也不愧为伟大的时代。
他是一个演员,生平经历、接触过的事态人物可谓丰富矣,如能好好地记录下来,是会成为一部社会文化史的大作的。
” 然而,以梅兰芳的个性,是不会写这样的文字的。
这无关才华、阅历、机遇,而确实是性格使然。
1950年,梅兰芳自传式回忆录《舞台生活四十年》出版。
这部“侧重于表演艺术推敲”的著作让人感到的缺憾就是空,时代与人毕竟不是梅兰芳这部回忆录的着眼点,因此对于后来人来说也会有很多的缺失。
但总算是成全了梅兰芳一代完人的盖棺定论。
梅兰芳最有血肉的文字仍然是抗战结束之后所写的几篇。
或可看出一个艺术家真正的内心所思所想。
“对于一个演戏的人,尤其像我这样年龄的,八年的空白在生命史上是一宗怎样大的损失,这损失是永远无法补偿的。
在过去这一段漫长的岁月中,我心如止水,留上胡子,咬紧牙关,平静而沉闷的生活着,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觉得这战争使我衰老了许多。
” 这又涉及到一个蓄须明志的问题。
电影《梅兰芳》中最不如人意的或许就是抗战这一段落。
戏怎么编,一定是费了周遭很多气力,却仍然不够好。
这并不是编剧的责任。
其实抗战中梅兰芳所遭受的磨折更多是来自内心的,以梅的性格他不可能很外露的表现出来,他不是斗士,也不是革命者,他只是一个认真做京剧的人,并不想掺和过多的身外之事,而命运既把所有人推到战争的当口,梅就只可以顺势而行。
不演戏是当时所有有道义良心和爱国的人都会做出的抉择,但如果非要突出梅这一段的故事,实在却没有什么戏剧性的起伏,所以编者只好生造出一些假戏,透着不真也就无法动人了。
这也是一个人们的既定思路,似乎说梅就必须说抗战,但如果非要营造出一个英雄梅兰芳,是不是又违逆了呢?其实我是真喜欢看齐如山的文字的。
台湾曾出品齐如山的全集,只是很珍贵并不多见,国内所出的齐如山文集,是蛮不错,但致命的是删减的太多,看着看着就觉可笑。
猜想齐这一段最多也就是攻击一下时政和某些政党,大半个世纪前的文字却也要在今日遭受阉刑,让齐老在泉下或者也只有冷笑了。
读齐如山写的东西,有些是很让人感到可爱和温暖的。
拉拉杂杂,琐琐碎碎,老北京的口气用书面写出来,感觉像是在谈天儿,并且齐真是个记性超好的人。
过去年代的儿歌多亏他来收集,大栅栏的饭馆厨子讲究什么也全都一五一十记着。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下面这一段文字,追忆了1949年齐如山与梅兰芳天各一方之前一些事项,或可弥补人们一直在谈论的关于梅兰芳与齐如山之间的关系种种。
“他们都劝我留住上海,我说看情形上海跟北平差不了多少。
大家都说,上海与北平不能比,因为上海人另有办法,以往许多年的情形,无论什么样的人来了,上海人都有办法。
他们还说,听说大家要凑一千五百万美金,交予共产党,请使上海独立。
当时那一群人的情形都仿佛兴高采烈。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饭后梅送我回来,在家中又坐谈了许久,说起刚才大家的情形来,我同他说:刚才他们都相信上海人有办法,且似乎有点兴高采烈,所以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我有一句话告诉你,就是什么人也收拾不了上海人,唯独共产党可以收拾上海人……(这一句真是绝了,上海人请看好)他说,(指梅兰芳)大家都说他是一个艺术家,与政治无关,且到过苏联,共产党对他也一定另眼相看。
他还劝我住下说:‘你向来不管政治,只是从事戏剧的工作,这些年来我们永远在一起,往苏联演戏,一切都是你筹备的,所有宣传品,都有你的名姓,我想到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工作,一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也知道,我与政治无干,而且我离开北平之后,也有许多共产党员拉拢我,但我则不能留,因为我个性很强,我有我的主见,我有我的思想,你不要看我平常极随和,但到要紧的地方,我是不愿迁就的。
我自幼念的是圣门的书,所信奉的就是圣人说的那些道理,其余的虽不见得反对,但就不再信奉了……”关于梅兰芳留在大陆的前途,齐如山也说得极好:“但有一种情形,不可不注意,就是他们必要利用你。
(说得没错)……一种是,我想做的事被人利用;虽然被人利用,但根本我就想做,这种情形也可以说是彼此利用……二是感恩而被利用,因为受过人家的好处,想报答人家,所以他命我干什么事,我都乐意,所谓粉身碎骨,理所当然。
……五是图虚名被人利用,只给自己一个虚名,毫无实权,命你怎样做就得怎样做,所做的事情在当时似乎于己没什么损处,但是后患无穷,这种被人利用,是最冤的事情,凡人名气大,地位高,都容易被人利用……你的声名可也相当大,所以你要注意。
戏剧中有一句曰,再思啊再想!
”不久以后,齐如山举家迁往台湾,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没见过面。
{后记}摘自<又见梅兰芳>1949年7月,梅兰芳谢绝了离开大陆的劝说,乘火车回到北平。
他被邀请参加全国第一次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
有人回忆说,梅兰芳善唱戏,读演讲词可不太成。
或许,对于这种不同于以往的新鲜气息,梅兰芳还是感觉有些陌生的,但陌生之余,他也许还有着某种强烈的触动。
在这次会上,梅兰芳第一次见到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毛泽东。
毛泽东在会后接见代表时,握着他的手说,你的名声比我大。
梅兰芳真切的感到,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一个新的梅兰芳,开始了,还有人记得吗?
做神,和做凡人:我看《梅兰芳》和《叶问》柏邦妮昨天一口气看了《叶问》和《梅兰芳》。
有意思的是,两部电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讲的是一件事:一个身负绝技的一代宗师,在日寇占据的年代,欲苟全于乱世而不可得。
绝技不得施展,是他们最可痛苦之事,而绝技为敌人所看重,则是更为可怕之事。
一选择了积极对抗,铁拳铮铮,一选择了消极抵抗,所谓蓄须明志。
结果倒还是好的,毕竟是开枝散叶一代宗师。
但是我看了下来,倒觉得《叶问》比《梅兰芳》好得多。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两部电影的叙事策略不同。
叶问是讲,一个凡人变成了神,而梅兰芳则试图去讲,一个神,其实想做一个凡人。
叶问的第一个段落,与其说,是写叶问身怀绝学,屡遭挑战,不如是写他为人处世,安身立命的一整套原则,即他的价值观。
身在太平盛世,叶问很享受他的身份,他的声望和他的家庭生活。
练功夫,在他看来很家常,和吃饭,喝茶并列。
写叶问的松润,谦和,周到,抑制,除了一身武功,颇像一位殷实的乡绅。
当然也写他的武功,最妙的是,这一切铺排都纳在争强斗胜的紧张情节中,毫不拖沓。
然则日本人来了,一个凡人的幸福生活毁灭了。
强如叶问,也历经凡俗中种种心酸困苦事。
我很欣赏这一个段落,写一对平凡夫妻的相守,在动荡中,静静的几笔,很动人。
叶问第一次面对一个问题:“我的功夫,在巨大的强敌面前,有什么用?
”最后,他给自己的绝学找了一个去处。
叶问就像一根被弯曲到极限的弹簧,在紧要关头,迸发出最大的愤怒和力量。
自始至终,他不失一代宗师的身份和尊严。
他中枪摔落的瞬间,一个神诞生了。
看《梅兰芳》,我有几重失望:一重是昨晚我和宁岱交流时,她说的直感:“陈凯歌和梅家人渊源很深,原本以为会有梅家人透露的一些梅兰芳的不为人知的细节或者故事,但是却没有。
”一重是,都是手艺人,叶问以武功威震四方,电影里的功夫确实拍得漂亮极了;而梅兰芳以唱戏名动天下,电影里的京剧却没拍出激动人心抑或者韵味深长来。
只有场面,只有碎片。
梅兰芳的“绝活”,在电影里是缺失的。
一重是,梅兰芳的内心身份,这原本是我最好奇的一个部分。
一个男人,何以扮作一个女人,比女人更美?
用“台下,我是一个男人”来解释,是不通的。
用“不扮上,怎么看您都是男人”来解释,更不通。
《霸王别姬》说得通,因为程蝶衣爱上了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
而梅兰芳是爱女人的。
他爱的女人,偏偏是一个在舞台上气宇轩昂的男子。
这两重错位,是非常有意味的,是值得去开掘的。
这个部分,也没有。
一重是,虽说电影要写的是“一个神想做凡人”,其实我看到的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凡人。
一直是凡人,不是神,又何来想做凡人一说?
中年的梅兰芳,在福芝芳,齐如白和孟小冬的重重压迫之下,(对了,他与孟小东的爱情,不似两情相悦,倒像是被胁迫),琐碎,无奈,疲于奔命,我看到的是一个懦弱,温厚,疲劳不堪,无所适从的中年人。
一代宗师,即便是身处如此矛盾之中,原本也该有他的气派和尊严,梅兰芳本人,性格里还有圆滑精明善于经营之处,在电影里,全都隐遁去了。
在我看来,我们写一个名人,往往如此,想规避人心黑暗,钻营,苟且,凶险或者一切不道德处,却往往也失去了其饱满,丰富,威仪和一切生猛处。
这一切都是在一起的,一个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想割裂,伪造,篡改,想选择,美化,粉饰,都不成。
只落得文不对题,语焉不详。
《梅兰芳》有几重拧巴:编剧首先是拧巴的。
一看就是编剧按照导演的意思,改了不知多少稿,最后凑成的东西。
润色了还是不顶用,气场不顺。
演员也挺拧巴,黎明倒有那份懦弱和温润,但实在没有妩媚,没有神采。
导演自己最拧巴,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到底要讨论的是:“一个凡人,被变成了神?
”还是“一个神,要做凡人?
”还是:“一个伶人,想抬高优伶的地位?
”我同意很多人的看法,导演第一个段落拍得最好,虽然戏几乎不在梅兰芳的身上:那拍的是一个曾经的君王,时代已去,威严犹在,不得不倾其全力,粉墨登场,但是台下空无一人,内心那份惶惑,震惊,委屈和苍凉。
最后我还同意最近看到的一句话:一流的编剧,拍出来的电影总不会跌份儿;但是一个一流的导演,一定要自己写剧本,完全可能是垃圾。
那天星期天,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洗澡完毕,坐着看电视,电视里百家讲坛,在播放马未都说文物。
我知道这个人,是因为他是前文学编辑,而且是他发掘出了王朔莫言余童等现在最当红也最有价值的作家。
他的眼光,现在用在文物鉴定上,也毒的很。
他的一句话,让我很认同,他说,你怎么看文物的真假,就两个子字,自然。
凡是假的,总想装成真的,但凡装,就自然不了。
我很服气这句话。
因为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记得在某个酒店大堂,看见一巨大绿色植物,娇艳欲滴的让然怀疑是不是真的,用手抚摩那叶子,果然是塑料的。
假的就是假的,它总在刻意模仿真的,一刻意,就不自然。
自然和不自然,人眼还是能看出来的,如果你不是得意忘形或者利令智昏。
最近很多人在讨论电影《梅兰芳》,因为前面有《霸王别姬》,所以期望很搞,但又因为有《无极》,很多人就比较来比较去,发现了许多优点,也发现了许多不足。
其实,我心里有底线,你想,这个电影,是要梅家后人点头认可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他们自然是为长者讳尊者讳的,比如,梅兰芳是个相公出身,被人干屁股的,是男色,是戏子,是下九流,他的后人肯定不要你表现。
再比如,福芝芳也是姨太太,但现在的梅家后人,几乎都是她的后台,那对孟小冬的态度,也就很明显了。
用马未都的话来说,假的,你要想变成真的,肯定不自然。
所以,你要期望太高,也是题中之义。
受朋友提醒,昨天晚上用三个小时时间看了香港早年间的一电影《上海皇帝>,上下两部,上部是《岁月风云》,下部是《雄霸岁月》,是演绎上海滩闻人杜月笙的一生。
故事以杜月笙和孟小冬的感情为主线,讲述了杜月笙一生的故事。
虚虚实实,正好可以和《梅兰芳》对应起来,看看人家怎么把假的做真,而陈凯歌,则是把真的作假。
电影里,杜月笙和孟小冬是青梅竹马,杜月笙是街头小混混,正在攀附黄金荣,孟是小演员,后来分开,孟去了北平,等到再见面,杜月笙成了上海闻人,孟也成了名伶,成了梅兰芳的太太。
电影里这个情节表现得特别有意思,我忍不住都笑出来了。
一个堂会上,梅兰芳带着孟小冬从北京过来,正准备去拜码头,就遇见了杜月笙。
杜和梅握手,发现了身后的孟,于是呆住,然后是情意殷殷的样子,梅以为是杜爱上了自己的男色,很尴尬。
杜的手下张啸林以杜月笙的名义写了一封肉麻的信给孟,结果戏院经理给了梅兰芳,梅以为是杜向自己表白,忍不住摸自己的屁股。
我印象里香港这样的电影有几部,都是传记片,真真假假,但很好看。
我印象里比较深的是刘德华演的《雷洛传》,也是上下两部,把一个传奇人物的一生表现得很有意思。
这片拍的不错,可惜境遇有点像十三燕,这年头,观众的口味变了。
黎明演的也不错,说他不好的有几个见过梅兰芳的?
梅葆玖都没说不好,你们瞎言语什么。
要说缺陷,那就是这片是在梅家人掌控之下的,有些情节有些戏份,老陈也没法儿铺开去。
那些个非要拿黎明和哥哥比的人,我求他自个去唱出《关公战秦琼》,也不好好想想,要是老陈真把梅大师拍成程蝶衣那样的,还没到电检手那关呢就让梅家人给毙了。
说到底,这帮装B的就是死脑筋,真以为京剧唱花旦的就得是程蝶衣那样的?
没见过梅大师,好歹也去看看传记和纪录片再来评,别张嘴就瞎比较。
“为尊者讳”一向是中国人拍摄人物传记片的最低标准和最高纲领,在我个人看来,这也正是《霸王别姬》与《梅兰芳》之间最大的区别。
不同于程蝶衣这个在历史缝隙中徘徊低唱,破碎斑斓的鬼魂,梅兰芳始终被塑造为一个质感纯正且硬朗的,堂堂正正“大写的人”。
150分钟的胶片,连同那些隐藏在银幕背后种种史料,人物传记,创作访谈,花边新闻,似乎在彼此互文地讲述着一个“由神到人”的迷人故事,但更多所呈现出来的,是我们以当下的眼光与视角,从历史,艺术,道德,社会,文化碎片中,将一个介于“历史想象”和“艺术真实”之间的完满无暇的形象,共同指认出来的过程。
对我个人而言,影片中最有趣的部分在于,三段式的故事结构,异常集中而清晰地将梅大师的一生表述为三个“政治正确”,并且恰好可以用文化研究的三个焦点话题来命名:“阶级”,“性别”,“种族”(虽然这种命名多少带有某些戏谑和牵强的成分)。
在以下论述中,不可避免地会多处涉及到所谓“历史真实”和“银幕故事”间的改写与误读,但这种比较并非出自考据派寻经据典的较真或消遣,而更多是为了展现,当我们站在某种立场去讲述一个发生在并不久远的过去的故事时,那些材料和意义是如何被拼贴缝合,被重新描画和建构,并使之符合我们当下的主流的审美情趣。
正如影评人最爱引述的那句米歇尔·福柯的话所说:“重要的不是话语讲述的时代,而是讲述话语的时代。
”全片刚开始的序幕,那封来自梅宛华大伯的信中,我们已然看到全片第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改写:一个被赋予多重意义的,有关“纸枷锁”的隐喻,并为梅兰芳一生故事的讲述定下了某种基调——一个始终活在束缚中的,并不自由的人。
然而影片所着重表现的,却并非主人公对这份束缚,这份不自由的抗争或者突破藩篱的向往,而是在一次又一次重大戏剧转折关头,那些重重束缚缠绕下所做出的“心灵的选择”是如何具有分量,如何像“戴着锁链的舞蹈”一般,混合着苦涩与甜蜜,危险与平衡,从而呈现出异样的华彩光芒。
而姑父的信中不同片段字句也每每在这些紧要关头反复插入,宛如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超凡神启,将主人公向着选择的正方或负方一次又一次推进,为其最终“政治正确”的达成,提供某种先验式的指点和明证。
在第一段故事中,“纸枷锁”展现出最为直白浅陋的第一层隐喻:来自封建旧势力的束缚甚或压迫。
青年梅宛华与十三燕之间的对抗被集中描述为“新”与“旧”的冲突。
姑且不论十三燕的原型谭鑫培,在艺术风格与为人上与影片中的人物形象有诸多出入,青年梅宛华在这一对抗中展现出来的,是他的“新”,“新戏”,“新思想”,“新变革”,以及邱如白,冯子光等“新派”的支持者,仅仅从自“五四”以来持续绵延在中国人思维模式中的某种意识形态,我们也能轻易做出判断,“新”代表进步和希望,代表与旧时代的污浊糟粕彻底决断的一尘不染,代表“子一代”向“父一代”执着艰难的挑战以及挑战中必然伴随的切肤之痛,也毋庸置疑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必然来临。
我们姑且不再去细细考察,这一段带有宏大叙事色彩的故事讲述,是如何小心翼翼而又顺理成章地抹平了二十世纪初中国纵横断裂的历史脉络中,诸多横生的枝节与阴霾的缝隙,仅看该段文本中几处重要的改写和虚构,是如何顺应着观众的历史认知与想象铺展而来的:第一,梅宛华那位历史上真有其人的大伯,虽确实为清内廷供奉,却一直活到梅兰芳成名后才逝去,影片中所描述的,因西太后寿辰中以家中出殡而未穿红,死于宫中太监们的惩罚情节,是一段精妙的艺术虚构,更是天然地将影片主人公梅宛华置于某种特殊的阶级地位上:虽出生于旧时代,享受过来自末代皇权残留下来的微末荣耀与荫庇,但更多是作为那一时代和那一特权阶级压迫下的受害者,从而被赋予了抵抗与决裂的“反骨”。
第二,青年梅宛华被拉去陪酒,拒绝坐某位二爷的大腿,乃至对自己表兄甩出一记干脆利落的耳光(依旧不论梅兰芳本人确实出身于“相公堂子”这一被“梅党”和官方记载极力抹杀的事实)。
与程蝶衣迷乱徘徊中多次委身于袁四爷这一恰好可比照的版本相比,梅宛华决然的姿态无疑是某种立场和原则的正式宣告,而他匆匆离去后赶着要参加的,正是新派人物邱如白的演讲。
从“旧”的泥潭中抽身而出,投入“新”的世界,这一设置令梅宛华的抉择在最大程度淡化了性别混淆的迷乱影调,而铺陈以鲜明浓厚的阶级色彩。
第三,历史上的“梅党”,成员众多,身份各异,影片中单挑出邱如白,冯子光重点塑造,自是为了叙事策略上的清晰与人物冲突的营造,然则两人的身份地位的选择又有其意味深长之处。
这其中,邱如白与梅宛华最初的相识相知,是如此相似于我们所熟知的某些来自革命爱情题材的文本——出身封建大家庭,留洋追求进步思想的大少爷,是如何突破重重阻拦,与出身卑微却又不甘于这份卑微的“戏子”,发展出一段超越阶级的情谊,并最终将这份志同道合的情谊,统一于某一更新,更进步的阶级理想中去。
二人结拜时,邱如白所讲述的那一段有关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的故事,或许多少有些生硬地为二人情谊的主题定下一个有关伟大理想的形而上的基调,在这基调之外,有关同性相恋的混淆又一次被排除了。
毋庸置疑的是,在中国观众眼中,同性之爱更多呈现为一种旧时代的污浊残留,因而必须从梅兰芳这样德艺双馨的人物形象上被尽力拂拭而去,“免成白圭之玷”。
也正因为此,影片中梅兰芳那句掷地有声,可被看做“戏眼”的关键台词(在台上我是一个女人,台下我可是一个男人),显得格外振聋发聩而又意味悠长。
“男人”这一概念在中国文化中,天生蕴含了阶级,性别,种族的三位一体的价值取向,也与电影中三个“政治正确”环环相扣(关于这一点,后文将继续论述)。
第四,梅宛华与十三燕打对台一节,无疑是新旧阶级,而非仅仅两种艺术风格的较量。
于十三燕一边,黄马褂,老式家具,老派规矩,与地痞流氓勾结,种种要素,共同勾勒出一位复杂多面的封建家长形象。
于宛华一边,新戏之“新”,之“进步”,通过研究欧洲戏剧的邱如白的提点,甚至通过“北大清华的学生”这样明显的暗示,打上不言自明的阶级烙印。
宛华与十三燕在“镜屋”中告别的一场戏,声,光,影,音,无不透露出某种来自古希腊戏剧中“弑父”情节的,浓重哀婉的悲剧色彩,可谓全片最华彩的一幕,在那之后,陡然插入的竟是一场色调红艳的婚礼场面,这无疑又是一种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影像叙事,跳过“父一代”葬礼的白而来到“子一代”婚礼的红色中,我们安然地擦干泪水,接受“一个新时代到来”的既成事实,而将埋葬旧时代时的惨淡记忆彻底隐藏在一片锣鼓喧天的礼乐声中。
土鳖康特牛的……(字数爆棚中,写不完了怎么办啊啊啊)
这个片子,有趣的紧。
我大致觉得,多数人在评价它时,心里会犯些小小的为难,略有小挣扎,但不难做出决定。
拿我来讲,前半个小时时,眼眶始终泛泪,心被抓的紧,险些要给五星最高评价,只觉这真是今年看到最好的电影了。
再往后,竟有些地方晃神了,这才多了一耳朵听到后座女孩的一句话:孙红雷的戏份怎么这么重,到底谁是主角啊。
那可不。
主角身边的人都活的明白,活的算自由。
倒是主角被钳制住了,手脚伸缩不得,言行出格不得,眼神锐利不得。
青年时,尚有些性格,有情义,有偏颇与选择。
那人算是立体的,是可看得见的。
再往后,人事越见的宽泛,自身反倒没有任何棱角,活得迷糊,活得不自由。
不自由。
他若是不朽,那不自由权当是活该的。
只是人确是不自由了,却没见这人有多少的反应。
电影里的那一辈子,就这么活过去了。
明明这一辈子是波澜壮阔的,随便拿出一个片段来都能让听故事的客官惊的睁大眼睛。
但是那故事的主角反倒成了没事人一般:我只想做个凡人。
大概导演也权衡了许久,最终给主角做了这样的一个安全的定位。
这样一来,就怪不得看客们不能给梅兰芳先生一瓣心香,而统统转送他人了。
这电影里的“他人”太多了。
十三燕,交给了老戏骨王学圻,不鲜活都不可得。
其实我们都喜欢这样的人:纯粹的,迂腐的,固执的,倔强的,不可折损不可沾污的,这种姿态和风骨,太迷人了。
这种人,注定要背负一些大环境大时代里最纯到骨子里的东西。
最本质的话语,都要借他的口说出来,最深处的情愫,都要借他的眼神传达出来。
他就像是被做成标本放在众人面前,身上的一文一脉都是历史,都是故事,都要把人给生生的震撼住,给逼出泪来。
勾栏瓦舍的光鲜与卑贱,这种氛围,想想都是打动人的,何况有了这样活生生的人。
直爽的孟小冬,在电影里显得多么的尴尬。
越是要精心构建与再造,就越发显得粗糙。
这个人物,已经让章子怡彻底着迷了,说想要拍孟小冬传。
但是,电影里那一段,让多少人看的心生别扭。
导演不让我们知道梅兰芳是怎样爱上了孟小冬,仿佛他多说一句话就破坏了平衡。
于是我怎么都没看出来梅兰芳是为何便爱上了孟小冬。
可能缘于他没风趣的设定个性,只是,爱一个人若隐藏至此,对比起孟小冬的那般执拗,只能让人心寒。
除非是导演压根就没想好好的说这个故事。
电影里的角色损了孟小冬这个人。
福芝芳的性格特征很明显。
这种明显仅限于角色本身,但放在电影里,并不能给人突出的印象。
这是角色本身的限制。
大概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毕竟她是梅葆玖先生的生母。
至于孙红雷扮演的邱如白,显然在影片里承担了太多东西。
影片没有办法把梅党的重要成员全部呈现出来,只能塑造典型。
但是历史真实的事件的促成,又往往并非缘于某个人的简单发起。
于是,那么多的故事,邱如白替梅党全担起来了。
他要口才一流,学识出众,见识广博,视戏如命,爱梅至极,他要全权代理梅的一切,要管制着梅,插手梅的家庭恋情,要让梅不自由,要推着梅成为传奇,成为丰碑。
好些看似矛盾的特质,他集于一身。
这个人被赋予了太多东西,戏份过重了。
于是到最后,观众看到了好多个邱如白,仿佛每个都是他,又每个都不似他。
所以,这个电影,有好些处理的不利索地方。
这些地方会时不时的蹦出来,把好不容易入戏的我拽出来。
但是,我仍然喜欢它。
这种喜欢的来源,在于自身所产生的情感共鸣。
电影里面有太多的痴人,他们太执着,执着到不忍多苛责。
这样的一个故事,各人各有悲喜各有曲折,任意的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深重的情意。
不管这是谁的故事,谁是主角,我们都在过活,光鲜不光鲜,卑贱不卑贱,那都是我独一无二的人生。
局:贺岁片扎堆扑克牌大赛规则:普通扑克牌玩法,4最小,摸到红心4可以先出牌,大王最大,小王其次,3管2,2炸A,A可以A老K,依次排序降下来。
对手:时代今典传媒《叶问》吉安永嘉《女人不坏》光线传媒《大搜查》死对头:华谊兄弟《非诚勿扰》中影集团手中有牌:章子怡(红心3)余少群(红心4)王学圻(红心5)英达(黑桃9)阿娇(红心7)孙红雷(黑桃J)黎明(梅花10)陈红(方片Q)梅葆玖(黑桃A)陈凯歌( 红心2)韩三平(小王)广电总局(大王)余少群(红心4)余少群是唱戏的,但在梅兰芳之前唱的是越剧,跟京剧没什么关系,陈凯歌到杭州选演员,余少群给陈凯歌撩下一句话,“导演,选我吧,没错的”,就这样,余少群进了《梅兰芳》的组。
从开拍到杀青,没人搭理这个青年时代的梅兰芳,可就在上映前的两周里,媒体场里挑刺儿的记者互相传,这人要红。
果真,《梅兰芳》一出来,余少群的戏是最惊艳的,拿黎明和张国荣比是没有道理的,因为陈凯歌把梨园里最绚烂的舞台给了青年版的梅兰芳,相似的调度,相似的拍法,其实跟《霸王别姬》里的张国荣比,余少群已经不差了,只是台下的他还没有哥哥的那个范儿。
红心4——最小的一张牌,乍一看没用,但谁拿到了红心4谁就拿到了先出牌的权力,用的不好,这是一张小牌,用的好,这就是一张王牌。
王学圻(红心5)也许没有余少群,这部戏的第一段会成就了王学圻,当然,退一步看,我我们也可以说是王学圻与余少群彼此温暖,共同升温。
《梅兰芳》成就了余少群和海润的姻缘,但却不能让王学圻翻了身。
为什么?
老了。
不是偶像派,也不能叫作实力派,能够给予的赞美,只是冲着《梅兰芳》里的十三燕。
争上游到了河北,有了一种改良的玩法,那就是红心5大过除大王和小王之外的所有的牌。
但出了河北,红心5就成了一钱不值的东西,这就是十三燕,年轻时,老佛爷送你黄马褂,这是你的玩法,可到了梅兰芳的时代,就得适应梅兰芳的玩法。
阿娇(红心7)在《梅兰芳》中,阿娇不是没戏的,只是没让你看见阿娇的脸。
梅兰芳成亲时未掀起的那个盖头后面,藏这的正是阿娇。
如今看票房,《梅兰芳》之所以能成为史上最卖座的艺术片,阿娇这张luck seven绝对功不可莫。
自“艳照门”风波开始之后,《梅兰芳》中阿娇戏份保留与否的话题一跃成为了《梅兰芳》宣传中的最高旗帜。
虽然这面旗帜最后不能随着领导人进入会场,但他一直会屹立不到。
你可以说她是血染的旗帜也可以说她隐藏的旗帜,但你决不能否认她的地位,否认她在娱乐版图里所占的版面。
阿娇,luck seven,红心7,重要不是戏保留与否,重要的是这一段翻不过去的历史。
章子怡(红心3)2008年是小3当道的一年,本以为章子怡将会以《梅兰芳》里的孟小冬结束今年小3战场的收官之战,没想到在她之后还是杀出来了一个史上最牛的小3。
梅兰芳是可以盖棺论定,可是怎么论怎么定还要看看梅家人的脸色。
谈梅兰芳绕不过孟小冬,可怎么谈怎么演这里就有了技巧:杜月牲这个名字是一定不要的,而小冬离开梅兰芳这是一定要的,但走的原因一定要大气,借用邱如白的话说,谁毁了梅兰芳的孤独,谁就毁了梅兰芳,于是,我们看到的三个人张了一张脸,为了艺术而劝孟小冬离开梅兰芳的福芝芳,为了艺术而离开梅兰芳的孟小冬,为了艺术而明白了被孟小冬离开的梅兰芳。
所以,章子怡不是最牛小3,而是最冰清玉洁,为了人类理想和伟大艺术献身的小3。
陈红(方片Q)福芝芳,就是扶植梅兰芳,这是陈红在《梅兰芳》宣传时跟任何一家媒体都要强调的台词。
的确,福芝芳自嫁给梅兰芳之后,就离开了娱乐圈,转去幕后伺候梅园上下百人的起居生活。
她所散发出来的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甜涩密爱,而是母子之间的哺乳之爱。
如果要给这段恋情贴上一个流行的标签,这就是一段姐弟之爱,姐姐需要的不是被爱,而是给予爱。
孙红雷(黑桃J)孙红雷说,邱如白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就是雌雄同体,他是梅兰芳的经纪人,更是梅兰芳的爱人。
邱如白在遇见梅兰芳时,好比今天的李银河,在遇见了梅兰芳,辞了工作,转身做了粉丝,只不过,李银河迷的是李宇春,且拒绝了邱如白的新职业——职业粉丝。
但粉丝要成长,粉丝也需要吃饭,当粉丝口袋里的钱不足以支持他追星时,他就做了经纪人。
粉丝之所以是粉丝,是因为粉丝见到的都是戏里的明星,所以当粉丝见到明星恋爱时,粉丝怒了,粉丝不但清除了路障,而且疯狂的给艺人安排演出。
这就是粉丝经纪人和职业经纪人之间的区别,一个活在梦里看他,一个是活在当下数钱。
英达(黑桃9)在《舞台生活40年》中,梅兰芳这样评价冯耿光:我跟冯先生认识得最早,在我14岁那年,就遇见了他。
他是一个热诚爽朗的人,尤其对我的帮助,是尽了他最大努力的。
他不断地教育我、督促我、鼓励我、支持我,直到今天还是这样,可以说是四十余年如一日的。
所以在我一生的事业当中,受他的影响很大,得他的帮助也最多。
这大概是认识我的朋友,大家都知道的。
从这段话出不难看出梅兰芳与冯耿光的感情,可确实又看不出什么感情。
所以我们在看完《梅兰芳》之后触摸到了冯子光的质感,但又留不下什么。
黎明(梅花10)《梅兰芳》中的梅兰芳,是活在冯子光和孙红雷夹层中的梅兰芳,以为自己是块肉,实际上就是一个肉加馍,而且馍之外还有馍:福芝芳,孟小冬,陈凯歌,梅葆久,中影集团,广电总局,照此看来,他真是一个超级肉加馍。
是黎明这块肉不香么?
也是也不是,是因为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和白面书生的面庞里少了一份硬气,不是是因为肉身上的馍太厚,失去了肉本身的味道。
陈凯歌( 红心2)2不小,除了小王大王,扑克牌里大概救数2大了。
2大归大,可叫着难听,北京话里称脑袋不好使的人为2,可陈凯歌不2,他懂的艺术如何处理才能达到一个极致的点,也知道从观众到媒体如何才能买他的帐,所以他在影片一开始就设置了一个纸枷锁的情节。
干嘛要纸枷锁啊?
戴上水沙,缠好头直接开唱了得了,用了一个开头还惹来抄袭欧阳江河的一身骚。
可我看,陈凯歌这是在向观众告白呢——看见了,我头上戴了个纸枷锁,《梅兰芳》只能是这水平了。
所以陈凯歌不是真2,是装2。
梅葆玖(黑桃A)梅葆是《梅兰芳》的艺术顾问,梅兰芳幼子,梅家艺术传人,京剧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北京京剧院梅兰芳京剧团团长。
虽然我们没有在《梅兰芳》里看到他,但《梅兰芳》里,密密透着玖爷的世界观,在《梅兰芳》外,处处用着玖爷的方法论。
电影其实可以改名叫《我的父亲梅兰芳》,或者再直接点改成《梅葆玖》。
估计玖爷就更满意了。
韩三平(小王)即使《女人不坏》和《叶问》是第一天上线,可《梅兰芳》还是占着电影院的半壁江山又半壁江山,就像陈可辛《如果爱》上映时一样,之前一天8个厅里还能做满60%的观众,《无极》上映后就一个厅都没有了,以前总觉得电影好不好和票房没关系,因为艺术片没人看,其实还不全是,还要看看这个影片是谁拍的。
广电总局(大王)据媒体朋友们私下聊天,广电总局的同志们下了红头文件:《梅兰芳》是重点保护的电影,不许对其进行负面报道。
本片的前一个小时是精华,或者说是王学圻这种老戏骨和余少群那种青涩的稚气,共同演活了一个少年的梅兰芳,一段尘封的梨园往事,一场浓墨重彩的老北京腔调,也许这些,才是陈凯歌所擅长的。
而台上惊鸿一瞥的黛玉,那天籁般的念白,宛若不愿醒来的梦一般的美好,不是现代任何一种新兴艺术可以替代的,这便是我们无可挑剔的传统戏剧。
想来,便有一种无比的自豪感。
曲艺之美,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不灭的遗产。
关于黎明的出演,多有争议。
在我看来,他的好处是干净,大方,眼神坦然而纯净。
但缺点便是他那张大脸,加之中年发福,怎么看,也不是旦角的料。
虽是北京人,普通话也算字正腔圆,但还是脱不了那一点点的港台腔。
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一点点的瑕疵,美玉虽美,也会蒙尘。
所以电影的后半段,实在是没有前半段来的惊艳。
说到这里,想起上次和肚皮吃饭,看到一个,实在是绝品,我看他看的发痴。
虽然人至中年,秃顶脱形,但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旦角的好材料,细看五官,细致入微。
这种人,用电影里的话说,就应该是为座儿而生,可惜明珠入世,虽有光芒,也是微逝了。
最后,鄙视一下一如既往的广电审片团成员,他们一如既往的革命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粗陋的剪片手段,让我看的每一部电影里都有前言不搭后语的事情发生。
强烈期待本片的DVD版本。
《梅兰芳》戏不好,然而这戏不好要是怪陈凯歌或者严歌苓,都有点冤。
艺术创作一旦遇到了限制,被处处掣肘,要在限制中复活那曾经伟大光鲜的生命,似乎是不可能的。
言下之意,貌似我在怪罪梅家后人,但话说到这一层,陈凯歌承受这罪责,又变得不冤枉。
为什么你要找梅葆玖?
为什么要他来充当你的艺术顾问?
不管这是一个姿态,还是实质上想去寻求的保障,都会令创作束手束脚不再自由。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中便描写过这样一个事例,那天性乖戾的画家在世俗眼光中是一生浪荡无情叫人难以理解,而他死后成名,他的儿子为有别于坊间流传的他爹的各种故事版本,自己出了一本爹爹的自传,在那本自传里,他父亲仿似一个圣人,对家庭、对责任、对艺术的追求都完成得无可挑剔。
但这个人真的是他父亲吗?
世人对这本自传又真的感兴趣吗?
并不。
这次的问题是同样的。
梅兰芳并不属于梅家,不属于梅葆玖也不属于福芝芳(电影中亦有同样明确的台词),戏里对白说:他是属于座儿的。
其实,梅兰芳是属于艺术的,也就是属于普罗大众的。
陈凯歌理应保持自己独立的艺术判断不受干扰,拍出自己心中的梅兰芳,而不是梅葆玖心中的梅兰芳(我相信陈凯歌心中的梅兰芳定必比现在我们在成片中看到的更为饱满)。
一旦亲人被改编成电影,电影处处又流露出自己家庭的痕迹,要梅葆玖自己不处处小心是很难的。
人之常情,你的父母被人撰写,你会不想留下完美的印象吗?
但艺术恰恰不需要这些自我修补,因为那不是真的。
一旦放弃了创作底线,这部电影根本就不可能拍出真正的灵魂。
放弃这点不说,这部电影的戏十分散,人物自传电影,理应抓出一条主线贯穿始终,看看王蕙玲再现过的人物:徐志摩对灵魂伴侣的追求是主线,张爱玲终生不断地写作是主线,不管他们遭遇了怎样的人生风浪,一直在追求这目标不变。
梅兰芳一生的主线也清晰可辨,其实在电影一开始便已交代清楚:唱戏是纸枷锁,最好当个平凡人,不要这劳什子;然而梅兰芳却不能,与生俱来的命运让他宁愿选择与这纸枷锁共度一生,千忍万忍。
在人生的风刀霜剑中,在爱情的冲撞负心中,在国家的重创命运中,这应该是始终未曾改变的。
他理应一直在唱戏,一直在练戏,如同邱如白所说:别把戏荒了!
但大家都把这条主线给荒了。
戏一散,就断掉了。
梅兰芳展现出来的人生便不连贯了。
电影应该是容许某部分的虚构与重建的,哪怕是一个真实人物的人生,为了让它更好看,更出彩,是可以根据人物的真实性格去虚构一部分情节。
因为要照顾到梅家后人的情绪(事实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孟小冬的戏被改掉了,然而这虚构不是为了让戏更好看,既然人人都知道孟小冬曾是梅兰芳的妻,这个事实难道因为在电影上化作纯情的恋爱就会改变吗?
不会。
又难道因为电影上这样去表现孟梅的爱情就会更显干净纯洁吗(对于梅兰芳来说),同样不会。
那这自欺欺人是为什么。
还放弃了对于梅兰芳来说,一个十分重要的部分。
宁可舍弃掉这一部分也不去成全一个有血有肉的梅兰芳。
而真实,现实中的真实放到电影上力度又不够,在表现梅兰芳在日占领时代的崇高气节,却嫌枝杈太多而忽略梅兰芳的心境。
于是,虚构的虚无缥缈,真实的又旁逸斜出,这部电影就坏在始终未曾直接表达梅兰芳的心,通通只靠他人的反应去表现他,为什么记者会说与梅兰芳交戏的人都比梅兰芳精彩,因为他们可以被直接大胆地描写,没有任何后人在此发表自己的意见保护他们形象是否可以出街见人。
于是这个梅兰芳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因为观众从不曾看见过他的真心,不曾与他直接面对面,去倾听他的喜怒哀乐。
看完这部戏,我们与梅兰芳,仍然站在星河两岸,彼此陌生。
这是严歌苓的戏,我多么喜欢严歌苓,又多么期待自《天浴》后她的再次出手。
她说在美国完成了第一版剧本,回国见到陈凯歌,陈说这些得全部推倒,重新来过。
对于一个编剧来说,这是多么艰难的事。
但她说自此之后,她慢慢摸到了感觉。
那是一份什么感觉,我很困惑。
事实上《梅兰芳》甚至不如她的一个短篇《魔旦》精彩,极漂亮的文字去描写美国唐人街中的一个男旦,不知道陈凯歌有无看过那个短篇,《梅兰芳》并未拍出此等况味,而严歌苓其实是可以写到那个程度的。
你明白我意思吗?
严歌苓所受到的限制有多大,大概可以猜中一二。
只有大伯写给梅兰芳的信,可以辨认出来自严的手笔,而其他……如今写戏,制作人和统筹会要求你把台词尽量说清楚,话别藏着说,人物在想什么一定要说出来让观众明白。
《梅兰芳》通篇都做到了这点。
真遗憾。
如果你无法爱上戏里的梅兰芳,你是无法被打动的。
而如果你无法被打动,《梅兰芳》无疑有点失败。
这失败不是来源于创作团队的实力问题(这不可能),而是来源于他们在一开始就放弃了艺术的底线,没有保护自己的创作和判断不受外人干扰。
如同航天飞船在返航时发现居然减速失败,一查之下发现是在原始命令中有一个小数点计算错误,却为时已晚。
这样的错误一疏忽便看不到,但足以致命无法逆转。
可惜世间的确已无张国荣
还不错,但感觉比不上《霸王别姬》,主要应该还是黎明太木了,章子怡和陈红也不怎么样,孙红雷不错,王学圻太棒了,演活了十三燕,赞一个!
主演魅力不足,唯有王学圻一枝独秀
只有一个梅兰芳!
虎头蛇尾 不过总体来说还凑合
对于它终究是国产大片,支持吧~
3.6 北影標放2009/01/04
浮云...
虎头开始,鸣锣开道;蛇尾结束,草草收兵。起笔颇有气势,十三燕、小兰芳老少斗戏,光彩夺目,节奏逼人;中间孟小东出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让人心生爱意,我见犹怜。无奈世事所迫,分手一幕,令人泪落;若能一以贯之,必将大放异彩,可惜结尾于抗战胜利生生折断,以艺术起以政治收,令人徒叹遗憾。
什么都是最好的,什么都一般.只是,留不住的也就真的留不住了.
余少群和王学圻挺出彩的,黎明少了点味道
选角颇糟 就结尾还成
两颗星献给王学圻的十三燕
中国话都说不好,还演什么京剧名角儿,剧情狗P不通。
孙红雷演的太用力
不怕
08年华语影片中的一大亮点,即使对该片的评价依旧众说纷纭,但我认为该影片功大于过,大导演陈凯歌灵活的对角色进行分配,没有把戏全压在黎明一人身上,尤其是配角的出色表演给影片增加了无数的亮点。
文化
陈凯歌擅长的类型
小章演得不如陳嫂,黎大爺遜於小群。後半篇從五星變成了四星,但是想想,給梅老闆四星,那00後的華語片有哪個可以給五星。不管怎樣,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