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说,小桃,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啥人啊?
小桃说,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认识的人都没有坐飞机的。
《世界》我爹是个民工。
他先在土地上摸了几十年的坷拉头,又在建筑工地上摸了几年的钢筋,到现在还是一民工。
我在大一那年暑假的时候对我爹说,我要到工地上打几天工。
我爹说,你现在啥都不会,只能按打杂的小工算。
每天工钱三十块,扣掉四块五毛钱的伙食,还剩下二十五块五。
干一天算一天的钱,刮风下雨停工没有工钱。
只要是晴天,不管有多热你都得出工。
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晚上要干到天黑收工。
你还干不?
那个时候,济南的天气就像蒸笼一般。
平均每天都在三十五度以上。
我抬头朝天上望了望,咬了咬牙说,我试试吧。
我爹说,恩,有种。
就这样,我在济南国际机场附近的工地上“实习”了个把月。
而这段时期,我认识了刘军。
那天,我刚到工地,我爹就把我领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但明显很发福的胖子面前。
老张,这是俺儿,给他随便安排个活干吧。
他最多干个月把,你看看成不?
我爹凑上前把递给胖子的烟点着。
这个好说,听说还是大学生呢,到这里体验生活来了啊。
小黄,你就到钢筋组去吧。
让刘军先带你两天,跟他学弯钢筋套子。
胖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对我说。
胖子朝那个小伙子喊了声,刘军你过来一下。
这时,刘军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一眼看上去,刘军和我差不多大,只是明显比我壮,皮肤也比我黑。
刘军一笑,满脸的钢筋灰里显现出两排白牙。
刘军说,听你爸说你是大学生啊。
我说,算是吧。
专科,没多大意思。
刘军说,啥是专科?
看病的?
我说,不是。
专科也大学,一般上三年,比上四年的大学差点。
刘军说,那也包分配啊。
反正比我们大老粗强。
我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工了。
第一天里,刘军很是兴奋,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了许多建筑工地上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我弯的钢筋只有刘军的一半,手上的泡都磨出血来了。
刘军说,看你这样子,明天不能弯钢筋了,你好好歇一天吧。
或者明天换点别的活,我帮你干。
晚上我们三十多个住一间屋。
吃过晚饭再冲个凉水澡估计有八九点钟了。
有些人还很精神,就聚在一起打牌。
有些没事干就躺在床板上瞎扯。
刘军不打牌,平时他吃过饭在外溜达溜达就回去睡了。
那一屋除了刘军,其余都结婚了。
他们常常拿刘军来开涮。
他们说,刘军,今年你娘给你说媳妇了没?
刘军说,还没。
他们说,那不快点啊,要不,吊毛都被你用手搓光啦。
哈哈哈哈。
这时刘军就用床单把头蒙起来一句话不说。
有一天收工后在街上溜达,刘军忽然神神地对我说。
你知道不,他们很多人都在偷看。
我说,偷看什么?
刘军说,你不知道啊,那个宾馆里这几天常有一个女的在洗澡。
窗帘没拉严。
刘军指了指工地的不远处有一个星级宾馆。
刘军说,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说,你想不想?
刘军犹豫了一下说,走,我们看一会儿就回来。
走到半道,刘军又改变了主意。
刘军说,还是算了,你是大学生,不能把你带坏了。
到时候你爸爸又说我。
刘军说,走,我带你去看飞机吧。
刘军说,那个飞机真娘的大,有三间屋子那么大。
在去看飞机的路上,刘军突然问我,小晖,你说说,这宾馆里住的都是啥人啊?
我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住过宾馆。
那天很平常。
太阳一如既往地大,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仍旧在重复那个十几天来一成不变的动作。
把钢筋放在板槽里的两个铁柱之间,按比例依次弯四次,然后再弯一个钩子,最后再用手在板子上整一整,以确保钢筋套的四个角在一个平面上。
刘军在不远处用电锯锯钢筋。
在我弯到几乎麻木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这时刘军转过身,我看到他已经面无人色:小晖,我...我的手指头被...被锯断了...时隔三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刘军。
那年春节我去姑妈家拜年,我向姑妈提起了刘军,我说想到他家转转。
在门口,刘军和他老婆就出来迎接我了。
在刘军给我让烟的空当,我看到了他拇指上残余的指桩。
那天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次工伤之后,刘军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后就直接回家了。
后来,我再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天他哥过来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递给我一本书。
他哥说,里面有刘军给你的信。
那是一本我借给刘军看的小说。
我翻了几页找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小晖,祝你将来成为中国的比儿盖CI。
刘军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闲聊的时候刘军问我。
小晖,你说咱们国家谁最有钱?
我说,咱们国家我不知道,我知道世界上最有钱的是比尔盖茨。
刘军说,哦,他有多少钱啊?
我说,有几百亿吧。
刘军说,啊,几百亿,那得能买多少架飞机啊。
那些玩具—— 铁塔、城堡和游乐园 ——继续缩小。
但是树长高了, 山楂果结得比别处茂盛, 并且更红。
来参观的都是新朋友, 中央舞台的表演按照 二十五年前的节目单上演, 只是跳舞的人在变化; 在整个世界公园的保安中, 还有八九个旧面孔, 纪念品商店中衰老的 阿姨用中英文兜售商品, 斑驳的荆条恐龙, 翻新的木马…… 从前的孩子将会回来寻找缩小的回忆, 也许在昨天,今天,或者明天。
世界公园, 一九九三年摆好的积木, 像顽固的老人,永不改变: 小城堡大门不开, 小金字塔没有秘密泉水, 阿拉丁的眼角纹—— 我女儿说: 方向不对。
但,这就是回忆,就是回忆; 电影胶卷,过去的景观。
您給我一天,我給您一個世界。
——贾樟柯电影,《世界》 睡一百年是值得的,如果醒来以后发现,正确的答案已经被真地找到了。
——爱德华.贝拉米(Edward Bellamy,l850-1898),《回顾:2000-1887》(Looking Backward,2000—1887) 回顾百年以前的历史,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各种可能性在晚清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举个例子说,上海将会在2010年举办世界博览会,这是人所共知的。
然而,大多数人也许并不知道,在整整一百年前的1910年,清朝政府在南京举办了为期六个月的“南洋劝业会”。
共吸引数十万中外人士前来参观和贸易。
这个清末宣统年间“走向世界”的“热点”新闻,在当时的重要报刊《东方杂志》和《时报》等上面均有报道。
上海的英文月刊《远东评论》曾以“中国之首次盛大国家展览”为题进行报道。
美国的《评论之评论》上,也以“中国的第一个世界博览会”为题进行评述。
把这一百年前西学东渐的“源”和今天改革开放的大趋势放在一起思考,不难发现,百年以来的中国社会发展有一个大主题,那就是如何从自己固有的历史中“突围”,以对自己最有利的姿态来改变这个迄今为止依然被西方所主宰的现代世界。
这不仅是当代国人的热门问题,也曾经让百年前的中国人苦苦思索。
本文的题目来自于贾樟柯的电影《世界》里的广告词:“您给我一天,我给您一个世界”。
世界公园一类的东西在现今的中国大都市如北京深圳等很流行。
它通常是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微缩陈列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的标志性建筑。
从这部电影的取景来看,选取了很多西方最具有标 志性的人文景观,如艾菲尔铁塔,伦敦塔桥,比萨斜塔,悉尼歌剧院等等。
微缩世界景观公园以“微缩”的方式去解决“立足本土”与“走向世界”的矛盾。
它满足了中国人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内就能享受和拥有国际化,特别是西方化的欲望。
在一个公园里面,浓缩了世界各地特别是西方最表面化的浮光掠影。
这是一个经过微缩、简化之后,想象中的世界图景。
尽管逛一回公园并不等于就拥有了每一处景观的文化渊源和历史沉淀,但并不妨碍人们在短暂的一天内将“世界”尽收眼底,获得“恶补”式的满足。
镜头里的霓虹灯广告“您给我一天,我给您一个世界”正是一语道出了卖点和主题。
卖点是“一天”,主题则是“世界”。
“微缩世界景观”是一个以“世界”为主题的梦幻公园,用“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美梦成真,拥有世界。
“您给我一天,我给您一个世界”已然是一个意味深长的修辞。
它的涵义 是用最短、最快、最廉价的历史进程来换取梦寐以求的现代性世界空间。
贾樟柯这个“主题公园”的寓意不仅表述了当代中国的潜意识,也道出了一百年来中华民族的生存主题──“世界”。
笔者把贾樟柯的“世界”放在引号里面,还因为另一层寓意。
做为生活空间,它是外来务工人员真实生活的地方。
他们选择工作和生活在这里是因为生存的实际需要。
这个由毫无实际用处的陌生建筑微缩而成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既枯燥又真实,时间长了就感受不到对观众所“宣传” 的那番靓丽和新奇。
夜晚游人散去之后,长住这里的是外地打工者。
在人造的假景中,“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赖以生存的角落。
贾樟柯在电影《世界》里数次呈现了公园里的“艾菲尔铁塔”。
其中有一个场景:男主角,“世界”的保安队长成太生,开车送女主角赵小桃的前男友,也是俩人共同的山西老乡,去北京火车站。
老乡此趟来北京,是来和赵小桃告别,然后就从北京启程,坐火车去蒙古人民共和国──做廉价的国际劳工。
去火车站的路上,成太生把复制的埃菲尔铁塔指给老乡看,并不无骄傲地说:“不出北京,走遍世界”。
此情此景,加上另一个场景里给出的一行字幕“大兴的巴黎”总让人觉得些许反讽的意味:复制了一个原样三分之一大小的铁塔,并不等于就把法国巴黎的格调也搬来了。
“大兴的巴黎”下面还有另一行的英文字幕:“Paris in Beijing suburb”。
把它翻译回中文,勉强可以称之为“北京郊区的巴黎”。
然而,中文里的“郊区”不等同于英语的 suburb。
中国大都市外围的郊区是落后于城区中心的边缘地带,是城与乡的过渡。
Suburb的含义则相反,是房地产资本主义特地避开市中心而在外围开发的舒适居住区,是占国家人口大多数的中产阶级生存繁衍的地方,是中产阶级价值观的家园和堡垒。
可见,英文的Suburb和中文的“郊区”相差甚远。
语言概念的不对应,又反映了现代性所依存的具体“国情”不同。
埃菲尔铁塔能在巴黎屹立百余年并在当今世界家喻户晓,自然有其“卖点”。
这样的 “卖点”也是随着时间一层一层地交织起来的。
大铁塔最初是一个临时性景观,为了1889法国大革命一百周年巴黎世界博览会而建,用来展现法国的工业成就。
尽管设计师亚历山大.古斯塔夫.艾菲尔(1832-1923)煞费苦心地罗列出了铁塔可能的若干长久性用途──军事制高点,气象观测应用等等──它原本是要在世博会之后就予以拆除的。
世博会之后,法国人没有舍得把大铁塔拆除。
归根结底在于人们发现它可以留着做为标志性景观,担当起向全世界展示巴黎的宣传任务。
这真是事半功倍,没用之中反而藏有大用了,让人想起《庄子》里的介于“材与不材之间”。
巴黎大铁塔的轮廓,成为了各国人等一代代崇拜、描摹和复制的由头和原本。
其中的一个复制品就位于《世界》里的世界公园。
在保安队长成太生的眼里,世界公园的铁塔已经足以让他骄傲得淡忘了自己实际生存空间的狭小。
对特定时空的时空复制,来自于象征性占有的欲望,也导致了简化、缩略,和幻想式的满足。
这样的满足是以牺牲实际用途的代价换来的。
似是而非的西洋景与本土厚重的历史文化传统搭不上界,反而把有限的可利用空间挤压了,也不能使原居住者受益。
男女主人公的工作告诉了我们支撑这个“世界”靠什么:秩序和宣传。
男主角成太生代表了准军事化的秩序,他是保安队的头目。
女主角赵小桃则是歌舞演出的台柱,通过把各种服装展示在自己的身体上来演铎“多元化”, 为“世界”进行魅力“宣传”。
一天晚上,女主角在纸醉金迷的表演厅里表演,与此同时身着制服皮靴的男主角则牵着白马走过黑暗中孤零零、微缩的古希腊“帕德嫩神殿”。
此时此景,表演厅外面巨大的霓虹灯标语“您给我一天,我给您一个世界”显得格外显眼。
这是时空错位的荒诞和悲凉。
让我们觉得,这个“世界”不过是舞台加道具而已,毫无历史与文化的内在合理性。
如果有经营不善的一天,它就会倒闭,“世界”会变成历史。
想到这里,我的思路不禁凝滞在电影《世界》的结尾。
此时,男女主角已经在北京郊外因煤气中毒而窒息了。
严冬,忙乱中围观的众人,连同他们的嘈杂,都从屏幕和音响中消失了。
许久,画外音想起,是男女主人公的声音。
我们不知道这番对话来自何时何地,何方“世界”。
这是亡魂的一问一答,还是两人已经被抢救过来,“复苏”了?
…… 成太生:我们是不是死了?
赵小桃:没有。
我们才刚刚开始。
此文发表于“今天视野”,《今天》文学杂志网络版(2008)。
http://www.jintian.net/pinglun.html
很久以前,齐秦在歌里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很久以后,赵小桃穿得花里胡哨边向嘈杂的通往化妆间的走廊里行走,一边高声大喊:谁有创可贴?
谁有创可贴?
灿烂的背后永远是深不可测的伤口,所有的世界都不例外。
昨晚我独自一个人去学校电影院看了《世界》。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贾樟柯的电影。
第一次认真看赵涛。
那种出身贫苦的人身上能看到人类真正的毅力。
那种非知识性的没有任何包袱的智慧。
自小磨练出来的生存力。
落实于生活的勇气。
这种东西,在大厨身上也能看到。
我最感动的是赵小桃和安娜的友谊。
她们告别的时候,我哭了。
电影的结尾是模仿《坏孩子的天空》的。
“我们都死了吗?
”“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由山西话念出来,非常搞笑。
贾樟柯还真是一个好玩的家伙~~~这电影给我的感觉很复杂:光亮的地方很多,但是整体总觉得有缺憾。
故事到中部渐渐懈怠,失去了开始的张力。
结尾我不是非常喜欢。
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世界》选在世界之窗是一种荒诞的投机,但是我却很喜欢。
我看完《世界》出来,大厨给我短信说:“我路过天安门。
你知道吗?
天安门对面建了一个布达拉宫!
”是瓦,这就是我们比电影更荒诞的当下的世界。
“我们死了吗?
”“不,我们才刚刚开始……”这是赵小桃和成太生的最后一次对白。
拖了很久才决定独自看它,黑暗的屋子里飘着怪趣的flash和好听的音乐,山西腔对白似乎是贾樟柯标志般的印记,就如蔡明亮永远只用李康生做男主角一样。
片子仍旧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符号与暗示充满整部影片,弱化了故事情节,反之增添几许哲学意味。
正所谓:“日子长于一年,世界就是角落。
”耐人寻味。
《世界》是我看过的第一部贾樟柯电影。
看之前担心会觉得它很闷,但是它纪录片式的叙事手法和演员朴实无华的表演深深吸引了我。
我认为这是一部很好的电影。
后来又到网上搜了些影评来看,骂声一片。
主要是认为太沉闷,晦涩,不知所云,太灰色,还有人认为是想迎合老外,所以票房不佳活该。
觉得不太公平,于是想胡说一通。
《世界》以及前些时候的《孔雀》叙事风格有点像,都喜用长镜头,少用特写镜头及蒙太奇手法。
一般是一个场景里只用一个长镜头完成全部叙事,顶多摇移一下,少有推拉。
演员的表演也很冷静内敛。
绝对不会出现演员直视镜头的画面。
绝对没有很戏剧的充满激情的大段台词。
人物只占画面里很小的一部分。
很像纪录片。
为了强化纪录片的感觉,《世界》里还故意让公园里的各种嘈杂声音充当了片子的背景音。
很多人不喜欢这种感觉,而我喜欢。
其实这种风格与日本的小津安二郎以及台湾的候孝贤杨德昌的风格很像,有一种东方式的含蓄。
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觉得它闷。
喜欢HOLLYWOOD大片的人估计不太会喜欢这种电影。
再说说这部电影想表达的东西。
(贾的前三部经典作品《小武》、《站台》、《任逍遥》我全没看过,因此不好作评价。
光说这部电影本身。
)我认为贾是想还原这个漂泊的年代里一个巨大的城市中一些漂泊的人的生存状态,用电影的方式表达这个年代里人们心中无所依归的失去根的感觉。
选择位于北京郊区的世界公园作为电影中所有事件的发生地,是一个很好的创意。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好地烘托出空间上的迷乱感了。
是外国也是中国,是城市也是农村。
失去了清晰的地理位置,人们在生活,也在漂泊。
电影的开头很有趣。
赵小桃,一个俗艳的,穿着演出服装的女人,大声用带着山西口音的普通话叫着“谁有创可贴”,嚣张,无所畏惧,没心没肺,在走道里走来走去。
那地方一看就是北京特有的地下室,阴暗潮湿,与底层这个词有着分不开的干系。
接着,小桃的同事们,一群穿着各种民族服装的演员从这个地下室走出去,走上舞台。
接下来,电影围绕这个叫赵小桃的女人展开。
赵小桃和现男友太生(现在是世界公园的保安队长),送前男友去火车站,他要去乌兰巴托。
小桃拒绝太生的性要求。
歌舞团新来的俄罗斯演员安娜和小桃做了朋友。
太生在汽车上遇到廖姓温州女人,后两人之间关系暧昧。
太生和小桃去工地,遇到一个小名“二姑娘”的小伙子。
小桃拒绝一富商以带她去香港为诱惑的交往要求。
小桃在洗手间遇到沦为妓女的安娜。
“二姑娘”在工地上摔死。
小桃和太生结婚。
廖姓女人去法国找分别十年的丈夫。
小桃发现太生的背叛。
太生和小桃煤气中毒。
以上基本是这部电影的主要情节。
一些人在离去(赵小桃的前男友),一些人在走来(俄罗斯女演员)。
人们离开故乡,走向世界,走向未知的命运。
堕落、背叛和死亡没有任何前兆地平静发生。
可以说,并没有一般电影里波澜起伏的故事情节,没有高潮,没有张力,没有戏剧性,只是冷静的平稳的叙述。
导演想传达给我们的一切都包含在意义丰富的细节中。
我已经无法记全这部电影里发生的故事以及它们之间的顺序,因为其中并没有很强的逻辑可言。
但是我清楚地记得这部电影中的许多细节。
它们太真实了,像生活本身一样真实。
有欲望,有挣扎,有奋斗,有妥协。
这些细节是这部电影的血肉。
原谅我趣味低下,我觉得这里边几对男女的关系被处理得特别有趣。
比如,小桃和太生。
在送完小桃的前男友后,太生躺在自己的破床上,和坐在床边的小桃聊天。
小桃说自己刚来北京时,睡地下室又潮又冷,得穿上雨衣。
太生说,我得在北京这块地头上闯出名堂,让你享福。
又说自己刚来北京时,在床上总能听到火车声。
小桃说这里听不到,太生就让小桃躺下听。
两人并排躺在小床上,这时太生说自己其实对小桃的前男友很吃醋,要小桃证明给他看。
小桃问怎么证明,太生便欲强小桃发生关系。
小桃大力挣脱。
太生愤愤地说,你还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小桃大声说,是。
太生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假正经。
小桃怒,骂太生不是个东西。
这一段不超过十分钟,却信息含量巨大,对交待两人的历史和性格很有用,且极有趣。
电影最后,小桃和太生终于上了床,完事之后太生却一再对小桃说,你不要相信我,这年头谁都不能相信。
小桃无语。
还有一对,是太生和廖姓女人在服装店里的拉拉扯扯欲迎还拒。
空气里全是暧昧的味道。
是成年男女的调情,情欲被不动声色地掩饰,却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再有一对,是剧团里的老牛和漂亮姑娘。
老牛似乎被一种巨大的不安全感笼罩,总在问漂亮姑娘去哪里了,怎么不接手机。
那一段“后来呢”“后来呢”“后来呢”的追问又神经又绝望。
姑娘说不理他了,他一声不吭,点燃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再有许多令人难忘的细节如,小桃和安娜坐在三轮车上,从“巴黎铁塔”下经过。
夜风吹拂着两个人的脸,《乌兰巴托的夜》这首歌忧伤而美丽地响起。
“二姑娘”和小桃站在巨石阵中交谈,一架飞机从他们头上掠过。
两人呆呆地望着飞机,“二姑娘”问,这飞机里坐的都是啥人?
小桃说,我不知道。
反正我从来没坐过。
有点煽情嫌疑的是,“二姑娘”临终前,留下的遗言是一张欠帐单。
里边最让人伤心的一句是,“欠小学校门口卖面的,三块。
”导演让另一位民工看到字条痛哭起来,是电影里情感的唯一一次爆发。
影片最后的处理是开放式的。
小桃和太生煤气中毒后被人发现。
一片黑色中,小桃和太生的对话响起:“我们死了吗?
”“没有,我们才刚刚开始。
”死了还是没死?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我们可以说《孔雀》是个成长的故事,孔雀是开屏的,只是那辉煌的一瞬间总和我们的青春交臂而过。
我们也可以说《世界》是个漂泊的故事,在这漂泊的年代里,人们摆脱不了漂泊的宿命。
《世界》记录了一群漂泊的人漂泊的人生。
贾樟柯导演的电影《世界》 (2004)(主演: 赵涛 / 成泰燊 / 王宏伟 / 梁景东 / 王小帅 / 韩三明),其中饰演温州到北京做服装生意的女老板阿群(群姐,廖姐,老廖妹妹,阿兵姐姐),是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黄依群。
黄依群是越剧吕(瑞英)派花旦主要传承人,浙江越剧小百花“十姐妹”之一。
在戏曲的天地之外,黄依群还主演了管虎导演的电影《西施眼》中的第三个故事;在贾樟柯导演的电影《世界》中担任重要角色阿群,该片在多个国际电影节上获奖。
片名:《世界》导演:贾樟柯出品:上海电影制片厂星汇电影公司(香港)故事梗概:北京世界公园的华丽外表下,一名舞蹈演员和她的保安男友生活在他们波澜不惊的感情中。
他们的生活中出现着行色匆匆林林总总的人,老乡、情妇、男友,这些人维系着他们与世界的联系。
男友的一次外遇让感情出现危机,他们最终倒在泄漏的煤气中。
看似偶然,却是这场爱情的必然归属。
影片赏析:《世界》正如题名作为词汇的多义性一般,拥有一个巨为繁杂的系统。
贾樟柯在用一个浩大的工程证明自己的野心,他把对中国社会的深入洞察落实在对人的呈现上。
贾樟柯的人物,永远与空间具有不可分割的从属关系。
对空间充满智慧的设定和呈现,以及人物和人物关系的良好建构,使《世界》的影像具有丰富的甚至有点纷繁的信息含量和思维张力。
“不出北京,走遍世界”作为一句全球化语境下极具讽刺意味的广告词出现在片头,便确立了全片饱含批判意味的基调。
但事实上,《世界》的剧作以及镜头语言,是沉着控制的。
叙事看似散乱,随意,平淡,但却具有整体结构的张力。
事实上,这种张力来源于一组组的对照关系上。
片头的一个超长的跟拍镜头,呈现出化妆间这个空间的完整构造与压抑氛围。
女主角在狭窄的长廊里四处叫喊,只是为了索要一只创口贴。
(我们姑且认为这是一种内心压抑的宣泄,固然这有可能是我个人的误读。
)镜头通过女演员的穿梭调度出整个空间的喧嚣。
后场的人们操着各地的方言打闹说笑,同时又手忙脚乱。
整个混乱在某个拿着报话机的负责人(社会秩序维护者)的催场后达到极致并且进入平静,只剩下女演员一个人木纳的坐着,无论是人的状态还是空间都呈现出令人窒息的落寞和封闭。
然而随后一组电子音乐渲染下的华丽镜头将领一个冠冕堂皇并且极度开放的空间展现了出来,我们看见女主角小桃表情木讷的走在时装表演的人群的最中央,着装光辉耀眼,观众如痴如醉,投入到世界公园的异国梦幻之中。
这何尝不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全球化的迷梦何尝不是冠冕堂皇,而我们整个社会的痴迷,又何尝不是建立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癫狂之中。
整个空间与第一个镜头的压抑空间构成强烈的对照关系。
高效的将贾樟柯对于影片主题的思考呈现了出来。
这种呈现在影片开头便迅速进入到一个高潮之中,小桃坐着游览车穿梭于整个世界公园,仿佛是在穿梭于整个世界,她满足的对着电话那头交代男友记住买菜,这种场景具有无情的幽默。
而残兵游俑般的保安队伍在缆车下方的出现,将这种幽默推向极致。
整个片子便是在这种冷酷的幽默中开始对影片中的人物与世界的关注。
而贾樟柯化身为一个老农对于镜头后的我们以及世界的审视目光,叫人不得不起一身警醒的疙瘩。
影片的大部分时间,都将人物置身于世界公园中,这是一个有趣的空间,中国人对于世界的一切幻想在这里堆砌出来。
全球化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于片中人物,或许只是意味着缩小的无比精确的凯旋门、比萨斜塔或者是金字塔。
他们的对于世界的需求和好奇都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得到快慰般的满足。
封闭意味着可掌握,中国人对于世界的渴望不是开放性的,而是封闭的。
需要的是掌握,还不是融入。
因为世界还是不是那么接受我们融入,我们也并不急于去融入。
世界中的世界公园,将一个无比开放的空间古怪的压缩在了一个季度封闭的空间中,这本身就营造了一个极具讽刺性的氛围。
而这个空间中的人,更是生活在一个更为封闭和传统的精神状态下。
赵小桃作为一个每天穿梭在整个世界公园的人,一边在车上享受全球化的快感,一边恪守自己最为传统的尊严。
她满足于自己拥挤肮脏的宿舍,认为要“好过地下室裹着雨衣睡觉”,她拒绝男友的性需求,表现出女性的反抗,却最终无力的躺在男友怀中请求他不要欺骗自己。
她对于尊严的态度是坚定但是无助的,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大款的勾引,却又在发现男友的不忠后选择重新回到地下室裹起雨衣,并且最终与男友并肩倒在地上感受死亡。
她生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无法与身边同样封闭的人正常交流,却只能与俄罗斯女人安娜建立深厚的友谊,她们喝着二锅头聊天的场景极具力量。
语言只是在营造一种实际“失语”的交流状态,但这种状态下人与人之间却产生了真实的情感,她们彼此表达,这种表达只是自言自语式的。
这种安东尼奥尼式的场景非常受用于现在的中国。
而他们最后的相遇,被安排在一个充斥着性交易的KTV中,保住自己尊严的小桃遇到正在出卖尊严的安娜,两个人的抱头痛哭无奈的表达出两种方式共有的无力,和当代中国女性的困境。
小桃在工地与二姑娘对话的场景,使人惊叹于贾导演对于空间的发现与雕琢。
一男一女被包围在一根根面目狰狞的钢筋群中,空间被无尽的分割,营造出两人心中的变形和抑郁。
但此时一架飞机的飞过,将对开放空间幻想式的呈现令观众和片中人物一道,具有某种一时间到达极致的失落。
两种空间的巨大反差使人物的内心世界得以有效传达。
而小桃的保安男友,作为一个在北京混迹三年的汾阳农民。
具有复杂的气质和精神状态。
他孤独,充满了欲望但得不到满足。
他骑马穿行于世界公园中,木讷的看待其中的一切。
这种冷漠是一种普遍的冷漠。
他对全球化并不敢兴趣,认为去法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我们那里什么都有。
”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欲望,在女友那里得到男性的尊严,在情人那里满足男人的欲望。
他充满优越感的看待后进城的老乡,带他们在世界公园中穿行,有一种五十步笑百步的小农式的满足。
他出现在镜头前永远是木讷的,这或许写照了他的木讷封闭的精神状态。
他对生活充满茫然,对全球化充满疑惑。
一边满足于自己对于世界的莫须有的掌控(他处于世界公园的秩序建立者的体系中),一边又疑惑于自己的生活地位。
从片头他便在窥视着女友的行踪。
多疑、自卑,使他最终需要通过性来证明女友的忠贞。
并在得不到满足时迅速在外面开展竖立彩旗的活动。
他对于世界的疑惑还来自于参加某些不法交易。
他告诉头目的话永远是没问题。
这是一种证明,来源是自卑。
陈建生是一类人的写照,这类人在社会中,占有绝大多数的比例。
世界对于这些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对于陈建生的汾阳老乡,北京就是一个世界,是相对于汾阳的世界,她们努力进入城市,做得只是社会最底层的活计,并且要为之付出生命,来认领尸体的老农只是木然的接过寥寥的补偿金,一包一包小心的放入内衣的袋子。
他们终究不能明白这个汾阳之外的世界,他们一辈子被封闭在汾阳小城里。
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夺走儿子的凶手罢了,但他们习惯逆来顺受,于是只能选择既往不咎。
而相对于男女主角,他们非常满足于所处的虚拟世界,而真正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是意味着前男友和情妇的所往。
他们成日游荡在世界公园中,已经习惯了封闭。
所以贾樟柯对于他们出行的动画处理是聪明且具有现代感的。
这是一种省略时间的极好方式,但归根结底是好在对于出行这一内容的省略。
他们只是从一个封闭世界来到了另一个,行走的过程,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小桃坐在建生牵着的马上踱过来自英国的斜桥,他们木然的状态并不区别于二姑娘对于这个桥“像我们村的水坝”的评价。
但他们自认为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仅此而已。
他们易于满足又不满足于这样的满足,于是建生要去找情人,而小桃要去KTV“happy”。
但他们对于世界的封闭最终决定他们会相拥倒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对于世界公园这个有趣的空间,最为吸引人的是,它是由一个全球化环境中祈求开放的愿望而来,但最终却成了精神闭塞的人们的精神家园。
创始者或许只是为了勾起人们对于外面世界的兴趣,但人们却往往以此作为满足现有世界的法宝,他们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拥有了世界的一切。
于是他们不再对世界有了解的愿望。
同理的是片中的人们,他们由对外面世界的幻想来到北京,却日益闭塞在了北京的一个角落里。
他们的精神并没有走出汾阳,却在具有了北京人的某种外形特征后极其满足,仿佛拥有了世界。
他们生活在一个缩小的世界中,但他们的生活却与世界毫无机会。
他们的走秀精彩的进行在一个开阔的舞台上,但在生活中的走秀却让他们迷茫,无助。
世界的垂手可得使他们封闭得更加理直气壮。
并最终被封闭吞没。
贾樟柯的空间洞察和使用的功力是一流的,而他的剧作也因为对人的生存状态的细致观察而有声有色。
将人物置身于空间中,使人物的情感外现于空间,从而建立起空间的情感。
这是贾樟柯一贯的特长。
作为一部大制作的影片,贾樟柯对于多种视听手段的娴熟运用证明了他日益成熟的驾驭能力,而大场面的调度能力也使贾樟柯的野心有了进一步扩张的理由。
贾樟柯有理由显露他的野心,这就是我最后想说的。
台前和台后之间的反差,是电影中反复突出的冲突。
首先,第一场戏,桃扯着嗓子,在后台长长的狭窄的走廊借创可贴,她穿越艳丽杂乱的戏服,戏服和化妆背后已经认不出了的脸孔。
后台人声嘈杂,一个个房间紧密不透风,这样的空间,加上桃尖锐又无止尽的叫喊,观众在压抑以及不耐烦中度过整部电影第一幕,之后所有光鲜绚烂的台前舞蹈、时装秀,都被这个第一印象给毁了。
俗气、虚伪,是我们对舞台的印象。
在电影中,这种台前和太后的关系还体现在了世界公园中的“著名”景观与公园员工里的私生活:埃菲尔铁塔的观光台同时也是保安的餐厅,工人们搬着饮水桶穿过沙漠中的“埃及金字塔”,甚至共参观的机舱公然成为了两位主人公亲热地私人空间……这种并列,或者说冲击,使得这些建筑物的仿造品的存在看起来荒诞、空洞。
埃菲尔铁塔成了保安们的餐厅,而它又不是真正的埃菲尔铁塔,那么它存在的意义何在?
这里间接说明了导演对这个公园的理念的观点:世界,更像一个孩子过家家的游乐场。
台前和台后,也体现了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在电影中有几次,台前与台后的反差体现了暗示和讽刺了主人公自己的命运。
比如,桃的婚纱。
她牺牲了对自己贞节的坚持,为了信任太生,希望他是她找的那个“对的人”,但是,她最后穿上婚纱的,只是在台前不真实的她。
在飞机上扮演空姐的她,现实生活中却连一个乘过飞机的人都不认识……带着各自的梦想来到世界公园,这些主人公们以为他们真的能够走出穷乡僻壤,融入这个大世界。
然而,他们却被困在台前与台后,困在一个名叫“世界”的大陷阱。
桃的梦想是嫁个好人家,太生的梦想是在北京闯出名堂,让桃过上好生活,开头圆满的爱情却悲剧收场。
整部电影中,似乎只有安娜实现了她的梦想:去乌兰巴托拜访妹妹。
但是,在实现这个梦想前,她做了多大牺牲。
在《世界》中,人是没有希望的,生活是一条脆弱的独木桥,要么你丢弃身上所有的财富,要么掉下深渊摔死。
梦想与现实的战争胜负分明,而在台前与台后的冲突中,显然,台后占了绝大篇幅。
贾樟柯不仅仅将突出了两者的冲突,还把后台放上舞台,转变为台前。
于我们作为观众通常经历的不一样,电影作为一个舞台,我们看到的,不是演员演绎的戏剧,而是演员们自己的戏剧。
这个特点与八卦杂志到有点相似,只是,这些演员不是貌美富有的明星,而是真正的边缘人物。
《世界》中的几个主人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边缘人物,用今天中国一句时行的话来说,就是“草根阶层”。
顾名思义,草根都是长在地下的,看不见的。
但他们铺出草坪,让人们能在上面行走。
他们来自大同、温州等等全中国各个地方,聚在这个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前沿。
那么,导演为什么企图将小人物的生活搬上舞台,并且展现给观众看呢?
当代中国有时就像这么一个剧院,台前台后同时在上演着故事。
对于局外人,或者从来没有经历过“后台”生活的人来说,中国的台前在上演一出英雄剧:腾飞的经济,日益陡直上生动的国际地位,而在这宏大的戏剧背后,中国的台后并不比台前更简单,并且是前台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小人物的生活。
中国十三亿人,有多少人能够在这发展潮流中在前台留下显赫的出场痕迹呢?
但是,每个人对这发展都有或多或少的贡献,但有一部分人的生活被视线完全忽略了。
他们中,有像桃和太生这样出门打工又相依为命的年轻人,有像片头出现的那个比他们更加艰苦的拾破烂老头,还有终日为户口担忧的“流动人口”。
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圈子,说着自己的方言,但他们与舞台上的其他所有人一样,有欢笑有眼泪,有分分合合,轰轰烈烈。
电影中的二小因为工作事故而去世,在偌大的北京,时常就有这样的事故发生,但是,除了他的亲友,沉默的双亲,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的年轻的生命,记得他的诚信的美丽心灵,要知道,这在这个物欲横飞的时代已经很少见了。
于是,贾樟柯通过这部电影来提醒我们,台前那些美丽宏伟的,都是表象,演出结束后,是黑暗艰难的后台生活。
我们不应该被表象的美好欺骗,一些真正值得高歌赞扬的,往往在后台无人注意处。
这个社会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我们的关注和帮忙来解决。
在贾樟柯的另一部电影三峡好人中,讲述的也同样是大时代舞台下的小人物。
在这里,三峡以及围绕三峡的各种社会争辩,显然是舞台的第一主角,但导演将摄像机朝向了两个更为平凡的小人物:来三峡寻妇的老韩和来三峡寻夫的小赵。
他们两个,都不是三峡项目的建设者或移民,但通过他们的旅程,我们见到了在政治和媒体之外的三峡。
来三峡的外乡人,和在三峡的本地人,在这个机械怪物的脚下显得那么渺小,但他们的故事和他们的温情却反衬出三峡冰冷得如一个怪物。
台前和台后的对比体现了人性。
在这个容易被世界的缤纷迷乱了眼的时代,贾樟柯在世界公园中的另一个世界,把后台的残酷、丑陋,同时也有纯真,全部展现给我们看,提醒我们:现实永远比理想更真实,地下室比舞台更真实。
左小祖咒的主旋律
89/100 内心“世界”的崩塌,身份地缘的错位,拥抱世界的固步自封,生活在别处,死亡是归属。基于主题先行的中国式魔幻主义,科长想得很远,远不只是奇观和符号的展示,而可以视为对商业社会的控诉,也拍出多个职业身份、地理背景和语言语境之下人的互相拥抱和更重要的疏离,展现人们精神和身体内部的面貌,这些感官和意识也可以视为是资本主义进程的产物。精心设计的盆景化场景,音乐、章节设置和动画形式,从镜头设计到对某些经典电影的借用(太喜欢“东京物语”那几个缓慢平移的镜头),都算是科长非常有追求的一部电影,相比一些后作,这部确实在探索新鲜的东西。
老贾这部电影多了些惆怅的味道,视线离开了年轻人转向同龄人,地域从山西转向了整个中国,甚至是世界,这也体现了老贾寄托在这部电影上的野心。可惜赖于表达无力,丢掉了之前犀利的视角的同时,新的叙述体系始终没有成功的在这部电影中搭建,致使《世界》在迷失的开头中开头,在迷失的结尾中结尾。
太迷恋于符号元素的拼贴与记录 没有编织成有效的文本
我們都死了么?不,這才是剛剛開始.
6.5/10
At SFMoMA,贾樟柯回顾展。重看时越发觉得零碎而符号化,扣了一星。喜欢小桃和俄罗斯女演员言语不通心有灵犀的友谊,在K厅洗手间的一句“我很好”,相拥哭泣。那金碧辉煌的K厅走廊,是《潜行者》+ 《Solaris》,小桃长靴外八字太空人般威武而去的背影惹得我们都笑了。结尾"No, I think it's only the beginning"细思极恐啊。
个人感觉枯燥i
转型期作品 故事叙述趋于网状和复杂化(参考奥特曼)他电影的观众和他电影中刻画的人物非常不同 想引起的是一种在不同阶级中产生的社会同情心和责任感 但有些地方太过真实 引发更多的是一种负罪感和自我防御
最后那段有点意思。5分
在第四部长片中,贾樟柯探索了形式上的丰富化,世界公园的明喻与粗陋的flash动画让影片显得有些直白,但在对时代的截取与小人物的叙事上,依然有呼吸自如的精准。从他们瓶口般狭小却不无微光的角落里,可以提炼出浮梦般的现实、萧瑟的幻想与无奈的挣扎,一种比命如草芥人若蜉蝣更让人叹息的愁肠。
世界是不是你想象中的城堡
隐喻世界史堪比本土版的《玩乐时间》,保安妆造如纟內米卒,宿舍楼复刻集中营,伦敦桥相似转场乡土公交站,坐着阿拉伯飞毯飞在欧洲上空唱阿根廷不要为我哭泣混搭杂交,焚诗炉祭奠伞幡和纸船,墨索里尼吊绞之靴,德国俩小弟,意大利是北非拖累 在埃及区被扇嘴巴、日本被砸(炸)写下战争赔款,苏俄水獭帽加望远镜复刻最后的晚餐解体,工地水泥钢筋如战争武器,涛再次头披白塑料化身修女身后建筑如三一神龛,最后的身披君大衣与蚊格自鲨。此土洋结合的人造假世界,非彼残酷荒谬之人造孽真世界
一个叫世界的公园,看着很大,实际很小,反而像牢笼。约莫是这么个意思,可拍的也太闷而且太吵了吧。给我看的打了十几个哈欠喝进去一瓶水拉出去一泡尿。穷的像是只有一台摄像机,除了摇镜头就是追着拍,莫得意思。@资料馆
他虽然变俗了,但是不那么闷了~还蛮喜欢
到《世界》,他从纯现实主义的表达到运用一种俯视微缩的视角演绎魔幻现实的叙白。实现了对以往作品的跳板式总结。人物还是那类群体,他们的生活被栽种到各个名胜的微缩世界里,越趋近逼真的展现都在无限扩充本质的无力,愿景和现实的落差。讽喻依然是存在的,只是套上了更轻量化的外衣。老贾玩单元性的流质游戏,反而有惊喜:你看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强调,又什么都点过了。只是可能缺乏一些情感上的双向共鸣吧。
太喜欢赵涛了。可是颜色不大对劲。有几个细节也不对劲。
花絮里贾樟柯兴奋地给大家展示自己的盗版碟收藏
没劲
太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