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这部电影里的大多数行为或装置物体单独提取出来,都是非常好的艺术品。
例如男主狄龙的塑料布大衣可算是一件顶尖的时尚单品,纯色精巧的建筑模型架子被猛然砸碎是可算还好的行为艺术,尸体拖行在深夜的乡间小路上留下长远的血迹是有趣生动的环境艺术,当然最好的装置作品还是那冷藏尸体搭建的房子。
我不确定是否这一切都是拉斯冯提尔自己创造的,估计不会,至少那件塑料布大衣应该是服装部门的功劳。
在一个高度发达的北欧国家的精神力里面,一部电影中集结了如此之多之细密的艺术品也并不足以让我惊奇,这样的艺术成品量同样贯穿在不少北欧电影中比如《方形》。
下面的一切分析和体感都建立在,我首先认可这是一部好电影。
但它的好,是仰仗着北欧的发达程度,也就是片中处处是艺术,举手投足都那么美,是因为人家日常就生活在一个高度美的环境中,耳濡墨染具备了全民高审美的素质。
而对于导演艺术家这块来说,我并没觉得拉斯冯提尔有多高的天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这种表达表面上看起来挺极端,其实稍显过时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课上放了一部短片,讲的是两夫妻相处久了互相对对方都缺乏激情,于是为了找回激情,他们找到一个方法,就是用刀片削对方身上的肉,是的,全片就是两人互相削,血肉模糊的直到把对方削死,这血腥的过程就是直面镜头大大方方的被拍摄下来。
说这个主要是想证明我不是一个不能接受血腥和暴力的人,当时偶尔撇几下嘴瞪着眼看完了,老师还吐槽我和我们班另一个女生承受力还算可以。
那个短片应该是至少5年前的。
因此极度的血腥对于看电影比较多的人来说,在如今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所以首先就应该筛掉,很多人因为没看过这样的刺激电影而打高分是不理性的。
独创性欠乏的艺术,总归不是什么顶尖的艺术。
其次,片中有不少拼接的影像,说实话我觉得挑选的素材不够好,不很精致,里面不少影像截取都是点到为止还挺随便的,就这个片来说,不太符合它严肃的题材。
我把拉斯冯提尔一直当做一个风格非常严肃的电影导演对待,这点判断不知道是否准确,但我有我的理由,参见拉斯冯提尔之前的所有电影,暂时并没觉得他曾流露过轻松欢快的情绪。
依此延续,他讨论的内容,以及传达给人的感受都应该在一个需要严肃面对的范畴,就好像你不应该在别人的葬礼上不合时宜的讲个笑话,不能穿红色衣服一样的感觉,前提是你和拉斯冯提尔一样属于严肃气质的人,其他类型的艺术家另论。
因此在一个严肃的大艺术电影中,一切的导向都应该向着将这种严肃气质往更极端的方向去走,也就是需要这种统一集中的准确性才可以塑造出伟大的艺术。
这里插一个片中细节,就是最后男主和老头Verge上的那艘油画船(模仿自但丁之舟)的画面出现时,我感觉有点尴尬,这画面难道不是更适合出现在丧片冷笑话之中吗?
除非拉斯冯提尔这个地方想让观众发笑,总之这个画面破坏了我观影的感受,好似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以上这一小段实质是想讨论艺术准确性的问题。
这样的电影估计会大体出现两拨观众的不同反应,一种会认为太牛X了,另一种会认为太恶心了。
如果看过《人体蜈蚣》和《困惑的浪漫》,你会觉得这片内容上好像还可以接受,但我得承认这片给我留下了一个阴影,就是那个小男孩死尸被摆弄出来的表情实在太诡异了,一直停在我脑海中漂浮无法抹去……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来写写这个片……我绝对是个寻常人,不想装逼的说这些东西我看了很平常呀,没有多恶心呀,事实是我也被恶心到了,看到鸭子腿儿被突然剪断的当下也很郁闷,只是有的人一点都不能看,我是可以坚持看完而已。
但我想聊的是,这电影真的不应该因为被拼贴了一堆内涵或是扔出一个奶子钱包而显得多先锋,反而我觉得拉斯冯提尔在这个宣扬土鳖断舍离的世界上已经开始走向落伍的方向了。
这里我想提两个艺术家,一个人是戴安·阿勃丝Diane Arbus,一位女摄影师,第一次接触是缘起于我爸买的一本进口摄影图册,那时候我还小,我不得不承认带着黑暗色彩的东西力量确实比光明的力量要强大的多,我这种拥有鱼的记忆力的人,至今还对她拍摄的畸形人、唐氏小孩和马戏团侏儒印象极深!
这位摄影师拍摄的主要对象就是残缺非常态的人,后期她还跑到畸形人博物馆那种地方去拍摄。
而她的生活家庭背景是比较优渥的中产阶级,挺符合规律,越高度发达的地方越会追求初始和本源,更容易打开心走进一些阴暗的角落,也就是吃饱了才能没事干,探索常人不会探索的感受。
我挺喜欢她的摄影,但需要注意的是戴安·阿勃丝是1923年生人死于1971年,不意外的自杀,她属于当时美国新纪实摄影流派的旗手。
另一个人是达米恩·赫斯特Damien Steven Hirst,一位英国的装置艺术家,作品大约是把鲨鱼或母牛和小牛崽斑马这种横剖后放在甲醛里展示,时间久了会慢慢腐烂;把活体苍蝇和死牛头放在密封玻璃箱子里让他们循环滋长死亡……描述起来都觉得很恶心,有兴趣的可自己去找图看。
他是1965年生人,在80年代就开始因这样“恶心”的艺术而名声大噪。
有一个有关他的趣闻,就是此人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个恶作剧就是通过口袋里的破洞把自己的包皮拉出来给别人看,然后假装惊呼道:“这是什么?
”。
我感觉这跟每个社区都有一个露阴癖的变态专门对女性或小孩下手的行为表面上看起来没啥区别吧。
但对于艺术而言,依旧是值得被认可的。
这俩人和拉斯冯提尔一样,都是被观众谩骂过的,主要原因自然都是因为有人觉得太恶心,太阴暗,世间有那么多美好,为啥非要捕捉阴暗,告诉观众世界上都是垃圾。
单纯论这点我是完全无法与圣母们苟同的,平庸的普通人是无法学会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和对待世界,如果你拥有艺术的眼光那么世界上真的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
再插播去年看到的一个英国的综艺节目,就是非诚勿扰那种类型的,不过人家是全裸,对方可以选择是看JB还是看胸,通过私处而不是看脸来挑选喜爱的伴侣,我觉得非常洋气,是真正的后现代,况且那只是人家的一个电视节目,我们的电影内容迄今多数已经倒退回50年代,还不少人看得兴奋激动热泪两行……聊回拉斯冯提尔,他也是个1956年出生的人。
我不是想说这些人因为年纪都大了,所以落伍了,他们跟那些常规意义上的老头相比那确实是先锋,甚至可以上升到变态的程度,不过确实,年纪也多少可以当做一个正常的衰退过程的证明吧。
但我们探讨的是艺术本身,那作为艺术家来说,他们的这些东西,确实在这个时代依旧稍显落伍了。
是的,他们的艺术是明确有表达的,而且似乎不想只表达一种简单的浅薄的意义,而是想表达类似卷心菜一样一层又一层剥离不断的内涵,这种东西看起来很累,因为他会促使观者思考,思考生死、人类、恨不能宇宙中从大到小所有的道理。
所以他会在一个有着强迫症的连环杀手的简单故事里加入独裁,钢琴家,动物,地狱使者,甚至Cosplay1822年的油画但丁之舟,最后还玩起了人尸装置艺术。
这些堆砌是在干嘛,就是在试图增加多一些卷心菜的叶子而已,他们的艺术享受的是这种剥离不尽的快感。
回归到当下,勉强不落伍的艺术应该是什么。
人类从出现开始,先是为了存活仅仅是从事与吃喝拉撒有关的事务,然后进阶到文明社会,有了丰足的衣食便开始琢磨看星星写诗的精神世界,这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并驾齐驱不断向前发展壮大,形成多层的卷心菜,直到现在,这发展不堪重负,有些人开始发现一切都没啥意义,精神和物质在真正发达的处境中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或者是认识到永远都无法满足。
于是开始出现了一种类似修仙的行为,就是啥也不做,无即是有,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的满足本能的愉快,这种表达内容短暂且不追求内涵,暂时我觉得这才是最先进的思想。
因此,如今先锋的那些艺术表达的是什么,是一种短暂的情绪,与故事无关因为故事早就玩烂了,与精神也无关,因为精神该装B的深度该煽情的情感也都玩烂了,按照这个标准来看,我前面提到的英国电视节目都比拉斯冯提尔的电影要先锋的多。
就好似一帮胡闹的人,他们全神贯注的认真胡闹了一把,捧腹大笑过后不再去思考任何东西,这样的艺术仅仅是为了欢愉,为了给漫长无聊无意义的人生中增加一些独特的趣味。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最高级的艺术境界了吧。
请参照三和大神,Jackass系列电影……或者是那些画布上什么都没有的画……
男人Jack。
如果光看外表他似乎与旁人并无不同。
但倘若你曾透视过他的内心,看过、听说过他所做之事,你会知道他是如同撒旦般的魔鬼。
《此房是我造》的开头,便是一位名为维吉的老人在与Jack谈话,Jack如实向他讲述了自己在12年间的五个随机杀人事件:
第一个事件一位汽车抛锚的中年妇女与开车路过的Jack求救,喋喋不休。
她的话语间强硬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数次麻烦Jack,然后,Jack就把她杀了。
这是Jack杀人的开端。
第二个事件Jack假扮成伪装成警察的保险推销员进入丧偶的老妇家中。
Jack说,他在“当”推销员时常在门外被冷落多时,而这种情绪往往很不好受,于是他便杀死了老妇。
第三个事件Jack与妇女以及她的两个孩子,来到了郊外的野地,进行野餐。
但与此同时,Jack也开始了他的狩猎计划,从小孩到大人一个个逐次杀死。
第四个事件然而,嗜血的Jack也曾对一个女人动过心。
但他最终因为她的愚笨而割掉了她引以为傲的两个乳房。
第五个事件Jack试图用一颗子弹,效仿纳粹行径,透过一个点,尽可能地杀死更多的人。
但他却在寻找这颗合适的子弹时,差点被绳之以法。
最后,一名老人“拯救”了他,引领他走入了地狱。
而他最终也在地狱里,将自己也变成了自己的杀人艺术。
那么这位老人是谁呢?
他便是电影开头与Jack进行对话的地狱使者维吉。
显而易见的,整部电影的开头与结尾构成了一个循环结构。
而在此之中的五个故事便成为了故事的重要核心。
第一二个故事很好理解,它代表了人在某些时刻的极端情绪,即便Jack曾坦言自己是个工程师。
但其实他在这些故事里所扮演的角色并不一致,五个故事的内容可以看作是相互独立的。
在第一个故事里他是路过的路人,因为唑唑逼人女士的不断进攻而感到生气,第二个故事里的他是推销员,因为不断的不信任和冷落而感到愤怒,而被这些极端情绪不断累加的后果就只有两个——要么爆发,要么继续忍受。
这些事情是我们日常随处可见的,只不过极大部分我们都忍受了下来,而剩下的极少数便成为了新闻上的——“失手杀人”、“路怒症”诸如此类,Jack显然就是后者。
电影的第三个故事则显得难得理解的多,因为它是一种无端的暴力,一位男人,在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杀掉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如果仅把这个故事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我们的想法无疑是会与上面的解释不谋而合,但若与Jack这个角色所铺垫的性格结合,我们会发现,这是他嗜血程度的一种上升,他在恶的路上越走越远,也越来越不满足。
他将此归结为“艺术” 。
从而产生了第四个事件,如果说Jack对他的“妻子、儿子”是一种选择性的种族屠杀,那么他对接下来所叙述的初恋的割乳故事,则是一种对于异性的不信任,一种极端的性别歧视,Jack曾不止一次说,为什么女性总是被认为是弱者,而男性却总是罪人,但男性却往往比女性睿智得多,她们总是显得那么那么的愚蠢。
所以Jack选择割掉她的乳房,让她看上去像个中性者,让她残缺,让她可笑,以达到Jack扭曲的性别观。
他亦将此堂而皇之地称之为毁灭中的艺术。
在Jack的一生中,他的这种极端思想伴随着杀死的人数的增加而越发激进,于是在第五个随机事件中,他决定效仿当年纳粹的行径,达成一枪尽可能射杀更多人的“壮举”。
他也从一个忍无可忍的路人演变到了纳粹行径的杀人恶魔。
当然,他直至最后也没能够如愿以偿,就先被维吉带入了地狱之中,但到了地狱,回首过往的岁月,他也不肯向使者忏悔,他始终坚信自己是在创造艺术。
但他在毁灭中不断重生不断毁灭的完美的房子是什么呢?
一堆朽木。
Jack将自己的“杀人艺名”取名为诡辩先生,就是不肯直视自己的恶行,只是将他的行为一昧地美化成为艺术。
他为自己的辩护行径卑劣到就连送他到地狱的使者维吉都感到愤愤不平。
于是维吉向他说:“我知道你想看看地狱,看完之后我们就回去。
”带他领略极乐世界的一缕风光,记忆中的一丝温存,令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情绪——一种恋恋不舍的眷恋。
然后又故意引领他到断桥处,告诉他,这座桥是一条离开地狱的道路,即暗示这是通往极乐世界的道路。
Jack心动了,然后他攀登,他坠下。
维吉就像撒旦,当初诱引夏娃吃下禁果般,诱引Jack走向了自我毁灭。
让Jack伴随着他那荒诞的艺术,与嗜血的诡辩一起成为了Jack死亡相册中最后定格的负片。
基督信仰相信审判日,心里认识耶稣基督福音,却硬着心不悔改的人下地狱。
而Jack不承认他做了恶行,甚至于将它美化成为所谓艺术。
维吉愤怒地说:“你是个反基督者。
”Jack是有形的,但在我看来,他也可以是无形的,就像上面我所提到的,五个事件五个不同角色。
Jack可以被当成是联结这些事件的恶的化身(注意Jack游历地狱时身着着红衣,就像神话传说中邪恶的撒旦),在井然有序的现实世界中,他的故事就像一个传说、一个寓言。
而恶不分大小,可以是小恶,也可以是大恶, 可以是你,可以是我。
但我们都能做得到心有悔改,审视自己心中的恶吗?扪心自问。
这部片子看完已过三周,之所以迟迟未动笔,一是在考虑是否干脆将此片作为「惊赏录」(我一个即将开启的连载)中拉斯·冯·提尔专题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想计划再看一遍,尽量捕捉更多细节。
拉斯是我最喜爱的导演之一,尽可称之为偶像。
对于他的作品,自然希望能谨慎地评析,也试图写的深入。
所以一拖再拖,总觉得这一点我忽略了,那一点超出了知识范围,就这么犹犹豫豫,便拖了近一个月。
在此期间,网上已有越来越多《此房是我造》的影评。
许多人都从镜头、神曲等方面进行剖析。
现在想想,其实我也可以先浅浅地写上一篇,等「惊赏录」写到他的时候,不妨再挖掘一些。
走出放映厅时,我与多数人一样,为其一贯的风格化摄影与结尾的《神曲》段落深深着迷。
要把握拉斯的作品风格相当简单:从「道格玛95」运动承袭下来的手持摄影;自《忧郁症》开始的精致升格镜头;射击式命题;章节体叙事结构;离经叛道的大尺度元素;对个体、集体、文明三者间驳杂的迷思;还有后期隐现的类型片手法。
但是这次,我们首先需要注意到的是,拉斯抛弃了贯彻22年的女性角色视点,拍了部男人戏。
自「欧洲三部曲」之后,拉斯就一直以女性视角为主(《真假老板》是个异数)。
《破浪》里的艾米丽·沃森,《白痴》中的波迪尔·约根森,到后来的比约克、妮可·基德曼、朗·霍华德的女儿、还有无处不在的夏洛特·甘斯布。
拉斯借由女性视角,不仅把这些迥异的女人给讲透了,同时也通过她们的孤独与痛苦,表达出某种反世俗的主题。
对于拉斯来说,女性是世界上最可贵的存在。
也因为地位与身份等原因,女性能延伸出许多不同的表达方式——女儿、妻子、母亲……这些社会/家庭角色,使得她们在某种程度上,相比男人更加伦理化。
而对世俗伦理的批判与反思,则是拉斯数部电影中的核心要素。
另一方面,女性在社会中往往意味着弱势群体,而拉斯又非常喜欢用电影的方式挑战我们的直觉与常识,那么用女人来讲述,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女人往往不具有代表性,却是非常独特,又是相当真实的一种存在。
只是她们往往在现实中不被人启齿,或被刻意忽略掉罢了。
而拉斯让这些人在电影中迸发出强大能量,或骇人,或悲怆,总是有一种寂灭的光环笼罩在她们头上。
如此这般,放到《此房是我造》里,就显得不能完全成立。
马特·狄龙扮演的杰克是一个魁梧的壮汉,以他为视角来叙事,权力关系势必得到改变。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本片就不再在乎女性。
从乌玛·瑟曼(Uma Thurman),到莉莉·克雅芙(Riley Keough),每一个受害者都从不同角度直指中心——自大、愚蠢、肤浅。
本片中的女人,又成为了区别于之前的另一种存在。
除了乌玛·瑟曼以外,马特·狄龙面对其他受害者时,所占据的空间一直处于某种膨胀状态。
这无疑是在频繁揭示杀手作为支配者所显露出的霸权。
这样一来,其语境便与曾经的作品大不相同。
为什么拉斯会做出这样的改变?
我还记得在拍完《忧郁症》后,他对戛纳的媒体兴奋地暗示自己在写一个极为精彩的剧本,关于一个深陷性欲泥潭不可自拔的女人。
没过几天,他就因“纳粹言论”被逐出戛纳。
许多人说《此房是我造》是拉斯对这场风波的回应。
或许吧,正如以前的作品那样,本片也有不少私货,比如路灯影子的动画段落,实是明显的自白。
但是,我更觉得这是他对自身创作的一次反思和戏谑,只是以连环杀手的残忍故事做了外壳。
因为故事中那些黑暗暴力的成分,我们会认为这次的拉斯似乎显得有些随意且直白。
这并非错觉,事实就是如此。
在《此房是我造》中,我们能看到拉斯运用了更多类型化的叙事手法,许多场景宛似佳构剧一般精巧离奇。
与之前的作品相比,它虽然有更多的血腥味,却显得不再那么深奥迷幻。
不管怎样,作为20世纪最后一场电影运动的发起人之一,如今的拉斯·冯·提尔更像是一个老顽童。
他毫无保留的在杰克的经历里注入了类型式幽默,这种幽默不是为了让影片变得像一出喜剧,而是懒得再兜圈子去讽刺。
这些讽刺不值得深究,因为它就是毫不掩饰地摆在了镜头前面。
幽默元素让影片在某些时候看起来非常天真,再裹上令人感到生理不适的血腥场面,就生出一种复杂的况味。
于是它形成了这样的局面:用艺术与历史的名义,去描绘个体困境,又在按部就班的设计感和仪式感下,直达人类文明的阴暗丑陋。
不仅如此,拉斯借杰克之口,将之夸奖为一种哲学层面的美,却让道德与律法显得更加干瘪而脆弱。
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已从不同层面体认到拉斯的影像美学,但这一次还是有着不一样的东西。
在我看来,拉斯的创作大可分为三个时期:「欧洲三部曲」是一个时期,过分迷恋形式主义技巧;「道格玛95」后是一个时期,以童话为滥觞,用极端的自然现实主义进行表达;自《反基督者》开始是第三个时期,融合多种风格,在语法上做出归纳与扬弃。
从迷幻影像,到对好莱坞的排斥与对抗,再到不同方法共冶一炉,某种程度上来说,拉斯比一般导演接受到更多淬炼。
《此房是我造》很可能会开启他的第四个创作时期,但现在说来还为时过早,要看下一部作品是否会延续。
单就这部电影来说,拉斯通过数年来形式风格的不断转变,已经将自己的影像演化到了崭新的境界。
本片的文本看起来会比较直接浅白,但其中鲜明夺目的形式感无法被忽略。
视听语言和主题内容形成一个紧密整体,每个环节都是过往实验的结晶。
显然,「道格玛95」运动的喧嚣褪去后,留给拉斯最大的遗产,便是创造了属于他的独特镜头风格。
无论摄影指导是安东尼·曼特,还是曼努埃尔·克拉罗,拉斯作品的镜头处理方式永远一致。
不同于其他电影中的手持摄影,拉斯的手持摄影在更频繁的推拉中保持着一种波浪式的运动,这产生了隐约的律感。
正好最近保罗·格林格拉斯的新片《7月22日》被人反复讨论,不妨可以做个对比。
保罗在动作电影中开创了新的运镜和剪辑的处理,具体可以看《谍影重重》系列和《菲利普斯船长》。
在这些电影中,手持摄影将每场戏打碎研磨,只呈现捕捉关键动作的瞬间。
虽然这会让一些人感到眩晕,但我们不会轻易认为这样的快速剪辑与运镜令人迷惑,反而会展现出一种纪实性。
然而,这个纪实性完全是伪装出来的,目的是令画面中奇观动作更加可信。
从观感上来说,这种抖动更加剧烈、剪辑更碎片化的影像会让人感到紧张刺激,热血澎湃。
《7月22日》里,这种运镜方式被保留了下来。
虽然因为题材缘故,剪辑没有以前那么碎了。
在这部讲述七年前挪威那场恐怖袭击的影片里,保罗式的手持摄影强调一种在场感,焦点永远颤抖地跟踪着画面中的“高价值目标”,冷峻精准。
片中恐怖分子发动袭击的一大段情节里,观众身处场外,却只感到“相对的安全”,因为我们的情绪完全受镜头掌控,虽面对情节与角色面孔会感到不寒而栗,但终归没有任何切身的危险。
在这里,摄影机更像一个人,不会受伤,也不游离事外。
《此房是我造》,或者说自《反基督者》之后的电影,拉斯的手持摄影便与保罗有着显著区别。
《破浪》的时候虽已初现端倪,但其影像更是因为「道格玛」这一命题而被人注意,摄影风格还处于摸索阶段。
经过《狗镇》与《曼德勒》的逐渐成熟,到了《反基督者》的时候,拉斯的手持摄影明显跃升到新的台阶,并借《忧郁症》趋近完美。
从影像风格角度来说,《此房是我造》虽未创造出多么崭新的样貌,却可被视为过往作品的集大成之作。
不讨论镜头内蒙太奇的情况,摄影机运动与剪辑方式永远互为影响。
拉斯的剪辑自然不像保罗那么碎片化,手持摄影的抖动也并不剧烈。
他的镜头常常是有规律的波动,实现了某种节奏和律调。
在看这些电影的时候,我们不会太在意某种纪实性,其手持摄影并不强调在场感。
拉斯的镜头更愿意捕捉的是人物的表情与一些微末细节,从而实现情绪上的渲染。
在这里,人物的情绪,不是通过伪装的纪实性衍射出来的,而是直接被近距离目击的。
有的时候,镜头在一个范围内起伏不定,犹如坐在船上一般,又突然拉近人物。
有的时候,甚至剪辑在焦距对准前便先切入,画面中的一切都处于短暂的模糊之中。
这些看似随意,实际经过精心设计的时刻,正是其影像彰显出节奏感的关键。
我们游离于场外,保持了“绝对的安全”,内心却感到惶恐不安。
曾经的拉斯,试图通过不同的途径极力表现真实,比如「金心三部曲」纯粹的影像真实,还有「美国两部曲」的舞台真实。
然而,他自始至终也知道真实与现实之间存在巨大鸿沟。
所以,拉斯虽是「道格玛」的一员,但其摄影从一开始就相当的形式化(也是因为他早期创作风格的缘故)。
到后来,他也饱受桎梏,干脆放弃了「道格玛」。
可是其波浪式的手持摄影,还是得到了很大发扬,以至于在《此房是我造》中,镜头运动成为了影片的灵魂。
夸张点说,在这部暴虐的电影里,手持摄影不再模仿人格,而是像一只隐形的魔鬼,喘着粗气凝视人物,贪婪而躁动。
两种摄影风格并无优劣之分,要看是否能跟美术设计和叙事特征达成默契。
如果调换两人处理镜头的方式,大家势必全都完蛋。
二者的成功,均在于与自身的文本和主题相得益彰,从而实现令人难忘的影像质感。
《此房是我造》被媒体夸张的一点,是其大尺度的画面令不少戛纳观众中途退场。
但实际看罢,影片并未有太过出格的情节,血腥画面出现的次数寥若晨星,在多数人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正如拉斯以前的作品那样,虽然在看之前总有着非常吸引眼球的猎奇元素(性瘾、反宗教、伦理、实验性),正片却远不止于这些噱头。
他总是通过勾引观众的厌恶或怜悯,来满足自己的某种反动心理——这也像极了老顽童的心境。
然而客观来说,其作品中犀利的话题性与艺术性也着实不低。
这次,拉斯借用建筑设计、酿酒术、绘画、钢琴怪才古尔德和强迫症等一系列符号或符码,来“正当化”杀人行径。
这种接驳杀戮与艺术的歪解,实际上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于是,拉斯终而把杰克拎到了阴间。
整部电影比他以往的作品看起来更荒诞不经一些,甚至有点虚无主义,又像是他跟观众玩的一场大型游戏。
哪怕用贵腐酒去比喻死亡之美,也无法改变强迫症杀手彷徨而无力的事实。
正常叙事中穿插名家绘画和“科教片段”(这和论文电影还是有所不同的),只是拉斯这次玩的把戏之一。
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经过了《瘟疫》那次不算成功的尝试,拉斯这次将套层结构做了一次变形。
他借用以前的旁白形式,让杰克和维吉尔的对话贯穿五个故事始终。
最后又把《黑暗中的舞者》里的复调叙事进行提炼,直接让杰克进入到《神曲》,揭示出整部影片的内核。
拉斯在电影后半段,先是用一段混剪完成自我解构,后又以冷藏库的下水道比喻阴道,让杰克由此进入地狱之中。
在《维吉尔和但丁共渡冥河》的升格镜头后,杰克以完全的但丁身份重生。
这个时候,电影不再费心向观众解释杰克心境的转变。
《神曲》写道,上了冥河的摆渡船后,他们的恐惧就变成了热望与焦虑。
但丁的诗篇本就有着对宗教神话的重组意味,而本片在文本上又进行双重解构。
通过这些明显的意象与非现实场景,拉斯想表达的仍旧是人类命运的绝境与个体欲望的挣扎。
《神曲》和杰克杀人的故事构成了《此房是我造》的套层结构,但它们互为表里,而非一内一外。
拉斯对地狱-炼狱-天堂的理解,让我想到了博尔赫斯的《但丁九篇》。
如影片一般,在《神曲》里,维吉尔与但丁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两人因不同的动机游历阴间。
影片将之细化为杰克是为了解惑而受维吉尔引导,进入神界,可这种寻找注定是虚妄的。
最终,他因贪婪和鲁莽而堕入深渊。
这种鲁莽实则源于对信仰的缺失。
弗朗切斯科对《神曲》总结道:“从文学角度来说,这部诗的主题是已经脱离躯壳的灵魂,从道德角度来说,是人自取的奖赏或惩罚。
”用来提示这部电影,也非常合适。
不管拉斯这次的手法和花样多么庞杂,即便刨除后面的宗教修辞与宏大命题,《此房是我造》也是最好的讲述连环杀手的电影之一。
唯一的缺点就是第四章的叙事相当失败,大量《犯罪元素》式的对白冲淡了这一幕的气调。
杰克与他的女朋友,也是下一位受害者的对话也毫无过人之处,只是一再强调周遭的愚蠢与漠视。
但影片的其他部分都非常精彩。
拉斯拍电影总是像拿着枪射击,当他打中了人性的十环时,影片就能发挥出十足的冲击力。
这一次,他至少打到了九环。
《此房是我造》拉丝冯提尔总算活明白了。
-纵观拉丝冯提尔的影片,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天生抑郁症的呼喊。
《狗镇》《黑暗中的舞者》《 破浪》 《女性瘾者》 ,再到完全是表现一个重度抑郁内心疯魔与绝望的《反基督者》,而后的《忧郁症》,更像是他本人症状减轻之后的心理侧写。
给“忧郁症”(Melancholia)带来“内心的平和”的反而是世界毁灭——这种心理对抑郁症实在太典型了——愿天降烈火,毁了这人间。
——反正拉丝冯之前的作品一直都在说一句话:“人类不行。
”曾经看到《忧郁症》的一条评论说,“还指望拉丝冯这个抑郁症还能拍出什么作品呢?
”但我一直觉得他的作品很有必要,退一万步说甚至很有抑郁症心理档案的意义,虽然艺术史上完全不乏抑郁症的心理表露之作品(这好像“房树人”分析哈哈,“字如其人”,作品当然流露心境)。
拉斯冯绝不是在装疯卖狂。
只是,《忧郁症》中,正常人因为地球即将毁灭而焦虑犹豫,甚至自杀(这种在世界毁灭前自杀的心理,大概是本身觉得自己对生命有掌控力的才会做的选择,“我不能这么被动的死亡”,我要一如既往的掌控);而抑郁症在地球毁灭之前反而感受到了灵性吹拂,感到平静自由和解放(生是被动的,死也是外来的,但这时候出现的死神却是他们最能感受到善待的一次)。
自杀伤害他人,活着伤害我自己。
火球冲向地球,带给我自由,我无需挣扎;也带给人类自由,这赦免了所有人的罪恶。
对于很多人来说,“死亡”意味着“有朽”,这难以接受。
齐奥朗在《眼泪与圣徒》中写到,“谁征服了死亡的恐惧,谁就会深信自己不朽;谁没有这种恐惧,谁就实乃不朽。
” 然而我想要有朽。
其实可以把齐奥朗的逻辑反过来,谁接纳了死亡,谁就实乃不朽。
我没有人因“不朽”求之不得而生发的困苦,我最大的愿望是“有朽”,是遗忘(oblivion)。
实际上,我觉得遗忘远比不朽来得困难,我不能擦除自己,即使是死亡,也不可能擦除我;历史是关于不朽的吗?
不,历史是关于遗忘的春秋大梦的。
与其说人渴望不朽,不如说人更渴望的是“重建”,是对自我的重建,对自身经验和来源的重建。
-世界如此糟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虚伪——“没有人关心你”。
在《忧郁症》中表现为婚姻关系的伪真,上下级的亲密实则为剥削,亲缘关系也是互相伤害的天然纽带。
到了《此房是我造》——杰克在要割金发女友双乳前,站在方格子一样的居民楼窗口大喊:“没人会来帮你!
”(Nobody gonna help!
)这大抵也是拉斯冯的呼喊,他厌恶他人,也厌恶自己。
-《此房是我造》和《女性瘾者》 一样,是以对话的形式展开。
类似心理咨询师的角色大概古已有之,炼金师、Guru 、萨满巫师,神父,还有老中医,大约都或多或少地扮演了咨询师的工作,帮助来者疏通心灵困惑,找到自我。
女性瘾者里的聆听者角色是一个无性恋——自以为是的理想聆听者——最终仍是一句“你已经睡了那么多男人了,多我一个也不多。
”三个小时的对话最终仍等于一声枪响。
——沟通是无效的,孤独是绝对的。
没有人会听懂你,没有人会来帮助你。
《此房是我造》中的聆听者,是一个意大利神父——这个设定,拉斯冯也温和了——竟然是个神父啊,杀人狂竟会愿意向神父吐露?
竟然没有彻底地“反基督”,即便是极端冷漠的连环杀手也没有彻底的反中心反善与美,虽然目前杀手本身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杰克本来毫无愧疚,但最终在神父的引导下看到天堂金色的麦浪,伴随着童年记忆里割麦子农民的呼吸,但是这时神父说:“这是通往天堂样子,但是我们从未被允许通行(this is the path to heaven which we are never allowed to)”。
天堂是金色的,只有灵性的呼吸和风声。
在这个时刻,杰克脑海中闪回过自己所杀的人,突然全身起鸡皮疙瘩般地被击中,突然有了一丝忏悔与恐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善与美,什么是罪恶,什么又是眼泪。
-厌女症。
拉斯冯自己的厌女症。
借助男主角与神父的对话,拉斯冯一面无法掩饰自己基因里的本质主义,认为男性要优于女性,在生理上。
——联想到比约克对拉斯冯的指控,他对女演员的性侵。
比约克对他的评价是:“拉斯冯提尔是那种极其依赖女演员的人。
”对于和冯提尔的合作,比约克说道:“伍迪·艾伦(Woody Allen)和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能为他们执导的电影提供灵魂,冯提尔却做不到,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他需要一个女性为他的作品提供灵魂。
他嫉妒又怨恨这些女性,他得在拍摄时毁掉这些女性,然后把证据隐藏起来。
”但另一方面,考察拉斯冯的作品就可以知道,他一直在关怀女性,认为女性背负了过多人类的罪恶;这形成了他的痛苦 ,他并不傻,他在努力洗掉自己的本质主义基因,但是既然是在“洗”,那必然是折磨人的,既不能彻底的堕落,也不能矫正自己的本性。
他在粗暴对待女演员的时候不知道他是的行为不对吗?
他当然知道。
在《女性瘾者》中,他探讨到“恋童癖”,“每一个没有付诸行动的恋童癖都值得一块奖章。
”纠结和痛苦便产生于此——压抑,压抑自己的渴望,同时不能接受自己的渴望——不能接受自己坠毁于地狱的烈火,但也清楚通往天堂的路绝对不会对自己开放。
《此房是我造》最后的结果是连环杀手杰克掉入地狱的烈火——这才是他的归属。
拉丝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造房子 :一个自认为是设计师的工程师。
很明显是精神世界心灵之屋的建造。
建造,跑题,又推翻,再重建,最终忘记了自己要造房子。
房子的设计,就好像构造自我的过程。
但是人很难找到什么是“真我”,最容易把“自我的他者”误认为是“自我”。
但是“自性”也是浮动的,和外界环境和内在自我相关。
建构出自以为是的自我,然后否定,再建构,再否定;而其实最为合适的房子,就是以没有刻意反思的生活素材为材料的——“人是其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
杰克的房子的最佳素材就应当是他杀过的所有人的尸体——这些尸体定义了他的基调(baseline)——一个连环杀手,一个没有良好“社会化”的人。
杰克就是一个误认为自己是艺术家(设计师)的强迫症工程师;认为自己凭借艺术可以踏上通往天堂之路,值得美与崇高。
——不知道拉斯冯提尔是不是这样看待自己的电影作品的,本以为自己有天才,却发现自己永远不可能变成伯格曼,只是个工程师,一个“匠”。
杰克由尸体构造成的心灵之屋,必然导向地狱的火焰。
——这是拉斯冯个人的答案。
哎,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美剧《汉尼拔》啦,连最后的尸体搭建的房子也很像人体图腾。
威尔和汉尼拔,来访者和心理医生,操纵与反操纵;在美剧里,是汉尼拔在引导威尔,这里是神父在引导杰克,或者说是,杰克接受了引导。
但是与《汉尼拔》不同的是,汉尼拔和威尔释放了心中的欲望,“看到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你是想去帮它疗伤;还是摧毁它?
”“连牧羊犬都可以被训练去保护羊”“但是它依然想咬。
”汉尼拔选择让食肉动物做食肉动物,而不是“社会化”的“牧羊犬”。
汉尼拔和威尔携手跳进了瀑布,杰克和神父也跳下了瀑布,但是没牵手。
人被自己的本性吞噬应没有愧疚呢,还是如拉斯冯的结论:人既然生而背负罪恶,那么就承受罪恶;等待最后的一丝悔悟的降临。
生而有罪的人,生而属于地狱;别妄想凭借“至上的美”就可以获得通往天堂的门票。
-已经很明晰了,拉丝冯已然不寄望于天堂之门了——从而不再痛苦。
没有期待,没有痛苦。
接受自己的罪恶之身,活明白了。
——————————————希望这是他最后一部作品,不用再拍了。
(再拍也拍不出什么大格局了=。
=)
《此房是我造》的英文标题叫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源自一则童谣。
多年前一刷完查资料时我有种奇怪感觉,觉得童谣本身和电影的关联并不那么紧密。
这次二刷后我又去搜,发现1900年有部同名短片也叫这个,内容是小女孩搭的玩具建筑被男孩破坏,然后倒放,给人感觉反变成男孩在建造房屋。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1900)暂无评分1900 / 英国 / 短片 / George Albert Smith / Dorothy Smith Harold Smith短片可以在这里看到:https://b23.tv/FtKfMC0这部短片放现在看是个绝妙隐喻:女性建造,男性干扰破坏,然后男性通过操纵扭曲叙事,让人们以为男性建造,女性干扰破坏。
这层含义怎么看都比童谣本身与《此房是我造》更相关:搭建与破坏的一体两面,以及性别叙事的长期扭曲状态。
然后再搜,发现短片导演George Albert Smith以前是搞催眠术的,这下这关联简直没法忽视了!
很难不觉得是故意的。
由于内容大篇幅关于男性连环杀手杀死女性,所以《此房是我造》一直被视为LvT的变态纳粹厌女之作。
通常这种内容是最冒犯我的,但我看完《此房》并没有这么认为……也许就是因为背后可以有这些更深层的解读和关联。
但这些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和推断,如果你依然觉得LvT是个厌女纳粹我并不打算借此改变你的想法,解读是自由的。
如果说入围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幸福的拉扎罗》属于全年龄段的观众,那么属于拉斯·冯·提尔《此房是我造》的观众可能就仅有这样两类,一类是为之疯狂着迷,另一类则是对其破口大骂。
早年,拉斯·冯·提尔以“欧洲三部曲”在三大电影节上大放异彩并为人所知,1995年却与丹麦的另外三位导演共同发表了Dogma 95宣言,明确反对好莱坞的电影美学,还电影以“真实”。
因此,手持摄影和角色的面部特写几乎成为他标志性的镜头语言。
同时,导演本人更是一名出色的编剧,几乎参与了自己的每一部电影剧本,疯癫与伦理交织、乱交与道德交媾、丑恶无比和人性至善同宗,这些共同构筑出导演多年以来打造的故事丛林。
拉斯·冯·提尔的最新电影作品《此房是我造》,尽管这次只是入围戛纳电影节的非竞赛展映单元,但依然延续了电影节的拉斯冯提尔效应。
据悉在戛纳放映过程中,因一场对妇女和儿童的逼真的射杀戏,有陆陆续续100多位观众选择中途离场。
但相比2009年《反基督者》遭到戛纳观众的不少嘘声,2011年因不当的纳粹言论遭到戛纳官方的驱逐,这次还是不错的结果。
当然,导演本人对此非议依旧不屑一顾。
其实,对比《反基督者》强撸灰飞烟灭式的高潮和女性反高潮的物理自戕,以及《女性瘾者》360°无死角式性爱展览,《此房是我造》中乳房材质的创意钱包和射杀情节显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反基督者》
《女性瘾者》这也是拉斯·冯·提尔让人又恨又爱的原因之一,在常人耻于谈起和羞于表达之处大作文章,使之窸窣平常,这种极端式的奇观展示贯穿在拉斯·冯·提尔的创作之中,越是后期的电影,越疯癫越张狂。
如果说《白痴》《破浪》《黑暗中的舞者》这三部电影构成了拉斯·冯·提尔的“良心三部曲”,那么新作《此房是我造》恐怕会成为“罪恶三部曲”的开端。
拉斯·冯·提尔的“良心三部曲”由马特·狄龙饰演的连环杀手杰克,无视法律,将谋杀视为艺术。
每次杀人后,杰克都会将犯罪现场还原到天衣无缝,不是为了防备警察的调查,而是强迫症使然。
而每位受难者都会留有一张标志性的艺术照以供日后纪念。
拉斯·冯·提尔毫无顾忌地将杰克有规律性的定时杀人欲望比作路灯下随距离而变化的影子长短;通过残虐尸体拍出最美的人体艺术照;即使在灯火通明的敞开楼道中,反复搬运尸体也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不被人识破。
这一系列匪夷所思和怵目惊心的背后,是导演本人的剧本实验。
从《破浪》中贝丝因天性过分善良被蹂躏至死,到《狗镇》中人心叵测难以拯救的狗镇居民,再到《此房是我造》中直接将主人公定位为一个无情冷血的连环杀手,勾勒邪恶人性中虽悖于人伦、但又逻辑自洽的一面,成为导演源源不绝的叙事源动力。
也正因此,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在对纳粹法西斯噤若寒蝉的欧洲,拉斯·冯·提尔竟然可以大放厥词,并为之辩护。
影片《此房是我造》的五段猎杀戏,前四段的受害者都为父母儿童。
在维吉尔与杰克的对话中,杰克声称之所以杀女性,是因为他认为舆论总是一边倒指向男性犯错,而女性总是受害者。
对包括女性在内的弱势群体的同情,似乎成了拉斯·冯·提尔极度厌烦的一种观念,所以他让杰克的屠刀都指向了愚蠢贪婪的妇女。
由此,导演“厌女症”的价值取向也成为不少观众诟病的对象。
在第五次用全金属弹壳以一穿五的射杀中,受害者的选择还出现了黑人和亚裔。
从妇女儿童到黑人、亚裔,受害者的性别和族群选择均处于二元对立的“他者”地位,而施害者则是成年的白人男性,男主这种明显带有种族优越主义和男权主义的价值偏好,无法不让人避之不及。
也难免有人质疑,这是否是导演本人的真实想法,我们无从而知。
即使冯·提尔享誉世界的佳作,如《白痴》《破浪》《狗镇》《黑暗中的舞者》等,把女性角色作为影片中的主人公,甚至拥有耶稣基督一样受苦受难的救赎献身精神,但她们依然是丈夫(《破浪》贝丝)、儿子(《黑暗中的舞者》塞尔玛)、父亲(《狗镇》格蕾丝)的附庸,似乎生命仅是为他们或者不得已为他们而活。
《白痴》
《狗镇》
《黑暗中的舞者》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对我们试图参悟拉斯·冯·提尔便似乎有些南辕北辙。
一个天生反骨的导演,一个反叛世俗的导演,一个打破常规的导演,一定是在主流认可的观念或思潮之下泼上冷水。
所以你越不想看到妇女儿童被射杀,我偏要一本正经地拍给你看,你越是支持弱势种族一方,我偏要射杀他们。
这才是那个疯狂的拉斯·冯·提尔,也才是他的着迷甚至着魔之处。
当然,只是做到这些,还远非疯蹄大神。
拉斯·冯·提尔还将自己对建筑、绘画、历史和艺术等的理解带入到影片当中,使之相互诠释,形成自己的叙事逻辑,产生对原有创作的总结和超越。
最让人连发无数个“卧槽”的,则是在影片章回体结构的尾声部分。
画外音的主人竟然是意大利中世纪诗人但丁《神曲》中的维吉尔,这个象征理性的诗人企图去寻找杰克连环凶杀的犯罪动机,却一无所获。
结尾处,杰克又像《神曲》中描绘的一样,跟随维吉尔走过地狱和炼狱。
而在一次攀岩渡河中,由于不听维吉尔所劝,杰克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正如但丁曾把伊比鸠鲁学派和异端邪教徒关押在同是深渊的地狱第六层。
《但丁和维吉尔在地狱》创作于1928年拉斯·冯·提尔在此处给影片收尾,仿佛又再次回到1996年的《破浪》中,贝丝久病痊愈的丈夫在船上把贝丝的骨灰撒入大海那一刻,从天空中飘来了教堂洗刷罪恶和替人超度的巨大钟响。
足足20多年,拉斯·冯·提尔的宗教意识和基本信仰从未改变。
《破浪》拉斯·冯·提尔曾经这样说过,在当今丹麦导演中,除了比利·奥古斯特(《征服者佩尔》导演,丹麦国宝级导演)之外,就只有他自己了。
这话虽然傲慢,但纵观世界电影导演之林,很难找到与拉斯·冯·提尔相似相近抑或是模仿的作品出现,他也的确在世界影坛享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作者| 刘泽克;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浅析《此房是我造》的主题思想《此房是我造》是由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导演的恐怖惊悚片,讲述了20世纪70年代在华盛顿犯下命案的高智商连环杀手杰克如何在警方的追捕下完成他的连环谋杀的故事。
从整体上看,倘若非要强行用一句话来囊括拉斯冯提尔本人通过这部电影想说的东西,非波得莱尔的这句诗不可:“别人看我喝着最低劣的烧酒,我却在风中行走。
” 以这句诗作为基本元素在现实性语境下延展开来,赋予拉斯冯提尔本人的心理体验和价值判断,便很大程度造就了这样一部不凡的作品。
影片主题思想内涵丰富,深邃且具有哲思的光芒,继承了大量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思想,展现出了对于艺术母体的重返和探寻。
1. “上帝死了” 在jack讲述的第二个故事中,杀手由于不熟练或者粗心,在逃离现场的过程中血迹明显地遗留了一路。
影调极其暗淡的画面中,手持摄影不停摇晃,镜头慢慢拉近又逐渐拉远(可能是模拟警察的视点),营造了相当紧张的氛围。
紧接着导演用蒙太奇的手法压缩时空,当Jack到达冰库时,又使用中近景细致地刻画了jack僵硬的面部表情和不自然的肢体动作。
当所有人都以为jack完蛋了时,像成龙主演的《天将雄师》那样,天降大雨,洗刷了这个夜晚所有的罪恶。
Jack极其开心,大喊上帝救了我。
拉斯冯提尔为这样一种人物困境的提供的想象性解决和处理方式直观地折射出了他本人对全知、全能的上帝的怀疑和反叛。
欧洲人两千年的精神生活是以信仰上帝为核心的,人是上帝的创造物,附属物。
人生的价值,人的一切都寄托于上帝。
虽然自启蒙运动以来,上帝存在的基础已开始瓦解,但是由于没有新的信仰,人们还是信仰上帝,崇拜上帝。
拉斯冯提尔无疑是反对这种现象的,他将自己的幽默和猛烈的揭露、批判传统的基督教道德和现代理性巧妙的杂糅在一起,通过杀手的境遇刻画表达出来,这种思想与拉斯冯提尔的前作《反基督者》一脉相承。
2. 艺术拯救人生/艺术论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用悲剧侧面肯定了人存在的意义,并进一步提出以艺术作为面对痛苦与荒谬的依藉。
他提倡以酒神精神,简单的说,即审美的角度来看待人生的境遇。
这不是教人沉迷于幻象中,而是要让人们更有勇气与力量来面对自己的生命。
同样的,这个连环杀手的人生哲学也如出一辙:用艺术来救赎自己的生命。
导演用冷色调的cg动画来展现了杀手对于此的心理历程,内容是一个人不停地向前走,一前一后的路灯照映出一前一后两个影子,分别代表快乐和痛苦,两者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随着时间流逝痛苦会不断加深,当痛苦超过了可以承受的界限即需要杀人来获得快感,减少痛苦。
如此轮回像极了佛教的《正法念处经》,卷七之偈曰:“非异人作恶,异人受苦报;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
这与本片的结尾相联系:即使jack杀了再多人,他还是人,还是下了地狱,还是进入了下一个阶段的因果轮回。
当连环杀手jack打算以这种方式来寻找生命的意义并且作为生活的精神支柱和定型化的重心时,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什么是艺术。
像迪达拉给出的“艺术就是爆炸”一样,jack也给出了一个同样简单粗暴的答案:艺术就是杀人。
同时jack还给了自己一个幽默的名字:诡妙先生。
从千斤顶砸人、冒充保险员进屋勒人、在沙发上勒死女友、黑夜开车撞死路人、到家庭屠杀狩猎、割乳、模仿纳粹一枪杀多人,再到最后用尸体建房子,jack在自我认同上完成了自我救赎。
这样的过程和艺术论放在如今充满政治正确、道德绑架的艺术创作氛围中无疑是令人吃惊且反感的。
这间接反映了拉斯冯提尔本身人对于艺术创作的观念:追求疯狂、燃烧,哪怕是自取灭亡的极端自由的思想表达,抛去一切政治立场和道德伦理来让艺术回归艺术本身。
同样,这种态度和疯狂又和尼采一脉相承。
“国家……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自我……所有人的慢性自杀被称为‘生活’”。
尼采对其母国—德国在普法战争后呈现的那种自大、德国至上的气氛尤为不满,“德意志所到之处,就败坏了那里的文化”。
他的批评主要是建立于他对文化的关心上:“文化与国家……是对立的……所有伟大的文化时代都是政治衰落的时代:凡是在文化上是伟大的永远都是非政治的,甚至是反政治的。
” 3. 强力意志下的强者道德与奴隶道德Jack的教义中,很明显有着尼采道德哲学的影子。
他痛斥一般道德,认为那是否定了人类内心的老虎而转而信奉羔羊的道德。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尼采所言的“强者道德”与“奴隶道德”。
这种道德的区分曾被法西斯进一步曲解成了社会达尔文主义,并以此为重要缘由来迫害犹太人。
影片这种思想倾向的具体表现莫过于第三件事的回忆——家庭狩猎了。
Jack把动物界的原则和生存法则运用到人类本身,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始社会而唯独只有jack自己,以造物主的姿态和自大来坦然面对这一切,在运用猎鹿的法则杀死两个自己的小孩时,他甚至还坐在野餐毯上讲了一个幽默的笑话:乔治可能胃口不太好,或许他想吃派。
像极了dc漫画《致命玩笑》中小丑束手就擒后向蝙蝠侠讲的笑话,完全没有人笑,除了他自己。
显然jack是强力意志的继承者(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和之前生命的价值探讨联系在一起,其大致概括为:人生虽然短暂,只要具有强力意志,创造意志,成为精神上的强者,就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强力意志作为最高的价值尺度,一方面肯定了人生的价值,另一方面也为人世间的不平等作了辩护。
在jack看来,人类与自然的生命一样,都有强弱之分,强者总是少数,弱者是多数。
历史与文化是少数强者创造的,他们理所当然的统治弱者。
这推翻了神的等级制度,肯定了人的等级制度。
总而言之,拉斯冯提尔在很大程度上在继承尼采的意志的基础上,用《此房是我造》来大胆地探索了艺术的边界,来寻找区别于当今绝大多数传统艺术的另类艺术。
或许影片疯狂杀人下营造的梦魇中的溺水感,才是艺术的真实面目吧。
2011年,拉斯·冯·提尔曾在戛纳电影节上鼓吹“纳粹”言论,导致他被戛纳长期“封杀”。
然而今年,他带着自己的新作《此房是我造》再次回到了戛纳,而戛纳似乎也对这个充满着作者色彩的导演网开一面,继而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潮。
在整篇文章开始前,我先需要澄清一件事:我是一名建筑师。
从上学的第一天起,我们被教育在设计自己的房屋时要考虑材质。
钢筋混凝土太过厚重,玻璃太过脆弱,木材又太过轻盈。
而人体,这一充满爱与温度的有机生命体,却无人尝试。
或者说,没人敢尝试。
但我们依旧像强迫症病人般将自己的胜利品强行罗列,这一点,我们与杰克相同。
整部影片以十二年为跨度,我们先后经历了五场案例。
而这几场,只是讲述者杰克从众多案例中挑选出的,没有固定的理由,只是随机。
第一个案例中,女人自言自语论述杰克是否是一个连环杀人狂,繁冗的赘述甚至让观众烦闷。
而正是这一令人抓狂的人物开起了杰克连环杀人案,嗜血的杰克意识到了血的解压,能够让一个强迫症患者方式。
第二个案例,杰克跟踪一个买菜回家的老女人。
先是以笨拙的演技假装警察,继而以夸张的推销员的身份被准许入室。
在女人没被完全掐死又活过来的时候,杰克哭着说抱歉,并喂其水喝。
继而又将女人掐死。
可以看出,在头两场之中,杰克依旧会被理性与道德所牵绊。
紧接着,杰克在射击场射杀了母子三人。
他认为爱的消逝会让人更好的理解爱。
甚至在下个案例中,对自己的小情人下手,将其乳房割下,一个钉在了警察车窗前,一个做了自己的钱包。
这似乎是对常人价值观的猛烈一击,又是对女性阉割的一种歌颂。
最后一个,当杰克在效仿纳粹一颗子弹击毙一群人的招式时,警察的到来,让杰克放弃了这个想法,继而搭建了一个用人体构筑的建筑。
拉斯·冯·提尔的片子向来诡诞惊悚,而这惊悚的来源地并不局限于视觉、听觉。
而是一种能够支撑整个剧情发现下去的故事背景,在本片中,这个背景演化为独特的艺术哲学,或称之为美学哲学。
片中杰克拿着的黑白底片上,所有本该光亮的地方都变成黑乎乎的一团。
这显然是负片的特色。
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场景让人在一瞬间迷糊了善与恶的区别,似乎这对矛盾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相互转化。
在杰克与维吉尔的交谈中,杰克把自己的价值观输送到屏幕前的观众。
艺术是关于美的艺术,但这种美,似乎可以无关于爱。
与生无关,于死支撑。
任何一栋建筑都是设计师自我理念的延伸,将自己的想法符附之于建筑。
杰克在向维吉尔传达自己的想法时候,提到了威廉·布莱克的《虎》与《羔羊》,认为上帝在创造之日起就已经将美国生物的角色划分好,老虎捕食羔羊,是天分,而不是恶。
同样,导演在每场凶杀案的间隙配合着加拿大钢琴家格伦·古尔德儿时的视频进行穿插,视觉上的古典乐与恶的交替,让人联想到片尾类似《但丁之舟》的构图。
从影片一开始的言论到最后的坠落,关于古典意义上的美与恶的争辩向着天堂相反的方向——地狱,一步步坠落。
进而整个影片完成一次圆满的“地狱进行时”。
在片中,我们不得不惊叹拉斯·冯·提尔赋予杰克的建筑天赋。
但这种天赋在一开始似乎无地落实。
在经历了砖、木材以后。
在维吉尔的诱导下完成了一次关于人体的构造。
建筑学从古希腊开始就强调人文色彩,到了现代主义时期更是将人体尺度提到更高的层面上。
当杰克的房子完成后,从一个特写到大全景,我们看到的正是扭曲的建筑设计中的人体观念。
人不再是建筑的服务对象,反而为建筑服务。
这与世俗相悖的价值观念,正是杰克从始至终呈现在影片中对恶的有理由陈述。
影片中杰克引用了大量例子来证明自己的理念,例如挂在架上等待干燥酿成酒的葡萄。
我妈看着葡萄表面的发霉、干燥后的菌,与影片中冷冻室里的尸体外的霜、尸斑别无两样。
发霉的葡萄可以做成美味的葡萄酒完成蜕变,而人,在杰克的认知里。
是他帮助他们完成了一次升华。
那么,有言论说葡萄酒在基督教中意味着耶稣的血,那么腐化后的人血意味着什么呢?
电影海报上,杰克躲在半透明的门帘后,阴诡的注视着镜头。
让我突然想起《影》中的幕布与屏障。
多一层遮蔽意味着多一层距离。
在影片之初,导演似乎就已经将距离感传达给观众。
本片的摄像多为手持镜头,猛烈地摇晃与不稳定的镜头传达出杰克自身的颠覆感。
小胡同里的建筑,拐进两道铁门,紧接着一个敲不开的铁门。
而最后的这道铁门打开的同时,维吉尔正式现身。
这实际上印证了杰克在最后与地狱之门的正式关联。
没有什么释怀的解脱与光明,而是一条黑暗中的不归路。
跳入人体建筑内部的洞口,穿过阴湿的地下管,从爬满人的悬崖上移动下来,抵达两界划分的断桥。
结尾的这些场景充满着新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时期的浓艳色调和光感,与影片前面的鲜冷色调相区分。
在影片结尾处,杰克的二层建筑框架矗立在光秃秃的树木边上,空荡荡的空闲寓意着人性的荡然无存,竖起的柱子似乎勉强能支撑他的理论。
楼梯间最顶层的屋顶,我们发现他有着与冷库里人体建筑内部相一致的空洞。
一切都是反的。
从一层到三层屋顶的进阶,看似距离天堂越来越近,实际上却朝着地狱的方向越坠越深。
杰克,这个有着洁癖与强迫症的变态杀人狂。
当一次冲动杀人过后,他发现杀人可以缓解自己的病情与焦虑,继而像部分电影的连环杀人案一样,走上不归路。
很多媒体曾在《此房是我造》放映之时逃出影院。
变态、重口、反价值观是其引起舆论的主要原因,但也正是这些原因构建起了具有如此诡诞色彩的导演创作风格,及电影的独特手法。
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与杰克一样,抛开世俗观念中的对错,从客观角度来欣赏电影的另一种凄惨而又荒谬的美。
拉斯冯提尔让人如坐针毡。
他毫不掩饰日常生活中我们小心翼翼隐藏的罪恶根源,我怕被拆穿,但终于禁不住诱惑打开了此房是我造。
拉斯冯提尔无耻地把罪恶如此贴近地展现,让我为了强迫症杀人犯能否完美隐藏血迹感到担忧,在他“掐死”的人“复活”后倒吸一口凉气。
当“变态”能够完成艺术表达,你无法估量他究竟能够传达多么庞大的信息。
他把肉塞到我嘴里,告诉我,你想吃,很美味,然后控制我的下颌完成咀嚼,我厌恶而痛苦地咀嚼着腐烂的肉糜,牙齿机械地咬合、张开、咬合、张开,直到我发现他的手已经松开,我却仍在咀嚼和吞咽,我绝不会承认我喜欢,没有人会承认,透过浸满悲愁的泪水,他在远远地看着我,笑着说,这就是你。
拉斯冯提尔就是这么无耻。
This is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This is the malt that lay in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This is the rat that ate the maltThat lay in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这是杰克建造的房子。
这是杰克建造的房子里的麦芽。
这是杰克建造的房子里的吃麦芽的老鼠。
这是一曲英国童谣《This is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每句依次叠加新词,以此类推。
这首适宜儿童,天真无邪的语言游戏,到了拉斯·冯·提尔手里,却成了一部杀人游戏。
《此房是我造》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该英文原名直接来源于那首童谣,故事也异常简单:杰克造了一所房子。
冯提尔最爱干的就是毁灭童话,这次也不然。
影片可以说是今年最具争议的作品,在戛纳放映吓跑100多位观众早有耳闻。
据说是因为内容过于敏感,情节太过变态导致观众不忍直视。
2011拉斯·冯·提尔在《忧郁症》戛纳发布会的不当言论,被电影节理事会驱逐。
这也是拉斯·冯·提尔被戛纳封杀7年后的回归之作,仍语不惊人誓不休地傲视群雄,要不是出于政治原因,这部出格之作应该在主竞赛单元占有一席之地。
要我说他就是影像界的恐怖分子,纲常伦纪完全破灭,片中恶心的情节大体为谋杀手段的残忍,连孩子也不放过,更别说是玩弄尸体了,动物保护主义者想必对其中剪掉鸭子后肢的情节充满了愤怒,各中细节容易被和谐,故不再赘述。
虽影片争议不断,但它涵盖的内容实在太过丰富。
有人称它为一部艺术论文,有历史,绘画,影像,神话,文学,哲理等元素,糅杂成一部颇具风味的“PPT”电影,更是深度挖掘了一位连环杀手的内心世界。
不管是艺术层面还是心理层面都颇具价值,从观众“尖叫”逃离的情况便可想象其带来的深层恐惧的情绪。
它可说是冯提尔的集大成之作,延续了其早期作品的所有特性,最明显的则是分章节的故事结构和主人公与其他角色对话为旁白进行叙事。
今日我们保持中立态度,不聊其是否是部好作品,而是对其进行一次年度总结,并以其PPT的分章节特色聊聊冯提尔到底在电影里引用和“致敬”了多少艺术知识点。
导演致敬德莱叶的《吸血鬼》(1932)
第一起事件01片名
《This is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专辑封面文章开头边解释了这首英国民间童谣,冯提尔在处女长片便用过这首歌曲,影片主角更是沿用了JACK的名字,欢快小调变为惊悚悬疑,颇具戏谑感。
包括第一起事件的凶器千斤顶的英文也为JACK.
02格伦·古尔德影像
选段自纪录片《Off The Road》,弹奏巴赫古典乐。
他演奏从不坐钢琴椅,而是癖好一把矮板凳,驼着背忘情弹奏。
格伦·古尔德(Glenn Gould)是加拿大最伟大的钢琴家,但他生性怪癖。
有人评价其演奏方式,“处于恍惚状态,被众多善灵和恶灵附身”,他自己更是说过,“我讨厌观众 我觉得他们是邪恶势力”。
03死亡的女人
“致敬”胡安·格里斯(Juan Gris)《Why Not Torture Terrorisrs》,还挺像的,借此连接了死亡与艺术。
04建筑设计影像与画作
片中用建筑设计影像讨论尖型拱结构的教堂建筑的稳定性。
乌里森(Urizen)《The Book of Urizen》的封面图,也是《光明之书最终卷》。
它是英国诗人和艺术家威廉·布鲁克虚构的神话人物,代表传统观念与律法,理性。
他有时也会承担建筑师的工作,与主角Jack联系在一起。
05高更画作
《偶像》1898
《大溪地田園曲》1892
《欢乐的泪水》1898
《海濱兩女人 - 大溪地的女人》1891
《甜美的夢》1894第二起事件06《名利(Fame)》
JACK开车拖尸响起的配乐是大卫·鲍伊(David Bowie)的《Fame》。
其中一句词是:“名利,你想要的只在地狱才能休止(Fame,what you like is in the limo)”。
07JACK翻牌
“致敬”鲍勃·迪伦(bob dylan)的《subterranean homesick blues》MV。
08调皮的导演
左下角,看见了吗?
Jack练习常人情绪时,有一张是冯提尔的照片,还有美国著名连环杀手冰人。
09羔羊和老虎
《羔羊》诗集
《老虎》诗集《羔羊》和《老虎》是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的一组诗集。
他是英国第一位重要的浪漫主义诗人,同时也是图解者、彫刻家、西洋棋师、作家和画家。
其生前决定完成但丁《神曲》的插图但未完成。
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冯提尔加入了羔羊和老虎的影像,并前后引用了威廉·布莱克的数张《神曲》插画与其画作。
《弥尔顿一首诗》1818
乌里森(Urizen)
《淫荡之环》(神曲插图)10黑暗之光
Jack发现的胶卷底片中最暗的点,是现实最亮的光,所谓光线真正邪恶的特质,是黑暗。
并以一段酷似“Flash”的动画影像描绘杀手动机和心理。
第三起事件11家庭影像
这起事件关乎家庭,因此冯提尔加入了几段古老的家庭记录影像。
12驱赶式狩猎
《瓦格拉姆王子的狩猎》(1804-1886)
《Still life with game, fruit and viola d'amore》亚历山大·弗朗索瓦·戴斯伯特斯(1661-1743)
人类狩猎行为的本质,从绘画与影像中被解析。
冯提尔用狩猎家庭这一最敏感话题批判人类猎杀的行径。
引用猎鹿步骤图像
欧洲狩猎游行影像
战利品展示影像
“人与动物的区别何在?
”13冰人
人称“冰人”的理查德·库克利斯基是美国20世纪最知名的黑帮连环杀手,38年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超过近200人。
第四起事件14《神曲》插画
《叛逆者的圈子》
《古巴比倫王》
《教皇》《神曲》的脉络到后面渐渐清晰,威廉·布莱克为《神曲》绘制的插画也被搬上PPT。
15贵腐(the noble rot)
酿酒影像酿酒的三种发酵方法,霜冻,脱水和贵腐。
贵腐又有三种方式,而“分解”则是将葡萄制酒术提升到艺术品的关键。
“腐烂是一种艺术”Jack将这一过程与对尸体的冷藏进行连接,也就是他所谓的艺术。
16爱的艺术
《维纳斯的诞生》桑德罗·波提切利 1487
《睡》古斯塔夫·库尔贝 1866
《犹太新娘》伦勃朗 1665
《吻》古斯塔夫·克林姆 1859
《吻》爱德华•蒙克 版画维吉尔反驳Jack以没有爱就没有艺术,引用的一系列画作。
17“遗迹价值理论”
阿尔伯特·斯佩尔(左2)德国纳粹建筑师阿尔伯特·斯佩尔在调查了古希腊和古罗马遗迹后,提出了遗迹价值理论。
片中引用的影像,被炸毁的纳粹建筑。
这种理论宣称,建筑物始终会倒塌,但倒塌后的废墟会具有独特的魅力。
但在会倒塌的前提下,也需要将建筑物设计得更好更宏伟。
希特勒的梦幻之都:日耳曼尼亚模型“日耳曼尼亚”计划是希特勒想将德国首都柏林重新打造成世界之都而进行的城市重建规划。
阿尔伯特·斯佩尔则作为首席建筑师承担重任。
18崇拜的价值
片中引用自由女神像,埃菲尔铁塔影像
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世界上最危险的战斗工具。
冯提尔将它发出的警鸣带来的恐惧与圣经中以色列人进攻杰里科时吹的号角声相提并论:以色列人吹了6天6夜,第7天终于攻陷了杰里科。
“杰里科的号角”
“杰里科的号角”而“制造”斯图卡的人们被冯提尔称为偶像,艺术家。
在现实中,这些人皆为独裁者。
斯大林,波尔布特,希特勒等。
希特勒
波尔布特19歌德树下的残酷影像
歌德画像
《浮士德》(反人类,叙事结构与本片相仿)世间有利有弊,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歌德树下,歌德造就了许多著作,但同样的,也会有大规模屠杀,种族剔除事件。
片中引用了多起屠杀事件的图像与影像。
布痕瓦尔德集中营
奥斯维辛集中营
卢旺达大屠杀20自恋,自负
欧洲特快车(Europa)
女性瘾者(Nymphomaniac)
犯罪元素(Forbrydelsens element)
破浪(Breaking the waves)
反基督者(Antichrist)
忧郁症(Melancholia)冯提尔在片中引用了自己的几部作品,如同与“偶像”对话,也像是对自己的一次年终总结。
第五起事件21维吉尔
之前Jack一直与维吉尔是以对话方式叙事,此时维吉尔实体化,不知是否是冯提尔的故意安排,扮演他的布鲁诺·甘茨在《帝国的毁灭》中扮演过希特勒。
《帝国的毁灭》里精湛的表演而维吉尔在《神曲》中作为但丁的引路人,也预示了Jack即为但丁的实体化。
尾声:大败退22大败退(katabasis)
入侵希腊的波斯大军据《希腊远征波斯记》记载追随波斯王塞鲁士的希腊雇佣军战败后大举向海边撤退, 史称“大败退”。
希腊语意为“向下坠落”,间接暗示了Jack的命运。
23但丁《神曲》
但丁《神曲》插画《神曲》是著名意大利诗人但丁·阿利盖利创作的长诗。
也是整部电影的内核与脉络,冯提尔像是接替了威廉·布鲁克完成了《神曲》的插画任务,并以影像的形式绘制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地狱之旅。
片中手持摄影,纪录片式的镜头
片中通过万劫不复之人群从“人造”房子打开了地狱之门,到身着红袍的但丁跟随维吉尔,穿过了女子阴道隐喻的羊水之路,越过冥河,到达炼狱的最底层。
渡河
片中重现了欧仁·德拉克罗瓦的《但丁之舟》182224地狱之门
维吉尔为但丁引路,通过地狱之门,布莱克绘制现实中的人们也一直在探寻地狱的位置,采集痛苦的声音已找到相同频率的地心。
片中不知名探寻地狱的研究所影像
俄罗斯米科拉超深钻孔真实的俄罗斯地狱之门——米科拉超深钻孔,深达12262米,据称科研人员在钻孔过程中时常听到不断的哀嚎声和尖叫声。
波提切利描绘的《神曲》中的地狱,1485
米开朗基罗·卡塔尼所绘的地狱横截面图,1855
片中的地狱25《Hit the Road Jack》
Ray Charles《Hit the Road Jack》遁入虚无的Jack即为坏人的自食其果,但冯提尔强大的幽默感在如此应景的片尾曲里释放出来: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 come Back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no More.上路吧,杰克,永远都别再回来了,别再,别再,别再,别再。
这一曲Ray Charles的《Hit the Road Jack》,用轻快戏谑的爵士布鲁斯为影片画上了圆满的句号,2个半小时的电影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还有几个未解之谜。
极乐世界?
Jack记忆中的极乐世界片中对极乐世界的描绘是Jack儿时最爱的“草场的呼吸”,农民用镰刀整齐划一的割草,这个画面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又不知所终。
羊羔影像?
羊羔影像其中出现的这段动画,不知出处。
文字影像?
第四起事件开始的一段“文字”影像,不知出处。
如果你们碰巧知道,希望各位能给予一些答案或见解,或是知识点有所偏差,也可评论指正,再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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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太烂了!
”,下半场:“太棒了!!
”
糟了,我穿越到勃鲁盖尔的画里了!
空洞。
电影对疯提尔来说从来都是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所以并不需要探讨什么观众适与不适,人家也不在乎。惯用的装逼手法,厌恶的镜头语言,赤裸的变态心理,可以彻底拉黑了。打五星的,佩服你们!
我想造个房,不用石头木头,不用钢筋混凝土,最后我用尸体搭了一个房,我一想,这不就是墓地吗?于是我就死了。
彻底弃用《欧洲特快车》《狗镇》里的第三人称旁白,而将银幕外对话(马特·狄龙与布鲁诺·甘茨)一以贯之;彻底没了苦大仇深的女主戏码,而以变态男主戏替代之,并操纵其毫不留情屠光片中所有女角色后化身但丁坠入地狱;彻底碾碎了道格玛95的精神遗产,而将自己屡试不爽的超现实笔法为影片作结,并在后半段大玩特玩大嗨特嗨;拉斯疯变了吗,并没有,这一点从他拉来猫王外孙女无偿献双胸,又力邀Sieg Heil布鲁诺·甘茨作为拯救者在最后一刻显灵便可得知,当然,在世界影坛范围内拉斯疯可能再找不到另外一位愿意仅仅露个胸就光荣退场的一线(二线、三线)女演员了,至于他敢让75岁老爷子在下水道粪池里走一遭的勇气,还是挺令我肃然起敬的;给中评的理由在于相比一棍子打死拉斯疯的这次自嗨之旅,我更愿意见证他一步步被戛纳降级最终贬为弃子的奇妙过程。
地狱空荡荡,拉斯在疯浪。很难咂摸出导演本尊是纳粹倾向还是反纳粹化,毕竟最后带着但丁渡冥河的维吉尔,长着一张元首的脸。
都在说什么伯格曼,我倒觉得结尾进入洞穴什么的,想起了索科洛夫《浮士德》。随手点开了几篇影评,某些真的恶臭,黑起了拉丝艺术储备不足品味浅薄???这片至少直白给劲儿,非得是个真大艺术家才配当连环杀手?希特勒的品味也不高好吗
矫情
3.5维吉尔最终还是没能带领浮士德离开地狱,冯提尔这部明显不如《女性瘾者》,大量直白的描述和探讨,不过几个谋杀场面还是拍的挺惊心动魄的,杰克被冯提尔赋予为一个人类历史所有黑暗文明的追寻者,在永生与腐烂、崇拜与践踏、老虎与绵羊的对立中解析一个强迫症、洁癖、厌女的连环杀人狂的精神世界,人类历史上那些无知的时刻有多少是以文明的名义实施的,杀人狂构建的最极致的文化,那座尸体建筑的房子则是这种文化最辉煌的表象,最后部分冯提尔开始为自己辩解,曾经电影中的残酷影像和天堂与地狱的眼泪,这个反基督者原来是如此热爱生活的人,冯提尔终究是热情的,每一部看似冰冷的电影都是对伪善文明面具的火焰般的摧毁
1.毫不掩饰了。没有成因没有分析没有辩白没有羞耻,大鸣大放地做一个纳粹。2.最后十分钟太烂,否则可以是一部完美的杰作。但还是给五星,今年新片中的最佳。3.美真正的面目。艺术史的挪用,恶的蔓延,恶的崇高,恶的反转,恶不成为恶的那个闪光的瞬间。(坠入后负片效果的明/暗变化)4.哲学素养很高,一切人文性的素养都很高,信手拈来,风格的圆融,自然而然。5.但是,哎,只可惜,终究只是作品罢了,不是人生。如果真的领了地狱的入场券,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结束现生了,这样才能理直气壮说什么“我没见过像你堕落得如此彻底的人”。所以终究只是作品罢了,拍片治病,没劲,拍完还自恋得期待着众人的反馈,终究还是个人,没劲。
以我现在的人生履历和艺术造诣可能还摸不到理不透冯提尔的边吧,也不做什么深入谈论了。倒是这个变态兼洁癖强迫症杀人狂的回忆一点点铸就了这么一个我个人影视最变态的疯子形象,冯提尔也毫不避讳地把别人不敢展现在镜头里极尽残忍的镜头大杂烩,杀戮女性/杀戮儿童/赞美纳粹美学,导演用血淋淋的镜头平静安详地讲述着,唯一让这个杀戮即艺术的红衣撒旦恍惚的一瞬竟是童年心心念念的割草声,最后抱着好奇和侥幸失足坠入无变深渊。甘孜的选角在友邻提醒下才发现是《柏林苍穹下》的天使和《帝国的毁灭》的希特勒,多么戏谑又强烈对比的不二之选。较为冲击的镜头有冷库里搭的房子成形/杰克和维吉共渡冥河/童年里草地呼吸的绿与极乐世界草地呼吸的黄。
【釜山电影节展映】午夜激情展映第三部。凌晨4点放映,基本目瞪口呆看完。疯蹄儿果然片不惊人死不休。一个有重度洁癖强迫症的变态连环杀人凶手的杀人历程。虐动物、杀小孩、割乳房、虐尸…基本把主流大导演避之不及政治严重不正确的桥段都拍了。不仅喜剧元素充足,竟然还与艺术、历史、宗教、建筑学相提并论,似乎在宣扬“极端的暴力就是极端的艺术”,极力自圆其说。请曾饰演元首的布鲁诺甘茨化身地狱使者作旁白简直太配。甚至来了一场地狱之旅。大银幕上的很多场面让观众毛骨悚然。无论你喜不喜欢,这种疯劲不得不服。
恶心
存在主义是冷酷的,因为存在主义者不去率先判断材料是否道德。无神,也谈不上惩罚。所有一切,都是每个人的选择。(当然包括堕入地狱)一方面,要克服强迫症,一方面,将杀人变成艺术。最后所有六十多人的冷冻尸体,搭成了房子。jack在寻找自己的语言。这也是导演拉斯冯提尔的道路。在古尔德和《神曲》的复调中,寻求艺术——房子(材料与风格)的平衡。
残酷意象话剧的电影化,注定争议巨大,毁誉参半。152mins版。
我觉得绝大多数人都可以很轻松地说出自己的厌恶,但他们说不出为何、以及何以这种东西竟会被当作艺术品来精心雕琢。从思想性来说,这无非就是对虚无主义的重复,以及尼采主义里最坏最恶劣的那部分,它们被巴塔耶这样的人一再重复地宣讲出来,以此可笑地印证自己忠于毁灭的私人体验。Lars真正的病态在于他明确认识到了自己的病态,却顽固和狂妄地想把此种病态转化成它的反面,但病态的反面,除了是病态本身以外,它还能是什么?在某种意义上,虚无主义者是最忠实的基督徒,他们因为恍然发现上主的缺席而怨天尤人,却不成想掉进了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里。
看得人一週內不敢摸乳房,一輩子不敢再用手工錢包。拉斯馮提爾生涯最佳。
为什么要拍这么一部极度变态、恶心人的话唠电影?替投资方不值。。。
文艺片?剧情片?犯罪片?变态到极端的电影就是常态。一部无法鉴别清楚的电影。
本届戛纳上争议最大的电影。杰克与另一人的旁白串連起了这部「连环杀手杰克的成长史」。入室行凶、猎杀稚子、活切乳房,我不觉得这是一种艺术。片中的另一位发声者,维吉,在影片的最后半小时终于现身。他也代替银幕前的观众,发出了质疑:杰克,你此前一直念叨要造的房子呢?恍然大悟的杰克,用自己多年积攒下的艺术品,终于造出了一所极具震撼性的建筑。整部电影都散发着一种神神叨叨的变态自恋,我一直想要试图去多了解一下杰克,但是都被拒之门外,挺好的 至少证明我是善良的。撇开一切不论,杰克将杀戮视为一种艺术展现形式,真的是怪恶心的。
无穷杀戮之后到不了极乐世界,纯粹的人性恶之徒走不进救赎的通道,耶稣和撒旦不会同时到来,最后罪不可恕的你只得堕入无尽地狱,历经一切折磨与苦难,不能上岸。也是拉斯·冯提尔一贯的调调,太疯太痴狂,完全放飞自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情狂草,肆意输出自己的主观情绪。你永远不能理解一个疯子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甚至难以接近,但我依然超爱这部作品,它至少让我看到了电影本该拥有的活力与灵气,满满的表达,以及永动革新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