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最大的错误在于,明明不是一部大众化的片子,却做了太多商业化的炒作。
《士兵突击》的大红大紫让它有了太多不该有的观众。
这样的片子,没魂的人看不了。
在这个流于表面的视听世界,在这个人心浮躁的拜金王国,谁还在期待有魂的片子?
谁还在拍有魂的片子?
《士兵突击》是大众化的,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因为它不沉重,它是美好的、阳光的、向上的。
它是一部温暖的童话,里面的人物单纯而美好。
它有精彩的故事,有紧凑的剧情,通篇都是生动易懂的语言。
这些都是《团长》所没有的。
《团长》的故事冗长、繁琐,晦涩的对话,大篇幅的心理叙述:狼狈的溃逃、惨烈的战斗、正规军对炮灰没底的压榨利用与欺骗、底层的挣扎、旧时社会人间的困境与残酷……我不愿意评价这部电视剧,因为这部电视剧被迫砍掉了十五万字的剧情,又被广电从原本的50集砍成了43集。
王八盖子滴,小太爷要去读原著!
距离我看完第一遍的那个晚上,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
我以为所有的情绪和悲伤都该过去了,可是没有。
前天晚上我竟然梦见了炮灰团和师座,我的潜意识里他们都是存在的,在某个真实的地方。
上个月,看了《士兵突击》后才看《我的团长我的团》。
电视剧,小说,兵团线,以及未完待续的好坏丑…一发不可收。
前两天翻张译的书和博客,关于249的一段话很有意思,年过四十的人依旧饮食作息混乱,沉迷于游戏,但是他有着装满各种书的脑袋,有着谁也羡慕不来的才华。
所以才华是能当饭吃的。
我很爱兰晓龙的文字,人物饱满,丝丝入扣,情节细节没话说,又很有文学性,那种内心的东西太直击人心了。
六十年后张译的那段旁白于我而言是全剧最烧心最难过的一段,第一句出来立马就让我流泪,前几天我看第二遍剧,依然这样。
看小说更难过了。
这是个我至今为止看过的最悲伤的故事,那是种透入骨子渗进灵魂的悲伤。
关于家国大义,战争鲜血,人性冷暖,反思生命,再祭奠亡灵,我不敢过多妄言这一部小小的电视剧所深含的东西,那些真真切切化作了内心中重要部分的东西,怕是得每个人自己去思量。
关于小说和剧。
小说的最后百分之十是剧中没有拍出的,关于迷龙的死,上官的毒,死啦死啦的自杀,炮灰团的灰烬。
小说里南天门三十八天的坚守远没有那么绝望,然而在没有拍出来的结局里,在轻描淡写的文字里,那是更破裂的心碎。
剧版的结局还是说得过去的,电视剧总该有个小高潮作为所谓的终极之战。
突兀和不自然被六十年后老年烦啦的那一段拯救了,虽然没有“我一生愧对的挚友”的花圈和虞啸卿那一句“真的没有我认识的人了吗”。
这是剧作上的遗憾,包括剪辑上偶尔的不流畅。
可是剧本和表演太强大了,足以将所有剧作上的不足全部都忽略不计。
当然我还是很爱后期偶尔的鬼畜,比如BGM。
表演部分,真觉得每位演员都是用生命和信念在表演。
我得一一说开去:1、死啦死啦,段奕宏相见恨晚。
《烈日灼心》带来的感受没怎么强烈,毕竟是个我认为不愠不火的人设。
《士兵突击》里真是被袁朗厉害到了,就像兰晓龙说是看了老段演的袁朗才放心地写了死啦死啦这个角色,袁朗身上有死啦的影子,不过死啦是放大版的袁朗。
死啦死啦的出场我就很喜欢,戏里戏外猛然一下地让你知道,他就是炮灰团的魂,就是戏的魂。
老段把这个多面的妖孽演得太好了。
方言机器灵泛得很,台词功力无敌,每一声直至嘶哑的怒吼,唯有的几次流泪和无助,以及每次鬼畜精分,入木三分啊。
我想不出多美的词来赞美这教科书式的表演,膜拜。
也是迷上了老段。
我看了他03年与郝蕾版《恋爱的犀牛》,用手机看的,我没有想到用手机那么小的屏幕看话剧也会有那么深的触动,久久不能散去。
买了复制版的原声CD,《柠檬》和《给你的诗》听得我流泪不止。
老段的张力和台词太强大了,我说有生之年我如果能看一回他的话剧,真是要满足到哭泣……也看了王小帅的《二弟》,段奕宏最早期的电影,讲的是偷渡者的故事。
很奇怪,这部不太被提及的作品,竟然是我至今为止最爱的一部王小帅。
段奕宏演得太颓了,那坐姿站姿,那带有口音的台词,眼神,以及那一根根抽不完的烟,真是把该有的颓劲、落寞劲演得淋漓尽致,还不让人反感,反生心疼。
你是很难把二弟与袁朗死啦死啦联系起来的,又觉得很奇妙,可能差一点老段就走向文艺片专属男主的路了…他完全做得来。
2、烦啦,张译249这厮太会起名字了,死啦死啦,烦啦烦啦,横批——烦死啦。
龙文章是个神一样的人,意志不可摧,人格魅力难以抗,那么孟烦了就是个普通人:来自书香门第,却又饱受门第之苦,厌倦豆汁味的胡同,却又很爱北平;会当逃兵,会抱怨会诉苦,不愿意也害怕沦为炮灰;最后还是“每秒钟后悔十次”,头也不回冲向对岸。
爱极了烦死啦的互动,“三米之内”,“你跟我同命吧?
”,“咱们有福同享嘿嘿嘿”,“用手指头堵住,没事”,“舍不得我死你就好好说啊”,“都年轻,也都干净”。
烦啦是第一人称主角,故事以他的视角展开,从某个角度看,其实可以理解为这是一部烦啦的成长史,所有的人都在推着他成长,团长也好,炮灰团众人也好,小醉也好,包括这场战争。
张译是位很有个人风格的演员,以及偶尔冒出来的“小太爷”。
看过他的大部分戏,每一个角色都诠释得特别好。
《山河故人》的老年扮相歇斯底里起来有些震撼,没想到《追凶者也》搞笑起来也是厉害的呢。
这些天看了张译的书和微博博客甚至当年的士兵突击贴吧,我很喜欢他的文字,文采很好之外有股子贫劲,有时让我分不清那是角色还是人,那是出了戏就会死的人。
人生是戏,戏是人生,不要规劝他从戏里出来,出来不就死了吗?
这是他微博里说的,来自他几年前重回禅达(即腾冲和顺)发的系列微博。
这一回我算是体会到了出不了戏的感觉。
情绪每日每夜充斥着,在深夜,在白天,在睡醒时,在百无聊赖时,那几日我一度分不清现实和戏剧,过去和未来,我说那是一个精神分裂者。
3、虞啸卿——邢佳栋 “我的师长确实该去看医生”。
这个人设太太太……无语凝噎啊。
第一集我对师座,噢不对,当时还是团座的虞啸卿很有好感,那种好感源于伍六一。
悲情的六一突然成了一口一个“去了,你们的!
”的气势团座,就像出了一口恶气。
后来的人物走向我真是不想多说。
“国难当头,岂能坐视”之类的都是空有抱负的一腔白白的热血,或傀儡或工具,终于他还是越来越像唐基。
后来知道邢佳栋信佛,在片场手里也会拿着佛珠,外号“居士”。
他顶好,六一和虞师,怎么也不会跳戏。
几年前那一期《非常记忆》,我能笑他一辈子哈哈。
唐基那台词和笑声,我也不得不服。
4、炮灰团众生相这群所谓的炮灰,一群失心疯的人。
张国强的东北味道忒浓,一如既往的东北腔,一口一个“我整死你”以及那爽朗的笑声,演得太自然了。
王大治的湖南口音太有趣了,演得活泼灵气,这要是早看了这剧,当年和董洁的那段八卦,我怕是得站不辣的队了。
同样可爱的还有蛇屁股(范雷),广东腔可可爱了,可他是个东北人,一开始我也没能发现他就是班长老马啊。
阿译——王往,真像本色出演,实在太自然了。
虽然我对这位演员毫无其他了解,只知出过专辑,是个没那么“走运”的好演员。
在微博上搜索,看到一条十月份的微博,是其好友分享的他的一条朋友圈,他在南疆深处监理他独自捐赠建立的小学,他捐出了全部的积蓄。
我很崇敬,衷心祝愿这位演员一切都好。
阿译唱歌时的颤音和一腔悲天悯人的鸿鹄大志我会永远记得。
“二百五少校你在画地为牢啊?
”“他有罪。
但,如果我三生有幸……能犯下他犯的那些罪行,吾也宁死啊…”豆饼(谢孟伟)就是当年的小兵张嘎,这是我开着弹幕才发现的,乍一看其实没看出来。
豆饼就是一张多了不多、少了不少的豆饼,一张两张三张或者没有,都没啥所谓。
有两场戏印象很深,其一是死啦在看天上的死人,说看到要麻了,豆饼跑去问要麻哥跟他说了啥,他单纯地信以为真。
剧版里这一幕只是轻轻带过,小说里说得明白些,也说得难过些。
其二就是最后被当作机枪垫而后被烫死,249厉害啊,以这样的结局了结,人物完整了。
直到最后豆饼不过就是豆饼,他只会无怨无恨,做着分内之事。
要麻的戏份不多,他早早地牺牲于缅甸。
对王迅的了解来自于电视剧《红色》,他将上海小市井的角色演得太好,那个时候我就认为他是个好演员。
后来是《极限挑战》。
还有康丫,以及“我真的是伤心死的”,连团座都敬畏的郝兽医,刚刚才发现,原来罗京民先生就是《孙子从美国来》中的爷爷。
还有扛着大刀和弟弟骨灰的丧门星,除了吃就是放炮的克虏伯,“团长,就一炮”。
他们是失了魂魄又还了魂魄的人,从天南地北流亡至西南边陲。
方言在电视剧里是不太常见的,也正是每个人的方言腔加了几分各自人物的饱满度,可爱俏皮又生疼。
每位演员都贡献了最好的表演,加上完美的剧本,造就了最好的群戏。
5、女性角色——小醉,上官对小醉的感触没有很强烈。
两场戏想mark一下,其一是烦啦去找小醉,结果八卦牌显示里面有客,烦啦就靠在墙上等着,一缕青烟飘过来,那个镜头太难受了,比烦啦把张立宪推向小醉的那场戏更难过;其二是,洗衣服的小醉和车上团长不让告假的烦啦,——“我不做了”——“什么”——“我不做了”——“你进门的时候别害怕,是我弄的”。
上官在书中的人设和剧中的人设略有出入,剧中始终知书达理,贤妻良母,只温暖了迷龙。
演员刘威葳竟然是电影《左右》的女主角。
看张译的书《不靠谱的演员都爱说如果》,她与张译原来也是有些渊源的。
两位女性角色的作用大概就是推着男人成长,小醉让烦啦有了想回禅达的念想,让他有了冲动又学会了克制,而后放手;上官让迷龙心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6、张立宪——李晨剧中张立宪面部毁容,信仰崩塌,自杀死亡,小说中没死。
张立宪何书光云云,都是悲剧,讨人厌的悲剧。
说起这些角色来是有些堵心的事情,不说了。
我只是觉得,真人秀以及过度的娱乐,真的有损演员的表演。
如今我看李晨的戏,是怎么样都有些奇怪。
言而总之,看过《士兵突击》又无缝连接《团长》,原班人马几乎无可挑剔的表演,让我深深喜欢上了这帮演员。
我崇敬好演员,为戏而生的演员就像是通往另一个时光的大门,带着我看到另一个世界,入了戏,我有时真想活在戏里,永远别出来了。
感谢康洪雷导演,感谢所有为之倾情努力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主创。
能看到这样的故事,这样的表演,是我的幸运。
何其有幸,像是过了一遭平行世界以外的人生,内心里收获的东西用几百字几千字我都讲不清。
情绪汹涌而来的时候,就像“人的心力是有限的,赶上打仗,一年耗十年的心”。
我梦见了烦啦,不辣……于是我没有犹豫了,收藏了DVD和纸质书,我还觉得我该写些什么,十来天前我是不敢写的。
张国强老师说《我的团长我的团》是最牛*的电视剧,我无异议。
这几年看过的国产电视剧有三四部最爱,愿优秀的电视人,生生不息。
中国人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
我们就像逐渐没了魂魄的人。
有一天我会去到禅达,那个存在于你我心中真真实实的地方。
去怀念,去祭奠,去感恩。
Ps,看第二遍时,把网盘的文件自命名了,纪念一下。
一场真诚的梦:为何说《团长》真正结局发生在第33集 《团长》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梦,是主人公孟烦了的梦,或者说是编剧的梦,甚至是我们这些探寻历史的人的梦。
这并不是笔者本人最先提出的观点,但经过整理后,我发现了被隐藏的一些很深刻的东西。
最初的简单想法我曾发表在百度贴吧中,不想却受到热烈反响。
很多朋友不断补充,逐渐令更多隐藏的细节浮出水面 首先要明确——真正的结局发生在第33集!
有些人认为,“沙盘推演”这场戏情节拖沓,现实与想象不断穿插,是整个电视剧中最混乱的一段,完全应该删减。
事实却恰恰相反,“沙盘推演”这样戏是全剧最核心的精华。
没有“沙盘推演”,《团长》的一切都将没有存在的意义。
要看懂《团长》,必须正确全面地理解若干历史事实!
第一,作为南天门战役的原型——松山战役,发生的过程并不是剧情主线所描述的那样,反而和沙盘推演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第二,团长龙文章的结局都是死,只不过在孟烦了梦境中,是实现“奇谋攻克南天门”的愿望后死掉的(小说情节)。
但在隐藏的“史实”剧情中,真正攻克南天门(松山),应该是虞师被打光后,又几乎打光了两个师才实现的(真实松山战役的进程,剧中也有“虞师先攻,两师侧应”的情节),这才是遵循史实走向的故事进程。
整个滇西会战期间,并没有发生过类似“奇谋攻克南天门”的事件,这段情节应该只存在于龙文章未遂的计划,以及孟烦了的想象中。
另外,在接触和整理一些远征军老兵的往事回忆时,都会发现这样的现象:现实与梦境,体验与想象,亲历与传闻时常混淆。
老年孟烦了正是这些远征军老兵的真实写照。
孟烦了的姓也是一个提示——“孟==梦”。
全剧结尾,老年虞啸卿在众人陪同下进行祭奠,并说出了一句解开谜局的话。
揭开这一切的关键“钥匙”出现在最后一集,老年虞啸卿在陪同的一群人前说了一句绝对真实的话:“我那个师啊,打的人一个都没有啦。
”——全师打光的事只发生在“沙盘推演”里,这说明什么呢,说明第33集以后的剧情都是孟烦了的梦,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见,这把“钥匙”是解开梦境的关键!
在第33集以后,还发生过一个充满玄机的剧情——郝兽医在心智迷糊中不停地找钥匙。
找的什么钥匙?
如果这段情节已经是梦境的话,这把钥匙仅仅是属于郝兽医的吗?
孟烦了随后就说到:“钥匙在我这里!
”这段剧情并非心血来潮的安排,可以认为是对第33集以后的一个重要提示,提示我们寻找破解梦境的“钥匙”。
这个故事隐藏了一个真正的“史实”剧情,即按照真实的松山战役改编的“史实版攻打南天门”,也就是沙盘推演描述的一切。
在沙盘推演的“想象”中,阿译开枪自裁前曾说:“团长那天就被被师座砍了。
”这揭示了第33集隐藏的重要剧情。
在整篇故事里,龙文章是扭转历史的象征,而虞啸卿亲手砍去了扭转历史的希望。
最终,川军团和虞师在虞啸卿面前,遵循“史实”全军打光,只有受伤的孟烦了和虞啸卿幸免。
第33集的沙盘推演结束后虞啸卿、龙文章同时昏倒作为中断,直到第43集结尾才最终回到“史实”剧情,孟烦了在纪念碑前看到了虞啸卿。
中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孟烦了自己的梦。
或者说,整个故事都是孟烦了或者编剧本人的一场梦。
这部电视剧的镜头里,不断出现未来与过去、现实与虚幻的交插——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沙盘推演”作为“梦中梦”才是真实历史的写照。
这个故事的核心思想就是龙文章的一句话:“我想让所有事情都变成它原本的样子。
”原本的样子是什么?
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样子,也许是编剧本人,或者是远征军老兵,或者是每个抗战的将士,也是我们当代人心中所怀的希望和梦想!
孟烦了曾经说过:“我们现在,明知道不该有还在想,我们想胜利!
明知道死还在想胜利!
明知道输还在想胜利!
” 编剧只是通过孟烦了,这位已分不清梦境与真实的远征军老兵的回忆,按照我们所希望的那个“原本的样子”,重新描述那一段悲壮的、可歌可泣的历史。
尽管情节是虚构的,甚至是和史实相反的,但却真诚地反映了一切,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套用“真实”。
我相信,99%的人不会真正看懂《团长》隐藏的寓意。
但把“全部看懂剧情”作为衡量作品好坏的标志,是没有必要的。
这个作品的目的,不是让我们去看穿作者充满悬疑的剧情,也不是让我们去品评武器装备的细节,更不是让我们去谈论角色的英俊或是肮脏,而是提醒我们去记住抗战中曾发生过的那些事,记住为胜利付出牺牲的人们!
这是他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这故事当中,有你,有我,还有他,让我们记住吧!
记一辈子!
(凤凰网军事频道专稿 )
现实的南天门——松山战役 source:http://tieba.baidu.com/f?kz=552403975 横断山脉的南麓,怒江的西岸,耸立着一座海拔2690米的险峰——松山。
它像一头巨大的恐怖怪兽扼守着滇缅公路的要冲,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并且因为战略地位重要又被军事家称为滇缅路上的“直布罗陀”。
令20世纪40年代中国军人咬牙切齿的是:一支精锐的日军部队盘踞其上,并用了一年的时间修建了极为复杂的永久性工事,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据点。
从而牢牢控制着怒江战场的主动权。
这支精锐的日军是56师团下属的拉孟(松山)守备队,是一支步炮混成部队。
指挥官为炮兵出身的金光惠次朗少佐。
兵员共计1400名,配备有100毫米重炮群、山炮、战车、高射机枪等强大的组合火力。
值得一提的是:这支守备队是日军中的尖子,在缅甸方面军一年一度的军事项目比赛中,他们一直保持步枪射击、火炮射击、负重攀登的三项第一;尤其是敌酋金光少佐,以冷静顽强闻名军中,他曾在南昌战役中,亲自指挥一门野炮抵近射击,致使中国第29军中将军长陈安宝阵亡…… 有意思的是,这个凶悍的敌酋,在松山战役接近尾声的时候,竟也被中国军队的一发炮弹炸成碎片,真是报应!
这支日军守卫在松山(日本人称为拉孟要塞)各个高地——腊孟寨、大垭口、阴登山、滚龙坡以及主峰子高地——大小不一的地堡群里,这些地堡修得诡诈坚固,堡与堡之间通道相连,战车也能在地堡里开进开出,此外地堡里还有庞大的军火仓库以及几十名妓女的军中妓院。
但最重要的,是其坚固程度不可思议。
工事全部完工后,日本缅甸方面军总司令河边正三中将,第15军新任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和第56师团长松山佑三中将都曾亲往视察,现场观看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试验。
当试验结果表明数颗五百磅的重型炸弹直接命中竟未能使工事内部受到损害时,几个日军首脑狂喜不已,河边正三中将随后在写给南方军总司令的报告中称:“松山工事的坚固性足以抵御任何程度的猛烈猛击,并可坚守8个月以上”。
显然,当时要拿下松山,必然是一场军事领域中难度极大的攻坚战,不付出罕见的代价不行。
这注定了松山将要书写现代军事史上惨烈的一笔!
松山——滇缅大动脉上的毒瘤!
而中国军队不得不把这个毒瘤切除!
于是,一场地狱般的血战在松山拉开了帷幕。
李弥将军率领第8军将士和其他部队将要在这里谱写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抗日壮歌…… 71军喋血无功 1944年6月4日,30架美军战机以猛烈地轰炸开始了松山大血战的前奏。
当松山戴上烟雾弥漫的罩头时,71军新28师(配属有第6军新39师一部117团)官兵从山脚开始了仰攻。
中将指挥官钟彬亲随督战。
该军另外两个主力师(87、88师配属新28师的84团)和第6军的新39师的主力则绕过松山进攻龙陵县城,以切断龙陵之敌对松山进行增援。
身着土黄色军服的士兵密密麻麻顺着山谷和山坡朝山颠猫腰进攻,他们认为剩下的日军不会太难对付。
因为根据情报,山上的守军只有3、400人,火炮5门,机枪10来挺,经过美军轰炸机充分地“照顾”,只要一鼓作气冲上主峰子高地,青天白日旗就可飘扬在松山之巅。
500米、400米、300米,日军沉默着,200米,日军依旧沉默,快接进山顶的时候,仿佛卷起了狂飙,机枪、小炮、掷弹筒从隐蔽的地堡中喷出火舌,形成交叉火网,地雷、手榴弹的烟柱此起彼落,爆炸声响成一片,中国士兵顿时像被割草一样倒下,土黄色的尸体滚满山坡。
主攻团1营只退回一排人,营指挥官全牺牲在山头。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15分钟之内。
钟军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令进行猛烈地的炮轰,然后更大规模的进攻又开始了。
然而,第2次进攻依然是第1次进攻的翻版,仍以失败告终。
接下来第3次、第4次进攻……次次均告失败,钟军长头一次遇上了这样的劲敌,简直打红了眼。
接下来的数天他组织各级军官层层督战,各团各营轮番进攻,仗打的异常惨烈,在日军的火网下,士兵伤亡严重,有时白天打下一座山头,夜晚又被日军夺去,山麓到处躺着新28师士兵的尸体。
作者:alpswarrior 2009-3-16 09:57 回复此发言 2 现实的南天门——松山战役 章法单一的重复进攻,导致士兵面对无法躲避的死亡产生了恐惧与绝望,于是开始出现了逃兵,他们有的躲进山林,有的趁夜暗泅水而逃,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进攻部队已伤亡3000多人,还有不少的士兵逃亡,于是部队攻势锋芒顿萎。
一时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
血战至6月底,伤亡惨重的国军终于攻入了腊孟寨,击毙日军百余人。
同时扫清了松山的外围阵地,将日军压缩于松山主阵地。
至此,钟军长才获悉实情:松山日军守备队共有兵力1400多人,而不是先前估计的3、400人;同时拥有100毫米榴弹炮8门,山炮4门,机枪百余挺,战车数辆。
吃惊不小的钟军长一面火速上报军情。
一面指挥新28师继续对松山钳制攻击,松山前线出现僵持状态。
战场整体态势 其实一开始怒江战役的主攻方向并不是松山,而是腾冲(就是考虑到松山险峻难攻)。
远征军司令部的意图是将中国军队分为左右两翼,左侧松山、龙陵由一个军佯攻,目的是分散和牵制敌人;右翼腾冲由20集团军主攻,11集团军担任增援。
主攻腾冲的战役是5月10日打响的,令人遗憾是:由于情报的泄露,日军洞悉了中国军队的部署,便将其精锐部队56师团主力全部集中在腾冲高黎贡山一线,利用险要地形频频反击,致使中国军队屡屡受挫,伤亡惨重。
于此同时,远征军增援部队在深山沟里进退维谷,炮火无法施展,飞机也无法进行有效轰炸,而日军却占据山头,居高临下地用远程火力大量杀伤中国军队,开战头一周,中国军队就伤亡逾万,更糟糕的是,6月雨季将至,一旦江水陡涨,背水作战的中国军队的攻势必将自行瓦解。
在怒江的战场上,中日军队的数量比约为10:1,中国军队20万人,日军不足3万人(据大东亚战争全史载,约2万1千人)。
如果20万中国军队不能击败当面之日军,则盟国的的战略物资无法通过陆路运进中国抗日战场,而仅靠代价高昂的“驼峰”空运,犹如杯水车薪,将会大大延长中国战场对日作战的进程。
从而对整个亚州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具有很大的负面作用,这是中美英战略家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夺取怒江战役的全胜,打通滇缅线必需越快越好。
远征军代司令卫立煌是国民党的“五虎上将”,安微合肥人氏,出身贫寒。
他没有上过黄埔军校,非蒋介石的嫡系,但半辈子在征战中度过。
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五虎上将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他得悉日军掌握了中国军队的作战部署,便连夜召集20集团军司令霍揆彰和11集团军司令宋希濂紧急商讨对策。
在取得一致意见后,由参谋部迅速变更原来的计划,他亲自带着新计划直飞重庆面见蒋介石。
蒋问:阵前变更部署,关系重大,谁能负责?
卫答:如果失败,愿受军法处置。
新方案很快得到美军顾问团的赞同,美方表示,将出动更多的飞机予以支援。
按照新的方案,调动部队的命令于5月25日下达。
第20集团军继续猛烈攻击以迷惑敌人,第11集团军所属的3个军则沿怒江东岸秘密运动。
所有部队车辆均在夜间闭灯行军,这一重大军事行动瞒过了日本人的耳目。
等后来的“芒市一号“侦听到对岸通讯信号陡增引起了警觉,但已晚了一步。
从这点看,卫立煌用兵是高超的。
接下来就是前面描述过的71军新28师的作战状况——血战多日进展甚微。
战场危机 由于右翼战线的日军松山佑三师团长发现中国军队已经转移兵力,突然对松山、龙陵发起大规模进攻之后。
经过短暂的思考,就火速率师团主力5个大队驰援松山、龙陵;留下不足1个联队固守腾冲,与此同时,命令日军第29联队、第119联队之一部向龙陵进发,打算合击并消灭龙陵城外的两个属于71军的中国师,然后在松山将中国远征军的左翼击败,最后返回腾冲围歼中国军的右翼,实现怒江大捷的战略构想。
即将拿下龙陵县城的71军两个师,其实已经攻入了城内,正在跟守军激战,再有两天即可占领全城。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日本人援军杀来,只好急忙退出城外,沿公路线的山头掘壕固守。
苦撑着跟日本人打起了消耗战和阵地战。
卫立煌意识到战局的严重,于是给71军的两名师长下了死命令,战至一兵一卒,不许后退半步,否则军法从事!
由于松山日军据点的火力牢牢地控制着滇缅公路,中国军队的粮食弹药均靠人力畜力经由山间小路运抵松山和龙陵前线,因此前线的供应发生了危机,作者:alpswarrior 2009-3-16 09:57 回复此发言 3 现实的南天门——松山战役 危机的根源是季节,6月中旬,雨季来临,山洪暴发,道路泥泞,民夫骡马均无法通过山间小路,飞机也无法空投。
前线大军顿时失去了供应,那些在战壕泥浆中日夜听凭大雨浇泼的士兵们饥肠辘辘,苦不堪言。
到最后竟然满山遍野去寻找野菜充饥。
更惨的是伤兵,没有食品,没有药物,又无法运往后方,很多重伤员只好听其自然死亡,惨叫声,咒骂声充耳不绝,战场的悲惨凄苦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高层指挥人员明白:如果暴雨再持续十天半月,全线的崩溃不可避免!
好在苍天有眼,雨季里的第一场暴雨只下了一星期便出现了几日好天气。
长长的民夫和骡马队宛如巨蟒行进在山间小道上。
大批美军机群也迅速飞临前线阵地空投,前线4个师几乎崩溃的局面得到了缓解。
最高指挥部的人们长长吁了一口气。
危机过去了!
由于合击龙陵的日军顽强的进攻,71军的两个师随时有被吃掉的危险。
卫立煌急令后备力量第2、第8军渡江增援。
第2军和正在进攻松山的71军的新28师以及第6军的新39师绕道小路增援龙陵;而第8军接替28师专门攻打松山。
中国远征军的20万大军就这样全部投入了战场。
此时,战场错综复杂:左翼松山龙陵,三个半中国军与日军增援部队展开了激战,阵地犬牙交错,枪炮昼夜不停,双方不断地在战场上拉锯;右翼腾冲,20集团军的6个师围攻日军148联队,日军顽强抵抗,寸步不让,一时也厮杀得难解难分。
对于中日双方的军队来说,这时取胜的关键是什么?
答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夺取和守住松山!
如果日本人守住松山,雨季里实际上被分割成三大块的中国军队,将因为这个“毒瘤”阻碍着后勤保障,因而始终存在被各个击破而导致全线崩溃的危险; 若中国军队攻下松山,则满盘皆活,三处战场连成一片,与此同时,大动脉畅通无阻——滇缅公路将源源不断地为中国远征军提供后续部队与物资,日本缅甸方面军将面临失败的结局!
松山,成了怒江战场夺取胜利的关键,松山,成了中日军队拼死争夺的焦点。
就在这殊死搏斗的关键时刻,一个抗战的优秀军人——李弥闪亮登场了!
被鲜血浸泡的松山 李弥,字炳仁,云南省莲山县人,黄埔四期毕业生。
20年戎马生涯身经百战,以显赫的战绩成为国民党军队公认的名将,时任第8军副军长。
军长何绍周(何应钦的侄子)深知李弥的军事才干,每有战事,便把指挥权慷慨交付,对战斗进程从不随便干涉,这次松山攻坚战,同样如此。
1944年7月5日,第8军在炮火准备之后,麾下荣1师、82师、103师从四个方向轮番进攻松山。
李弥用望远镜观战。
由于腊孟以上的大垭口、阴登山、滚龙坡、子高地等处的山势更为陡峭,大雨中泥泞的山坡犹如泼了油一般,数以万计的中国士兵手脚并用地朝山头攀登,同时还要躲避上面日军从地堡中射出的交叉火力,战斗对于中国军队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结果无须预料,如同71军,一次次被日军的火力赶下了山。
这一切李弥看在眼里,却一时想不出克敌良策。
一连数日,第8军没有丝毫战果,却已伤亡了600余人。
李弥命令各师暂时中止攻击。
次夜,奉李弥之命,荣1师3团约两个连的精锐乘夜悄悄摸上了松山主峰子高地,试图来个斩首行动,捣毁日军的指挥部,不料立足未稳即陷入日军的火力埋伏圈,是夜枪炮声喊杀声彻夜不息,黎明时分,仅有两名带伤的士兵突围出来,讲述山顶的战况。
原来,主峰子高地中央有一个大地堡,而周围有许多卫星状的小地堡,火力四面交叉,又可相互支援,一些中国士兵身上捆满手榴弹,匍匐前进刚接近甲地堡,还没来得及投弹,乙地堡机枪响了。
你攻击乙地堡,丙地堡丁地堡的机枪又地把你打得满身弹孔,就这样,各个地堡前都倒卧着饮恨而亡的荣1师的勇士。
第2天召来了美国飞机,调来了百余门大炮,整整轰炸了1天,松山的大小山头被反复犁耕,整个山头都是焦土。
有的地方达几米深。
炮火不可谓不足。
作者:alpswarrior 2009-3-16 09:57 回复此发言 4 现实的南天门——松山战役 轰炸再进攻,进攻再轰炸,但松山日军的阵地依然坚如磐石。
真是邪了门。
仗打到这个份上,第8军官兵的伤亡已超过数千人。
加上先前71军士兵的损失,放眼望去,从松山的山顶至山腰,铺满了中国士兵土黄色的尸体。
由于日本士兵的枪法很准,用战场士兵的话来说——就像长了眼睛,因此谁也不愿意去救伤员或搬运尸体。
每当炮火激烈或飞机轰炸的时候,不少尸体的胳膊大腿飞上了天。
怒江的天气也极其无常,日夜温差很大,晚上下雨冷得发抖,但白天太阳一出来,烤得人流油,阵亡的士兵往往两三天后就开始发臭腐烂,随后生出白蛆,爬得到处都是,由于美国军医晚上在阵地上到处打针,给士兵服药片,战场上才没有发生瘟疫。
打仗就是这样,要多残酷就有多残酷,士兵们天天泡在尸水里打仗,在死人堆里打滚,那种日子,别提有多么艰苦。
几个月下来,人都变了形状,手臂、脚杆、身上的皮肤都被尸水咬成黑色,死人的臭气好久都洗不干净…… 在山脚的公路上,从腊孟开始,等着过江的担架那才叫多,一个挨一个,排了几公里长,有的重伤号,没等过江就咽了气,也有像我这样的轻伤号。
我们都是当地百姓组织的民夫队抬过江去的。
“听说我们那个师(103师)打完仗以后整编,师长一看全师还剩下不到两个连,带头放声大哭”——摘自一个战场老兵的回忆。
另一位幸存士兵这样回忆道:“训练了两三个月,部队就奉命上前线,一上前线,那种场面才叫惊心动魄。
死人多得没法埋,到处都是尸体,主要是我们的弟兄,也有日本人。
只好听凭日晒雨淋,炮弹轰炸,最后乌黑的尸水把山上的草都咬死了,几年后我路过那里,山上寸草不生。
” 极其惨烈的松山攻坚战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全军将士,包括美军顾问团和蒋介石,都注视着李弥。
注视着这位从排长干到将军的中国军人,能否把战局扭转。
英雄本色 李弥毕竟是真正的军人,而真正的的军人总是能够找到战场的规律。
李弥打破常规把指挥所搬上了前沿阵地,带领参谋人员和美军顾问督战数天,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在作战日记里写道:“……攻打松山,乃余一生最艰巨任务。
敌之强,强其工事,堡垒、火力。
若与敌争夺一山一地得失,中敌计也。
须摧毁其工事,肃清其堡垒,斩杀顽敌,余始克有济。
” 于是他调整战术,命令部下从外围着手,一个地堡一个地堡的摧毁,向山头地堡群的中心逐步推进。
这样虽然看起来很慢,但扎实有效。
为了配合李弥的战术,美军把一种当时来说最新式的武器——火焰喷射器教给中国军队使用,这样,日军的死亡之神降临了!
中国士兵再不朝火网里冲锋了,而是相互用火力掩护,从四面朝外围的地堡匍匐前进,达到攻击距离时,用手榴弹、炸药包炸,大多数时候是用火焰喷射器把地堡里的日军烧死。
地堡里经常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也有一些日本兵身上带着火跑出来射击,但瞬间被掩护机枪扫倒。
中国士兵感受到复仇的快意。
于是火焰喷射器成了第8军战士的撒手锏。
由于是从外围进攻,背后没有敌人的地堡,中国士兵的伤亡大减,而作战效率大增。
到7月下旬,第8军士兵的阵地已经稳步推进到离主峰子高地不到500米的阴登山、大垭口、黄家水井一带。
最后的决战快要来临了。
松山主峰子高地的面积只有一、二十亩大小,但周围有十几个高低不同的小山丘相连,互为犄角之势。
若直接进攻大地堡,必遭小地堡火力的射杀。
前些天两个夜袭连的部份士兵的尸体至今仍在那里,并且已经腐烂。
第8军的士兵仍然是从四周向山顶蚕食。
但离主峰子高地还有200米时,再也无法前进了。
因为太陡峭了,坡度大约有60度。
连射击都要仰起头,中国士兵在这里又牺牲了几百人,因为上面的手榴弹经常像冰雹一样砸下。
似乎又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这时,82师少将师长王伯勋给李弥出了个古老的主意,那就是挖地道——从松山下面挖通道到子高地,然后用炸药把日军送上天。
李弥听后和美军顾问研究了一番觉得可行,决定实施。
作者:alpswarrior 2009-3-16 09:57 回复此发言 5 现实的南天门——松山战役 地道施工是从8月4日开始的,由第8军工兵营负责挖掘,美国顾问亲自测量计算。
为了掩护这个重大的行动,李弥命令炮火天天轰击山顶,步兵每天佯攻迷惑日军。
地道是先挖一个平行的直洞,通到子高地的正下方。
工兵分成几班不分昼夜地挖,每天美军顾问按时来测量距离。
十多天后,美军顾问经过测量,确定已挖到子高地的正下方了,说声“OK”。
于是改变方向,成“Y”字形朝上挖。
五天之后,美军顾问又说:“OK”,可以挖炸药室。
于是工兵们就在“Y”型的两个顶端各挖出一个炸药室,左边炸药室放了3吨炸药(120箱,每箱25公斤);右边炸药室放了4吨炸药(160箱,每箱25公斤)。
搬运炸药的时间花了一天一夜。
1944年8月20日上午9点,阳光明媚,松山在视线里十分清晰,远征军司令卫立煌和一批美军顾问以及宋希濂、何绍周都早早地过了怒江,来到隐蔽部观看。
所有的部队都撤离危险区域,由工兵营长亲自摇动起爆器。
“我看见他的手有些抖”一个老兵这样回忆道。
工兵营长猛吸几口烟,然后扔掉烟头,狠狠摇动那架电话机改装的起爆装置。
开始似乎没有动静,过了几秒钟,大地颤抖了一下,接着又抖动几下,有点像地震,隐蔽部的木头支架嘎吱嘎吱晃动起来。
同时,我看见子高地有一股浓浓的烟柱窜了起来,越来越高,烟柱头上也有一顶帽子,很象解放后电影上放的原子弹爆炸。
烟柱足足有一两百公尺高吧,停留在空中,久久不散。
声音传过来时,却不及想像的大,没有飞机扔炸弹震耳,闷响,有点像远方云层里打雷。
中国士兵迅速地向山顶冲击,没等炸懵的日军清醒过来,第8军荣3团的士兵已经登上主峰。
跟残敌展开了激烈的近战。
松山主峰炸出了两个40来米宽、30来米深的大坑。
中央主地堡炸飞了。
没有了踪影。
由于没有主堡,冲上去的士兵第一次没有被日军赶下来,但战斗还没有结束,激烈的争夺战还在进行。
战至8月29日,日军断粮三天,竟然砍下刚刚阵亡的中国军人的手臂和大腿,在地堡里血淋淋的进行烧烤。
(这种毫无人性的充饥方式维持了近一个星期) 9月1日,蒋介石下了一道死命令,限第8军在“九一八”国耻日前必须拿下松山,否则正副军长均按军法从事。
于是李弥抓了顶钢盔往头上一扣,亲自带领特务营冲上松山主峰阵地,一连激战数日,9月6日,他被人从主峰扶下来,据目击者描述:……胡子拉碴,眼眶充血,打双赤脚,呢军服成碎条状,身上两处负伤,人已经走形。
第二天,松山战役结束。
那是下午4、5点钟时分,山上的枪声渐渐地稀疏。
参谋长向他报告:副军长,我们胜利了!
李弥坐在指挥部外一块石头上一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人,接着眼泪滚下脸颊…… 壮哉!
抗日将军,穿越地狱般的硝烟——尽显男儿英雄本色!
果然如军事家们所料:斩开松山这道险关,立即打破怒江战场的僵局。
9月8日,潮水般的部队和后勤辎重通过滇缅公路,开往龙陵。
14日,腾冲告捷,怒江的中国军队左右两翼连成一片,向龙陵合击;而日军迅速溃败,向缅甸境内撤退。
松山血战历时120天,官兵阵亡8000余人,日本守军除一人化装突围全部战死,无一人被俘或投降,双方阵亡人数之比接近6:1。
另外,中国军人伤者逾万。
松山,宛如一座高耸的抗战纪念碑,永远屹立于怒江之畔,它险峻的身躯向世人昭示:犯华夏者,虽悍必诛!
[编辑本段]历史意义 抗日战争时期,缅甸战场既是中国和太平洋两大抗日主战场的战略结合部,又是东南亚战场的主要作战地区。
中国军队曾两次进入缅甸,展开对日作战。
不仅有力地支援了盟军在中、印、缅战场的对日作战,打通了中国西南国际运输线,提高了中国正面战场的战争能量,加速了日本法西斯的崩溃,而且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大长了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
烦啦一身书生气,具有中国文人的懦弱和善良,可他也是个爱国的爷们,他要往上冲,他山呼着新兵冲,老兵的命金贵。
第一个冲上去的是壮士,第二是烈士,经他手山呼冲上去送命的已经不计其数。
他是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
很多事他能看透,但他却怀疑,犹豫。
他明明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却一副半死不活吊儿郎当的痞子样。
他自认为看尽世态炎凉,看透生死,却看不透他自己。
烦啦曾一封接一封地给家里寄“铁定成仁”的遗书。
我认为这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在用这种折磨人的方法诉说对家的思念并报平安,同时他也想让父母相信他们一直不满意的了儿轰轰烈烈地战死了算了,苟活着的这个烂人,他断定父亲是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
这个傻孩子不知道天下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哪怕他有多么的不会表达。
这个古板迂腐的父亲做出了惊人的决定,来到前线找儿子,要死那就全家一起死。
以为早被遗忘的烦啦得知父母在西岸时,捧着信仰天痛哭。
他也做出了个惊人的决定,逃到西岸,跟父母死在一块儿。
于是毫无征光的,烦啦逃了。
然后毫无悬念的,烦啦被抓了。
当烦啦被绑在十字架上,一口一口地吐唾沫淹蚂蚁,当他嘻皮笑脸地装做满不在乎,当他在快昏迷地时候奋力地喊:“我要活!
我要活!
”,我的心象当绞一样疼。
我知道他在想他了,想他们了。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孤独,这样无助。
终于,黑夜里一个身影慢慢爬来,当迷龙抬起他清亮的眸子微微一笑,我和烦啦一起哭了。
亲人,你怎么才来啊!
没心没肺的迷龙,只想着心疼他的弟兄,赶紧给他吃的喝的。
可千盼万盼来的死啦死啦却是一脸愤怒。
他心疼吗?
当然,可他更痛心。
他狠心走了,一口吃的也没给他留。
烦啦这时候大概真是心如死灰了。
他,被他的弟兄给抛弃了。
当第四天死啦死啦带着他的团终于出机在校场上的时候,相信奄奄一息的烦啦的心是如同当时的阳光一样明媚的。
自己生死未卜,却真心为他的团能换上武器而高兴。
这个傻孩子对着他的团长,前一秒还在咬牙死撑说不丢人,后一秒便突然崩溃了,哭着承认你走后我一秒钟后悔十次。。。
烦啦终于知道,他已经离不开他的团长,离不开他的弟兄们。
他耍贫、损人不倦、玩世不恭,似乎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其实掩饰的是他过于敏感,过于在乎的一颗心。
这一点兽医很清楚,死啦死啦也很清楚,并且为此痛心疾首,恨不能一拳把烦啦给砸醒。
去西岸救烦啦他爹,他故意不带烦啦,让他说清楚自己,目的就是逼他找到自己的“魂”。
一夜的反醒,烦啦道出了深藏在心底的悔疚和耻辱:装死尸逃命、偷小醉的钱、对小醉不纯洁的想法,他常常愤怒,因为自己二十五岁了还是一个烂人。
原来,他也很烦自己这个样子,他有深深地自卑感。
死啦死啦却对他的自我批评不满意,要他继续挖根。
情急之下,“家父”两个字冲口而出。
眼看有戏了,却又拐了弯,说起家父的生平际遇。
鬼精的死啦死啦怎么肯信他胡扯,于是吞吞吐吐地,我们终于听到了影响烦啦一生的永动机八音盒的故事。
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小醉的: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很多次,今天却想起来我原来才二十四岁。
等在小醉家的门外,我发现我还活着,痛苦而甜蜜,头发根子都在战栗,一个初恋的傻瓜。
小醉就是烦啦想要而不敢要的那片美好。
看他跟小醉的故事,真替他发急。
他羡慕迷龙一家子的温暖,他渴望有个家,有人在家里守候他。
当他听到小醉说“你回来啦”时是多么的触动,原来他也有个地方可以回来。
面对这份触手可得的爱情,他却怕,怕自己动机不纯,怕得不到,怕失去,犹犹豫豫就是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
直到他逃跑被抓,在法场上,小醉不顾一切地来看他,他终于喊出了心里话:“我是你爷儿们!
我们也要弄一张迷龙家那样的大床,一个大房子…”他大约真的以为他要死了,他才能把他平时没有勇气说的话大声喊出来。
大床,大房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给小醉许下的诺言。
他勇敢地把小醉拉到老爷子面前,顶撞说你得接受她,因为她是你儿媳妇。
正当我为此叫好时,转眼他却对小醉说他养不了她。
当小醉再一次把牌子挂到门上的时候,我恨不能把烦啦从电视里拽出来给他两巴掌。
这个傻子,连迷龙都能养得了老婆孩子,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放弃?
这么轻松地说出不负责任的话?
这对小醉是多大的伤害?
最终,他还是亲手把张立宪推进了小醉的房里。
因为,他自惭形秽。
他觉得,小醉跟着张立宪能过得更好。
他认为他很伟大。
而我却要仰天长叹,兽医,你还是没有把烦啦治好。
这个烦啦,仍然是不能担当的烦啦。
康师傅让张立宪光荣就义了。
关于小醉和烦啦就给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从心底里我期待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烦啦,从南天门回来,你就真的确认你不再放弃,能担当起一个爷们该担当的责任吗?
烦啦其实是一个特别敏感的孩子。
他热爱生活,渴望温暖。
他的心里装着一片明镜高远的天空。
他逗雷宝儿叫爸爸,给小醉扎稻草人,把土撒在兽医烟锅里……甚至他被父亲罚跪在大门口,你都能体味到他内心的快乐,因为他又有家了。
他有点散漫,可他不乏热血。
他逮谁损谁,可他心地善良,重情重义。
他总是不停地在烦啊烦,可我们谁不在烦呢?
如果没有死啦死啦,烦啦还会继续烂下去,杜绝热情,懒散的小兵痞我们心疼他,怒他的不争气,让人揪心。
他满怀报国豪情,毫不犹豫地弃笔从戎,他在关键时刻总有种风范,即使逃跑也是智慧的,多可爱的孩子啊。
这是我最喜欢的人物
我慢慢地、嬉笑怒骂地看到27集,有时虽觉苦涩,但真正泪流满面却是因为一美帝同志替炮灰喊冤,他说老麦是一小官,只能说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知道世上没绝对公平,但最残忍的莫过于,哪怕我朝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哪怕每个兵都抱着满腔热血为拯救民族于危难的纯正爱国心上战场,这人TMD依旧分三六九等!
在虞啸卿之流眼中,炮灰团就应该积极履行炮灰的责任,否则垃圾!
他们冠冕堂皇扯国难当头我等岂可坐视,然后送一堆他们认为是垃圾的货色去当炮灰,最后叹句无奈、赞个忠义烈士,发笔抚恤金了事!
何其天真何其残忍!
他们当中那些稍好的,比如虞本人,或许对炮灰还有些敬畏心。
其他官僚,就虞手下那唐基,呵呵,别说老掉牙的武器,恐怕一分一厘一眼都不想给!
只因没好出身,没受过高等教育,没聪明会钻营的脑袋,没亮眼特长,所以他们只配做炮灰!
只因死啦分明有能力人往高处走,却偏不求上进跟堆垃圾水向低处流,所以死啦也是一老想讨装备的混球!
太TMD公平了!
居然有SB在短评里喊国军万岁???
我只想说,当年成千上万小太爷不辣蛇屁股东北佬兽医死啦死啦,不是信仰KMT、以做CY为荣才在战场和脚盆鸡死磕!
代表国家的KMT从没给过他们公平,但无论怎么抱怨怎么损怎么混,到最后一刻他们还是TMD无可救药可悲可敬地做了单相思!
我就一草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那些情真意切冠冕堂皇着的虞啸卿,我只能和老麦那样,替所有炮灰喊句不公平、对不起、谢谢!
上敬战死英灵,下敬涂炭生灵,中间这个,敬人世间的良心!
唐基自其第一次露面,估计绝大多数看客就可得出“此为小人”的鉴定结果。
没错,唐基确是小人,并且是死啦死啦命中注定的煞星,是很多团迷们欲食其肉尔后快的恶棍,但他绝对是整个团剧里面最聪明的人。
整个团剧里面,谁是最能打的人?
毫无疑问是龙文章,我们都能看出来,唐基这个老江湖还能看不出来,我大胆地猜测,在第一次血战南天门的时候,唐基就看出了龙团长是高手,但麻烦的是,这个高手似乎比虞啸卿还要高。
对唐基而言,虞啸卿是什么?
是上级,非也。
我们气度非凡,威严无比的虞师座在他眼里,实际上是他的一件作品,一件他费尽心力制作并指望凭此给自己带来安逸的作品。
所以,唐基是商人,虞啸卿是商品。
一直以来,这件商品都卖得相当好,从川军团长一直卖到了虞师座,而且依然行情看涨。
但既然是买卖人,就有买卖人所惧之事。
买卖人最怕的事恐怕就是市场上出现了比自己的商品质量更好的货色,而且要命的是,这家店还偏偏开在了自己铺子的隔壁。
本来在南天门上指望日本人替自己砸了这家铺子,可偏偏这家店的店主命大,不但逃了回来,还在自己的店里当上了伙计,这可不把我们唐掌柜气得七窍生烟。
孟烦了是一个聪明人,但远没有龙文章聪明,他那点小九九每次都被龙文章看得一清二楚并大加奚落,但就是孟烦了,在第一次过堂后,就已经发觉了不是虞啸卿要龙文章死,而是唐基要他死,难道龙文章还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那时候,龙文章还不想死。
其后对川军团的种种不公、责难、侮辱乃至挑衅,看似虞啸卿所为,实为唐基暗中部署。
唐基没法亲手除掉龙文章,那最好就将其逼反,而后杀之。
可惜,龙文章看穿了唐基的把戏,以超乎常人的勇气,忍了。
唐基可能也没有料到龙文章居然这么难缠,连逼都逼不反,那就只好把你整个团都扔出去送死吧。
唐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把所有人的心理都摸的一清二楚,就像是在打牌时戴了副透视眼镜,把上家下家和对桌的牌看得明明白白,怎么打都是他胡。
可在这张桌上,还有个人也戴了透视眼镜,那就是龙文章,但悲哀的是,尽管他知道了唐基的牌,却也只能按唐基的打法去打。
这可能也是龙文章为什么在痛苦的深渊里越滑越深,直至最终淹没在彻底的绝望之中。
1进退维谷最后一个手榴弹即将担负让十几个炮灰光荣以免遭日军毒手的任务之时,救援团姗姗来迟。
四个小时的总攻推迟了三十八天,炮灰们顽强幸存,用奄奄一息来蔑视那个隔江相望、出卖他们的师座……《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剧就结束在南天门。
这之前,信誓旦旦说“斩我民族头颅的,我砍他们脑袋”的虞啸卿师长虞大铁血,在诸多观众眼里迅速蜕变成用炮灰团铺垫自己加官晋爵之路的官僚。
这还不算,原本精忠于他的张立宪,号称小虞啸卿的冷兵器,也因在困兽之战中被毒气毁容,开枪自杀。
碎嘴犬儒孟烦了心知肚明告诉我们,他不是死于自己的面子,而是失去了信仰。
虞啸卿,十七岁即能率乡众剿灭三倍于己土寇的才俊,以屈平子岳武穆为精神标杆,说“仗打成这样,中国军人再无无辜之人”,永远把自己挺成一杆旗帜,就为厉兵秣马在南天门与日寇决一死战的鹰派少壮军官,怎么这么轻易就出卖了自己的良知?
而主角龙文章,炮灰的神圣光芒拂之不去,永远抢占了洞察先机和悲天悯人的制高点,变成不朽的、唤醒国民意识的传奇。
心里堵得慌。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因为太喜欢邢哥这位演员,所以拒绝相信他的角色是个小人?
而虞师制服再笔挺皮靴再锃亮,一样受制于人,一样钻营投机,不过是为了吸引花痴的草包?
电视剧被迫砍掉了十五万字的剧情,所以要找来原着补充。
书里,收复南天门后,虞啸卿告诉龙文章,可以壮大他的炮灰团,然后北上去打红脑壳,建功立业。
红脑壳是指共产党队伍。
而龙文章显示出极大的政治正确,拒绝内战,宁死抗命。
孟烦了劫狱时,从精锐倒向炮灰的张立宪更是配合默契——他的信仰不再是虞大铁血,早就转向了“带他们回家”的龙妖孽。
龙妖孽不但逃脱了制裁,还自杀得很有创意。
再后来,解放战争,自裁的自裁,投诚的投诚。
更堵得慌了。
我喜欢的角色不是轰然倒塌,堕入泥淖;便是从水晶变成人间烟火,自甘泥土。
这么说来,电视剧还是厚道的,结束在枪口一致对外。
然后甲子轮回,阳光下平淡又美好的生活。
虞师与小精锐,这两个角色自创作出来,有了那么多铺垫,就有了自己的灵魂,就不该受作者的摆布。
非要让他们急转直下一日千里,并不能服人,至少,绝对不能够服我。
2妖言惑众作为曾中兵毒很深的突迷一分子,在士兵突击的贴吧里就“《士兵突击》不真实”这个问题还跟自称是“某部队大院女少校的老公”掐了一晚,坚决捍卫《突击》,甚至被网友当作了现实版的老七。
那时只缘身在此山,狂热到疯癫,终究不是平常心。
现在呢?
两年时光,仍然觉得《突击》好,却不再那么狂热,退一步海阔天空后,喜爱源于它的真水无香浑然天成,有一股真诚的精气神贯通,是否符合真实军营,已经不重要了。
欲罢不能地追踪兰九厮的书,《零号特工》、《生死线》——浴血抗战的背景,灵动鲜活的语言,飞扬跳脱的人物,好看,读得酣畅。
可阖上书,再三再四琢磨,总觉得一股妖气弥漫,武侠味十足,过瘾之后不踏实,而且,接二连三的人物总是用似是而非的语言,淹了一片又一片。
得知康师傅兰九厮踢开《隋唐》,要精心打造中国远征军背景的《我的团长我的团》,自然高兴。
那段惨烈的征程得以重见天日了,万千舍身报国的英灵终该在天有慰了。
重要的,最最重要的,又能看到《突击》里的纯爷们摸爬滚打。
可是,一想到兰九厮的创作风格,越来越妖,竟有些……不寒而栗。
熬到《团长》时代来临,先看了《团》上,追完了《团》剧,再补完了《团》下。
原着翻的七七八八。
的确,哀鸿遍野,满目苍凉,家国沦丧,尊严无存,溃兵的命运贱如蝼蚁。
可是,我又陷到等待戈多式的对话里,陷到孟烦了阴晴不定的贫嘴里。
跟着孟烦了的情绪走,倒很容易进入他的心境,所有那些高高在上的,都在装,都扯淡。
尤其那些端着架子的虞师精锐。
电视剧无疑还是有很多抓人之处,那些熟悉的陌生人,从和平年代军营穿越到抗日缅北站场飙戏,不再是激昂的“不抛弃不放弃”,而是争取不饿死不病死,在和血的泥里挣扎,挣扎出炮灰的尊严。
让炮灰们觉得有了尊严的,把泥巴素成人型的,正是妖孽龙文章。
很多人爱死了这个妖孽,不用说有文化的没文化的炮灰,还是眼高于顶的正规军精锐,要么折服,要么被牵着鼻子走。
这妖孽呢?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带领炮灰们重拾精神家园,让事情是它本来的样子。
相比之下,正规军色厉内荏黯然无光。
典型如虞啸卿,空谈牺牲,巧取豪夺,南天门一役大大地对不起二百炮灰们。
可我要说,够了!
虞师精锐,不欠你们谁的!
大家都是炮灰!
3霸者孤独我还是想从兰九厮的八卦连环掌里摸几条脉出来,为该有的挣回荣誉。
——虞师是嫡系还是杂牌?
印象中,虞啸卿应该是黄埔毕业,天子门生,似乎是嫡系,但这只是暗示,并没点明。
他刚出场时是团长,还要自己捞兵源,招的兵未及开战便损失大半。
经南天门阻击战后,他升任师长,加上炮灰团才勉强够一个师的建制。
说起来是挺寒孱的,根本不像嫡系。
虞啸卿出身将门,父亲还是军届高层,如果结合下历史,虞的原型很可能借鉴了第八军军长何绍周,军政部长何应钦的侄子。
南天门攻坚战基本上取材惨烈的松山战役,而正是何绍周的副军长李弥,耗时数月,用6:1的巨大伤亡才啃下来的。
唐基作为虞啸卿的父执辈,在最后关头提醒虞不能因小失大,要通盘考虑,虞家军挣到今天地位不易云云。
结合何绍周的身份背景,就好理解了。
何应钦虽然大权在握位极人臣,但曾两次得罪蒋委座,而且远征军时国军各派都在争夺势力,暗流汹涌是肯定的。
所以黔军出身的何应钦比较谨慎。
所以虞家上下也很谨慎。
虞师貌似嫡系,实则领了杂牌的待遇。
杂牌,就是炮灰的命。
也要自己攒家底。
所以,对于怒江对岸身份不明的一撮溃兵的请求,虞啸卿只能支援半个基数的炮火,“这还是拿兄弟们的血偿你的临终之怨”。
豆饼大喊炮灰团是后娘养的,迷龙也一语道破天机:“虞啸卿你也是后娘养的!
”——虞师是将才还是草包?
麦师傅评价虞啸卿:又狂热又迷人,年轻的凯撒。
上峰钧座夸他:东方的巴顿。
巴顿者,铁血豪胆,谙熟装甲机动,战术要诀为进攻进攻再进攻之二战名将也。
潜台词是,不会玩政治。
如果说上峰是要通过褒扬虞师来牵制他,那麦师傅没必要在别人面前恭维他。
实际上,喜欢实事求是的外国高参对于远征军中师团一级的军官都有微词,评价不高。
虞啸卿十七岁即有战绩,又是一步一步从连长这样下级军官拼出来的,如果没有真材实料,战功在手,洋高参们肯白奉承吗?
但是,连怒江水文都掌握得极其精准的虞师座,居然没有情报概念。
龙文章报告对岸的村民说大量民夫被日本人抓去修工事,认定南天门内部有暗堡,而非山头上的一点障眼法,虞啸卿居然对这样重要的情报嗤之以鼻。
这符合这个人物吗?
——虞师为何不能如约增援炮灰突击队?
说虞师出卖炮灰团,弃突击队于孤险而不顾的,难道都对他为了增援南天门不惜闹哗变而选择性失明了吗?
即使他不被架空,“攻击立止”的死命令在先,唐基的循循善诱句句点穴在后,放弃增援也不能说是他丧失人性,坐视不救。
《孙子》早云,——为将者,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
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
——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
——为将者,需役物而不役于物。
战时不拘泥常态,为将者也不可等闲而论。
在南天门这样决定性意义的战役中,一个师的行动势必要在军内甚至集团军内调遣,同其他部队协同配合。
作战计划的推演改动,无一不需时间。
所以,即便早有若干次大雾符合渡江条件,也得等待完整的作战计划出台。
没有后援的进攻是无意义的,无异于自杀。
而且,跟岳爷爷比攀升迁,远非虞师之愿。
让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更广阔的天地,尽逐日寇,捍卫家邦,才是终极目标。
所以,虞师的妥协,并非从单纯的武人师长向唐基靠拢变成官僚,而是他最终坚定了自己还应承担更大的责任。
所以,即使眼睁睁地看着袍泽弟兄,他敬重的炮灰和心疼的精锐随时灰飞烟灭,也只有按捺住渡江的冲动,独自痛苦。
如果硬要把虞师的铁血说成冷血,那么,以下又如何界定?
同样二战时候,英军截获德军要轰炸历史名城考文垂的作战计划,为了继续麻痹德军,隐瞒英国已经掌握德军密码的消息,丘吉尔决定不通知考文垂,任其自生自灭。
这招苦肉计,当然造成了重大平民伤亡,古迹建筑荡然无存。
但破解密码得以保密,加快了结束欧洲战场的进程。
——张立宪是忠诚还是背叛?
康师傅一再强调,晨儿扮演的张立宪是最忠诚的人。
“九•一八”那年,这娃豆蔻年华便决然弃笔从戎跟随虞连长抗杀日寇。
他那道从锁骨斜过胸膛的骇人刀疤,连孟烦了看了也坦言,受到如此致命伤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样的伤,只能来自和小鬼子刺刀见红的肉搏。
跟了虞师十年,寝食同步有难同当的十年,对奉若父兄奉为圭臬的虞师之外在内在都极谙熟,早就达到了心领神会。
忠诚,是张立宪浸入骨髓的本能。
电视剧里,张立宪“信仰破灭而自杀”,其实这是原着中何书光的死法。
何书光也崇敬虞师,但他没有十年的时间打磨,和虞师也没有那么高的契合度,如此还说得过去。
安在张立宪身上,就是生搬硬套,就是刻意为之。
士为知己者死,张立宪有这个觉悟。
忠诚和信仰怎能因一次失援就破灭?
书里,张立宪居然为了配合孟烦了救龙文章,不惜铤而走险枪口顶上虞师的头。
难道,他忘了他的师座是怎样骄纵他们宠溺他们一干小铁血,他忘了他的师座对他说:“你哭什么?
我死了,你要么冲上去,把血流干,要么回家讨老婆,看家国沦丧。
”……敢在毒气蔓延时摘下防毒面具,只为抢占先机端掉敌人鬼子的火力点,减少己方伤亡,有这份勇气胆魄的冷兵器,绝无倒戈可能。
——龙文章是天才还是妖……怪?
龙文章是短兵相接的天才。
虞师动问,在哪学的打仗?
看了太多死人,一直打着败仗,就会了。
孟烦了批注:这个道理,炮灰们都懂,而精锐之首虞师勉强略懂。
龙文章嘴里说出来的军旅经历,从烂得拔不出来的臭名昭着的守备团,到何健的“生背拿破仑克劳塞维茨和中正训导,害死多少人”的军官特训班,到各种说不出口的垃圾部队,管鞋垫袜子的军需中尉,确实是没有机会真正学习打仗。
但是,这个跟孟烦了们几乎前后脚被空投到陌生缅甸的人,能够迅速对英军的动向、日军的动向及所有战场形势了如指掌;还火眼金睛,知道烧着的房子里是没用的缅锦,爆炸的仓库里是英军的弹药库。
他带领一群饥肠辘辘缺枪少弹惊魂未定的杂碎,干掉优势之敌,接管了机场。
他的战术用语又准确又花哨,冥冥中,用先进的战术歼敌数次。
身先士卒,他不怕,他死不了。
他用断子绝孙的方法打反击。
南天门,划拉来的千余散兵游勇,不经训练就能配合娴熟,从山下攻到山上,击退十六次强势进攻。
而敌人,兵精粮足,火力凶猛,绝不只是斥候小队,但是,遇到了妖孽,就大打折扣,自认倒霉罢。
他懂城市巷战,快速反应能力极强,在护送大宗物品与老弱穿林渡江的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袭扰日军。
他还懂野外侦察,非常精专,一个人标定了满山的火力布防,摸遍了山内干坤,甚至反斜面两道防线布置的超强火力。
单枪匹马完成了历史上两个精锐连队消耗殆尽才能换来结果的工作量。
他趴在黑暗中是怎么知道的?
师团级的防御指挥,他也懂,还不只略懂。
沙盘推演,凭你是谁?
擅长攻坚的,空地协同的,人海战术的,统统都灭掉。
你越是科班出身越是职业军人,越灭你没商量。
至于偷袭式的特种作战,那是他的强项。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老A已经附体啦,把精锐和炮灰混成一块儿堆削南瓜何乐不为?
——安逸有罪?
川军团江防被突破,虞师怒来过问,龙文章说可以慢慢来,给新兵操练的机会。
而且,能够放几个无伤大雅的鬼子进来更好。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爱安逸的人是可耻的。
引进鲶鱼效应,连百姓都枕戈待旦,如此全民皆兵,人人都晓得积极防御。
虞师说这是草菅人命。
这种自杀式的练兵,是以平民伤亡为代价的,直接牺牲掉百姓。
这是军人之耻。
确实也造成后果了。
镇上百姓有被流寇杀掉。
但孟烦了的总结是,此举又成全了虞师主力。
他的团座龙文章太慷慨。
所以,炮灰们,龙团座从来不轻视生命,从来不拿别人当炮灰的,对吧?
——《兄弟连》还是《惩戒营》?
美国的兄弟连,带了豪华的装备补给空降到欧洲去扮演救世主。
已经是摧枯拉朽之势,市场花园行动还让破釜沉舟的德军痛揍一顿,连惨胜都不算。
与其说《我的团长我的团》在打造中国式《兄弟连》,还不如向俄罗斯的《惩戒营》靠拢。
二战之于我们,是抗日战争,之于苏俄,是卫国战争,背景和苦难都更相似。
《惩戒营》讲战争,也讲人性,但不贫嘴。
何为惩戒营?
“苏联时期,刑事犯人和一些政治犯被允许以上前线的办法来‘洗清对祖国犯下的罪行’,通常一般犯人去普通部队,重犯(死刑、无期徒刑和长期徒刑人)去惩戒营。
苏军的另一个兵源是战俘,随着战争的进展,有相当数量的苏联战俘被解救了出来,通常他们会被送入有NKVD秘密警察负责的‘甄别营’以审查是否犯有诸如和敌人合作的罪行。
2004年,俄罗斯以此为题材拍了几集电视电影,讲述在惩戒营中受惩戒的军人的故事。
影片描述惩戒营中的军人们无名的战功和兄弟般的情谊,通过这些惩戒兵的悲壮命运,反映了苏联伟大卫国战争最艰难时期的生活。
”这些受惩戒的官兵,胸前是德国纳粹的刺刀,背后是秘密警察的刑讯。
某个士兵对战友说,你见过这么坏的国家吗?
折磨自己的人民。
这些可怜虫,比我们的炮灰还炮灰。
但他们不低迷,不贫嘴。
要去打仗了,队伍走起来了,要唱歌鼓舞士气。
有人嚎起下流小调,队伍里《神圣的战争》立刻压盖了那个小调,每个战士都在唱,像战士那样唱。
为什么拿来比《我的团长我的团》呢?
因为里面都出现了宗教人士。
《团长》里有兰九厮好友鹦鹉史航客串的世航大师,《惩诫营》里有一个东正教神父,也扛起枪来追随炮灰团。
4贵族精神,一去不复返兰编在电视节目里说,他希望观众在《团长》里不光看到战争,而是看到有趣的故事,看到小人物也有自尊,看到信仰的交锋。
信仰的交锋?
需要我们自己脑内补完。
龙文章用“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迅速收拢了溃兵。
他通灵,“中国鬼说,他们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
”龙团座信“谨慎”,或者不信。
虞师一语道破:“你知道在缅甸一个人活不下去,所以拉上一群人。
”“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同样的话,红色小书虫激情澎湃地呼喊,却让龙文章感到羞腆,只能对小书虫饱以老拳。
“答案不该是个死啊……”在麦师傅洞悉了抗战艰辛,批评高层只顾着推诿和利益交换后,龙团座想给整个民族赎罪。
这个人,就是专门来把一句句的醒世明言拍在如孟烦了的我辈面前的哲人吧。
至于精锐们和炮灰们,他们只交流拳脚,不交流信仰。
龙文章说自己扛不住了,人人都信虞大铁血,信的人是有福的,但他不知道该信谁。
如果虞师象征某种信仰,那么他被扳倒了。
信仰他的人不再信他。
因为兰编要嘲笑这种信仰的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该聚拢到龙妖孽的刑天旗下。
哪里有信仰的交锋?
只看到信仰的自戕。
天降大神龙文章,既洞察一切又天赋异禀。
所以,他是下凡的救世主。
有人说,龙文章这个角色是寓言,是批判国人皮袍下的“小”,是点醒国人的无动于衷,是振奋民族之心的。
我倒觉得龙团座太玄幻,失真,连带着整个故事都缺乏应有的厚重,他和孟烦了海量的扯皮斗嘴充斥着伪命题的肥皂泡。
回到第一部分,关于虞啸卿和张立宪,以及他们身后的半壁江山。
虞啸卿这个人物,经由邢哥佳栋内敛深沉力压千钧的演绎,内涵更丰富。
眼中时时流露出的坚毅、悲悯、隐忍、决然、无奈、担当,全部都是虞啸卿的一部分,是他铁血标签下的真实。
人们说,虞啸卿陷害了炮灰们。
我还说,兰孬编陷害了虞啸卿。
好吧,是我居心险恶了。
虞啸卿的是非善恶究竟如何化解?
从媒体采访邢哥的言语中可得其精髓。
问:关于正规军,有一些反馈,没有参加三十八天坚守南天门的精锐在一定程度上是不被理解的。
邢哥:不被理解?
不被谁理解?
不被大众理解?
No,No,No,大众是谁,大众是一个一个的人,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不,这不存在理解不理解的问题。
每个人生活中看到的事情,得出的结论和作出的评价,并不是那个东西就是那个样子的,但每个人都以自己的评价为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认识最正确,但其实不是。
你的认识绝对不是事实的真相,绝不是。
我有一个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冲突,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是对的,冲突就是这么来的。
问:感觉虞啸卿在唐基面前总有一种无力感,相对孤立。
邢哥:相对被孤立的,这个孤立不太好说。
任何东西放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它就是好的,它跟环境有关,要是单纯拿出一个东西,没有好没有坏。
就像太极,我是这么理解这种关系,不见得就是不好的,因为没法孤立地看待,没法说“好”还是“不好”,没用道德层面来评价,只是说在那个时候,把虞啸卿放在那样的境地,会给人带来各种各样的感受。
任何事情把它放在什么样的环境,它会产生不同的作用,它都是活的,不是死的。
虞啸卿那样一个拿子弹作比喻的人,那么精良的一个人,头脑到身体到各方面,都是非常棒的一个人。
这戏里所有的人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这个(竖大拇指)。
人无高下,无优劣之分,只是处在不同的境地之下。
还有张立宪。
才二十四岁的孟烦了不得不感叹:二十七岁的张立宪真年轻。
康师傅也说,张立宪是年轻的,美好的,锋利的。
年轻是因为心无杂质,是在对日寇的无数次搏杀中,仍坚信追随虞师能为吾土吾民收复失地,不抛弃不放弃。
但是,无论电视剧还是原着,这个小虞啸卿的两个结局,都不该是他的得其所哉。
为什么?
因为虞啸卿和张立宪,他们本该是优秀的象征,会走路的刀枪剑戟,以拯救国家为己任,为捍卫脚下的土地向死而生。
有军人的表,有军人的里。
那种精神上的洁癖打造了稀缺的贵族气质。
尊崇贵族精神,但绝不是要轻视草根和炮灰。
再卑微的生命也有尊严,尊严属于每一个人。
国难当头,山河破碎,所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都是崇高的,都会在我们后人心底留下一座碑。
原着一直弥漫着这样的情绪,龙文章、孟烦了对虞啸卿、张立宪其实是羡慕到嫉妒的,天然的差距永远横亘着。
于是嘲讽,“去你大爷的虞师!
去你大爷的精锐!
”藏在龙、孟后面的兰编就行使霸权,无限拔高一边,自然贬损另一边(《士兵突击》里就露端倪了)。
凡是完美的,势必打压。
于是在《团长》中把以虞、张为代表的贵族精神拉下神坛——看,你们崇拜的虞大铁血也就是尊泥胎,外强中干,刻薄寡恩,草菅人命,不过是个禄蠹;看,你们这些自恃精锐的冲动分子都是些半熟少年,随波逐流,固执己见,不能成器,只知道盲从。
也可能在当下,有太多的人“不愿意承认世界上真有一种信仰是完美的人以身作则出来的”,他们认为那叫“装”,他们认为贵族精神就得灰飞烟灭。
救世主不“装”,救世主玩妖孽。
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那些脚踏实地目标明确坚守信仰的人,无论贵贱,才永远是脊梁。
从第一次看完《我的团长我的团》(以下简称团长)已经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虽然不至于每时每刻,但却时时想起团长来。
我想我必须要写点什么,这样就算是以后淡忘了,也能找到当初喜欢的证据。
如果要对团长写一个简短的评语,那就是,迄今为止我看过的最好的电视剧。
我不想把团长的电视剧和小说分开来讨论,因为在我看来,小说就是电视剧的剧本,它们是一个整体。
记得249曾经在某个采访中说,我不在乎形式,我更在乎要表达的东西。
我不想,也没那水平去纠结专业和技术上的问题,我更在乎通过故事传递出来的精神和态度。
团长里面有很多人物都打动我,包括炮灰团的每一个炮灰。
但最深入我心的,还是死啦死啦。
我不会写评论,所以以下是对一个虚拟角色的花痴。
我一度认为,死啦死啦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证据如下:1.从头至尾,我们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2.从头至尾,我们连他从哪里来都不知道;3.从头至尾,这家伙竟然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不仅没有做错,还全部都做对了。
人说,别人给的命令终究可以被打破,自己给自己的使命却必须完成。
他不在乎怎么做事,他只在乎做得对错。
他说,对错很重要,做对很重要。
一开始,他拯救一群绝望的炮灰于困境之中,而这样英勇的行为却是建立在一种欺骗之上——他冒名顶替了别人的职位,甚至盗用了别人的名字。
他说,我只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所以当他带领着众人跑到江边,行将逃出生天时,他却将渡江的绳索打断,因为他知道就算能逃回东岸,怒江的江防也将不复存在;当他九死一生的从南天门侦查回来,执意要告诉虞啸卿南天门的真相,不顾一切的毁掉虞师原有的希望。
他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就算这样做的后果是背负一千座坟,就算这样做的后果是让虞师的精英们对他恨之入骨。
他认为错的就是错的,就算是走得再远,发现错了也应该马上放弃。
他认为做对很重要,至于怎么做倒是其次的问题。
所以他一本正经,他奉承谄媚,他威逼利诱,他不择手段。
他甚至疯狂到让敌人突破防线进入后方,只是为了让所有的人保持警醒——因为这是一场战争,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是处于战争状态。
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无论这件事会让他生还是死。
他向人展示了“做对”的极致。
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这是我们从开始到结束,最纯真的理想。
人说,我们没办法决定我们可能遇到什么事,但我们可以决定遇到事情之后的态度。
他是来招魂的,让这些灵魂失去重量的人重新找回生的希望。
他命令炮灰们把身上裹的缅甸布都脱下,只留一条中国裤衩,却能够在死的时候跟同袍埋在一起。
他让炮灰们知道活着,跟有尊严的活着有怎样的不同。
他比别人想得更多,他比别人走得更远。
所以在南天门上,知道后援无望,他仍然带领所有人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因为,就算是在最绝望的情况下,人也应该做他该做的事。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就算是被虞师凉在祭旗坡不闻不问,就算是缺装备少物资,就算是整个队伍落魄得所有人都认为无药可救。
他说,我们不过是想挣扎出个人形。
有灵魂才有人形,失了魂的人是行尸走肉。
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所有的人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活着。
在他看来,人的灵魂,应当超越战争,超越生死。
人说,一个人越是洞察一切,他背负的东西就越比别人更多更沉重。
他一直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虞啸卿看重死的价值,孟烦了看重生的意义,这两个人一直代表了死啦死啦灵魂中的两面。
因此他看到成千上万的死人,包括被这场战争夺去了生命的普通人,和为了保卫国土而牺牲的军人,他为这些人哀悼;而他又看到许许多多如孟烦了一般卑微的活着的人,他们活着,却因为没有实现军人的价值而被唾弃,他们想活,却被当作战争的燃料,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为这些人心痛。
他有多清醒就有多悲伤。
他一边把临时组成的队伍招呼上南天门以死相抗,一边又在东岸向死在南天门上的同袍下跪;他一边嘲笑烦啦想太多,一边又问烦啦“折纸船真的有用?
”;他一边绞尽脑汁使出所有阴损让虞师在沙盘上全军尽墨,一边又在成功说服虞啸卿后也昏倒在地。
人说,孤独是至高之人才拥有的权利。
死啦死啦并不寂寞,因为他有狗肉,有三米以内的传令官,有炮灰团,有虞啸卿……但他孤独。
炮灰们不懂他,因为他始终走在他们前面,他们只看得到他身上的亮光,却不知道在他的前面是一片黑暗;烦啦不懂他,因为烦啦没有置身其中,烦啦没有他肩负的责任与沉重;虞啸卿不懂他,因为他认为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至高荣誉,他看重死的价值,却不懂生之艰难。
为事业而死值得扼腕,为事业而生更值得尊重。
他说,一尘不染的事情是没有的,我们每天都在吸进灰尘,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做得更好一些。
看完之后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一句话,这也可以算作是团长整个剧要表达的精神和态度之一。
虽然主题很沉重,也是悲剧,但团长从来都没有给我带来负面情绪,甚至团长一直都让我联想到勇气、希望和力量这些美好的词汇,因为有这样一个人,他告诉我们,无论是高尚还是卑微,无论是安逸还是绝境,人应该怎么活。
如果我一生有幸,能够遇见他那样的人,我宁愿成为一粒炮灰;如果我两生有幸,能够追随他那样的人,我宁愿瘸掉我的左腿;如果我三生有幸,能够成为他那样的人,吾宁死乎。
从几句台词发散,随便记点儿感想。
很不全面,可能有私货,但尽量避免过度解读。
烦啦说,人要想说清自己,他得有个信的东西。
他信什么你信什么啊?
他信少年中国,他心里边儿自然就有个少年中国。
你心里有少年中国吗!
有了信的东西,一个人才算有了魂儿,否则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这个“信”贯穿全剧始终,虽常常出现在台词里,观众也能一眼看出剧中角色信的东西各有不同,但每个人究竟信的是什么,却扑朔迷离,似是而非。
台词初看没什么问题,稍微往深了一想就发现,炮灰团里从没人说“我信什么”,反倒宁可说“我不信”和“不要提”。
他们身上横亘着重重矛盾,这些矛盾太过沉重,有时使得他们不像活人,令人往往找不到他们行事为人的基本逻辑,只找到一团纯粹的矛盾。
最典型的一团矛盾是小太爷孟烦了,第二就是团长死啦死啦。
其他人不如他们俩复杂。
有矛盾才复杂,复杂才有矛盾。
那种世道,信什么的都有。
没信的人,即便从戎也会远离战场。
干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呢?
如果不是为了心中一个信念,何必去枪口底下挣命?
反过来讲,不怕死地冲上战场,又究竟为挣点儿什么呢?
炮灰团就是从这个问题中诞生的。
他们可能为钱权名利,为救国或干脆就随大流而选择了从军,经历的全是败仗,死了无数同袍,丢了半个中国而侥幸活了下来。
最初的目的已不可能达成,这样活下来的每一个人想必都在心中自问:我赌上性命在做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一遍遍地送死?
我到底想要什么?
这大概就是信,也是那些人的魂。
找着了信,人有了魂,自然就有精气神儿,代表性人物如师长虞啸卿,其亲随张立宪。
虞啸卿信的是铁血卫国,常说“国难当头,岂能坐视”,所以他从来不坐。
他心中信念是带兵将日本人赶出中国,收复故土。
好像多杀一些日本人中国就会得救,人民就会从水深火热中解脱。
所以他手下的兵对他而言只是数字,死了不要紧,死多了也就是可惜点罢了。
他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慷慨激昂,因为他也身先士卒,他自认与他手下的兵同命,先死的人不过是先行一步,他必定随后就到。
收复失地的救国信念于他而言足够伟大,坚如磐石,为此而赔上性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就连我这样情商奇低的近代史白痴也会怀疑:侵略者的确可恶至极,但外国的侵略真的是一切罪恶之源吗?
赶走了侵略者,然后呢?
中国就会自然而然地崛起吗?
中国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得救吗?
如果我处在那样的境地里,我也说不清中国要怎样才能得救,但我能确信的是正如剧中小书虫所说的,有些东西在侵略者入侵以前业已丢失。
沉疴的源头也从来不是外国的侵略。
可是虞啸卿偏偏就信铁血卫国,其志不改,他手下的一帮亲随与其说信铁血救国,不如说狂热地信虞啸卿,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其实反过来讲,虞啸卿也只能信这个,他不得不信。
若没这个信念打底,那么一切支撑着这个人的内在骨架就会崩塌,他会发现自己的一切逻辑其实都已不近人情到恶毒的地步。
不管是为人还是做事,他早就失了分寸。
所以他只好坚信自己走在正道上,至少收复故土不会是一件错事儿。
因此一切都理所应当地为他的征程让路,他的铁骑一视同仁地从所有血肉之躯上碾过——炮灰团,主力团,精锐,亲信,死啦死啦,没有贵贱之分,亦无亲疏之别。
而如果找不到信,人就没了魂,自然就会活成炮灰团那副鬼样子,比如孟烦了。
烦啦很矛盾,表现在他明明想赢,嘴上却总说会输;明明心里赞同,嘴上非要反对;明明喜欢和敬佩一个人,嘴上却一定冷嘲热讽;明明想要,却偏要推开,推开还不算完,还要踩上几脚,吐几口唾沫以示不屑。
由内而外的恶毒是真小人,表面和善内里恶毒是伪君子,那么心里明白表面却非要装作恶毒的人是什么?
尤其是,他的嘴损起来是真损,恶毒起来简直极其恶毒,第一遍看剧的时候我真讨厌他。
真小人和伪君子都是耍别人,孟烦了却一味在耍自己吧。
每个人一开始都有魂的,只是在生活的磋磨中丢失了——丢了魂就得找回来,而自称龙文章的团长死啦死啦正好是那个招魂的人。
炮灰团里的人失魂的原因虽然都可归咎到当时的国土零落,军队却屡战屡败的乱象上,但实际情况可能各不相同。
孟烦了和林译的情况可以说非常典型。
非常典型的投笔从戎,书生报国。
满腹才华,心怀天下,不顾己身。
一腔家国情怀,唯有抛头颅洒热血可以消解。
区别在于少校林译很简单,他没打过仗,只上过军官训练营,报国无门,沦落至炮灰团中。
他天真热血,军装整洁,总是试图以自己的壮怀激烈感染一群在败仗中打过滚儿的老兵油子——不难理解的简单的失败。
而小太爷孟烦了则曾经是个投笔从戎,满腔热血的书生,在二十多次的败仗中打过滚,也曾英勇冲锋,却往往成了光杆一条,无人响应,后来终于失了魂,靠着撺掇新兵上战场,自己在后边儿跟着捡漏,装死而捡回一条命。
他装死专业到被日军刺刀戳中也一动不动,从此瘸了一条腿。
他丢掉了从前那个热血报国的孟烦了,更甚至丢掉了从前的一切,有的或许还能找回来,有的则决计找不回来了。
孟烦了很复杂,这复杂不仅仅在于他所经历的巨大转变,还在于他缺少温情,扭曲到近乎荒诞的家庭环境,更在于饱读诗书和聪明敏感给他带来额外的巨大负担。
烦啦的家庭——他的父亲是典型的封建家长,母亲则是夫为妻纲,懦弱无知的旧式妇女。
孟烦了从小要给父母下跪请安,在父亲严苛顽固的教育下长大,也听惯了父亲的怨天尤人和不作为。
在孟父看来,这世上除了自己,别人都有错,中国上下九流全有错,国家才会沦落至礼崩乐坏,不成体统的地步。
“反正错的不会是他这样的饱学之士”。
他也有信,只不过信得极端扭曲,有时让人觉得既可恨又可笑。
烦啦的家庭、经历和他自身的敏感多思,造就了他身上的重重矛盾。
他的家庭,让他从小缺乏温情,认为美好的东西到了自己手里总留不住,会像小时候被父亲敲碎的八音盒一样碎成无数瓣。
而他所经历的国破,败仗和生死则加深了这种阴影——他总是划不着那根火柴,他打不赢仗,也救不了国,救不了身边的同袍,救不了自己的良知,甚至可能救不了自己的命。
一切理想、信念、美好的东西都会从他手中逝去。
他留不住,很可能也认为自己不配留住任何美好——在背负了上百条人命之后。
但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见多识广和敏感多思令他始终心怀希望。
说这是读书人的风骨好像过于虚幻缥缈,但至少人读了书就会比较清醒。
他痛苦是因为他清醒,越清醒就越痛苦。
小书虫说羡慕烦啦,因为他读了那么多的书。
读书才知道这个国家曾经有多辉煌,现实的缺失有多深刻。
死啦死啦说烦啦是怀疑的妖孽,也是希望的妖孽。
希望人人都有,没什么稀罕。
而穿过无数绝望的阴影,背负着上百条枉死的人命,最后仍停留在漆黑荒原上不灭的希望才稀罕。
他总是划不着那根火柴,但他也永远将那盒火柴随身携带。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还在期待划燃火柴的那一天。
他永远有期待,但这和他没信仰并不矛盾。
知道了过去的辉煌,说没期待那是在耍自己。
不过辉煌仅存于过去,而衰老总期待能变成年轻,他也可能总是期待能找到新的,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答案,这答案会像蒲苇一样坚韧,磐石一样稳重,支持他从此走上正确的道路。
这微弱的期待让他苟延残喘,但不可能让他变得年轻。
烦啦前半辈子说到这里就没啦,他的后半辈子则要从遇见团长死啦死啦说起。
死啦死啦据说是个招魂的人。
他给自己编了一套似是而非的身世——他家据说世代招魂。
但在他的故事里,他家虽能招魂,他自己却干不了这行,因为“他没魂根,不能使死人安息,还搅得活人不得安宁”。
这话真有意思。
死啦死啦还有句话,说人这辈子就是一个个未竟之志铺起来的。
而死后未竟之事将终成未竟。
死人不能安息,活人亦不得安宁,就因为这未竟二字。
愈是未竟,愈是沉重,天长日久,生长为庞然的怪物。
小醉曾在孟烦了面前说起,说你马上就会站在南天门上挥舞川军团的无头旗,行天渡的桥又会搭起来,你那些死在南天门上的弟兄就都能安息了……烦啦却慌张地低下头说:“不要提,不要提。
”大家都绝口不提,视而不见,好像这样那个日渐沉重的怪物就会自行消失。
而死啦死啦在这时候出现。
他这人,没魂。
我反复看了三遍,我觉得他没魂。
因此他会对烦啦说,从相遇起你的团长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也衰老和不信,如果非要说他信点什么,那就是“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他是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天才。
可就这也算信吗?
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其实死啦死啦还给烦啦解说过的,“草是绿的,水是清的,做儿女的要尽个孝道。
你想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不该是个土娼,为国战死的人要放在祠堂里被人敬仰,我这做长官的跟你说正经话时也不该这么理不直气不壮。
人都像人,你这样的读书人能把读的书派上用场,不是在这里狠巴巴地学作一个兵痞。
我效忠的总是给我一个想头。
人都很善,有力量的人被弱小的人改变,不是被比他更有力量还欺凌弱小的人改变。
”这是他认为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
但这解说仍然模糊,仍然琐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四处使力的结果就是不够有力,至少不如少年中国有力,甚至不如铁血卫国有力。
他偷了一个名字,戴着从死人身上扒的军衔,信着那些似是而非,大而化之的东西,但这都不妨碍他做事儿。
虽然问题很多,但他倒真的一直在解决问题,至少先解决他眼前的问题,不论大小——多少有些走一步算一步的意思,说得好听了叫做事儿,说得不好听那叫穷搅和。
死啦死啦就是这么一个穷搅和的妖孽。
他可以把散兵游勇捏成一个团与日军对战,力挽狂澜拒敌于怒江西岸。
他让这个临时组建,破破烂烂,且被己方遗弃的团在一天之内挡住了装备精良的日军十六次进攻,最终于日军倾泻的炮火中耗尽。
他在公堂上大放厥词,谎话连篇,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而且又骗到了一个团。
他让丧失斗志的日本小队突破自己的防线进入后方侵扰百姓,只因为他觉得本方的军人和人民都过得太过安逸,安逸得要命,要命的安逸。
他为了给他的炮灰团搞到枪炮装备还睡了好几个军需官的小老婆。
他在解决问题,他在做事儿,有一件算一件。
除此之外,没别的奔头儿。
他与小书虫先是相见恨晚,三分钟之后又马上势同水火,因为二者对于现状的不满一拍即合,却因为各自相信的解决方式不同而终究要分道扬镳。
小书虫信少年中国,死啦死啦不信,在他看来这叫空谈误国。
所以我觉得他没魂。
他什么也不信,可能动摇过,但终究还是不信。
反正信来信去都是在空谈误国,他只做事儿,只能做事儿,除此之外,没别的答案。
他在恳求老麦留下来的时候说:“…我们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他在与小书虫争辩时又说:“没答案也要做事儿,这才是做事儿!
”直到死啦死啦真的死掉的前一天,他仍然没有答案,他也不再试图寻找一个答案。
他对虞啸卿说:“永远也不要想通。
四万万个脑袋拼出来的世界,有生有死的,每天都在变。
做该做的想做的就好了,今天的想通到了明天可能就是通而不通,想通干嘛?
”其实这么一看,死啦死啦真像一个正常社会中的普通人。
至少以正常社会的普通人的视角看来,信仰太过高高在上,虚无缥缈,不如做事来得实在。
但在那样一个不正常时代下的不正常社会中,所有人都不大正常,人们在苦难、愤怒和绝望中越来越趋向两极,要么极端狂热要么极端冷漠,以至于死啦死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
一个人的心灵已经衰老,又怎么能仍对生活抱以耐心?
我记得电视剧《士兵突击》中袁朗曾在许三多家中遭逢大变之后问过他一个问题:“钱的问题解决了,问题解决了吗?
”许三多回答说:“每个家都有自己的问题,问题会解决的。
”不错,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人也一直在解决问题中过日子。
许三多想通了,因为他个人的问题再大,也终究还在他掌控之中。
但对于死啦死啦和炮灰团来说,个人、小家、大家,国家,问题无处不在,且全然不由他们掌控。
这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无论那个人是位高权重还是人微言轻;这也不是一群人能解决的事,成千上百的人命前仆后继地消解,问题却依旧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人们甚至找不到问题的源头在哪,就已经被问题淹没。
但死啦死啦永不疲倦,也永不放弃,他也在找源头,可没答案不妨碍他做得好一点儿。
他就是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天才,逆流而上的妖孽。
到了这个份儿上,讲得直白一点儿,死啦死啦几乎已经掉光了他的节操——他看清了自己,且一并承认了自己的高尚和卑劣,他痛定思痛,退无可退,打定主意要往前走,前面再难又如何呢?
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世上几乎再没有能够打倒他的东西,哪怕一时烂到泥里,但很快又将重整旗鼓。
但惟独,有一条底线不可触碰,不可违背——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但要做事,而且要做对的事。
对和错,很重要!
从这一点上来讲,死啦死啦其实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可以打断子绝孙的绝户仗,狠到虞啸卿都自认不及,他也可以带着十来个活下来的炮灰想尽办法逃命,不做烈士做逃兵。
他可以力挽狂澜作炮灰团的脊梁,也能坑蒙拐骗睡军需官的小老婆。
这是因为他永远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儿,不论是拒绝虞啸卿的招揽还是嬉皮笑脸谄媚逢迎装孙子,只要是对的,那毫不犹豫,做!
但他也永远纠结于对错,因为事情往往不会那么是非分明。
比如他把小队走投无路的日军放进大后方这件事儿,在一户百姓被劫掠屠戮之后,任谁都很难说他是对的。
所以放进日军之后他不厌其烦地问烦啦:“我对吗?
”烦啦说:“你疯了。
”死啦死啦说:“疯了不等于错了,我对吗?
”烦啦回答他:“这时候对错还不及一臭虫重要呢。
”但禅达从此醒了过来,且不敢再睡。
军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连普通百姓也组织了民防,而这一切的源头死啦死啦和他的炮灰团却因为惹怒了虞啸卿而穷困潦倒,留在祭旗坡上被整个世界遗忘。
为此烦啦又骂他:“……优先分配的给养、打醒十二分精神的军队、一座拿他当中流砥柱的禅达,这是虞啸卿这回赚到的。
您赚着什么了?
”死啦死啦:“我做对了啊。
我,做对了!
”第一句的语气流畅又理所当然,能把烦啦气死的理直气壮;第二句的“我”和“对”字则说得尤重,透着一股混不吝的得意劲儿。
很容易听出来他是真的很得意。
段奕宏的死啦死啦也真的很妙。
烦啦说:“你疯了!
”死啦死啦说:“疯了也对了啊。
我,对了!
”他压低声音,既洋洋得意又语重心长:“对和错,很重要!
”对和错,他的底线在这儿。
其他的,管他呢,我都烂成这样了,你还能拿我怎样?
待到小书虫出现之后,死啦死啦的人物侧写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他跟小书虫相见恨晚,但在解决问题的理念上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在这一点上死啦死啦尤其顽固,甚至一点也不肯用他最擅长的诡辩(因为他知道“耍贫嘴我用鼻孔也能整死他!
”),而是执着于跟书虫子讲道理,非要把他给讲服了不可,为此他把全团嘴最损的烦啦带去助阵——在这一点上他倒失策了,烦啦是最清醒,但烦啦是个醒着也要假装睡着的人。
但是死啦死啦终究心虚了,他的心虚表现为每次见面都以讲道理开始,而以动手打人告终,打完人还要屁颠屁颠给人送药。
小书虫被他揍了两遍,仍没有放弃跟他理论。
只要听一听小书虫所说的那些话,就知道死啦死啦为什么恼羞成怒——死啦与小书虫初遇,虽然彼此将道理讲得势同水火,但他仍想把小书虫留在团里,好看看这个把他说到哑口无言的主儿究竟是只会空谈还是真的想做事。
只可惜他虽然是一团之长,名义上却仍旧是虞师的人,吃着虞师的饷,骗着虞师的装备,如果再弄进来一个“带颜色的主儿”,他这团长恐怕立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小书虫却对团长的一时冲动信以为真,一味的高兴,马上请团长给他发一杆枪,并且说:“我知道来这里是来对啦。
对了真好。
我老师说,对或错,很重要……”小书虫很清醒,他背着书一路从北平走到云南,想从戎,但没有一支军队愿意接纳他,就是因为他“带着颜色”。
而他又真的相信死啦死啦愿意收留他,不是因为天真单纯不谙世事,而是在慎重的判断之后,他真的认为死啦死啦与众不同。
小书虫的这份信任令无能为力的死啦死啦恼羞成怒,怒而动手打人。
在虞师,颜色问题比人命还重要。
所以虞啸卿和唐基可以容忍死啦死啦把日军放进来为祸百姓,但绝不可能容忍他把小书虫放进来为祸虞师。
在这个问题上死啦死啦挣扎过,他想做对事儿。
在他看来,对的事儿应该是把小书虫留下来,可惜这一次他失败了。
他败给一个“空谈误国”的学生,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能做到最对。
所以他带着珍贵的伤药,整理了他那一百年也不会整理的军装,敲开小书虫的门,敬了一个连虞啸卿都没见过的正式的军礼,又像死老百姓那样鞠了一个大躬并郑重道歉。
不过这一次见面,没有意外的,死啦死啦和小书虫又一次闹僵了。
接下来这段真的很有意思,这基本上就是死啦死啦,小书虫和烦啦三人的清晰侧写——全剧罕有这样的时刻,小书虫在展露自己的同时,也使死啦和烦啦这两个云山雾罩的人物展露一角真容。
所以我忍不住把原著引在下面。
这是全剧我最爱的一段戏之一。
【以下引自《我的团长我的团》原文】我们走在另一条巷子里,而前边那两位已经不那么融洽,从他们说话越来越大声你便看得出来。
小蚂蚁现在激昂得很:“……你只说打仗,你们军人就只说打仗。
可我说的是问题。
问题。
问题又不是流感菌,不是日军入侵带进来的。
它本来就在这。
有问题,就是事情出错啦。
错啦你知道吗?
就是不对。
不对就要改。
”死啦死啦便大叫:“孟烦了,老子是不是一直在解决问题?
”我便懒洋洋地:“凑合着过吧。
”死啦死啦强把这当作赞扬:“听见吗?
没答案也要做,这就是做事。
好过你从那几本破书上搬来的夸夸其谈。
”小蚂蚁:“你说得对,要做啊。
等答案等答案,等到日本人来塞给我们一个亡国灭族的答案。
可问题还在那啊,不会跟着被你们赶跑的鬼子一起走的。
我们这个民族的创造力呢?
远见?
勇敢?
智慧?
哪里去啦?
我们哗的一下把所有事都扯到挣钱,又哗的一下把所有事都扯到政党,又哗的一下把所有事都扯到学习外国,现在被入侵了……”死啦死啦:“……又哗的一下……”他有点耍无赖了,因为他又有点儿辩不过。
小蚂蚁:“对,哗的一下把所有事都扯到救国。
”死啦死啦:“救国不对吗?
副官,救国对吗?
”我:“你说对,那就对。
”小蚂蚁:“我居然要看书才知道,原来我不信过的好多东西都是真的,原来我们以前真的那么辉煌,开阔,骄傲,无畏,不拘一格,包容世界。
禅达人没桥也修出了铜钹,我们的祖先没榜样可走了整整五千年。
可我居然要看书才知道,不是从你身上看到,也不是从我身上看到,那就是出了问题啦。
要改。
”死啦死啦愣愣地瞪着他:“——传令官!
三米以内!
”我只好半死不搭活的过去:“又怎么?
”死啦死啦:“你读的书多。
你干他!
”我:“我一直在干啊。
看见他我就知道你找全团最损的嘴干什么啦,可你让我闭嘴啊。
”死啦死啦:“我不是要你耍贫嘴!
耍贫嘴我拿鼻孔也耍死他啦!
跟讲道理的人就是要讲道理!
你成天怒得像个胀气的蛤蟆,我以为你总想过的!
”我:“虞啸卿也以为你是他那型号的铁血军人,可你还不是偷鸡摸狗。
”死啦死啦:“那不一样!
”我:“我觉得人就是用一辈子来学习扯蛋。
啥也没有。
我什么也不信。
真的。
”死啦死啦愣了一会:“滚一边去。
你这草包。
”滚就滚,我滚回狗肉身边:“草包让道。
你们继续。
”小蚂蚁真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家伙,浑不管死啦死啦濒临绝境的表情,他还真就继续,并且以我现身说法:“我知道这场战我们一定能赢,因为我们是对的,家国存亡民族兴衰,这个再不对没有事情对啦。
可居然你的部下连这个都不信,就是说你保护的东西已经衰老。
”我悻悻地向死啦死啦建议:“赶紧让他看看,你的拳头很年青。
”死啦死啦不吭气。
小蚂蚁:“你的部下什么都不信,不是你想就能挽回的事情,因为这个衰老的社会没给什么让他相信。
年青必须取代衰老,一代人创造不出历史,有这个,我们才不仅是文明古国,也是永远的少年中国。
我这里有本书,你要是愿意看又能保管好,我可以借给你,反正我在上边看到什么是真正的年青……”于是死啦死啦一拳轰了过去。
【引用结束】死啦死啦一直在强调“做没做”和“做对做错”,他认为自己在解决问题。
而小书虫在找答案,找那个团长一直在找而没有找到的答案,那可能是所有问题的源头。
烦啦则什么也不信,并且装作对这一切都不在乎。
当然这个时候,烦啦已经收到了家信,并且暗暗决定为救父母死在西岸了,所以他这时候颓的情有可原。
团长没答案,因为每一个答案的对错最终都要由历史来证明,但“一代人创造不出历史”。
死啦死啦深知在自己有生之年,极有可能会在历史这张考卷的正确答案出现之前就已死去。
有人一辈子浑浑噩噩,欲求一答案而不得,最终一事无成地死去;有人很早就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并自以为无比正确,由此而拒绝相信其他一切可能,结果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些人是死啦死啦的前车之鉴。
答案要找,但找不到也不必太过介怀。
没答案不是结束,仅仅是另一个开始而已。
说回到死啦死啦这人。
烦啦很困惑,困惑于团长对待小书虫的态度:“我知道他很寂寞,有了这所谓的团后加倍寂寞。
做着无望的努力,谁都需要认同。
我只是奇怪,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对他表示了认同,他为什么还要去难民堆里捡来个最不切实际的书虫——一个连泥蛋满汉都远远不如的呆子,我们凭什么要他认同?
”死啦死啦为什么非要在小书虫这里求一个对错?
我想是因为,他看出来小书虫也是一个极端重视对错的人,且他隐隐怀疑小书虫是对的。
可小书虫对不对其实不那么要紧。
死啦死啦错了吗?
这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他不厌其烦地跟小书虫力辩:我没答案。
因为答案有可能对,也有可能错,但做事儿是不会错的。
所以我做对啦。
死啦死啦不要敷衍,不要安慰,也不要盲从,他只想要一个明白人跟他辨明对错。
“做对了”这三个字,于他而言乃是最大的馈赠。
他的动力、勇气乃至生命全都根植于此。
只要这条根系还在,死啦死啦就不会倒。
他把一个团扔在西岸的时候没有倒,在南天门上困了三十八天没有倒,甚至亲手杀掉迷龙之后也没有倒——只是弯下了腰。
人命太重,哪怕是死啦死啦这样的人也被压弯了脊梁——但只要虞啸卿一煽动,死啦和烦啦又燃起心火。
他还想带兵,还想做事儿。
但反过来讲,那根系一旦被人抽掉,死啦死啦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会以令人惊诧的速度枯萎、干涸——虞啸卿承诺给他兵强马壮的一个师,但不能再西进与日军作战,只能北上剿匪,转过身屠杀那些曾一致对外的同胞。
做错事儿会失败的,为了错事儿而白白消逝的无数人命的重量,失去根系的死啦死啦再也扛不起来。
死啦死啦自杀之前对师座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西进吧,别北上。
”死啦死啦如流星般短暂地出现,划过黑夜又灿烂地消逝。
在他活着的时候做的那些事,那些因为他的穷搅和而生出希望的人,有些死了,死后仍不得安息,因为有了希望之后死去,未竟之志将终成未竟;有人还活着,活着也不得安宁,因为他的团长仍然活在他身上,死去的同袍都压在他的背上。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与他们早已融为一体,就是说他虽然活着,但大部分的身体已经死去。
但我不会说那些希望是不该有的希望,任何人都应该有希望。
我也不会说死啦死啦错了——如果把他做的那些事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讲,我不见得会完全赞同,可能还会有人强烈反对——但我说的是死啦死啦对待问题的态度。
有答案也要做事儿,没答案也要做事儿,哪怕没答案的人做起事来会非常艰难。
没有非常人的毅力与勇气,非常人的聪明才智和非常人的运气就不可能成功。
但死啦死啦应该算是成功了,至少在这个虚构的故事中他成功了,以一人之力使湍急的历史支流作了细微的停滞,拯救了其中本应被绞死的数千条人命。
至少以后来者的眼光来看,我不会说他错了,有答案与没答案一样值得被后人铭记。
所以死啦死啦可以洋洋得意了,哪怕他自杀了他也可以洋洋得意:“我做对了啊。
我,做对了!
对和错,很重要!
”————2017年才来看一部2009年的剧,我感觉自己的冷圈体质又升华到了新境界。
看完了没处讨论我好寂寞啊!
就算没人听我也要说,就当吐进树洞里吧,否则我会憋死。
其实死啦死啦还要更复杂,信仰与生死之间的冲突同样是一个大命题、大矛盾,而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一矛盾,专注于信和对错。
因为战争与牺牲、值得与不值得,这些在台词里已经讨论得比较清楚,在其他很多电视剧里这个话题其实也讨论得很频繁,没什么兴趣谈太多。
最可怕的是烦啦竟然几乎没谈到啊……字数爆炸。
以后有机会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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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影片中是記錄下一個二千年前後時期的歌手怎麽以一首歌紅遍全球在講她的生平因為歌首首歌聲動人,感人心弦,像是在講大家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