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把报告的重点放在概念重塑的问题上。
概念重塑到底会有多么彻底,有没有可能在第二语言的特定环境里完全切断我们在第一语言中已经习惯性连起来的概念,这是我一直在问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怀疑就算我知道有这样的联系,也做不到这一点。
现在我的实验证明,不仅是我做不到这一点。
”有一天我站在台上,不再看眼中的手稿,就能把这些话完全说出来。
那时的我大概已经知道我离当初那个默默地想着“说英语的脑子和说汉语的脑子可能大不一样吧”的我已经离得太远了。
中间隔着几千千米的航道,四五年的岁月,以及从一本书到一部电影需要走的路程。
而那本书和那本电影之间的间隔,未必会比那时候的我和过去的我之间的间隔更近一些。
我知道的。
Demetri的背痛好了一点之后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虽然依然是一天到晚猫在实验室里直到凌晨三点,但是也会在写代码的中间跑出来和大家闲聊一阵,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电影。
“这是语言学家的电影,我们应该组织一起去看。
”我正在公共区的沙发上一边练习仆街一边等待被试的时候,他在另一张沙发上嚼着薯片和我们办公室的博士生们一起瞎扯。
“你说的是那一部吗?
”Julia抱着茶杯问道。
这是一个有阳光的十一月的午后,但是我们系的暖气还是没有修好,所以还是冷得够呛。
我爬起来,把沙发让给刚坐过来的Elisa。
“没错,就是那一部。
语言学家的电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语言学家的故事啊。
”“什么时候我们语言学家也有电影了,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哦Deme你竟然不告诉我。
”一直缩在Demetri身边的Carly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把空了的泡沫塑料汤盒放在茶几上。
“我有耳闻,听说还不错。
”Julia说。
“据说是语言学家大战外星人的内容。
你听名字嘛,Arrival,外星人降临地球了,大概就是这样的。
”“没有没有,这个故事很和平的!
不过我看过原著——所以不想和你们剧透。
”我看了看还在走的手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被试还没来。
“原著超好看!
我大概是五年前看的吧。
”“有原著吗?
叫什么,我也找来看好了。
”Elisa似乎是对电影不感兴趣;我知道她一向是更喜欢书,所以我赶紧确认了一下书的英文名。
“你一生的故事,Ted Chiang的作品,是科幻小说啦。
就这个故事的语言学性质,我可以给一个建议:如果你是乔姆斯基的信徒,你不会喜欢的。
我假装自己是一半,所以我觉得无所谓。
”“我们也不算乔姆斯基的信徒,”Julia说,“一切的理论都是错误的,我们只选择错得少的那一种来做实验。
”“然后我们就会发现本来错得少的那一种也会错得很离谱。
事情永远不会是你假设的那个样子的。
”已经做到第四轮实验的Elisa笑眯眯地说。
我回头,看见有个女孩站在走廊头里的门口,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语言学系。
“我的被试来了,”她迟到了五分钟,“我先去上实验了,Deme,我要用你的地盘了。
还有,如果你们要看电影带我一个。
”我说着向Julia挥挥手。
那天晚上我发现手表停了。
就在电影即将开场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表,发现我的手表停在了我从系里出发的时间。
那一刻开始时间凝固了起来,没有顺时针也没有逆时针,没有前也没有后,回到了没有人类语言可以表述的混沌状态。
就在这种状态下,我买了一大杯健怡可乐(并且被Julia和Deme笑话说“你这是要洗胃吗”“你真能喝得完吗”),和系里的大家一起坐在放映厅的正中间。
放映厅满满当当的,洋溢着爆米花的味道和观众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在大屏幕切出第一个镜头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早就已经知道女主角一生的故事,知道最后的结局,我什么都知道。
因此对于我来说,这个故事没有前也没有后,无论从哪一个断片开始,我都能知道后来的内容,哪怕我并没有学过这样一种语言,哪怕我自己已经意识到,就算学了这样一种语言,也无法真正地改变我对时间的认识。
我只是碰巧站在了一个制高点上俯瞰而已,这不代表我永远都站在制高点上俯瞰。
更何况,我们只能俯瞰,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赤朽叶万叶在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那么那个孩子的命运,真的就会有所变化吗?
我紧紧盯着大屏幕上剪碎的画面。
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眨眼,再眨眼你就死了。
然后下一刻我就进入了荧幕里的世界,我的手表再也没有转动过。
联动:https://book.douban.com/review/5702999/“我们对于时间的感知,是我们由空间系统产生的隐喻,那么时间到底是否存在?
”Katie和Harriet,也就是我的前任导师和现任导师——这之间有非常悠长的故事不必详述,简而言之我在博士的中途来了一个大转弯,感觉自己差点像是被劝退以后重新申请了一回——对这个问题的解析有着完全不同的层次,前者注重于更为形而上的后半句,而后者则注重于相对更形而下的前半句,外加前半句所产生的一系列副作用,特别是在语言学习的过程里。
后来Katie放弃了我而Harriet选择了我,直接导致我必须用全新的观念来解析我所面对的问题。
Harriet是相信外语学习最终会导致一部分的概念重塑的,简单来说,学语言有可能会改变一部分的思维方式。
而我,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绝大多数人学语言,都还没有到概念重塑的地步,说什么“学会外语的思考方法”,有那么百分之八十是在瞎扯淡,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我和Harriet的领域。
说实话,在这一方面,我如果不知道的话会更好办,不会有任何预设,也就会接受一切的结果,毕竟数据出自于人,至少能够反映一个群体的表现,而一切的理论都是错误的,只是错的多少而已。
我始终没有问过Harriet她有没有看过这篇小说。
我一直想问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我知道认知语言学不代表百分之百的语言相对论,但是比起乔姆斯基来说,Lakoff应该已经走了很远了。
我也始终没有问过我自己,在换到这个方向的时候,那个当年和Wain聊起这篇小说的我是否早有预料,毕竟对我来说,现在这个领域就是我的安全区啊。
当然,我也始终没有问过我自己,Wain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昨天的电影好看吗?
”Carly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躲在门后建模的我和戴着耳机一边听podcast一边做海报的Julia,她昨天因为睡眠不足提前回家了,没有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暖气终于修得差不多了,屋子里也没有那么冷了,不过怕冷的Julia还是围着围巾。
Elisa把做实验要用的黄色橡皮鸭子排了一桌,忙着给它们中的一些脑袋上戴上纸帽子。
“呐……有点一言难尽。
”Julia摘下耳机,“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很难拿正常眼光来看待这个故事了。
”“比如说你觉得哪个没有升上正教授的语言学家会有一栋临湖还带落地窗的别墅?
”我苦笑道,“就像你说咱们这里在河边买了一套房子。
不是租,是买。
”听到这话,Carly也跟着一起苦笑起来,她和室友一起租了一套相对性价比很高的房子,然而结果是每天要骑车半个小时来上班。
“我到现在也不觉得,第二语言学习会对人的认知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Julia摇了摇头,拿眼神向隔壁暗示了一下,隔壁是我们系的二语习得方向的教授,是个坚决的乔派,“要是被她看到了估计要笑死了。
不过这点Chris是专家,Chris来说。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吐了吐舌头,“很早就听说一句话,在虚拟作品中寻找现实的人一定有问题,我觉得我就蛮有问题的。
只是我一开始还不相信Deme说的,最后发现这个片子还真改成了语言学家大战外星人了。
”“哈?
”Carly似乎不太相信我们所说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毕竟是美国电影,美国人嘛,审美就是这样。
Chris出来还说呢,太过分了,全场就她一个中国人,竟然听不懂剧中出现的那句中文,还是查IMDB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
”Julia哈哈大笑,我也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
我一边看一边想,就算是我早就知道了整个故事的流向,我也没有料到理论与现实之间竟然隔着这么大的差别,就好像Lakoff告诉你,人类受到自身感官的限制,在思维和语言上都只会把时间的概念不断对应到空间的概念,但是你作为一个语言正常发展的人类个体却对此毫无感觉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次看似和平的接触就变成了全世界都要毁灭的世界末日那样,就像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还被称为Doctor的、有可能还没拿到终身职位的语言学跳坑者,是如何能在湖边买一套别墅的。
当然我知道语言学家约等于翻译这个概念,不仅美国人有,英国人也有:我之前在希思罗机场被边检拦了一下,原因是“你是学语言学的?
我们这边有个拿中国护照的旅客不懂英语,你来帮个忙吧。
”我们这一排人几乎都是在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发出奇怪的笑声,一般大家笑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跟着笑一下,但是重点在于大家不笑的时候我们这里也会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比如说,看到那栋别墅的时候,我和左边的Conner几乎都发出了卡在嗓子眼里的笑声;再比如说“你分析语言的模式像个数学家”那句,Demetri在我右手边轻声嘟哝了一句“句法学就是数学”。
等到开始讨论七肢桶的语言时,我们已经要怒斥作弊了:讲道理,自然语言处理都还没有到这样的高度,你们是如何设计出这样的软件来分析和拼写七肢桶的文字的?
在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当我扶额的时候,Conner会轻轻抿一口啤酒,而Demetri会选择啃一口爆米花。
我一边看,一边努力回想着我之前读到的内容。
Deme没有说错,现在展开的就是语言学家大战外星人的故事;我大概已经在七肢桶的森林里走丢了。
我知道所有的理论,知道Louise和她的女儿、她女儿的父亲,以及他们三个人在时间中经历过的无数定点。
可是我不知道这个紧张的国际合作从何而来,不知道为什么Louise会把手贴在那面玻璃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平行世界的将军为什么会选择对七肢桶开火。
语言学家不是超级英雄,她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被极端的语言相对论放大的人,她爱自己的女儿,哪怕知道她一定会死在自己之前,她在知道这样的结局之后却还一直带着忧伤从头开始;这长篇大论含在嘴里,我却完全说不出口。
我看到了未来的剪影,却完全没有看到未来本身。
看这本小说是在冬天,给小说写书评是在冬天,看这部电影也是在冬天。
就仿佛我的语言学的人生是被简单粗暴地划分成了两部分:冬天,以及冬天之间。
“咱们这学期组会排满了,下个学期的组会,要不要搞一份语言相对论和第二语言习得的论文来看看?
”作为组会长,电影散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Julia提起这个来。
从放映厅里走出来的人都在讨论整个故事,我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我之前一直的努力突然完全崩塌一样,只是因为这部电影,又会有很多人开始想,我学一门外语会不会就真的完全地学到“思维方式”呢,你看连时间的认知都改变了。
“你真觉得会有这种影响吗?
”Julia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群人都在这里,要不我们举手表决吧。
”“我才不要呢,我还想打算留着这个给我的学生们上课时候用。
不过,就我所知,除了词汇方面的概念重塑,我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例子。
你看Borodosky做了这么多年实验,每次还是会被各种期刊文章敲打。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建议大家都去学德语,因为学了德语就好存钱。
”我一本正经地说。
Demetri的女朋友把爆米花盒子丢到垃圾桶里,走了过来,“Chris你听到那个中文是什么了吗,那个是中文吧?
”我苦笑着说,“你问Deme,他知道放到那段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扶额。
”不过我没有说,我不仅在扶额,而且还没有眨眼。
我的眼睛里那时已经有了泪水,不过和阅读原著的时候的泪水并不一样。
那不是什么感动的泪水,我连看到七肢桶文字的时候都并没有被感动,虽然的确很震撼。
我那时候只是觉得眼睛疼,因为太久没有眨眼,生怕一眨眼之后自己就会在另一条时间线出现。
语言学是一个坑。
我早就知道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我会一直重复这句话,对办公室里的同事说,对想选择语言学的后辈说,对那些不知道语言学是什么的人说,对我的听众说,一次又一次,哪怕在我说出口之前语言学已经悄然属于整个宇宙。
但是对我来说,就算是坑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因为我知道我喜欢这个故事。
我一直在想,说英语的脑子和说汉语的脑子,到底一样不一样呢,我想要答案。
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哪怕这路上磕磕绊绊,我也许会被迫放弃已经做到一半的东西,哪怕我已经在别人身上看到了将来类似的结局,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就像Louise当年选择要孩子一样,已经知道了未来却还要走下去。
五年前,在香港,放下书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一样,眯起眼睛,面对着半夜的床头灯,拿手背蹭了一下,感觉到了眼泪。
这是一个优美而忧伤的故事,我不知道真正影像化的时候会看到如何的碎片,我只希望能让我在另一种媒介里也能感觉到Louise当年内心的酸涩,还有她和她女儿和她女儿的父亲之间的那种义无反顾的羁绊。
我不抱希望地这样想。
然后我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踏着不停转动的长针和短针,往已知的前路一直走去,再也没有流泪,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酸涩成这样一般。
小蝶22/11/2016 于剑桥
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我曾作出过一些聪明的决定,一些甚至多少会令我有些自负的决定,因为这些决定看起来像是一种证据,证明我在某些决定性的关头有力地掌控了自己,令我免于脆弱、犹疑,或是诸如此类的负面处境。
然而此后我又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无比漫长,而对于这样的漫长我所怀有的仅仅是感激和庆幸,而非幽怨或愤激——去发现:这些聪明的决定,没有一个是对的。
Follow your heart。
不论人们出于何种动机对你说这句话,也不论它听起来有多么地简单,简单到无用或没有意义,Just follow it。
Trust me。
***第三次看《降临》了。
我知道我还会一再地去看,不是因为这部电影好看(当然是好看的),而是因为,我知道命运会一再将我推至同样的境地。
“If you see your whole life,from start to finish,would you change things?”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废。
如果我早知道,我当然会去做些不一样的事,我当然不会听之任之。
但问题在于,事情会因此变得更好吗?
——如果你不确定,那就去看看另一部电影《蝴蝶效应》。
这并非出自悲观,far from it。
而是因为,对于“命运”而言,并不存在“更好”这回事。
显然开头的那段自以为是的话,不过是一种事后的领会,你把这种事后的领会说给来者听(像个过来人那样),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即便是你自己拥有了那样的领会,你也不能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知道你该往何处去,重返往昔,你也不知道何谓“更好的决定”。
或许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致力于“知道”,并且以为“知道”就是最终的结局。
但实际上,“知道”并非答案,而仅仅是问题的开始。
如果我们仅仅围绕“知道”,那么我们从一开始就问错了那个问题。
“If you see your whole life,from start to finish,would you change things?”女主问身边的男人,看似无缘无故,且不明所指。
“Maybe I...”男人略有迟疑,“I'd say what I feel more often.”是的,这就是一开头就毫不犹豫地对女主说“你错了,宇宙的根据是科学而不是语言”的那个男人。
那么,在剧终,在“物理学之后”,他又想说些什么呢?
“You know,I've had my head titled up to the stars for as long as I can remember.You know what surprised me the most?”在地平线的尽头,他仰望天际,然后转过头来问女主。
“It's not meeting them.It's meeting you.”理工男得分了(笑)虽然女主之前有言这并改变不了什么,但事实却是,凭借这句话,他告别了单身。
很高兴这看上去像是一个happy ending:一对男女拯救了世界,然后走到了一起。
就像很多“科幻电影”的结局一样。
但并不一样。
因为电影一再提示了我们,这不是结局,而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此后他们该如何面对他们的一生、他们的孩子呢?
这一次(这个词用在这里非常奇怪,就好像他有过上一次一样),他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在《少年派》中,男孩经历了数度波折,经历了看起来的臣服与愤怒,终归平静。
他躺在那一叶小舟上,对上帝说:I'm ready。
——在我看来,这一刻才是他所谓“奇幻漂流”的真正的开始。
那么,这一次,我们这个故事里的男孩子,他准备好了吗?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The answer, my friend,the answer is still blowing in the wind.但不要紧的,我的朋友,真的。
就像电影里的这个男人,如果他不是自以为如此地痴迷星空是因为科学,他又怎会得到这样一个“surprise”的机会呢?
我知道我在开头所说出的话,不过是一些事后的领会,而那意味着我自己一开始就不是(实际上没有人是)如我所建议的那样做的。
但那并不是一个错误,那是我们成其为当下的我们、并且得以拥有那样的领会的原因。
所有这一切,连同自负的聪明和疼痛的领会,连同感激与懊悔,同属于我们的命运。
米兰昆德拉说:人生就像一场没有正式表演的彩排,一张无法成为什么的草图。
如果成长是一首歌,它一旦出口,便是绝唱。
在这件事上,宗教的轮回教义或是科学的平行空间理论都一样无益。
面对此“一次性”才是人生的开始。
此时我们就会得到伊桑霍克在《Before Sunset》开头的那个领会:物理时间只是一个谎言,在命运的意义上,“这一次”就是“那一次”。
“Do you want to make a baby?”光影掠过,未来、现在,和过去。
“Yes,yeah...”女主回答,有微笑,有眼泪,过去、未来,和现在。
在此前的相拥之中,在此后的相拥之中,在此刻的相拥之中——这是似曾相识的决定,这是第一次的决定。
Unstoppable。
以下有剧透被预告吸引,被朋友安利维伦纽瓦(在此之前我已经看过了《囚徒》与《宿敌》),但是真正来到影院后才发现这并非是我所期待的“科幻大片”。
不需要多想又觉得这太正常了,维伦纽瓦怎么可能会去拍一个讲外星人大战的故事呢。
影片改编自特德姜的短篇《你一生的故事》,由于本不是原作读者,我从进影院之前到临近结局都不明白这样一个故事如何与“你一生的故事”这个标题联系,而这可能是在看完全片后最大的惊喜吧。
在看完原著后,我可以感觉得到这样的改编和安排是基于电影和文学两种不同艺术形式的不同表现,可以说是各有优点的。
其实在影片的开头我们就已经看到了这个女主角与女儿的“一生的故事”,只是导演讲故事的方式让我们蒙在鼓里,以为这是发生在过去的故事,只有在我们跟随女主一起学习外星语言文字的过程中,这个故事的意义才逐渐清晰起来。
为了不过多地在这里剧透,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剧透的,影片的结构模仿了故事中外星文字的结构:你是一个圆上的一点,这一点既是你的起始亦是你的终结。
当你不再因为对未来的不知情而去期望由你的某一行为获得某一结果时,你会发现无数比结果更重要的事。
在看过原著后,看得出来特德姜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是对于费马原理(费尔马最少时间律)这一物理概念背后哲学思辩的一种诠释。
按照人类们的思维体系来说,我们对世界的理解是基于因果论的,即行为-结果。
而设想,如果从人类进化出独立思维能力时就以目的论为基础,即已知目的(结果),行为只是构架主体到达目的的桥梁,那么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文字,我们对待这个世界的一切看法,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影片中的外星人,原著中称作“七肢桶”,就是费马原理的“拟人”化:光选择的路径是极值化的,不是最小就是最大值,光就好像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一样,因为已知所有路径所以才选择极值的路径。
而这一思辩对人类的启示是:如果你看过命运之书,你知道未来,你生命的一切结果与细节,你会选择遵循这命运之书的记载还是叛逆得做出相反的行为?
用我们一贯的思维来看,自由意志与未来是无解的,因为因果论使我们认为特定的行为导致特定的结果,但如果你承认目的论,相信“命运之书不会出错”的话,你认为的自由意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也许命运就像光一样,原本就知道结局,而它选择的路径本来就已经是极值。
有人说:当一个人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时,也就同时明白了未来为何不可以改变。
虽然不是非常确切,但我联想了一下《时空恋旅人》中男主角从用他的能力想着去改变时间线发展,到他只是用能力去把每一天重过一遍,最后他选择不再去用他的能力。
他改变妹妹的人生却阻止不了他妹妹的人生变遭,他可以无限次地回到从前,但是却也要承受一旦改变过去就会改变他所珍视的家人的连锁反应。
那么这样的“改变时间”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真正的人生,应该把每一天都活得像第一天,也像最后一天。
(以下剧透)因此如果一个母亲知道她女儿的结局,她会选择不去生下这个女儿还是珍视她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呢?
如果你知道命运是个已经决定的极值,那么第一个选项本来就并不存在。
你还是想见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见到她和你玩游戏的样子,见到她向你发脾气的样子。
爱从来都不会因为她的命运而改变。
值得注意的是,原著与电影的着墨点可谓完全不同。
原著的格局很小,全程紧密围绕着学习七肢桶语言的过程和母女回忆的片段。
而电影,虽然在结构安排上给了非原著观众观影的惊喜体验,这主要是由于电影是一个类似因果论的自带时间轴艺术形式,但是大量的改编确实有一些生硬地扩充时间与强塞矛盾冲突的嫌疑。
即使母女的片段所占的比例少,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甚至也能让非原作观众,看完电影对其中物理学语言学知识不能理解的观众,理解整部电影所传递的信息。
其实科幻的核心都只是在从另一个角度阐述那些通用的(universal)人类感情。
而电影对于原作中女儿离开人世的方式的改编则更值得去思考。
意外的死亡与病痛的折磨对于一个母亲的来说恐怕是完全不同的,这其中哪一种更令人心碎,恐怕也只有看完后才能自己去体会了。
(预警:之前的日志搬过来的,有一些私货内容。
)上个周末,熊吉和我去看《奇异博士》。
当影片最后,博士从港岛街头飞升至黑暗维度,与大Boss展开决战之时,他终于睡眼朦胧地问道,为什么黑暗维度里都是neuron?
大概因为博士是神经科学家?
呕,被你骗了。
还以为是真neuroscientist呢,结果是神棍邪教。
在格林威治村工作的真·神经科学家愤愤不平,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跟影片里有着豪车名表,意气风发的博士毫无相似之处。
这个是有点神棍......我讪讪道,一起去看《降临》吧?
特德姜的小说改编,我给你看过的那篇......不去不去,我要回去写paper!
于是我只得自己去。
原著小说《你一生的故事》是我最喜欢的科幻短篇之一。
在阿西莫夫和阿瑟克拉克的黄金时代逝去之后,特德姜的作品以一种精巧纤细的架构,探讨着一些与人类自我无关的,深邃优美的问题。
然而我再一次失望了,但是也无可奈何。
导演花了大力气来渲染与外星生命第一次接触的异质感,亲情的段落也让人动容。
面对外星力量,各国竞争的段落隐约有铁幕理论的影子,但是小说本身最打动人心的内容,却在裁剪中被无声地舍弃了。
这是一部讲述语言学与人类心灵的电影吗?
大多数人可能会这么认为,毕竟,观众是跟着作为主角的语言学女教授与外星生命相遇。
在电影里,女主角发现的,外星人的语言特征成为了破解一切谜题的关键。
但是在小说里并非如此。
那个花瓶样的物理学家,指出的几何光学中的费马原理,以及拓展出的物理学中各分支通用的变分原理,才是整部作品的基石所在。
外星人的语言,只是变分原理的一个简单应用。
而从变分原理可以引申出的,线性时间箭头在物理定律中的不必要性,经过文学性的包装后,构成了整部作品的叙述方式。
而在电影里,物理学家和物理学一样,不过是一盘通俗易懂的影视大餐上的小小点缀。
作为核心的现实理论甚至没有被提及,观众们只是惊叹于想象中的奇观,却忽视了,小说所描述的,正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某种真实图景。
自哥白尼推翻地心说,历经五百年,绝对空间的概念才在普通人的心中渐渐破除。
而自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我们并不知道,要经历多久,那条一成不变的时间之河,才能在每个人的心中,被重新考量。
《你一生的故事》则在叩问这个问题。
她的美感也正在于此。
在我看来,凭空想象的奇观,披着科幻外衣的爱恨情仇,并不是一部优秀的科幻小说的终极目的。
最伟大的惊异感,永远都来自于,这个世界中我们无法理解,却又无比真实的那一面。
虽然,通往那一面的道路,长满了荆棘。
当我回到家,向熊吉抱怨时,他抽出本科时期的《代数学引论》。
好好学学这个,比看那些电影强多了。
哼,我也是学过《简明线性代数》的!
我不甘示弱,也抽出薄薄的一本。
你那都是奇技淫巧。
需要理解一下世界的本质。
熊吉不屑一顾。
没学过抽象代数的人其实跟小猴子差不多,也就是会开开小汽车什么的......切,你这么说,这世界上99.99......%的人都是猴子啦!
我气不过辩解道,心里却隐隐约约地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学《简明线性代数》的那一年我大一。
有一天,讲座通知说,晚上编写教材的老师会来讲两个小时的李代数,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选听。
那时候我们不过刚刚学到矩阵运算,同晚又有著名情歌王子来学校开演唱会,很是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去了那个昏暗的老教室。
那大概是我在本科阶段印象最深的一节课。
清癯的老爷爷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定义,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完全能理解。
然而在之后的两个小时中,推演与变换就像枝叶一般绵密地生长,每一步都简洁优美,每一步也极其自然,甚至令人有一种感觉,这些枝叶本来就是长在那里的,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揭开覆盖其上的薄纱。
两个小时后,我看着黑板上的最终结果,说不出话来。
从最简单的定义开始,构造出的,是复杂抽象,却又无比精巧的代数结构与理论,可以应用至现代最前沿的数理领域。
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人类心智所能拥有的力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世界那一面摄人心魄的美丽。
就像电影里的小女孩有着物理学家的父亲,语言学家的母亲,人们,也是世界这两面结合而诞生的孩童。
然而父亲与母亲在某一时刻分道扬镳。
在今天的大众媒体中,父亲的形象模糊,变形,寂寂无声。
被父亲养育的一小群孩子踽踽独行,更多的孩子,则跟着母亲,观察着人世的变幻与内心的纠缠,不再关心父亲的意义,也不再听得懂来自那一面的,另一种描述世界的语言。
假如萨丕尔-沃尔夫假设成立,那么,在所有道路的尽头,我们并不确信,是否一切终将相遇。
而我们已经踏上了这无语之途。
因为看了《Arrival》久久不能忘怀,所以买了原著小说来看。
原著《你一生的故事》是一个哲学意味大于科学的故事。
在我看来,虽然无论哪里他的 title 都是 science fiction writer,但作者 Ted Chiang 其实是一个将社会学与哲学命题披上了科幻外衣的非科幻作家。
他曾获星云奖的短篇《巴比伦之塔》讲了一个与科学毫无关联的故事,我惊诧于一篇基于“人类创造出通天塔并且准备去天堂里开矿结果最后发现天堂的最底层是花岗岩”这样的理论的小说竟然获得了一个科幻文学奖,甚至不得不说,2008年获得星云奖下奇幻文学类奖项的哈利波特都比 Ted Chiang 要接近科学。
《巴比伦之塔》讲了一个博尔赫斯式的故事,正如同曾获雨果奖的《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一篇讨论的更多是宗教与社会学——我想要说的是,Ted Chiang 的作品对于我来讲是好作品,然而对于期待看到高质量科幻作品的我来讲,无疑并算不上优秀。
在这里我想提起的一个另一个例子是刘慈欣。
刘慈欣的文笔与三观之让人难受,原因大概也无需我赘述。
大概是由于我始终谨慎的划分我的阅读范畴,所以刘实际上是我从小到大的阅读经验里唯一一个让我产生生理性厌恶的——看到他喋喋不休的官腔和对女性角色的偏见,看见楚楚可怜完全符合传统东方男性意淫的庄颜,我在无数个场合——火车上、地铁里、咖啡馆,因为读着刘慈欣的书而一阵干呕。
然而他是我心中十分优秀的科幻作家,优秀到我能够忍受这些令我厌恶、并一直以来努力避免读到的修辞方式和价值观,并且在忍受之余,因科学之美而对他的故事入迷。
这也是我想得出的结论:优秀的科幻小说所应表达的,是科技之美。
说回《Arrival》。
电影的叙事无疑让这个哲学故事有了更多科学上的美感。
第一个瞬间是 Dr. Banks 面对外星人,举着上面写了 “Human” 的纸牌,指着自己拼命的说“Human, Human, I am Human”。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人类的渺小与无力,然而同时看到人类是如何努力地、拼命地在探寻和发现,我被人类感动了。
电影比原著要更有因有果,起承转合交待得清清楚楚,却改动了一个小小的细节——Dr. Banks 的女儿在电影中并不是死于登山事故,而是死于基因遗传性的疾病。
这更加宿命性的一笔,大概是在向 Ted Chiang 致敬。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的,是井越说“个人认为世界上发生的那些最浪漫的事有一个共同点,都没有爱情参与其中”。
《Arrival》无疑是我读过的所有故事里最浪漫的一个,它的浪漫甚至超越了阿西莫夫,对未知的渴求,交流的力量,因果相伴出现的非线性,和对命运的坦然。
不同于 doctor who 式的孤独的浪漫,《Arrival》的浪漫是海浪一般的,亘古不变的潮汐背后是来自月球的引力。
已经记不起第一本看的科幻书是什么了。
然而却记得第一次读完一套阿瑟·克拉克的太空漫游时震撼。
而科幻的意义不仅仅是创造与记录美,它甚至为自然科学规划了一条可行的路。
凡尔纳的潜水艇在从书里开到大洋,火星探测器2001 Mars Odyssey 升上天空,道格拉斯·亚当斯的 ipad 现在人手一个。
人类因为好奇而迈出属于自己的大陆的第一步,去航海,到达火山口与裂谷边缘;去飞行,一架架坠毁的小型飞机与云层上端的轰鸣;去到月球与火星,去发射一段频率,去搭载一盘光碟。
探索不在于征服,而是因敬畏。
所以似乎也是能理解,即使是宿命般的疾病与死亡等在前方,Dr. Banks 为何还能坦然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毕竟虽然知道了每一个细节与因果,但是只有真的走到那里,去触碰和感知,去哭和笑,才算讲完了一生的故事。
昨天晚上去看了《降临》,在看电影之前,邦妮曾经给我力荐特德姜的原著小说,书还在我的购物单里,电影先上了我就先去看电影了,结果没想到把我看HIGH了,回家就立马去做了两件事,到亚马逊下单,到豆瓣给打五星。
然后发了条微博:怎么说呢,文科生,特别是学外语的一定要去看啊。
好多High点,只有我们学语言的懂,观影全程都非常兴奋,文科生拯救世界,真是太爽了!
隔行如隔山,本来我是一向不写观影指南的,但是为了对自己的推荐负责,我需要把里面的一些知识背景大概先说一下,这样有助于非专业的同学理解。
先给大家垫个底儿,点到为止,不会影响大家的观影快感。
为方便阅读,我一条一条的说1、电影讲的是有十二个外星飞行物降落地球,分别停在了十二个地方,就静静的在那悬置着,地球人很恐慌,想问问他们要干啥,就找到了女主去跟外星人做翻译,女主是个语言学家,就去了,当然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我就不剧透了,总之整个的电影是讲女主跟外星人怎么建立沟通的事。
2、女主和外星人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时,提到的萨丕尔沃尔夫假说,这个假说在电影里很关键,不懂这个假说,就不会懂这个电影,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假说(说是假说,其实我们个人在学习过程中都证实过,因此学语言的同学基本都深信不疑吧。
)简单点说,就是语言和思维关系的假设,所有高层次的思维都依赖语言,语言决定思维,使用不同语言的人,对世界的感受和体验是不同的。
3、这种假设会有一个结论,即根本没有真正的翻译,学习者不可能单纯的完全学会另一种区域的语言,除非他抛弃了他自己的思维模式,习得对方语言的思维模式。
我想这一点,许多语言学得好的同学都一定感同身受,外语好的人,都是部分抛弃了原来的思维习惯。
像钱钟书这种母语外语都强的人,大脑里都有两个思维系统,就像电脑里装了windows和苹果的两个系统。
外语怎么也学不好的人,问题出在无法转化思维模式。
同理,总体来说,所有人类的语言都是有时间线的,这说明人类的思维也是困在时间里的。
无法转化语言,转化思维方式,突破就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4、我曾经在写《闲话翻译腔及你为什么读不懂翻译小说》文时,用过萨丕尔沃尔斯理论,是拿英语和中文来举例,但相比之下,我写得很浅,也是以实用为主,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在观影前读一读。
有助于深入浅出的理解。
所以我看到这电影时的兴奋,就好像看到一个大神重新把我打过的一套拳,打了一遍。
5、回到电影,电影里是外星人是比地球人高出不知道多少等级的生物,女主和外星人沟通,从简单的句子开始,互相学习,最后弄懂了外星人来干什么,外星人留下一句话,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给你们带来礼物,三千年后blablabla,就走了。
好多人看到这个结尾就懵逼了,就这?
这是要干嘛?
6、而实际上是,这意味着,当人类开始有能力弄懂这句话的时候,就等于已经开始掌握了外星人的语言,参考上面的萨丕尔沃尔夫假说,电影里也演到了,这就是开始学会了外星人的思考方式,再加上外星人降落到了十二个国家,十二个国家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和外星人沟通,比如中国就用的是游戏的方式,这也是学习对方思维的方式。
总之人类最后就学会了外星人的思维方式。
7、学会思维方式干啥捏,女主说过一句话,外星人的语言和人类语言是完全不同的,他们不是线性的语言,没有时态,语态,这说明他们的思维不是人类这种思考维度,我们是几维,三维四维,他们的维度比我们高级太多,但是如果你不从思维方式本身有突破,就很难从根本上突破四维,五维空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女主是人类世界里,唯一一个悟到这一点的。
8、当人类掌握了外星人高级的语言,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思维方式,人类也就突破了思维的极限,随之而来的进步,可想而知。
所以最开始他们留下的那句话,女主翻译成武器,其实是一样的,我给你语言,就是给你思维,也就是给你技术,给你武器。
目的就是有一天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现在)。
外星人是高级物种,所以他们是,我直接解决你思维方式的问题,把你领出你的思维困局,这概念真是太高级了。
只给你物理上的,具体技术上的帮助,是很低端的帮助。
9、因为外星人的语言是超越时间线性描述的,所以其实他们的思维也是,因此就无所谓现在,过去,未来,也就是说,这些都跟摊大饼一样展在他们面前,因此你只要掌握了这种语言,就掌握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点没看懂的人,会以为女主是开挂了,作者是在搞玄学。
这就解释了女主在故事中的另一条线,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小说原著叫《你一生的故事》,这个我就不剧透了,大家看到电影自己会明白。
大概我目前看到的就这些,还有好多细节,电影太快,脑子不够烧,打算看小说或者再看电影的时候搞清楚。
但愿我说清楚了。
10、最后介绍一下原作者特德姜,这是一位华裔科幻作家,学计算机科学的,1990年开始,只写过八篇中短篇小说,这八篇小说篇篇精品,囊括了雨果奖,星云奖,斯特金,坎贝尔奖在内的所有科幻大奖的奖杯(资料来自网络)11、最后祝大家观影愉快。
A. 乌洛波洛斯(Ouroboros)在这部特德·姜原作(《你一生的故事》)改编的电影中,外星人(七肢桶)的文字被设计成了乌洛波洛斯式的符号。
从表面看,它的视觉化呈现确实非常外星人,但追根溯源,实际上却是非常人类思维的设计。
因为这样的外星人设定(时间对他们来说是非线性的),他们的语言,首先就不可能是二维平面的。
他们的“书面语言”(如果存在的话)必定是多维度的雕塑式的呈现……而且他们很可能也不会有口语——口语不过是因为我们呼吸的空气媒介的密度引发的声波变化的物理局限性表现罢了,或者说口语和书面语言——因为时间对它们来说并不能造成记忆障碍,这样他们就根本没有记录的需求——大概被结合成一块了,回归到某种更原始更简约的模式,比如说,电信号。
更大的可能性,打个比方说,他们的语言可能就像是某种万能源代码,所有的外部刺激都会被相应地通过源代码转换成他们的意识可执行的指令并籍此作出反应。
或者,所谓的交流,不过就是某种形式的能量交换。
所以,电影中的乌洛波洛斯式符号的外星语言,更多的还是为了表现特定寓意的需求:时间在叙事中的环形结构。
意图是对既定形象进行暗示或印象的加强。
“Ouroboros”来自于古希腊哲学家们的命名,意为“吞尾者”(Tail-devourer)。
这个“乌洛波洛斯”即“首尾相衔之蛇”的概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神话符号之一,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中均有涉及。
这种神话符号跟大洪水神话的分布有着似曾相识之处,它的出现展示出某种神秘的文明共时性,在相隔遥远的文明中自发性地诞生。
另一方面,它的演化也因文明的迁徙而演变着,据称这种假想生物曾一度向东迁移,到了波斯高原的埃兰一带。
埃兰人称之为Tud’ieh,意即“重新组织”。
张艺谋在《长城》中的“饕餮”,被暗示为某种外星生物,而神话中的“饕餮”实际上就很可能来源于这个埃兰词汇,虽然只有“贪食”的表征形象(自己吞食自己的尾巴)被保留了下来……这也可以看出,视觉化的符号,在传递过程中会存在严重的失真现象,是一种落后的交流手段。
B. 恩纳·穆穆伊的语言厄休拉·勒古恩有部非常有趣的anthology式小说集子,叫《变化的位面》(Changing Planes)。
首先这个双关标题就很有意思,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人在机场转机,坐上不同的飞机就会变换到不同的位面(平行宇宙/异世界)……差不多就是《镜花缘》式的故事。
其中有一个故事叫《恩纳·穆穆伊的语言》。
我们可以试想一群恩纳·穆穆伊人的谈话,他们的谈话可以以其中一个人为中心,而这个人所说的话可以同时回答其他每一个人的话,而其他人亦同——就是说,一群恩纳·穆穆伊人的谈话是存在着无数个中心的。
这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语言是一种辐射性的东西,拥有无穷无尽的释义。
恩纳·穆穆伊人的语言就像是个不断往外扩散的环形水波,而一群恩纳·穆穆伊人的谈话就像是下了一场雨后在水面留下的涟漪,那些以不同中心扩散的涟漪的波峰波谷总是在不同的地方交汇,虽然它们本质是相同的,但却具有不同的意义。
再加上他们每个人领悟语言的方式也肯定存在千秋,这也是我前面提到的一群恩纳·穆穆伊人间的谈话可能存在的依据之一。
恩纳·穆穆伊人的语言是怎么产生的?
所有地方的景致都是一模一样——无论是山丘、田野、高原,还是森林和村庄,都一样是肥沃富饶、景色优美、毫无季节变化,总之就是千篇一律。
……他们消灭了所有没有用处生物。
他们将一个极其复杂的样本简化为一个完美的样本。
而在这个故事里,他们消灭了时间所带来的复杂性……因此,他们使用的语言应该是那种看似简单却有着无限可能性的类似公式的东西,才是更让人信服的。
虽然,不得不说电影《降临》还是比较忠实地还原了特德·姜的语言设计意图的,但个人觉得这样的设计还是中规中矩了点……以某个中心水波式荡漾开来的一圈一圈的并存在着某个周期性变化的“波形”符号来立体地呈现呢,甚至以某种类更复杂的几何的函数的分形的形式呈现呢,会不会更有意思?
联想一下,罗伯特·泽米吉斯改编的卡尔·萨根的《超时空接触》……监听电波可能才是现实中第一类接触发生可能性和可操作性的异族交流的前提。
当然,如果对方进化出了心电感应……语言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就变成了某种进化的尾椎残留。
比如,我们设想一下,如果电影中的七肢桶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他们跟人类交流的时候,可能已经自行“降维”了:他们跟人类交流的书面语言很可能是从自己的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化石遗迹。
C. 克苏鲁神话在特德·姜的小说,外星人是这样的描述: 外星人有七根长肢,从四方向中央辐辏,轴心处挂着一个圆桶,整个形体极度对称,七肢中任何一肢都可以起到腿到作用,同时任何一肢也都可以当作手臂。
在我面前这一位用四只腿走动,另外不相连的三肢分别各自一侧蜷着。
盖雷管它们叫“七肢桶”。
之前我看过录像,可现在还是瞠目结舌。
它的七肢上没有明显的关节,解剖学家推测它们可能直接由脊柱支撑。
不管支撑结构如何,七肢桶们靠它们的七肢活动自如,惊人地轻畅流利。
七条皱巴巴的肢腿上是“躯干”,稳稳当当,像艘气垫船。
七肢桶的身体周围排着一圈眼睛,共有七只,没有眼皮。
它走到刚才从那里进来的门口,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溅水声似的声音,接着又回到视镜里的房间中央,后面跟着另一个七肢桶。
这一系列动作中它根本没转过身。
真怪,但完全符合逻辑:它身体各个方向上都有眼睛,任何方向对它来说都是“正前方”。
桶状加触手的异族在H.P.洛夫克拉夫特的《疯狂山脉》中也有类似设定:样本全长八英尺。
带有五条脊状物的桶形躯干长六英尺,中央最粗处直径三英尺半,两端直径一英尺。
暗灰色、柔软但非常坚韧。
翼膜展开达七英尺,与躯干颜色相同,发现时保持折叠状态, 能从脊状物之间的沟槽中伸展打开。
翼骨架呈管状或一端粗大的腺体状,浅灰色,尖端有小孔。
展开的翼膜有锯齿状的边缘。
围绕躯干中央纬线,在每条尖端呈直角 的脊状物中央有一组分叉的浅灰色柔软肢干或触手。
发现时所有肢体都紧贴在躯干上,但展开后最长可达达三英尺。
类似原始的海百合触手。
单个茎杆直径三英寸, 在延伸六英尺后分叉成五条更小的茎杆,而后继续延伸八英尺,再分裂成五条尖端渐渐收缩的细小触手或卷须——因此,最初的一条茎杆共分裂成了二十五条触手。
而在电影中,巨形章鱼般的外星人形象……看着就完全是克总的感觉。
我在想,特德·姜的本意是否存在着对克苏鲁神话的致敬?
虽然,从某些印象看,它跟阿瑟·克拉克的《童年的终结》其实更像是一路的(用《太空漫游2001》的氛围去讲了一个《童年的终结》的故事)。
本片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给我一直都是类型片迷影导演的感觉,而从文艺电影处女作到类型片的戏路拓展以及高产高质等特征跟雷德利·斯科特的气质又最像……他的下部作品是雷德利·斯科特《银翼杀手》的续集。
比较有意思的一点,这段时间在影院上映的两部电影,这部《降临》,还有前面的《太空旅客》(他的编剧也是《普罗米修斯》的编剧),它们的开场看上去都像是未来定于五月上映的雷德利·斯科特开启的异形系列新电影的迷影预告片。
在雷德利·斯科特被拓展的异形宇宙的《普罗米修斯》中,暗示了也许耶稣就是外星人;而在本片中,外星人来了,留下了一部经由使徒编辑成册的圣经。
而同宇宙的《异形》跟约翰·卡朋特的处女作《黑星》是朵两生花。
约翰·卡朋特是个狂热的H·P·洛夫克拉夫特迷弟,这点在《疯人之口》中有集中体现。
这种殊途同归的文化关联现象,就跟故事的七肢桶语言那般让人着迷:一切的变化,就像星星的轨迹,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有个副标题叫“现代普罗米修斯的故事”。
我喜欢的“科幻”概念,是因为它拥有某种诗意。
在我的看法,科幻小说就是后《弗兰肯斯坦》时代的诗。
虽然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是1818年出版的,但实际上她在1817年春天就写完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年是科幻史200周年。
弗兰肯斯坦的怪人算是某种异族形象,但毕竟是人造的,而克苏鲁神话中的异族则完全是不可名状的,完全脱离人类逻辑的存在。
那种未知感带来的悸动,是某种意义上科幻小说的另一重精髓……从1917年H.P.洛夫克拉夫特开始发表作品算起,100周年整。
那在接下来这个新的一百年里,我们的“科幻”,又要去追逐什么呢?
(一)在看这部电影前几天,碰巧在家里翻出了一本加来道雄的《超越时空:通过平行宇宙、时间卷曲和第十维度的科学之旅》,然后就这一份窝蛋肥牛饭和柠檬冰红茶吞咽了前两章。
在深入到烧脑部分前,我亲爱的朋友就叫我去农庄吃饭了,沉醉在木瓜老鸭煲和波尔多的温柔乡里的我啊,就把这书,给忘了。
这本书只用读前面5页,加来道雄用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就把《降临》要讲的所有东西都讲完了。
他说在旧金山的时候,父母带他去日式的庭院玩,他就蹲在池子边看锦鲤。
看着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他说:”鲤鱼们的一生就在这浅浅的水池中度过。
它们相信它们的‘宇宙’就由阴暗的池水和睡莲构成,它们大部分时间在池底漫游,因此它们只是模糊地意识到水面之上存有另一个世界。
我的世界的本质,超过了它们的理解能力。
我喜欢坐在距离鲤鱼仅仅几厘米的地方,然而,我们之间却如距天涯。
鲤鱼和我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中,从不进入对方的世界,我们之间被‘水面’这一薄薄的‘栅栏’分隔开来。
””我曾想,水底的鱼群中可能有一些鲤鱼‘科学家’。
我想这些鲤鱼科学家会对那些提出在睡莲之外还有一个平行世界的鱼冷嘲热讽。
它们认为,唯一真实存在的事物就是鱼儿们看得见摸得着的。
水池就是一切。
水池之外看不见的世界没有科学意义。
“”我曾想,如果从池水中抓出一个鲤鱼科学家,事情将会怎么样呢?
放回池水之前,它可能随着我的查看而狂乱挣扎。
那么别的鲤鱼又将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对于它们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可怖的事情。
它们第一次意识到有一位鲤鱼科学家从它们的宇宙中消失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不管它们在宇宙中怎么寻找,就是没有这条丢失的鲤鱼的踪影。
然而,就那么几秒种,当我把它放回池水之后,这位鲤鱼科学家便突然冒出来了。
对于别的鲤鱼而言,这真是一个奇迹。
“重点来了:”待神志镇定之后,这位鲤鱼科学家就会讲述一个真正令它们惊诧不已的传奇故事。
它说:’突然之间,不知怎的,我就被拉出了咱们的宇宙(池水),投入了一个冥冥世界,那里有令人炫目的强光和我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物体。
最奇怪的是那个抓住我的生物竟然一点也不像鱼。
更是我震惊的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它的鳍,但没有鳍,它还能够运动。
我感觉到熟悉的自然规律不再适合这个明明世界。
随后,我发现自己突然又被扔回了咱们的世界。
’“这个故事讲完,我们刹那就会明白,《降临》之中的人类,就是鲤鱼,而这个故事中的鲤鱼,超越了自己,学会了“人类”的武器—非线性的语言,而扩展了世界观,然而还是得回去做一个鲤鱼的故事。
看电影的时候,我们的视角直接被限定在了“人”的视角,低纬度生物仰望高纬度智能的视角,自然是一头雾水的。
而借由加来道雄这个比喻,我们去看池中鲤鱼的宇宙,它们的思考,它们的语言,它们的因果逻辑,从而意识到:外星人看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二)关于这电影背后的多维时空和物理学原理,以及全息宇宙的观念,大家这几年看科幻片多多少少也被洗脑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赘言了。
那些神神叨叨的时空折叠和多维宇宙观念,总感觉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总感觉是科幻片?
好吧,那我们来借这些概念一用,回复到学霸猫的网红本质,为您剖析:从多维度时空理论看一只鲤鱼的自我修养。
这年头,所有商业都试图在提供给用户一种单维度的,线性因果的认知,把用户的存在状态简化为一些很具体的问题,并告诉你,买了X,你就好了。
这种认知逻辑并不仅仅是买东西层面,它渗透到了我们生活中所有的选择和自我认知的层面:减到100斤以下,就好了。
考上大学,就好了。
文艺女青年这种病,生个孩子就好了。
这种粗鄙的线性因果逻辑,特别符合我们懒惰的大脑,并提供了一种简单可操作的幻象。
这种幻觉发展到顶峰,大部分问题就被归纳为:等我有钱了,就好了。
那么,头脑简单的鲤鱼就过上了每天专注于在池子里找饵料的生活,充实饱满。
鲤鱼对生命的困惑,也可以不问了,因为它现在相信:等我吃饱了,就好了。
我并不否认,有钱一点,更聪明一点,更漂亮一点,确实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真正的危险,在于人被这个过度简单、粗糙而潦草的逻辑锁死之后,对世界的认知就容易变得极其狭隘和单薄,由此而来的是,整个生命体验都非常单调和枯燥。
回到生命本身来看,生命本身就是无目的、无意义的一场时空漫步。
而人用自己极为有限的认知和头脑,把生命框定在极为狭隘的目标里,就把自己原本可能像鹰一样全观的视角,变成了蚂蚁一般的短视和辛劳。
再说的明白一点,线性的、因果的逻辑,是我们的头脑中一种非常低级的智能,而生命的突破,来自于由低智能向高智能进化。
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为什么我们还是被”线性因果逻辑的低智能“捆绑呢?
《降临》中一早就给出了答案—— 语言,是我们的思维的工具,也是我们思维最大的限制。
七足怪作为更高维度的生物,它们的语言是非线性的,没有过去未来的分别,其视觉符号和”禅“的那一笔很像,寓意来自东方人的圆———上下六合四方古今都包含于其中。
而人类目前所使用的语言,都是线性的,强调时间、分别、你我的二元性的语言。
有时候从这个哲学上来想,中文是很高级的,至少我们的动词中,正在吃、吃过了、将要吃,你吃我吃他吃、是没有区别的,横竖,只是一个”吃“字。
而英文已经很仁慈的只是把时态做了区分,学过西班牙语和法语的朋友就知道,不仅时间要区别,你我他更要区别,非常复杂。
Anyway,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所有语言都是”从现在移动向未来“,有指向有时间的线性逻辑。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七足怪的语言中,是没有对象的,尤其是,没有”你“和”我“这样的对象区别,而整部电影中,人类所有的恐惧、执着和愚蠢,也都无非是在一个”你”“我“之别上。
所以,所有的电影海报上,都有这么一句话:“Why are they here ?” 人类的低智能,线性因果逻辑,总要问这个问题。
而本片的解答极富哲学性:我们来这里,就是让你们学会不再问,这个问题。
(三)那么,让我们简单的感受下,如果时间并不是线性的,甚至是不存在的,我们的生命认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
在线性的时空观念下,我们认为,自己是从20岁,走向46岁的,像是在一条路上这样一点点的走过去的,20岁的自己在A点,46岁的自己在Z点,中间21、22、23岁等,分别是BCD各个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46岁。
当我们这样思考的时候,会认为A和Z两点完全不一样。
那么,是什么在推动着人,从20岁走到46岁呢?
显然,是时间。
这个变化的唯一参考轴,也是时间。
继而,我们很多人相信,时间是人生的”第一推动“,一切随着时间展开慢慢地变化。
是时间在推动着我们,而并非我们在制造或推动着时间。
看得出来,在这样的心态下,人安然地处在一种,被动的、无知的、迷茫等待的状态下。
现在,当你了解,时间本身是并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从20岁,到46岁,你根本就没有从A点走到Z点。
世界上并不存在于一个20岁的你,和46岁的你相互对比,仅仅因为年龄不同而产生的不同。
你很可能46岁的时候,还是做现在做的事,住现在住的房子,吃现在吃的东西,除了身体衰老之外一切没有半点改变。
那么,从20岁到46岁,有任何真正发生的变化吗?
让我们把这个思想的实验再向前推进一点点。
既然时间是一种幻象,是不存在的,那么,我们把年龄的因素也抛开。
现在,此时此刻的你的状态,是A点,是起始点,你可能对自己有诸多不满意和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
而你的理想和目标的状态,是Z点,这个点上的你智慧富足美丽成功,整个人满意到不行的一个状态。
我们的人生,就是要从A点,到Z点的过程。
然而,由于时间不存在,你无法根据时间轴的展开,就能从A点抵达Z点的理想在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你该如何从现在的A点,去抵达自己理想中的那个Z点呢?
再请出代表更高智慧的七足怪来当我们的老师吧。
他会告诉你,A点和Z点,本质上都是没有去别的。
比如A点的你是无知痛苦的,Z点的你是聪明智慧的,那么”无知痛苦“并不存在于你的20岁,而”聪明智慧“也并不存在于你的46岁。
此时此刻的当下,”无知痛苦“和”聪明智慧“的两种版本,都同样存在。
我们所聚焦的念头和版本,在做选择。
如果聚焦于”无知痛苦“的状态,这个版本就被强化而成真。
相反,如果我们稍微松弛并聚焦在”聪明智慧”的版本中,这个版本,也就被强化为真—在电影中,女主角透过七足怪的语言,看似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其实这种说法是不恰当的,因为并不存在“未来”,只存在当下。
只是,当下的她选择聚焦了一个“聪明智慧”的版本。
当她头脑中那本自己撰写的《The Universal Language》跳出来的时候,清晰的认知和聚焦让她直接处在了Z点的状态中,以更清晰的全观视野,一下子把处在A点的自己,拉过来了。
看到这里,你的头脑逻辑一定觉得很难理解,时空穿越什么的。
不需要理解,现在你可以松弛一下肌肉,闭上眼睛,做三个深呼吸。
准备好了,我们就再继续往前面,走那么一点点。
(四)当你真正深刻地感知到“时间”是不存在的时候,我们上述所说的一切,也就不需解释了。
钟表和年月日,只是人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一种刻度,方便社会协作的坐标轴。
如同地球仪上的经度纬度,都是人类的虚构和假象,并不实际存在。
整个宇宙中,对任何人而言,唯一真实的,只有当下,此时此刻。
这也就是《金刚经》所言: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未来和过去,都只是一些“记忆”,也与时间无关。
有过甚深禅定状态的人,更是可以理解这种大脑中根深蒂固的概念,瞬间烟消云散的感觉。
那么,我们重新把女主角的“超时空传送信息”,用人话捋一遍,我会这样来说:如果我非常确定,我一定能破译七足怪的语言,避免战乱。
那么,在这个当下的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拨开科幻片和电影中需要的表现手法,如《星际穿越》中的虫洞,如《降临》中的更高智慧的语言,当我们暂时无法借助外星时空折叠的方式时,我们可以折叠的,只有自己的存在状态。
这句话再说一遍,就是,我们可以借由自己内心选择的“未来版本”,来折叠自己当下的“存在状态”。
使自己当下的状态,就已经符合那个最好的未来版本。
这一次,你终于懂得,时间不存在的情况下,鲤鱼如何完成一次漂亮的自我进化。
文化比较多、大脑比较发达的鲤鱼,特别习惯于逻辑和线性的分析,常常会发现自己掉入这样的一个陷阱里:我想成功创业,但我现在还不行。
所以,我的先读个MBA,读了还不行,我还得去找个大公司锻炼一下,锻炼了还不够,我还得再换几个行业多呆呆…… 线性因果的思维,已经把人束缚到只能,等到A,等到B,等到C,等到D,耗死在过程中,永远觉得自己匮乏,越努力越觉得自己差的更远,也就永远走不到Z。
凡事不必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一个人要说自己,读了多少书,去过多少地方,在什么样的公司工作过,赚了多少钱,然后因此推导出一个结论,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自己还不错。
这种逻辑,终究还是很心虚的。
用七足怪的思维来看看人生,只会说,啊,我就是超厉害的,不为什么。
你们随意感受下,就酱啦。
从刚一开始你就知道结局了,你还看不看这部电影?
你的父亲很快便会向我提出那个问题,这将是我们夫妻生活中最重要的一刻,我希望专注地倾听,记下每一个细节。
夜深人静,你父亲和我在外消磨了一个晚上,用餐、看演出,我们刚刚回来。
我们俩来到院子里,天上是一轮圆月。
我对你爸爸说我想跳舞,他答应了。
我们跳的是一支慢舞,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在溶溶月光下舞动身躯,就像两个孩子。
夜色中有一丝凉意,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然后,你父亲说:“你想要个孩子吗?
” ——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降临》改编自华裔科幻作家特德.姜的中篇小说《你一生的故事》。
这部小说于1999年获得了雨果奖提名,并在2000年获得了星云奖最佳中篇小说奖。
原著小说是少有的科学性与故事性完美结合、同时文笔又十分优美的科幻小说。
时隔17年,当它被搬上大银幕,一众科幻迷固然兴奋莫名,但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些没有看过原著小说的观众走进电影院之后很可能会问出的一个问题:说好的外星人降临地球呢?
你就给我看这个?
然而,要理解这样一个故事,就绕不开原著的核心思想。
特德.姜是从物理学中的变分原理催出这个故事的。
所谓变分原理,一个最简单的实例是:在确定的起点和终点下,一束光实际选择的路线永远是耗时最短的一条。
就好像有谁向光下了一道圣旨:令尔等以最短时间完成尔等使命。
这便是著名的费尔马定律。
当你习惯于从因果关系来考虑光的传播时,这个定律便显得那样古怪:仿佛光在出发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目的地,并且在起点和终点之间选择了一条耗时最短的路径。
将这样的矛盾放置于整个人生长河,便催生出了这样一个浪漫的故事:外星人“七肢桶”降临地球,带来了一门全新的语言。
这门语言不分前后,没有方向,顺序在其中并不存在,因为所有的时间和因果并不循序而来。
简而言之,这是一门非线性语言。
而语言学家,女主角艾米.亚当斯学会了这门语言。
在学会这门语言之前,她的意识:好像香烟上的火头,缓慢地、连续地向前爬行。
但学会这门语言之后,语言改变了她的思维模式,所以对她而言:现在,香烟两头都是记忆的烟灰,没有燃烧的那一头也是一样。
而有时她也会被外星人的语言完全支配,在这种时刻:一瞥之下,过去与未来轰轰然同时并至,我的意识成为长达半个世纪的灰烬,时间未至已成灰。
一瞥间五十年诸般纷纭并发眼底,我的余生尽在其中。
还有,你的一生。
毋庸置疑,这个故事中涉及大量语言学的概念,因此才有了排名第一的那篇伪科普影评(加个伪是因为一篇科普写得让人看不懂真不知道作者是什么心态)。
然而,这并不是原著小说也不是电影想要表达的核心观点。
在这样一个故事里,语言学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并非目的,原著小说和电影真正的核心主题实际上是这样一句话:当你已经提前知晓了人生,以及它的走向,你是否还能无所畏惧,并且会珍惜每一分钟?
换句话说,这实际上是一个探讨【自由意志】的故事。
原著中用了这样一个寓言来阐述这个问题:假设一个人站在岁月之书前,这本书按照时间先后记载了过去与未来的一切事件。
这个人手持放大镜,翻到记载她生平事迹的地方。
她发现有一段写着她翻阅岁月之书。
她跳到下一段,这段文字详细叙述了她这一天余下的时间会做什么。
根据书里记录,她会在一匹叫做五月魔鬼的赛马上下一百美元的赌注,然后赢回20倍。
她也想过,就按书上做,可是这个人,是个反叛型,偏要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赌。
悖论于是产生,一方面,按照定义,岁月之书永远是对的;另一方面,不管这部书里说她会做什么,她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选择做出其他的举动。
而这两个矛盾不可能统一起来。
于是:自由意志的存在意味着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而我们之所以知道自由意志存在,是因为我们直接体验过它。
意志是个人意识的本质部分。
但真的是这样吗?
会不会出现另一种情况:预知未来改变了一个人,唤醒了她的紧迫感,使她觉得自己有一种义务,必须严格遵照预言行事?
就像费尔马定律那样,当你知道了起点和终点,你仍然选择了定律中那条最短的路径,也就是那条必经之路。
而这便是艾米.亚当斯所扮演的语言学家所做的。
她看到了未来,看到了会给商将军打电话,看到了会和鹰眼相爱,会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HANNAH,一个致敬外星人语言的“回文”,她还会离婚,会记得女儿问什么是非零和游戏的样子,她会失去女儿,在认尸的那一刻痛哭。
她看到了人生这场旅行的目的地,然而她还是选择了拥抱每一个瞬间。
动人吗?
当你抛弃因果论的角度来观看这个世界,像外星人那样,觉得每个事件都有其必然性,并且全身心融入,彻底理解这些必然性。
那么,在人生长河里,重要的是过程而不再是结果,因为结果无可避免;重要的是经历而不是结局,因为结局早已注定。
就像你走进电影院看一部爱情电影,你知道男女主角总会吻到一起,可你还是想看他们如何相遇。
就像,看过原著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可你还是会走进电影院观看这部电影,你会在开场前对身旁的同事微笑,你知道她看完电影会一脸懵逼,但你还是要感谢那一刻,有这样一位朋友,能陪你看这样一部题材小众而又节奏缓慢的电影。
就像小说中那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我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就是未来的必经之路。
我循路而前,满怀喜悦,也许是满怀痛苦。
我的未来,它究竟是最小化,还是最大化?
这些问题充斥着我的脑海,这时你的父亲问我:“你想要个孩子吗?
”我微笑着,说:“是的。
”我把他的双臂从我身上拉开,我们手拉着手,走进房间,做爱,做你。
THE ENDBearkiii2017.1.21@宜昌
《降临》电影剧本文/〔美国〕埃里克·海瑟尔译/郑梦雅渐入:1.内景,湖边小屋,日落时分繁星密密匝匝,天空一片烁烁。
路易丝(旁白):记忆是个奇异的东西。
2.外景,湖边小屋,日落时分岸边立着一栋现代风格的房子,搭有一个宽阔的露台。
湖水是一面朦胧的照镜。
路易丝·班克斯在露台上倚着扶手,仰头望向天空。
手里握着一只盛着梅洛干红的酒杯。
路易丝散发着一种干净的、身处时间之外的感觉;是那种可以优雅老去的女人。
短发。
路易丝(旁白):记忆并不如我以为的那样运作。
我们是如此的受制于时间:受制于它的因果关系。
她转身回屋,微醺,微笑。
A2.内景,湖边小屋,继续书架上桌子上满是一摞摞的书。
落地玻璃窗前是一台望远镜。
一块擦写板,写着陌生语言。
每个颜色是不同的方言。
路易丝(旁白):也许的确有着某种更高层次的因果秩序。
除此以外,桌面上还有晚餐的盘碟。
亮着烛光。
路易丝:亲爱的,还有酒吗?
她顿住了,屋外平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
她看见了什么,目光闪动。
玻璃墙上写着一句问话,被室外的灯光照亮着。
“你想不想要个宝宝?
”路易丝(旁白):我原以为这是你故事的开始。
路易丝立即走到玻璃窗旁,想要用手指触碰那句话以确定它是真的。
面部特写:镜头由外向内,露台灯光投下圆形阴影。
但她的双眼开始涌起泪水。
背景,卧室门打开,一个男人剪影倚靠在门框上,注视着她。
路易丝转身,继而微笑起来。
我们己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3.内景,慈悲山总医院,早晨路易丝怀抱着一个新生的女婴。
她的名字:汉娜。
汉娜伸直了小胳膊。
用小小拳头握住了路易丝的指尖。
稍后护士想将小汉娜抱走,让路易丝休息一下。
路易丝疲惫不堪却依然微笑,把小汉娜轻轻拉回身边——路易丝:好了,回来,回来我这里……4.外景,湖边小屋,午后4岁的汉娜打扮成牛仔女孩模样。
骑在四个轮子呈马蹄状的玩具马车上。
咯咯笑个不停。
路易丝(画外):我只记得这中间的片刻。
她举起两只手,手指比作枪,瞄准了我们。
汉娜:举起手来!
5.内景,汉娜的房间,夜晚8岁的汉娜躺在被窝里,我们给她掖好被角。
祈祷一般对我们呢喃说:汉娜:我爱你们。
6.内景,湖边小屋,夜晚12岁的汉娜对我们怒目而视:汉娜:我恨你们!
——继而摔门而去。
7.内景,慈济山总医院,早晨我们12岁的女儿汉娜躺在那里,双眼紧闭。
汉娜苍白如纸。
她的头发也已在上月剃光。
路易丝(旁白):而这是故事的结束。
路易丝把她女儿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拇指摩挲着汉娜的指关节。
汉娜的心脏停跳,生命体征检测仪发出鸣响。
汉娜眼球上翻,叹出了她最后一口气。
路易丝握着女儿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住颤抖。
护士开始把路易丝拉开,但是她不愿走——现在轮到母亲试图回到女儿身边——路易丝:回来——回来我身边吧,宝贝——路易丝意识到她在哭泣。
汉娜一动不动。
路易丝(旁白):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是否还相信开始与结束。
有些日子就是这样定义了你生命之外的故事。
切黑路易丝(旁白):就像他们降临的那天。
8.外景,天空,白天天空蓝得好似童话,堆满了大朵的积云。
下拉,镜头里是一条移动着的林带。
俯拍一辆疾驰在路上的车。
9.外景,地下停车场,白天路易丝停稳车,走出车外。
这里她的头发长了些许,手指上也再没有婚戒。
她行动举止都似一个熟谙如何独自生活的人,拎手提箱,拿咖啡,放钥匙,诸如此类,行云流水。
车库里安静得出奇。
10.外景,大学校园,白天路易丝穿过校园。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头顶,一对F-22战斗机刀刃般划过天幕。
11.外景,学生活动中心,稍后路易丝路过活动中心。
一群学生围在活动中心的玻璃窗外面看着大屏幕电视,人群围得太密,路易丝看不清电视上在播什么。
路易丝皱了皱眉,又继续往前走去。
头上。
第二队喷气战斗机飞驰而过。
路易丝抬头望着天空,面有疑色。
12.内景,大学教室,白天路易丝走进教室,没有关上身后的门。
走廊上,几个学生跑过,但是不清楚他们是要赶去上课还是因为别的。
路易丝走到讲台前,放下她的手提箱和保温杯。
科目的名称写在讲台后的黑板上:“高级语言”以及“路易丝·班克斯教授”。
路易丝:各位,早上好。
没有任何回应。
路易丝这才抬起头看向教室,发现: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四个学生坐在其中。
路易丝(接):其他人去哪儿了?
教室里的研究生耸了耸肩。
这几个可是尖子学生,笔记本早己摆好,课本摊开。
上课铃声在广播里悠扬响起。
路易丝回头看了门一眼,沉思了片刻,继而决定:路易丝(接):好吧,那我们就开始。
今天我们要讲一讲葡萄牙语,以及它为什么和其他罗曼斯语言都相去甚远。
路易丝走向滑动黑板,架上挂着的一幅西欧地图,旁边摆着一台电视机。
路易丝(接):葡萄牙人的故事是从加利西亚帝国开始的,当时语言是为了表达艺术。
无论是它的书写方式还是发音方式,均源于美学范畴。
一个研究生的电话突如其来叮了一声。
路易丝停下来,想的跟其他学生想的一样——路易丝(接):有什么新闻想要分享一下的?
那个学生看着手机皱起眉头,突然紧张起来。
拿着手机的研究生:呃,班克斯教授?
你能打开电视看下新闻频道吗?
路易丝抓起电视遥控器,转到CNN台,看到直播的直升机拍摄的空中画面,同样直播的是记者几近崩溃的报道:直升机上的记者(配音):你看见了吗!?
我的老天爷那是什么声音——到底是什么——我们距离这么近真的没有问题吗?!
拍摄的画面中是一片荒地,一个诡异的椭圆形物体在林木线上方徘徊。
它可以将光线吸收掉,因此它的外形难以判断——有些时候看它几乎是凹形的,蓄势待发好似随时准备钻进地壳。
镜头中另外一架直升飞机出现,突然这个物体的外形清晰起来:大小可与一幢摩天大楼相比。
屏幕下方的字幕写着:“蒙大拿州惊现神秘飞行器”在一片直升机的呼啸声中,一名现场记者呼喊着报道,神经几近崩溃:视频报道切断,新闻主持人接过直播。
转切到直播室,主持人看向镜头:女主持人:这一神秘物体,呃,40分钟前着陆北I-94处,我们还在等待消息,才能确定其是否为某项实验还是——她向副镜头看去希望有人能给她点提示,但画面切到:进一步的现场镜头,与地表更近了一些。
这一椭圆形飞船巨大无比。
且似乎无任何缝隙与窗口。
女主持人(画外音):稍等,它又——我台刚刚得到消息,更多与此神秘物体类似的飞行器在全球其他八个区域着陆了。
我们依然在等待确认消息——什么?
可以吗——?
好的——新的视频插播:日本现场报道。
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凹形飞船停在一个体育场区域的上空。
女主持人(画外音):这是北海道的新闻现场!
研究生们都看着视频报道,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站起身开始收拾他的东西准备离开。
但是他刚站起身就停住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能跑去哪里。
女主持人(画外音)(恐慌地):这一状况是全球性的,此时此刻切实发生着!
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吗?
校园警报开始响起;是那种用来警报龙卷风来袭的鸣笛。
现在同学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露易丝从震惊中醒返,正式宣布:露易丝:好的,对,我们快走。
下课。
13.外景,大学校园,稍后路易丝随着校园里匆匆的人群向停车场赶去。
几乎所有人都不住往天空看去。
这里警报声更加响彻心肺。
上空:另外一对喷气战斗机飞驰而过。
14.外景,大学停车处,白天路易丝走到自己的轿车前,钻进车内,摇下车窗。
她启动汽车,卫星广播播放着——新闻主播(画外音):而此刻我们要求的只是些许的配合,领导人正在对飞行物进行决策,在任何指令下达之前,现场禁飞。
马路上传来:类似于交通事故的声响。
吓了她一跳。
记者(画外音):所以你的意思是,飞行器不是我们自己的?
那你知道它究竟是否来自地球吗?
路易丝打开车门走下车,低头看去:下方路面的事故现场,一片惨况。
两个驾驶员惊魂未定,精神紧绷,但是没有受伤。
新闻主播(画外音):我们仍然在收集信息,并在与全球其他国家协同合作。
不止我们一家后院冒出了个奇怪的东西。
路易丝回到车内,将自己绑在安全带里。
新闻主播(画外音):如果此举是于和平无害的一次接触,那么为什么要派遣12架过来?
为什么不是单枪匹马过来?
她迅速倒车驶出,速度之快,车胎都发出吱吱的声音。
15.外景,湖边小屋,夜晚她的轿车驶近开场镜头中的湖边小屋。
16.内景,湖边小屋,正面大门,夜晚路易丝一边进门一边打电话,手里提着她的小手提箱。
路易丝(对电话):我也不知道,妈,我听到的是一样的新闻报道。
(顿)别——妈,别看那个频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个频道的傻子们的话不要听。
(顿)随便吧。
17.内景,湖边小屋,继续从走廊径直走向卧室。
路易丝一边走一边抓着鞋跟脱下高跟鞋,将手机换了只手。
路易丝:我听起来像是害怕吗?
就是嘛。
路易丝在走廊里半路停了下来,卧室门开着。
路易丝(接):我?
啊,也就,老样子呗。
她的回答里有一丝疲惫。
好似跟她母亲己经不止一次有过此类对话了。
18.内景,客房,继续一间空房,几箱闲书,角落里设有一架室内健身自行车。
路易丝立在门口扫视整个房间。
路易丝:妈,我真的很好。
(实则不然)好吧,你待会儿再打给我。
她挂了电话,倚靠在门框上。
静静地望着空空的房间,黯然。
终于,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她转身离开。
19.内景,客厅,稍后路易丝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沙发上。
一瓶酒只剩一半。
整个房间装修精美,陈设巧思,却仍有细节偷偷泄露了偌大空间里只她一人独居的秘密。
没有一张家庭合照。
沙发边上的一张躺椅早已沦为临时书架。
电视机开着,更多的新闻播报着外星人登陆的消息。
CNN记者(画外音):……而在登陆的8小时后,依然没有任何类似于“第一次接触”之类举动的迹象。
不明物体外形至少有一千五百英尺高——转台。
新闻视频切换为广袤的雪原上,另一架UFO已经着陆,且压倒了一段警戒围栏。
这是一个国外电视台。
路易丝的电视可以收到国际信号服务。
新闻主持人说的是俄语。
又一个电视台:另外一架飞船,在海洋上空悬浮。
空中实时报道:来自三个国家的舰队互相威胁,逼迫对方认领大型UFO。
电视台记者(画外音):——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认领这一所谓“不明物体”。
因为它悬浮在国际水域。
一艘伊朗舰艇己经向印度舰艇的船头开火——路易丝再次换台。
发现:白宫西厢新闻办公室。
白宫新闻发言人:我们现在所持的想法是,如果这类不明物体为某种舰艇,那么它应该是无人登载的。
无论如何,对于此类情况我们有一系列的措施草案——“草案”一词让路易丝对新闻彻底灰心。
她把电视静了音,慢步向卧室走去——20.内景,路易丝的卧室,继续——从床头柜上拾起一个遥控器,把正对着床头的电视机打开。
又是新闻,音量很小。
21.内景,路易丝的卧室,早晨路易丝已躺在床上熟睡。
被单乱成一团。
她侧躺着,将一个枕头搂在怀中,像是有了个伴。
路易丝忽然一惊,醒了,似是做了什么梦。
22.外景,大学校园,早晨路易丝返回工作岗位。
校园一片空旷。
两个学生在建筑之间匆匆走过。
路易丝路过学生活动中心。
一切都过于安静。
23.内景,大学教室,早晨路易丝走进她的课室。
没有一个学生。
24.内景,路易丝的办公室,白天狭窄逼仄的办公室,一扇小窗朝向城市。
远远地,警笛哀哀鸣响。
路易丝几乎没有对这个空间做任何的装饰。
那是一个人不受现世所累的迹象。
关上门。
她坐在桌前,批改卷子。
新闻视频在她的电脑上播放着。
女主持人(画外音):已是48小时后,有关这12艘UFO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各国国界己经封锁,航班也己——韦伯上校(画外):时间才过去不过两天,公众就指望我们掌握了所有答案。
路易丝转头看向办公室的门,寻找声音的源头。
韦伯上校(50岁上下)身穿便服,但他所有的肢体语言无不大声宣告着他的军旅身份。
粗糙的手茧,锐利的目光,挺拔的立姿。
他阔步走进,来到她电脑旁,关掉了扬声器。
在他身后,两位块头硕大的男子护卫在走廊。
路易丝:你是哪位?
韦伯早已将身份证件准备妥当;交于她看。
韦伯上校:我名叫G.T.韦伯上校。
你同我素昧平生,只是两年前你为陆军情报处翻译了一些波斯语。
路易丝:我有印象。
艾伦·布德罗聘用的我。
韦伯上校:艾伦就是我的下属。
之前你迅速处理了一些叛军视频的问题。
路易丝交叉手臂。
他一句话刺激了她的神经。
路易丝:之前你迅速处理了一些叛军的问题。
韦伯上校:你的单一背景调查上还有两年的时间,所以你仍然在顶级机密接触权限内。
这也是我此刻身在你办公室,而不是伯克利学院的原因。
路易丝:好吧……韦伯上校:我需要你为我翻译点儿东西。
门外的其中一个守卫把门关上,给予他们充足的隐秘空间。
韦伯上校将一个口袋大小的电子录音设备放在路易丝的桌子上。
他按下播放键。
白噪音,缓冲中。
接着是低声的对话:男声(录音机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一系列地球上无物可以类比的声音。
只是一堆混杂的音频,器官的碰撞声,流水声,呓语声,低八度的呜咽声。
男声(接)(录音机里):你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几乎是话音未落,那种声音复又响起,这次稍有不同。
低音音调更加低了,低语声是撕哑的。
路易丝听着,心驰神移。
仿佛醒了一场漫长的梦。
她俯身凑近。
韦伯一直在一旁研究她的神情。
男声(接)(录音机里):你从哪里来?
回答还没响起,韦伯暂停了回播,把录音机拿了回去。
韦伯上校:怎么样?
你怎么看?
路易丝:那个难道就是……韦伯上校:是的。
他的答案沉重地压在路易斯身上。
顿。
路易丝:有多少?
韦伯上校:什么多少?
路易丝:他们在说话的有多少人?
韦伯饶有兴味地挑起了眉毛,但是如实回答。
韦伯上校:两个。
应该不是同时说话的。
路易丝:你确定吗?
他们有嘴吗?
韦伯上校:把注意力集中在你听到的声音上。
韦伯又播放了一段录音。
外来的声音第二次听来更觉诡异。
韦伯上校(接):你打算怎么翻译这个?
声音里面有哪些在你听来是词语或者短语的吗?
路易丝:我不清楚。
韦伯上校(并不是疑问句):你能告诉我什么。
路易丝:我可以告诉你仅凭一个音频文件是不可能翻译得出的。
正确的方法是,我需要在场。
跟他们交流。
韦伯怒不可遏。
韦伯上校:翻译波斯语的时候也不见你需要在事件现场。
路易丝:那个不是波斯语,是布鲁沙斯基语,我不需要在事件现场是因为我己经懂了那个语言。
这个——(指着录音机)这完全是闻所未闻的新东西。
韦伯上校: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路易丝:你来告诉我我想干什么。
韦伯上校:我是不会带你去蒙大拿的。
我只是在尽力不让它变成一个旅游景点,随便谁有个顶级机密权限都能去。
路易丝:我只是告诉你如果要做成这项工作需要什么条件。
韦伯上校:我们会在这里的一个机构设一个安全点给你,你可以在房间里看实时对话的视频。
我也会让你和我们现场的同事连线。
路易丝:不行。
韦伯上校(顿):“不行”,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那样的方式没有用。
韦伯上校:你要让它变有用。
她的耐心所剩无几。
路易丝:他们有没有用我们的语言跟我们交流过。
韦伯上校:没有。
路易丝:他们有没有将我们任何的影像资料回放过,或者给你们任何线索暗示他们可以听懂我们的语言?
韦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路易丝(接):所以为了完成这项任务,我必须教会他们说英文。
一些基本的。
名词,动词。
我没有办法远程做这些。
我需要跟他们在同一现场。
韦伯和路易丝两人互相怒目而视。
韦伯上校:现在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远距离研究。
如果我现在离开这里,你的机会就是零。
韦伯转身准备离开。
路易丝:上校……您刚提到伯克利。
你是准备接下来去问丹佛斯吗?
韦伯在门口停下。
韦伯上校:也许,怎么?
路易丝:你跟他讲来意之前,拿梵文的“战争”一词问他怎么翻译。
她向他微笑。
韦伯离去。
他一离开,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25.内景,路易丝的卧室,夜晚路易丝在她的床上熟睡。
在她身边,枕头的位置如旧。
她在一阵规律的低频噪音中醒来。
低沉,混沌。
她把手伸向胸前,并不是她的心跳声。
从她卧室的窗口看去:远远地有一个飞行物体大致如直升机一样。
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它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
它所经之处,树干倾斜,树叶婆娑。
26.内景,路易丝的卧室,片刻之后身着浴袍,路易丝径直走到前窗,向她宽敞平整的前院看去。
探照灯照进她的房子,闪光灯频闪。
我们对于直升机的声音已经非常习惯了,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引擎的轰鸣,螺旋桨的飞旋——更加毋庸置疑。
灯光终于暗下来,我们见到:一架西科尔斯基黑鹰UH-60在草坪上触地着陆。
舱门推开,可见后舱里端坐着什么人^她的门铃响了。
路易丝起身应门。
门口站着的是韦伯,一身戎装。
韦伯上校:早上好。
路易丝:是上校?
韦伯上校:Gavisti。
路易丝:是这个词没错。
丹佛斯说它在梵语里是什么意思?
韦伯上校:他说是争吵的意思。
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想得到更多的牛。
”韦伯上校:收拾行李。
路易丝突然明白:她被录用了。
路易丝:好的。
给我20分钟。
韦伯上校:你有10分钟的时间。
路易丝瞪了瞪韦伯,随即匆忙向卧室跑去。
27.外景,湖边小屋,黎明前路易丝(穿戴妥当,带着一只简单的旅行包)迅速向黑鹰直升机赶去。
螺旋桨搅起的旋流将草坪上的青草压伏在地面,也拉扯着路易丝的外套。
韦伯伸手扶路易斯进机舱,关上舱门。
直升机旋即飞升。
A27.内景,黑鹰直升机内,黎明前路易丝在一只长条座椅上落座,抓着她的行李袋。
在她系上安全带的时候:伊恩(画外):语言是文明的基础。
离她不远处:伊恩·唐纳利(不到40岁),牛津衬衫,放荡不羁的头发,眼神凌厉,嘴角一抹狂狷的微笑,让人更加难以捉摸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伊恩手捧一本书。
他是在念书里的内容。
路易丝:抱歉,什么?
伊恩:“它是将人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粘合剂,也是争斗中亮出的第一件武器。
”韦伯上校:路易丝,这位是伊恩·唐纳利。
路易丝与伊恩都没有礼节性地握握手的意思。
他们在谈话中研究着对方。
路易丝:真是个特别的打招呼方式。
伊恩:这话是你写的。
路易丝:写序言是那么一回事,用基本常识迷惑读者。
伊恩:写的不错。
即便并非是对的。
路易丝:并非是对的?
伊恩:文明的基石并不是吾言。
是科学。
韦伯上校:伊恩是洛斯阿拉莫斯的一位理论物理学家。
他平时问题比较多。
接下来你的工作向我汇报,但是在贝壳里你需要跟他合作。
路易丝:贝壳里?
伊恩:那是他们对UFO的代称。
韦伯上校:重中之重: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从哪里来?
韦伯在发派指令。
伊恩却觉得是在讨论。
伊恩:是的,但是除此之外: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他们有没有超光速飞行的能力?
伊恩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Moleskine(注1)笔记本,一脸兴奋地分享上面的内容——伊恩(接):我己经准备了一个问题清单,开始呢就跟他们意思意思,问几个二进制序列的问题——路易丝:不如我们跟他们说说话?
然后再说给他们出数学考题的事。
韦伯上校:这也是为什么把你们两个都找来的原因。
伊恩点了点头,把笔记本收了起来,但他明显还是想把那些礼节性寒暄匆匆掠过,赶紧进入重要话题。
28.外景,蒙大拿直升机着陆点,黎明时分广角推进,一英里外,大小道路上车辆己经挤得满满当当,直抵军事封锁线。
远处:外星飞船,在冉冉升起的淡黄色旭日里,轮廓分明。
飞船使旷野上的一切都渺小起来,孤高耸立在那里,像一个巨大又诡异的大楼,散发古旧气息,只是它竟是悬浮在地面之上。
就在这时,低沉的震音开始在每个个人胸腔里回响。
黒鹰直升机急速划过林木线。
29.内景,黑鹰直升机,早晨路易丝的视角看去:外星飞船孤耸在旷野之中,危楼百尺。
几乎不可能是稳稳站立着的,好似随时就会倾倒下来,将所有人碾在其身下。
一英里外,一个个营帐已经支起来。
近景仰望飞船,威仪凛凛,不可侵犯;不祥之气笼罩。
30.内景,黑鹰直升机,继续路易丝与伊恩从直升机的窗口注视着飞船。
韦伯上校:每13小时飞船的底部会打开一扇类似于门一样的东西。
我们就从那里进去。
路易丝:我们有多少人?
韦伯上校:你是唯一一个将要进去的研究人员。
但你们两个都会有一队人马——路易丝:一队人马?
一队什么人马?
韦伯上校:基本上是国家安全局的人。
密码破译专家,专门处理信号的人……韦伯的手机信号灯亮起。
他接起电话。
路易丝(低声地,对伊恩):下一次会面是什么时候?
伊恩耸耸肩——他也是刚刚才到场。
他忙着在笔记本上画下飞船的草图。
他的笔记本是他所有想法与念头的博物馆。
韦伯挂断电话。
韦伯上校:我们的聊天速度需要加快些了。
31.外景,直升机停机坪,稍后韦伯上校,伊恩和路易丝被人护送出直升机,进入总部。
总部区域明显划分为两个营帐群/建筑群:运营部门与科技部门。
马克斯上尉(不到30岁,训练有素;一个严于律己的人)向韦伯行了礼,然后一边走一边向韦伯上校汇报工作:马克斯上尉:材料组来了电话,给出了一些初步的分析。
韦伯上校:说一说。
马克斯上尉:通常情况下基础材料里我们会发现三四种元素。
人类有11种。
那个东西涵盖了每一种我们己知的元素,还有一大票是我们见所未见的。
韦伯皱起眉头,由衷担忧。
但是伊恩的反应却恰恰相反:他的面孔闪烁起惊喜的光芒,一千个问题在他心里涌起,但是随即——韦伯上校:那好吧。
把这两位带去凯特勒那里。
马克斯上尉:好的长官。
韦伯上校(对伊恩及路易丝):你们两个跟着这位长官去医务室。
走个程序,应该只需要几分钟。
路易丝和伊恩尽力跟上马克斯上尉的矫健步伐。
一架救护直升机在附近一个停机坪上启动升空。
有人绑在救护床上,由两名医务兵护送。
伊恩留意到了。
路易丝也长着个心眼。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32.外景,复杂的营帐里,片刻之后马克斯上尉带领他二人来到一个大营帐前。
路易丝回头看了看巨大的飞船。
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她身后,伊恩也回头看着飞船。
心驰神往。
33.内景,医务营帐,片刻之后几名医务兵正忙着测试新的诊断设备。
马克斯上尉掀开门帘进入了一个房间,我们看见房间内有个身穿外科手术服的男子,手捧一盘皮下注射器。
这位就是凯特勒博士;专业,权威,语调不疾不徐,双眸中却显露锋芒。
凯特勒医生:路易丝·班克斯和伊恩·唐纳利?
路易斯点头。
凯特勒挥手示意两人在塑料座椅上落座。
他们坐下,医生准备注射剂,针头插在一个小药瓶里。
凯特勒医生(接):你们两个最后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路易丝:昨晚。
伊恩:同上。
凯特勒医生:你们上一次进行有压力的工作是什么时候?
伊恩:现在算吗?
路易丝:救护直升机上被运走的伤员是谁?
凯特勒医生: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你们即将展开的工作。
我们的大脑有的时候无法处理这样的情况。
(随即)我马上要给你们抽点儿血,然后给你们注射免疫针剂,可以抵御一系列的细菌威胁。
请两位卷起袖子。
伊恩开始卷起他牛津衬衫的衣袖,路易丝留意到伊恩竟然温顺起来,便也照着做了。
凯特勒将托盘移走,在路易丝手臂上手肘上方位置扎上一圈绑带,一边抽血:凯特勒医生(接):这个辅助药剂对你们的生理系统会有一定的刺激效果,所以你们可能会感到一些副作用。
恶心,头晕,头痛。
耳鸣一样的声音。
路易丝转头看向伊恩,想要交换一个神情:你相不相信凯特勒说的这些话?
但是伊恩直勾勾盯着窗外的巨大飞船。
34.内景,运营营帐/军事情报间,片刻之后伊恩和路易丝进入了这个仿佛整个营地的神经中枢一样的营帐。
里面配有十几台大屏幕,每一台都实时在监控世界上其他地区的着陆点。
澳大利亚科学家(画外):其实,这段时间他们都格外的安静。
当我们开始有了实际进展的时候,戛然而止了,我们又被拒之门外了。
韦伯已经静候他们多时,一身正式的军服笔挺、威仪。
在他身后:一扇大型白板。
澳大利亚科研人员(画外)(接):我们正试图减少准备时间,可能会适当限制对于诊断设备的使用,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玻璃后面的朋友身上。
哈尔彭特工(画外):你们每次交谈的时长为多久?
白板上:纵列十二个区域,分别标注了国家。
中国/格林兰/俄罗斯1(西伯利亚)/俄罗斯2(黑海)/日本/美国/苏丹/委内瑞拉/塞拉利昂/威尔士/巴基斯坦/印度洋。
各纵列上信息充斥,间谍卫星把现场照片密集发来。
时刻监控着各国在各自的外星现场都进行了哪些行动。
站在监视器前面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双手抱臂胸前,这位就是哈尔彭特工:不苟言笑。
他的任务就是处理国际关系。
监控屏幕上澳大利亚研究人员正在解释一系列垂直制表符。
澳大利亚研究人员:气压计的测量数值没有改变。
但是每46分零2秒重力就会缓慢变化将我们滑出房间。
我们就像一张纸上的臭虫,他们把我们抛出房间之外。
哈尔彭特工:对于这一现象有没有什么学科性的解释呢?
比如,是他们自身需要的变化?
澳大利亚研究人员:我们觉得应该是为我们专门设置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并不流通,因此在大约一小时之后我们就会氧气不足。
哈尔彭特工:但是给房间重新注入氧气又不需要13个小时。
伊恩(画外):大气。
哈尔彭特工:什么?
伊恩:如果他们的大气环境跟地球上的不同,如果想要再对我们打开大门他们确实需要数小时的时间来重新平衡房间内的O2含量以及气压。
哈尔彭特工: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想要闷死我们随时都可以。
韦伯把伊恩从哈尔彭及监控屏幕前带走,向营帐外走去。
韦伯上校:记住:我们需要尽快得到答案,越快越好。
他们为什么来。
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给我们什么。
重中之重。
伊恩:他们对任何东西有任何回应吗?
数字?
形状?
斐波那契?
韦伯上校:他们回应我们的打招呼的时候我们都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所以别操之过急。
一个新问题在路易丝心里冒出来,她不禁皱起眉头。
路易丝:目前为止你们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
35.内景,科研营帐,片刻之后在大营地的另一端:信息中心。
韦伯拉起门帘,路易丝入内,伊恩紧随其后。
里面:十几个忙碌工作的身影,一个个端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巨大的显示屏,一块大得出奇的白板。
所有的显示器上都播放着同一种数据:录音音频,随着外星人的说话声,视觉声波起伏涨落。
几个工作人员来与路易丝握手,即兴地打过招呼便回到音频分析工作上。
另外几个坐在电脑前,戴着头戴式耳机,没有留意来者。
韦伯上校:我们也只是刚刚开始分析工作。
路易丝后退一步,问韦伯:路易丝: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过来?
韦伯上校(顿):其实,是他们更愿意待在那边。
突然,一个沉闷的低音频的声音沉沉地在营帐里震荡。
一支笔从桌上滚落到地上。
一个技术人员抓起他的咖啡杯。
营帐扎绳与支撑架簌簌颤抖。
很是吓人。
韦伯上校(接):这就是我们的闹钟了,还有10分钟。
36.内景,“无菌室”,白天一个小型“丝克伍”(注2)式的工厂车间。
有淋浴区,有更衣室。
墙上挂着一整套重型防护衣。
马克斯上尉将伊恩和路易丝带进来。
他们每个人手肘上都压着一个消毒棉团。
马克斯上尉:请进来这里。
我会帮你们扣上安全头盔。
伊恩:我们是要进什么样的核辐射区了?
马克斯上尉:正常的区域。
只是安全起见。
路易丝:会不会有身体接触跟那些——那些——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出来“外星人”这个词吗?
伊恩:你不是一个人。
马克斯上尉:里面会有一面墙。
类似于玻璃墙一样。
是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
伊恩:他们长什么样?
出口处的指示灯开始闪烁。
马克斯上尉拍了拍手掌示意:出发。
镜头转到路易丝,想下贼船,但是跟着向前走去——A36.外景,营地,白天大贝壳在远处赫然耸立,在一条一英里的“道路”的另一端。
说是条路,其实不过是在草地上来回走得多了留下的印迹。
一辆脏兮兮的皮卡车己经在等他们。
后挡板放下,挡板上搭着一个踏步梯。
第二辆小卡车己经在路上,后车厢载满了各种仪器,以及两个一样穿着登月服的科研人员。
近处,两名无人机操控员正在启动监控无人机,飞入空中后飞在卡车的前面带路,直向大贝壳飞去。
路易丝与伊恩跟着上了皮卡车。
车厢里己经架起了长条座椅,但是坐上去凹凸不平。
韦伯(身穿套装头戴盔帽)向一名中尉点头示意,中尉锁上后车挡板,拍了几拍:他们可以启程了。
卡车向大贝壳驶去。
路易丝瞪大了眼睛望着它。
很快,太阳被巨型的飞船所蚀,整个卡车也只能臣服于广阔的阴影。
广角拍摄:从大贝壳上方一角俯视:两辆微型小车渐渐减速,驶到了正下方。
37.外景,“大贝壳”,片刻之后这个外来飞行器近看之后更令人生畏。
起落架位置的飞船表面似乎是吸光的。
而且,庞大的物体离地悬空20英尺左右。
一队同样身着重型防护服的军方人员在调试大大小小特殊装置与机械,路易丝和伊恩加入进他们,其中一个向他们挥手示意。
一架剪刀式升降机停在大贝壳的正下方。
另外一台升降机也在不远处静候待命。
她跟着韦伯,马克斯,以及另外两名研究技术人员(一行人共6人)。
防护头盔里,她的呼吸声嗡嗡作响。
她的身体在颤抖。
几个人登上升降机。
马克斯上尉按下了一个按钮,一行人渐渐升高。
勾在保险横杆上的锁链不停的哗啦啦乱响。
路易丝听着,又抬起头看了看。
路易丝:它就那么浮着……伊恩:他们说不定已经走过了千百万光年的远路到的这里,就不能再多走20英尺?
是咧嘴笑着说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跟着笑。
升降机现在已经几乎逼近了头顶,他们伸手就可以触到。
那两名研究人员就这么做了——摸索着贝壳的肌理寻找可以踩脚的坑。
但是光线是那么的暗,几乎感知不到它的真实维度。
伊恩也试了试。
突然地,所有人都在细细地触碰,摸索。
伊恩戴着手套的手遇到了什么曲面而稍有蜷曲。
是一个边缘。
一个表面上无法看到的洞口。
伊恩的手越扩越大,我们知道洞口逐渐变大,像一张张开的口,可容下整台升降机。
38.内景,隧道,接镜头隧道里低头向下看去:队伍里的手电筒纷纷啪嗒打开,向上照去,都在寻找类似于终点的东西。
路易丝:每次都是这样的流程吗?
韦伯上校:是的。
(顿)这部分是比较简单的。
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与判断。
现在就是你们上场了。
这番话丝毫不能安慰路易丝。
头上:远远的一处恍惚不明的亮光。
上升过程中伊恩研究着通道的内壁,拿着手电筒的光束仔细地来回照射。
光圈的边缘是似乎光滑无瑕的肌理,但是整个光束内又似乎有着纹理。
升降机停住了。
其中一个研究人员拿出一根荧光棒折了一折,然后径直向头顶扔去。
路易丝看着光条抛物线上升……继而弯向一面墙,在表面弹了弹……然后荧光棒就那么停在墙壁上,并没有掉落下来。
马克斯上尉:奇怪的事情就从这里开始。
伊恩:“开始”?
升降机里的每个人都漂浮起了一英寸左右,气球一样。
有几个人立即抓住防护栏杆。
路易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防护服靴子,明白了这是一个低引力的环境。
想要乘风而去是多么的容易。
研究人员1与研究人员2也正是这么做的——他们抓住自己的设备,屈膝,然后向上一跃,便飘飘然,慢动作一样的向上飞去……伊恩几乎即刻就笑出了声,看着他们那样飞升,一边慢慢适应这种引力的转变,直到站在荧光棒的边上。
马克斯上尉也自然而然地跟在后面,好像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好像不过是完成一项日常工作。
伊恩看向路易丝,好似两人都在一个主题游乐园的游乐项目起点处,他在看她是不是要先走一步。
她己经吓得不轻了。
于是他跳起来。
伊恩轻轻地着陆,大概在他们上方20英尺处,他低头看了看他们,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是竟然想不出一个字眼,于是他转而看向隧道的顶端。
随后缓慢走在研究员的身后,隧道的明明暗暗在他的面罩上投下诡异的幻影。
剩下的就只有路易丝和韦伯了,他甚至可以听见她在防护服里急促的呼吸。
路易丝:这个。
我不。
我不知道能不能。
韦伯上校:好的。
没关系的。
他双手抓紧她,坚定地,平静地,睿智地。
随后他将两人一块发射出去。
路易丝抬着头,眼睛惶惑地圆睁着,担心自己在打破什么物理原理,却又被韦伯紧紧地攥住……两人向其他队员“游”去,升降机己被抛在身后……随后两人终于在隧道墙壁/地面上站定。
路易丝找回了她的立足点,也恢复了她的正常呼吸。
他们开始步行前进。
39.内景,会谈室,继续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固定的角或边缘。
只约摸是个矩形。
将房间一分为二的是个半透明墙面。
墙面透光,另一半的景象却依然昏沉模糊——不确定是那一边大气中某种气体的特点,还是故意为之。
研究人员与韦伯及马克斯迅速搭设起一系列阵势的视频,音频及其他记录设备,对准这一扇玻璃状屏风。
化学物质探测器。
红外与紫外线摄像机。
温度计。
最格格不入的是在这堆积成山的高科技设备中还有一件古老的探测工具: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房间的另外一边,似乎空空如也。
路易丝与伊恩此刻无话可说。
耳边的自己呼吸声轰鸣。
韦伯上校走上前来。
路易丝:那现在做什么?
韦伯上校:等他们来。
路易丝:而且你们每次都穿着这身装备过来?
韦伯上校:你说防护服吗?
是的。
路易丝:那他们还没有见过我们真正长什么样子。
韦伯上校:你想说的是什么?
路易丝:语境。
研究人员的小型检测器上的比较数据开始源源不断流出。
他们在队伍身后静静地对着他们的头戴话筒发言:环境测研究人员1:气压下降两点一。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2:温度无变化。
房间另一端传来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们盯着那面玻璃墙,仔细看着那团模糊的迷雾……两个外星人物走进房间,房间里安静得……他们行走时的轮廓混沌不清,完全无法看清更多细节。
但是好像是四足生物,躯干周围生有触手一样的肢体作为手臂。
他们的手臂均匀分布在身体周围仿佛车轮的辐条。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另一个要矮些,更壮实些。
除此之外,两人在一片迷雾中,外形并无差别。
两人走向讲台时,运行的方式波浪起伏,好似深海鱼类生物。
即便他们周围并没有出现气蚀现象,两个形体的运行方式还是用“游动”来描述最为贴切。
他们的轮廓在一个竖立的讲台前停住了。
路易丝与伊恩盯着这一生物,叹为观止。
路易丝意识到这一部分就是自己牵头了,不禁紧张起来。
伊恩是整个队伍里唯一能微笑又不住点头的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镇定自若。
他需要进入的正是这个状态。
韦伯上校:到你上场了,班克斯博士。
路易丝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外星人在一片迷雾裹挟中,也正注视着我们。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1(安静地):氧气指数下降,零点三。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2(安静地):房间内重力稳定。
伊恩咪缝着眼睛靠近。
伊恩:七条?
是七条手臂吗?
(对路易丝)那些是手臂不?
路易丝上前一步。
略有踟蹰。
靠近了边界线。
路易丝:你好。
顿。
毫无反应。
模糊的外星人图案站在原地等待着。
他们比路易丝整整高出一个头。
她清了清嗓子,仍然在超负荷的震惊与强压边缘,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路易丝(接):你好。
模糊的形状似乎波动了些许,但是仍然不清楚是他们在移动还是他们的空间与路易丝空间的分隔墙造成的些许图形上的扭曲。
路易丝开始对他们做各种手势,试图寻找一种能够引起他们回应的动作:路易丝(接):你好,能听见我吗?
(接着)你能听见——她突然被对面传来的低沉的声音打断。
紧接着是一个奇怪的尾音:颤音。
伊恩与路易丝都被大大吓了一跳。
路易丝(接)(对韦伯):他们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韦伯上校:有的时候是。
(顿)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看着伊恩,说出了连自己都害怕的答案:路易丝:我不知道。
外星人又在等待。
其中一个人的两只“手臂”弯曲又放松,似是随意的行为。
路易丝(接):如果我们能够……建立一个能够共同交流的基础,可能语言并不是……她又向他们做了做手势动作。
依然毫无反应。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1(低声地):还剩32分钟。
镜头推进路易丝,她在努力想出下一步计划,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恐慌又渐渐爬上心头……韦伯上校(画外):班克斯教授……40.内景,“无菌室”,白天路易丝摘掉防护服面罩,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的眼睛因刚刚蓄满了紧张的泪水而依然通红。
整个人似乎已经被榨干所有精力。
她褪掉手套,才发现手在不住的颤抖。
伊恩大步走进,也开始脱掉防护服。
她看着他。
听着他自我开解地笑了笑。
路易丝:伊恩……伊恩转身面对她,头发狂野地乖张,眼神更加狂野。
伊恩:你能相信吗?
刚刚真是……他摇了摇头,再次笑了笑,但是路易丝这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狂热。
伊恩突然向隔帘之后的卫生间冲去,路易丝听见了他往马桶里呕吐的声音。
韦伯上校走了进来,脱掉头盔。
氧气泄露,发出嘶嘶的响声。
他与路易丝对视了一眼。
路易丝:所以,我是不是被炒鱿鱼了?
韦伯在路易丝对面坐了下来。
韦伯上校:你表现得比上次那个人好多了。
路易丝:这句话一点儿也起不到安慰效果。
韦伯上校:那好吧,反正你有1900个小时找出应对时间。
路易丝:然后会怎么样?
韦伯上校:然后你再度进去。
韦伯站起身剥掉身上的防护服。
镜头停在路易丝脸上,表情像是刚从一场大火中逃生,又被告知要再次返回。
41.外景,蒙大拿降落点,夜晚太阳在球型背后渐渐落下,在营地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42.外景,运营部营帐/军事情报间,夜晚哈尔彭特工站在交流屏幕前,正在通过监测器与澳大利亚科学家对话,现场在新西兰:哈尔彭特工:我们现在还有15小时就要上去了。
有什么新的情报吗?
有没有任何措施是有效的?
澳大利亚科学家:我们现在尝试回放一些声音给他们。
哈尔彭特工:那样效果又如何?
澳大利亚科学家:他们也对我们回放了音频,不知道是通过什么设备播放的。
哈尔彭特工:什么音频?
澳大利亚科学家:就是一些我方人员在房间里说话的片段。
随意的对话片段。
(顿)所以,其实,我们什么进展也没有。
43.外景,“无菌室”/黄色隧道,夜晚韦伯上校与伊恩站在门口,两个男人都穿好了全套防护服静候着。
韦伯上校:她在里面多久了。
伊恩(在门外向里喊):班克斯教授?
……路易丝?
44.内景,“无菌室”路易丝坐在长凳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重型防护服在她面前挂着。
她的腿紧张地颠着。
她还没有准备好再度进去。
她能听见韦伯在屋外的声音:韦伯上枝(画外):你们两个这次有什么跟他们交流的好主意吗?
伊恩(画外):我其实不是很擅长跟其他人类交谈。
整个责任都落在了路易丝身上。
她站起身,别过脸不去看门,害怕得不敢走出去……这时,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什么东西上。
是墙上的东西。
一面小白板。
本是用来记录重型防护服的清洗安排的。
用干擦马克笔写着名字与班次。
路易丝看着它,突然有了主意。
45.外景,大本营/黄色通道,片刻之后路易丝身穿防护服出现了,怀抱着一块小白板与一只马克笔。
韦伯上校:这是干什么用?
路易丝:视觉助攻。
韦伯上校:怎么助攻?
路易丝:如果他们说话,我是永远无法同样说他们的语言的,但是他们可能还有其他的语言方式。
或者一种视觉交流的基础。
韦伯上校:好吧。
(随后)那你从哪里开始?
46.内景,会谈室,夜晚特写镜头小白板。
路易丝用大写字母写了“人类”两个字。
她站在白板旁,颤抖的手里攥着马克笔。
伊恩在她身边,一队研究人员跟在他们身后。
房间的另一边,模糊的外星人回来了,非常安静。
路易丝开声说话,并且同时用手指着这个单词:路易丝:人类。
她指了指自己。
继而指了指房间里的其他人,包括韦伯。
路易丝(接续):人类。
她接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外星人。
路易丝(接):你是什么?
顿。
外星人似乎毫无反应,直到……两个外星人都从幕墙上后退了,走进另一端的房间更深的迷雾中去。
有一段时间,是一片静谧。
路易丝看着伊恩,伊恩看着上校。
特写镜头一个针型液位计:静止着,没有任何频率读数。
突然指针猛地向另一边甩去——还没有人来得及说话,笼子里的金丝雀尖叫起来。
翅膀疯狂地扑扇着。
迷雾中墨滴散开来,好似甘油中的油滴。
千千万万个墨滴,平行飞来的黑色雨点,却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它们都开始在幕墙上形成什么形状:一幅壮观的标志符号。
一个咖啡杯大小的墨点,周围是精彩纷呈的分形点缀。
那个高瘦一些的外星人走上前来,说了些什么:敲击与震颤的语音。
路易丝微笑。
几乎是大笑起来。
她想哭。
她刚刚与一个外星人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路易丝(接)(低声地):这些都录下来没有?
伊恩负责着一个静态视频摄像机,且从一个角度斜对着幕墙以便更好地捕捉其细节。
伊恩:一滴不落。
现在大本营那边也正在下载呢。
其中一个外星人又开始“说话”了。
震颤音节,震颤音节。
标志符号开始变换形状,替换了原先那个标志。
这一个则是更加复杂了。
路易丝:哎,哎,太快了,同志们。
她拿起马克笔写下几个字。
前所未有地,她的手这次没有颤抖。
47.内景,“无菌室”,夜晚路易丝在门口把白板放下。
她还没来得及脱下头盔/面罩,韦伯上校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韦伯上校:我是叫你跟他们对话,不是让你教他们认字。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意味着什么?
路易丝:意味着,如果我接下来干得不错,他们能带一两本莎士比亚回家。
韦伯上校:但是现在你让事情复杂了两倍,既要学怎么说他们的语言,这下还要认字。
浪费的时间就更久了。
路易丝:错,是更短了。
路易丝开始大步走过他。
韦伯紧跟上她。
韦伯上校:我不是说不行,我只是在问为什么。
路易丝:这是行得通的唯一方式。
韦伯上校:喂,你在里面做的每一件事我都需要跟一屋子人解释,他们劈头盖脸以及打破砂锅的问题就是一个,“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至少给我点儿说辞。
路易丝指了指白板。
路易丝:袋鼠。
韦伯上校:啥?
路易丝:1770年,詹姆斯·库克船长的船驶过澳大利亚海岸,他让一堆人上岸去与土著民会面。
路易丝(接):其中一个水手指着四周怀揣幼崽跳来跳去的动物问,这是什么。
土著居民回答“呆树。
”韦伯上校:你到底想说什么?
路易丝:知道很久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呆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再次指向白板)我就是需要这个东西来保证我们没有误解他们的任何意思。
否则,花费的时间不止十倍。
浪费时间是说服韦伯的关键词汇。
韦伯上校:好吧。
我暂时可以拿这个说辞过关。
但是在下个回合开始前你需要提交一份词汇表。
(顿)而且记住土著民身上发生的故事。
一个先进种族的到来几乎让他们全部灭绝。
韦伯与马克斯上尉走远了。
伊恩走上前来,看着他们离开。
对着路易丝咧嘴笑:伊恩:那个袋鼠的故事是真的吗?
路易丝:不是,但是足以让他明白我的意思。
伊恩无限敬佩地摇了摇头,路易丝早已走出这个无菌室。
48.内景,科研营帐,机密室,夜晚一群国家安全局的密码工作者正热火朝天地破译着一样东西:外星人的标志。
似乎这是英格玛上获来的暗号,破译此码就能赢得一场战争。
路易丝走了进来。
看着这一幕疯狂的景象,又退了回去。
49.内景,运营部营帐/网络聊天房间,夜晩大小尺寸不尽相同的液晶检测显示屏上都进行着繁忙的操作,哈尔彭站在一面屏幕前,正与来自登陆现场的威尔士科研团队对话,英国科学家:我们花了大部分时间尝试建立起适当的问候机制。
我们这会儿在研究回放的材料了,看回放的材料中有没有一定的模式。
我这会儿在做齐普夫定律的分析。
但是我担心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对话语言,只是他们的呼吸方式。
哈尔彭特工:就像我那次得了支气管炎一样。
好的,如果这方面有什么进展向我反馈。
50.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桌子,稍后路易丝在她的桌子前。
大提琴的声音让路易丝分了神,她抬起头看了看。
屏幕上,日本现场的一名大提琴演奏家正在会谈室里演奏《D调卡农》。
路易丝重新看了看上轮交流中的标志图案,已经打印在了一张大的胶片纸上。
上面的一张标签为“地球”。
她用红色的笔把几个标志圈起来,并做批注,如“卷曲上升=名词实词?
”她用直尺将一个圆形的标志分成了12份,将一个外星标志中的不同元素区分开来。
并将其编号为1至12。
路易丝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揉了揉鼻梁,转了转脖子。
复又俯下身来,暂时恢复了些许精神,又专心工作起来。
一种尖声的鸣叫爬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不禁皱起眉头——51.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4岁的汉娜咯咯笑着从我们身边跑开——52.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案头,回到原景路易丝在桌前坐直身,好似从回忆里扯回思绪。
她深呼吸,揉了揉额头,刚刚的小片段让她困惑。
她盯着桌上的标志图。
53.略54.略55.内景,营房,早晨镜头为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贝壳出现的航拍视频。
是在安全距离之外。
贝壳看起来一如既往地令人胆寒。
但是现在视频脚本己经被神情激动的狂热电台主持人理查德·瑞利增添了不祥的注解,他不住强调——理查德·瑞利:我们现在说的就是外星人。
人类史上最为重要的时刻就是此时此刻,与里面那个东西进行第一次接触,又是谁在操纵这一表演呢?
是政府。
就是那个将我们的医疗保险化为泡影,将我们的军事力量倒腾破产的政府。
屏幕上蒙大拿外星现场附近的营帐一簇簇搭起来了。
明显是使用高倍变焦拍摄出来的效果。
理查德·瑞利(接):看看这些人!
大部分甚至连枪械都没有。
在我们面前的可能是一个全面开展的大举入侵,我们的总统却已经做好做缩头乌龟的打算了,他准备把我们的国家拱手相让!
——镜头拍摄笔记本电脑。
军营里。
拉丝基列兵仔细地听着这番话并不住地点头。
向营房外的空地与远处的巨型贝壳看了看。
三个床铺以外,一群科学家在另一台小电视上看着新闻,报道的是某处的动乱。
可能是布拉格,也可能是底特律。
其中一个科学家厌恶地摇了摇头。
外面,路易丝走过步兵营房,正打算去——56.内景,运营部营帐/视频聊天室,片刻之后路易丝进入营帐,发现伊恩与韦伯早己同其他小组成员等在那里。
伊恩手捧一个素描本,正一边听着显示屏上英国科学家的讲话,一边点头,拿起素描铅笔快速写画。
英国科学家:我们认为我们现在可以向他们再现一些素数序列,这就是我们的进展。
伊恩:祝贺各位成为学舌鹦鹉。
英国科学家:并不仅仅是学舌你个厚颜无耻的混蛋。
看不出来吗?
对于我们的代数系统他们似乎无法理解,但是对于更高难度的行为呢?
就一拍即合了。
在伊恩的另一边:韦伯与哈尔彭正在看中东一次武装动乱的新闻报道。
哈尔彭特工:问题是,贝壳落在了边界线上,巴基斯坦这边动用军队隔离现场,印度就大惊小怪起来,于是边界线上现在有了两队武装力量。
路易丝:我们没法让他们解除警戒吗?
哈尔彭特工:那又告诉他们什么呢?
韦伯上校:路易丝,伊恩,这位是中情局的戴维·哈尔彭特工。
韦伯带着路易丝与伊恩离开了到处都是显示器的城堡。
很明显他不很喜欢跟哈尔彭对话。
韦伯上校(接):我们今天需要汇报进展。
你的词汇表准备好了吗?
路易丝:好了。
韦伯上校(翻阅着她的清单):你要教他们你的名字?
还有伊恩的?
路易丝:这样我就能知道他们的名字了。
如果他们也有名字的话。
而后我就能开始介绍名词了。
韦伯上校:这些都是小学的单词。
吃饭,走路,工具。
我们需要更具体点儿的内容。
路易丝:你知道普拉斯基斧是什么吗?
韦伯上校(顿):不知道。
路易丝:是一种工具。
消防员专用的工具。
我们没法从具体的点着手。
韦伯发出了一种摸不清态度为何的声音,继续看着那些单词。
伊恩把自己画的外星人的素描拿给路易丝看。
伊恩:七肢生物。
七条肢翼。
(用手指了指路易丝)她说的没错——除非我们能把一些基本的内容演示清楚,此外的东西都毫无意义。
韦伯上校:我们只有一个问题: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并不是复杂的东西。
(软化下来)请给我解释清楚。
路易丝走到一面较大的白板前,写下问题“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路易丝:好的,这就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吧?
就是这个问题。
(韦伯点头之后)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需要保证,他们明白一个疑问句是什么,而且回答所提供信息的属性。
然后这里有一个特指的“你”与集合名词的“你们”之间的区别。
我们不想知道外星人张三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我们想知道的是他们所有的人着陆是为了什么。
她热情地在方框里写着单词,用来回的箭头表示各部分之间的关系。
她一边说着,声音更加洪亮,声调更加自信。
这是她的专业领域了,如鱼得水。
路易丝(接):目的暗含着对于意图的理解。
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发现他们做出的是否是基于意识的决定,抑或是他们本能的驱动,本身并不了解“为什么”这一问题,而最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足够的单词量来理解他们的回答。
韦伯上校点头,终于屈服。
伊恩在韦伯身后向路易丝顽劣地笑着,甚至对她眨了眨眼。
韦伯上校: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就按照你的清单来吧。
只是——突然:那声低沉震骨的音调又从贝壳中传来,仪器设备震颤不己。
韦伯掐断了他原本要说的话,选择了如下几个字:韦伯上校(接):祝你好运。
57.内景,“无菌室”,早晨路易丝与伊恩再次整装待发。
路易丝发现,双手又颤抖起来了。
58.内景,会谈室,早晨路易丝面对着半透明的幕墙,握着一块白板。
伊恩站在白板旁,每个人都将防护服穿戴整齐。
这次韦伯不在这里。
七肢生物带着一种奇异的好奇注视着路易丝。
路易丝指着自己:路易丝。
白板上用大写字母写着她自己的名字。
顿。
一个七肢生物出声了。
低语的颤音与咔哒音。
墨点飞向了玻璃幕墙,绽放出了美丽的标志图案。
伊恩:嚯,这是个新进展。
路易丝:不对,这还是“人类”的标志。
但是结尾那条腿有些弯曲,可能指的是一个问题。
伊恩:他们现在开始困惑了。
路易丝:你知道吗——我做不来这个。
我根本做不来——路易丝回头看到环境科研人员身后的一样东西:金丝雀。
那只小鸟扑棱着小小翅膀,还对她伸了伸脑袋。
活蹦乱跳,生机勃勃。
路易丝做了一个决定。
她把防护服面罩摘了下来。
伊恩:哎哎哎你——身在运营部营帐里的韦伯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韦伯上校(画外):你这样会受到感染的。
路易丝:他们需要看见我。
路易丝从剩下的防护服里钻出来。
她穿着平时穿着的衣服。
她深吸一口气。
那里的空气并没有伤着她。
路易丝上前一步,往玻璃幕墙边走去……七肢生物也向前靠近了屏障,十分好奇。
我们也第一次看清了更多的细节,更加清晰。
他们的皮肤并不是同一颜色,而是有着混色斑纹的。
他们的躯干甚少移动,像水母一样却并不是由下往上运动的。
而其中一只“脚”的脚尖蘸满了黑黑的墨汁。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顿了一顿。
慢慢地,路易丝把手放在她的胸口心脏处,重复道:路易丝(接):我的名字叫路易丝。
她拿起白板奋笔疾书。
翻过来,上面写着:她在英文字母“人类”边上画出了他们的标志,然后一个更大的标志导向她的名字。
两个七肢生物没有反应。
路易丝(接):伊恩,介绍你自己。
伊恩唰唰地脱下自己的防护服,路易丝抬头看着他们。
韦伯每一分钟都变得更加着急。
伊恩:让我穿的跟个养蜂人似的。
伊恩擦掉了路易丝在白板上的名字,写下自己的。
伊恩(接):我的名字叫伊恩。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矮胖的七肢走上前来,咔哒的音色。
一个小型的标志出现在他前面。
随后那个高个子的也慢慢走上前来,颤音-吞音。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不同的标志。
路易丝:他们有名字的。
伊恩:是倒是……那么我们怎么叫他们啊?
如果我要模仿他们说话,可能最后会问候了他们的妈妈。
路易丝:瘦高和胖墩儿?
伊恩:我想的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路易丝(微笑):我喜欢。
小心翼翼又鬼使神差的,路易丝采取了另一个大胆的行动:她走到了边界旁,房间另一边透过迷雾射过来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的一脸惊叹与欣喜历历可见。
路易丝(接)(更低声地):你们有名字的……你们是独立的个体,对不对。
伊恩与马克斯上尉注视着,马克斯并不支持。
马克斯上尉:班克斯教授……路易丝将手放在玻璃屏障上,定定放在那里。
那个矮个子(没头脑),也靠近幕墙。
而在一片模糊的云雾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抬起了一个触角,将一个七指的“手”放在它那一侧的玻璃墙上。
贴着路易丝的手掌。
她微笑着,仍然惊魂未定但已松了一口气。
路易丝:这才是个合格的正式认识。
A58.内景,医务室,白天韦伯上校,哈尔彭特工,以及凯特勒医生一同径直走到凯特勒工作台边进行一次秘密会议,好似他们刚刚才风尘仆仆地来到。
韦伯上校:告诉我,如果不穿着防护服,他们会不会有受污染风险。
凯特勒医生:里面没有核辐射,也没有任何我们能监测到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给他们注射大剂量的免疫针剂。
韦伯上校:其他的现场有没有像这样工作的情况?
哈尔彭特工:没有。
但是你也看到了,目前也没有人取得过这样的进展。
韦伯并不中意这一决定,却也做出了他的让步。
韦伯上校:好吧,这两个人不用穿防护服。
但是对这两个人要严加监测,看有没有任何迹象。
凯特勒医生(在他们离开的身后):什么的迹象?
一系列剪辑:B58.内景,会谈室,白天路易丝给他们写了“走路”一词,伊恩给他们做示范。
两人都不再穿戴防护服了。
路易丝(画外):第三轮会面。
我们已经进展到动词了。
稳步推进,不骄不躁才能赢得胜利。
C58.内景,会谈室,片刻之后高个子“不高兴”在玻璃墙的那面信步而游,一个七只脚的标志出现的幕墙上。
既简单又复杂,像是线稿的分形图案。
D58.内景,会谈室,夜晚伊恩画了一幅费曼图标,旁边摆着一堆科学原理小卡片。
伊恩(画外):第六轮会面。
基本原理上有一些沟通困难,但是复杂的交互作用他们马上就能明白了。
虽然不是个比赛,但是我已经是遥遥领先了。
E58.内景,科研营帐,机密成员会议室,白天路易丝与破译小组的几个成员在他们的营帐里指着一个放大的圆形标志,争论标志里几个元素的意义。
路易丝(画外):第八轮会面一无所成。
但是已经十分清晰他们的图表是由12个部分构成的。
F58.内景,会谈室,白天路易丝用一台光谱仪尝试着交流工作,伊恩在画着基本的几何曲线。
迷雾深重的那半边房间毫无反应。
伊恩(画外):第11轮会面。
我在使用简单数学原理进行计算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瞪着我?
G58.内景,会谈室,片刻之后玻璃幕墙上投射出动画,展示着我们的太阳系,“地球”被着重标记出来。
H58.内景,路易丝的办公室营帐,夜晚路易丝练习着画她自己的七肢语图案,试着模仿他们的水墨点风格。
近处,白板上写着努力的目标:“你们来到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几个单词关联到这个着重标出的问题上——这些单词是她已经教过他们的了。
路易丝(画外):第15轮会面。
回到正轨。
她对着一筹莫展的伊恩得意地笑了笑。
而后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在了:大小监控屏幕上屏幕上是焦虑的民众围在各个降临现场。
抗议人群,狂热的宗教迷,充满希望与绝望的人们。
伊恩与路易丝看着视频,看到人们仅是看到飞船一眼就有着如此大的反应,深感忧虑。
I58.外景,大本营,早晨日出时分,广角镜头的营地。
59.内景,“无菌室”/黄色隧道,早晨在几个人出门之前,韦伯给了路易丝一张便签卡。
韦伯上校:伊恩结束他的数学部分之后,把这一个单词加进今天的词汇表。
路易丝看着卡片锁起眉头,递还给韦伯。
路易丝:不可以。
伊恩凑过来看了看,对韦伯点了点头——伊恩:嗯,我们能搞定。
路易丝倒难办了,不知道该先劝谁——路易丝:这一点非常危险,我们可能会越界,让对方误以为我们有敌意。
韦伯上校:是很危险。
但是我相信你会谨慎选择你的展示方式的。
60.外景,“无菌室”/黄色隧道,白天伊恩与路易丝向皮卡车走去。
路易丝趁此机会跟伊恩小声说了两句话,基本上是咬牙切齿地:路易丝: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伊恩:我知道你是语言的专家,但是我懂怎么跟这些人交流。
跟他们你不要说不。
你说“遵命”,然后找个方式控制局面。
路易丝:所以你是都想清楚了?
伊恩对着她甜甜地笑了。
他并不跟她针锋相对。
伊恩:并没有那么难。
61.内景,会谈室,白天马克斯上尉身穿全套防护服等在房间里,与另外一个研究人员调整着设备。
伊恩看了看路易丝,不禁有些担忧。
路易丝手里握着一把猎刀,便签卡叠在一只手里攥着。
在她面前的半透明墙面上,七肢生物在路易丝写下的“武器”旁,喷下了一个短促而尖锐的标志。
路易丝:上校,这就是你想要的字眼。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话筒):那我们现在就问问那个重头戏吧。
路易丝:等一下。
我们需要把武器和其他设备区分开来,否则他们会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武器了。
不高兴对着没头脑低语了几声后便转身离开。
远处的一面墙上开启了一扇门。
没头脑擦了擦讲台,幕墙上的标志也消失了。
两个外星人开始从他们的位置上离开了——路易丝恍然间明白他们要离开了,大叫出来——路易丝(接):等一等,等一等!
她跑到边界上,将手放在玻璃壁上。
路易丝(接):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没头脑歪了歪他的头。
路易丝心急如焚,回头看了看连接在静态摄像头上的打印机,所有七肢桶在幕墙上写的字它都如数打印了出来。
她飞快翻阅着那些纸张,寻找着单词。
伊恩:我能帮忙做什么?
路易丝递给他两张打印纸。
路易丝:举起来。
没头脑回头看了看不高兴刚刚离开的那扇门,又转头看了看路易丝和伊恩。
路易丝方才画完,把白板举给没头脑看。
几张标志紧贴着玻璃墙。
她尝试手绘出他们优美的语言图案,而且她画的非常好。
其实所示标语并不成一个句子,她还没有教他们“为什么”这个单词,但是她转而使用,“七肢桶,目的,地球”,最后一个单词的结尾用了一个弯曲的弧线表示疑问。
没头脑看了片刻。
开始在讲台上书写。
当答案的图标出现在幕墙上的时候,路易丝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她即刻翻译了出来。
伊恩:说的是什么?
路易丝:“提供,武器。
”这短短一句让整个团队瞬间静默下来,人人自危。
会谈室的不知源头的光源也渐渐暗淡下去,透光墙面云雾渐浓,直到混沌一片,再也看不透对面。
路易丝,伊恩,马克斯上尉,以及其他房间内的技术人员,纷纷面面相觑,仿佛刚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62.内景,运营部营帐/作战情报室,白天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与混乱,镜头来到几个人大声争论的现场,聒噪中各执一词。
哈尔彭也在其中。
马克斯上尉:但是你也看到他们写了什么——伊恩:也可能只是一个请求——路易丝:——写的是个他们并没有完全明白的词!
哈尔彭特工:——或者是个警告——在所有人都喋噪不休而没有人听得进别人说的话时,韦伯用他最为严厉的家长语气道:韦伯上校:够了!
(情报室安静下来后)你们所有人都在同时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同意任何一个人。
现在:我想听到的是事实论据。
路易丝?
路易丝: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已经理解了武器与工具之间的区别,我们的语言与我们的文化一样,是混乱不堪的。
很多情况下一样东西可以是两个意思。
伊恩:另外,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想要我们提供什么东西,而不是想给我们提供什么。
就像是物物交换的第一步。
韦伯上校:在这两个单词之上我们有没有办法分辨他们的真实动机?
路易丝:我再进去一趟。
13小时到了,我们再进去一次,把事情弄清楚。
哈尔彭特工:没有那么简单。
路易丝:不简单在哪里呢?
哈尔彭特工:对于这一消息的应对先搁置一旁,我们需要考虑其他国家,他们将怎么理解这一消息。
(指向监控屏幕)比如中国。
你见过商将军了吗?
不如你去“会一会那个权利大得吓死人的大人物”。
哈尔彭指着一份档案上的照片,一身军服,不怒自威的男子:商将军。
哈尔彭特工(接):这位商将军的代号为“大多米诺”。
因为他几乎是个风向标,商的一举一动,至少有另外4个国家会紧跟其后。
路易丝:我们现在与商将军的关系很好。
哈尔彭特工:但是其他有外星飞船降落的国家我们没法这么断定。
而且俄罗斯一家就占了两个现场。
数据是我们的两倍。
路易丝:这个对我们究竟有什么影响?
一名中尉进来与韦伯打招呼:中尉:上校,国防部秘书长现在在线上,请接电话。
韦伯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哈尔彭继续讨论:哈尔彭特工:我们需要把这一消息按住,等到了我们确实搞清楚确切的意思再说。
所以我们不会把这一消息跟我们的敌方共享。
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的“客人”们会有挑拨离间,坐收渔利的可能。
路易丝:这一说法暂无证据。
哈尔彭特工:当然有证据了。
随便拿来一本历史书,英国人与印度,德国人与卢旺达。
匈牙利现在还有个名字为记呢。
哈尔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之前——哈尔彭特工(接):我们是一个没有首领的世界。
我们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应对。
而现在“武器”一词也提上了台面……路易丝脸色苍白起来。
感觉好像自己搞砸了什么事情。
她搜寻着一个可以谈一谈的人,发现伊恩也无言沉思,目光一动不动锁定在12面监控屏幕上。
路易丝:是我的错,是我教会他们那个词的。
所以,如果我们今晚再进去,进去,然后——监控显示屏上暴乱的活动同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降落现场发生了爆炸,飞升的火光照亮了着陆在城市区域的大贝壳——通信小组现在站起身来,对着头戴式话筒,说着四种不同的语言——在中国视频信息流界面上,一位科学家被一位情报处官员强行拉到一边,扯下线缆,视频信号黑屏。
片刻之后,惊慌失措的俄罗斯官员也进行了同样的举动。
继而又是两个黑屏幕。
西伯利亚与黑海。
韦伯挂了电话,专注在视频信号上。
韦伯上校:发生什么事情了?
4号现场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哈尔彭一边调准耳迈的位置,一边回答对方的问话。
哈尔彭特工:中国与俄罗斯已经下线。
两国不与任何人对话。
无论他们在最后一轮会面里谈论了什么——(对电话)是的长官。
(对韦伯)我们接到命令也做出同样举措。
路易丝:什么?
这些人是我们的同盟啊!
伊恩,告诉他啊。
哈尔彭特工(接):直到我们弄清楚信息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伊恩:这个决定非常不明智。
明确发出了敌对的信号。
如果我们以这样的情况开始的话——四个监控屏黑幕:印度洋也加入了。
韦伯上校:这样的情况己经开始了。
哈尔彭挡住了一台显示屏幕并命令一个队员:哈尔彭特工:把我们的音频关掉一台显示器的屏幕上:是自己的营地,摄像头对准着路易丝与伊恩。
路易丝冲到麦克前面——路易丝:大家听好,我们从七肢桶那里收到了消息,“提供武器——”但是当她刚说完“提供”二字,美国的监控屏也关闭,只剩其他几个国家在线。
澳大利亚科学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美国团队,请回答。
路易丝围着哈尔彭转圈——路易丝:哈尔彭!
我们应该彼此信息互通的。
哈尔彭特工:如果你想跟他们对话,就先弄清楚这信息到底什么意思吧,拜托你了,我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他举起印着“提供武器”的打印纸。
路易丝从他手里抓过纸张,气冲冲走到她的办公桌前。
伊恩(静静地愤怒)擦身走过哈尔彭,嗤之以鼻:伊恩:等到时候就晚了。
监控屏幕上:12面有4面已经黑屏,剩下的也在慌乱地交流……随后,第5块屏幕也关闭了。
63.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写字台,夜晚路易丝头上戴着抗噪耳机坐在桌前,仔细听着七肢桶的语言,也把聒噪的世界关在外面。
她一边听着音频,一边盯着一个图标出神,这是一个圆形的图案,由很多螺纹与曲线组成。
自己在一旁写下批注:“他们降落的地方是?
地球?
星球?
”路易丝在最后一个词底下画了条强调的线,她听到了一个新的声音:汉娜(画外)(声音先剪入):这个词是什么?
路易丝听见了汉娜的声音,闭上了她的眼睛——64.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路易丝和汉娜(8岁)坐在一张野餐布上,在一棵巨大橡树的树荫里。
两人合看一本故事书。
汉娜指着其中一页。
路易丝:“星球。
”像地球一样的星球。
汉娜:嗯——那又是什么词?
路易丝:你今天是想学多少个词啊?
汉娜:所有的词。
路易丝微笑,亲吻汉娜的额头。
汉娜(接):想看我给加略特先生的课堂做的小设计吗?
路易丝:好呀小鼻头,你做了什么?
汉娜打开背包翻找,拿出了一个素描本。
汉娜:本来是要画如果我看了周六早晨的动画片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路易丝:这是个什么地方?
画上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简笔人物)抱着一个体型胖胖的鸟状物。
汉娜:那个画的是本书。
路易丝:这两个是什么人?
汉娜:你和爸爸。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妈妈和爸爸拯救了世界。
”路易丝微笑的嘴角逐渐沉下去。
脸上神情隐隐作痛。
路易丝:好啊,听起来很棒。
(顿)你知道吗,其实不开心也是可以的,你爸爸和我……小汉娜用鼻子呼着气。
汉娜:我知道。
但是我没有不开心。
路易丝拨开汉娜眼边的头发。
路易丝:我们两个都爱你,非常爱你。
汉娜:我知道。
(随即)只是一个卡通画而己,又不是真的。
同样高音调的鸣响渐强,然后——65.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工作台,回到原景路易丝摘掉耳机,试图站起来,但感觉头晕目眩。
伊恩从显示器前走过来扶住她——路易丝:我……嗯,没事。
她弯下腰,重新集中注意力。
她再度站起来的时候刚好与一脸狐疑的韦伯面对面,他刚走过来,正好看到她的情况。
韦伯上校:你最近一次让凯特勒检査是什么时候?
路易丝呼出一口气,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去了出口。
伊恩想要跟着她出去。
韦伯示意了一下:别去。
韦伯上校(接):你呢?
伊恩:我?
我啥事儿没有。
韦伯把伊恩带到路易丝的写字台前,观察桌上四散的七肢桶的文字,他等了一等,仔细斟酌了语言才小心说出。
韦伯上校:对于一个人来说工作量很大。
伊恩:她不是一个人。
我们现在进展很好。
我们在互相教对方物理和语言。
韦伯上校:很好。
尽力多吸收、学习吧。
以防哪天我们需要替换班克斯博士。
伊恩:不行你可不能那样。
(恢复)我是说,不会到那一步的。
韦伯上校:但是如果呢……韦伯留下伊恩一个人考虑这种情况。
凯特勒医生(画外)(声音先切入):你感觉怎么样?
66.内景,医疗营帐,凯特勒医生办公室,片刻之后一支光笔照亮路易丝左眼。
路易丝:劳累过度。
凯特勒本想轻松点儿,缓和一下气氛的,但是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
凯特勒医生:你不是一个人。
我听说你在运营营帐里崩溃了。
路易丝:可能只是觉不够睡。
凯特勒准备好一只注射器。
凯特勒医生:反正呢,你没有收到辐射污染。
凯特勒医生(接):我们会看一看你的血检报告。
但是现在呢,我准备给你再打一针。
准备好好睡一觉,好吗?
他将针头扎进路易丝的手臂里。
路易丝控制着不让手臂抽动。
一系列镜头——【删除】67.外景,大本营俯视,傍晚配枪械的士兵站成紧密的方块。
让人略有不安,营地前似乎没有这么森严戒备过。
最近是越来越多。
拉斯基列兵在站着岗,回头看了眼上方的庞然大物。
库姆斯列兵也走近,也同样敌对性地看了看飞船。
两人都发现对方的目光所向,无言地交换了一个军礼性的点头。
两位监视着敌军的士兵。
68.外景,大本营旁边的小山坡,黄昏伊恩坐在一个睡袋上,望着巨大的飞船,眼中的神色却刚好与拉斯基相反。
手边一个素描本摊开着,画满了机械结构图,高级方程式,以及自己的笔记。
路易丝爬上山向他走来。
路易丝:韦伯在找你。
伊恩对她微笑。
伊恩: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来,跟我一块坐下。
她想了想,他给她挪了挪睡袋的空间,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路易丝看着山下的营地,她现在思绪全围绕在军事人数上。
伊恩盯着四分之一英里开外,巨型的大贝壳。
伊恩(接):你为什么会这么擅长跟与我们不一样的人沟通?
路易丝留意到他眼神的聚焦,耸了耸肩。
路易丝:都是有先例的。
A68.外景,牧场,白天(闪回)路易丝与汉娜在农场上对着一匹马,马的鼻孔扩张着,高高的立着,18手(注3)高的一匹马,对于8岁的汉娜来说已经巨大到吓人的程度。
但是路易丝将她的手放在马的后背上,跟它说话。
路易丝(画外):嘘,嘘,没事了——马儿的耳朵就像个雷达一样旋转起来——B68.外景,营地边上的山坡,回到原景回到伊恩与路易丝所在的山丘上。
伊恩:你知道吗,你处理语言的方式像个数学家。
路易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伊恩:是夸!
你指挥我们巧妙避过了重重交流陷阱,之前我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
我想,这也说明了我为什么单身。
路易丝研究着伊恩的脸,看他是不是在自嘲。
但他没有,完全的坦诚。
路易丝:我父亲之前在一家比较大的能源公司工作。
他们每年都会把他分派到新的国家去工作。
他之前说,学会那些外国话之后我就会成为每一个派对的焦点。
但是你知道如果你16岁精通七国语言人们会说什么吗?
“你很聪明。
”伊恩:哦,“聪明”可不好。
路易丝:人们是如此的惧怕聪明。
伊恩盯着天空。
伊恩:我6岁的时候我父母给我买了一个地球仪,那种很大的,底座是铁的。
伊恩(接):也就是那一年万圣节的时候我打扮成了荒野探险队员。
我的房间里贴满了我家附近的手绘地图。
(顿)我仔细研究了地球仪上每一寸角落,而那是我年幼时间里最难过的时刻。
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探索过了。
(顿)第二年的万圣节,我是一名宇航员。
路易丝:“无畏地……”伊恩:过去的30年里我都盯着天空。
试图找寻出去的途径。
而现在它就在这里,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路易丝:因为你终于可以探索星系了?
伊恩:因为已经被探险过了。
路易丝抖了一下,山上变冷了。
伊恩拉了一条毛毯在她肩上,自己也搭着一点儿。
在巨大的球型贝壳下面,两个人缩在一起,探照灯晃动,照亮贝壳。
路易丝:我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我们两个身上。
伊恩:是件好事。
你发现咱们身边一群小丑了吗?
路易丝:答应我,我们两个一起完成这个。
伊恩的微笑瑟缩了一下,他想起了韦伯跟他的对话。
伊恩:好啊。
69.外景,营地,夜晚鸟瞰,整个营地增大了一倍。
70.内景,“无菌室”,夜晚伊恩与路易丝准备着另一轮会面的内容。
伊恩不厌其烦地往自己的手上胳膊上涂抹抗菌肥皂,像个准备手术的外科医生。
路易丝还是拒绝穿上防护服,但是她将头发向后梳成一个马尾。
马克斯上尉进门来,拿着一副连着氧气的防护口罩。
马克斯上尉:新规定,进了贝壳之后把这个戴上。
伊恩:你们觉得里面空气供给会不足,为什么?
马克斯上尉:在监控屏幕黑屏之前,瑞典现场汇报说他们最后一轮的时间延长了20分钟。
路易丝:但是会面结束之后他们都平安无事,不是吗?
马克斯:他们都像世界其他地方一样穿着全套的防护服。
伊恩与路易丝交换了一个眼神。
凯特勒也进来了,带着他的医药包。
凯特勒医生:来,把袖子卷起来吧……71.略72.内景,会谈室,夜晚路易丝带领着队伍。
在玻璃幕墙的另一端,没头脑和不高兴已经在等着。
不高兴站在讲台上,没头脑的位置离玻璃幕墙稍近一些。
路易丝(对伊恩):他们来早了。
马克斯上尉站在队伍的后面,警惕地观察。
马克斯上尉:把问题给他们看。
路易丝深吸一口气。
技术人员还在身后搭设仪器设备,她举起手里的白板。
白板上写着,屏幕带字幕:“提供武器?
”没头脑和不高兴稍微动了动,却没有回应。
伊恩:这个法子行不通。
路易丝直接与没头脑对话,走进了些:路易丝:你是要给我们什么东西吗?
她再次举起白板。
没头脑和不高兴又交换了一个无声的意见。
更多的墨点飞向了玻璃墙,墙壁上形成了复杂的标志,翻译字幕出现。
“必须从伊恩路易丝那里学更多”。
伊恩:他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语言来解释。
路易丝:那我们就来解决这个问题。
马克斯上尉检查了路易丝与伊恩的液晶显示屏,以及操控两台屏幕的控制板。
马克斯上尉:二位可以开始了。
监控器上,还没有学习的图标暂时是空白的。
就好像崭新的电子表格只等着被填上。
73.内景,会谈室,稍后路易丝监控屏幕上的句子为:“伊恩给了路易丝一个苹果因为明天她会肚子饿。
”在她背后的监控器上,资料表上填满了图标。
没头脑回复了。
镜头展现他们的手写答案:一幅由圆圈,螺纹以及散点组成的精美图案。
伊恩:那是什么?
路易丝:我觉得那就是我们写出来的东西。
(指着)你看,这个就是苹果,但是又是跟着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的……我分辨不出来它的起始点与终点在哪里。
伊恩:没前没后的,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
就像这艘飞船一样。
路易丝:像一个这样的复杂句你会怎么开始写?
各个标志间与彼此的关系……(随即)你知道吗,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写字,我们看到的只是结果。
让我们看一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写字的。
路易丝转身向平板,删除了屏幕上的句子。
然后,她并没有考虑词汇的选用然后放上结果,而是,她打开了实时手绘的选项,这样她写字的过程就可以如实显示出来。
她写下句子:“路易丝写字,七肢桶看见她写字。
”没头脑和不高兴歪了歪头。
之后没头脑走到透光幕墙前,玻璃也比之前清晰很多。
马克斯上尉留意到变化,神经紧绷起来。
马克斯上尉(对准话筒):其中一个走近玻璃墙,抬起了两个,呃,触手。
没头脑走到幕墙前,举起七只触手里的两只,放在透明墙上的两个不同的点上,然后开始画。
他一边写着,触角一边分泌着墨汁。
没头脑在实时直播一个七肢桶的句子怎样书写,两只触手同时参与。
简直是优美的诗篇。
墨滴的舞蹈。
他从另一端开始,书写的词语与标志都是完美对称的弧线,最终连接成正圆。
路易丝:我的天呐,非线性拼写法。
伊恩立马接上她说的话。
伊恩:那他们的思维也需要是非线性的。
路易丝抓过平板,内容在大屏幕上同步,开始画七肢桶的标志。
她是用一只手画的,但是非常熟练。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对讲机):解释。
她一边画着她的七肢桶语言,一边给他解释:路易丝:想象一下用两只手写一个句子,分别从两头开始写。
要想做到,你就必须清楚你要写的每一个字分别是什么,以及这个句子所占的空间是多少。
伊恩努力在资料里寻找跟她写的图标相对应的图形。
伊恩:这是一你在写的是什么?
她完成了一个华美的图标。
路易丝:我在问他们可预测性。
问他们“之前”以及“之后”对他们来说是否有着任何意义?
还是他们压根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伊恩翻阅控制板上的比价。
伊恩:我们有教过他们这些吗?
没头脑写下了另一个优美的七肢语图案,作为回答。
路易丝微笑并向没头脑点了点头。
伊恩(接):这些你都看得懂了?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对讲机):回到武器的问题上去。
路易丝叹了口气,在键盘上敲下单词,一边大声念出来:路易丝:现在给武器?
没头脑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翻译字幕“解决”。
路易丝(接):解决什么?
玻璃墙自动擦出了上面的字。
没头脑分别从两头开始画了一条长长的,连续的线,两条线在中间连上。
没头脑指着这条时间线并说:咔咕一咔哒。
路易丝(接):这是他们对时间这个词的发音。
伊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易丝:我记得它的发音。
然后,没头脑在时间线远远的一端画出了一个图标。
路易丝翻译道:路易丝(接):人类。
说的是我们。
伊恩:明白了。
路易丝:是在我们的时间线的终点。
刚才的图标复又出现:“解决。
”伊恩:妈的。
他竟然给我们布置作业。
74.外景,大本营,夜晚路易丝和伊恩下了卡车,往科研营帐走去,两边各有人护卫。
韦伯与他们同行,路易丝脸色苍白,面有难色。
韦伯上校:答案是什么?
伊恩:还不知道。
我们需要再挖一挖,搞清楚他们到底问的是什么问题。
韦伯上校:这是我们的全新首要目标。
搞不明白这个问题不准再上语言课。
他的声音渐渐淡去,一行人往营帐走去,没人意识到路易丝停了下来。
她突然一阵恶心,两手撑在大腿上。
近处是浅浅一洼雨水,水洼里可见月亮的倒影,还有大贝壳的轮廊剪影。
路易丝盯着水洼,尖锐的鸣响在她耳朵里膨胀开来——迅速剪辑:A74.略B74.内景,湖边小屋,夜晚(闪回)卧室的窗外是泛着月光的湖面。
C74.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4岁的汉娜穿着连体睡衣,蜷着小脚。
75.外景,营地,返回原景路易丝直起身来。
深吸一口气,心力交瘁。
形只影单地往营帐走去。
一位士兵一直站在她身后护卫。
看着她的举动,更加狐疑。
是拉斯基列兵。
手握着来福抢。
76.内景,餐厅营帐,夜晚路易丝独自一人坐着,揉着太阳穴。
盘里的食物:一动未动。
伊恩进入营帐,衣着更加糟糕。
他拿着些预先做好的餐点坐在路易丝身旁。
他的眼睛充血。
路易丝:没想到也把你熬成这样。
伊恩:我在躲着韦伯。
路易丝:谜语怎么样了?
伊恩:是一条时间线。
我不知道他们要我解决什么。
是关于人口动态吗?
路易丝:你为什么往那方面想?
伊恩从桌子另一边拿过盐瓶。
往餐盘的食物上洒上些许。
伊恩(接):现在整个世界的人口数量几近80亿,而且这也只是个小开始,对不对?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人口数量激增,所以,人的状况就像这样:他用盐瓶里的粉面洒出一条线,然后在线的一端拧开瓶盖倒出一小堆盐粉。
伊恩(接):这条线就代表了整个人类的人口史。
大约也不过一千亿人左右。
意味着:现在的人口是曾经生活过的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八。
因此就有了最末尾这一堆。
路易丝:末尾?
伊恩:其实,有些人把它叫做“灭绝脉冲”。
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那是垃圾科学。
路易丝:你怎么可以这么确信的?
伊恩:人们在预测文明的终结期已经很久了。
但是总有人出现,把我们在时间线上再往下延一延。
伊恩把盐粒像沙子一样摊开,手指画出一条线,末尾点上一点。
时间线。
路易丝:有可能这次也不会发生啊。
他们己经在警告我们。
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
伊恩:我不能把这个告诉韦伯。
路易丝:韦伯?
我担心的是那个中央情报局的家伙。
哈尔彭。
路易丝突然一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伊恩:你怎么样了?
路易丝:只是头疼。
(顿)我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烦的要死。
伊恩:我听说活动房终于要建起来了。
我们就有自己宿舍了。
路易丝(心不在焉地):嗯……伊恩:喂。
他把手伸过桌面,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路易丝看伊恩,又看了看他们的手。
伊恩(接):我们会挺过去的。
都会没事的。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走,突然大窘。
路易丝:不好意思,我只是……我感觉身不由己,而且一切都未知,而且……韦伯上校走进食堂,看到了伊恩,从门口喊道:韦伯上校:伊恩,你需要来下运营部。
伊恩仍然直视着路易丝。
伊恩:我们回头见。
(又说了一次)我们很快就会赢得一次胜利。
伊恩走开了。
他一离身,路易丝的头疼又回来了。
A76.略B76.内景,儿童医生的办公室,白天(闪回)汉娜和路易丝在病床上紧握着手。
路易丝强忍住眼泪。
C76.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路易丝注视着架子上满满的汉娜的奖状。
汉娜在运动会上的照片,在演奏会上的照片,在主题游乐园里的照片。
D76.内景,湖边小屋,夜晚(闪回)路易丝在浴室里弯着腰,身体很不舒服。
77.外景,餐厅营帐,夜晚路易丝对着一只垃圾桶弯着腰,好像刚呕吐完。
她咳嗽,环顾四周,神情茫然。
她留意到脸上有泪。
抬手抹掉。
心绪不宁。
她努力压制住这些回忆带来的强烈情绪冲击。
反复呼吸了好几次,她才能慢慢和缓回来。
记者(画外)(声音先剪入):而你们为什么那么想见到飞船被毁掉?
A78.电视新闻报道,某个着陆现场,夜晚手持摄像机在采访一位中年妇女,女子在路障外缘举着抗议横幅。
她一直在哭;眼睛被泪水渍得通红。
女子口吐英文。
荧幕下方横条写着:“‘真理者’号UFO活动频繁”。
中年妇女:因为!
这是不对的。
我们是宇宙里唯一的存在。
整个事件就是个骗局。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发过一张外星人的近照?
整个事件就是个阴谋!
敲门的声音把新闻片段拉到——78.内景,活动房宿舍,卧室,夜晚路易丝突然从床上醒来。
原来她看着新闻睡着了,还穿着白天的衣服。
紧抓着一只枕头好似在抓紧一个小孩。
大声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她站起身。
79.内景,活动房宿舍,前门,片刻之后路易丝打开门,发现韦伯和伊恩站在门外,他们的呼吸吹来寒冷的空气。
韦伯上校:我们可以进去吗?
路易丝皱起眉头。
80.内景,活动房宿舍,客厅区域,稍后片刻路易丝,韦伯,伊恩坐在酒店房间大小的空间里。
伊恩:你感觉怎么样?
路易丝试图察言观色。
出状况了。
伊恩看起来非常担心。
韦伯看起来分外狐疑。
路易丝:我刚刚只是睡着了。
我很好。
韦伯上校:你想跟我们说说什么事吗?
路易丝:我不——什么?
到底怎么了?
韦伯上校:你在上轮交流里使用了7个之前从没用过的词语。
而且全是用七肢语写出来的。
路易丝:什么?
什么词语?
韦伯上校:你们有了三次让我们这边一头雾水的交流。
路易丝:拿给我看,我告诉你我写了什么。
韦伯上校:那不是问题的重点!
韦伯开始恼羞成怒。
伊恩插进来缓和气氛。
伊恩:是对外星语言投入太多精力造成的。
你看,我做了一些资料搜集,有这么个说法,说是你把自己放进一个外语环境里太久了你的大脑会部分重组——路易丝:是的,“沃尔夫假说”,理论说你所说的语言决定你的思维方式。
伊恩:你用这种语言做梦了吗?
路易丝看了看伊恩,再看了看韦伯,心生戒备。
路易丝:那又是什么……我是做了几次梦但是不能就算我不称职啊。
韦伯给他看了一张末尾签名的文件。
韦伯上校:这个能。
路易丝:这只是个给我开头疼药的处方,凯特勒——突然她留意到了什么。
镜头特写签名,路易丝的签名是个圆形,像一个曲线缠绕的七肢文图标。
韦伯上校:凯特勒告诉我你签名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而你是个习惯右手的人。
路易丝:啊??
我,我其实……韦伯上校: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他们是一回事。
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只有你一个人听得懂是另外一回事。
(对伊恩)你觉得剩下的你可以接手了吗?
路易丝:什么?
路易丝现在看向伊恩,双眼乞怜。
伊恩看着她,这个女人已经惶恐地几乎要崩溃,突然脆弱无比。
让他于心不忍,但是他相信——伊恩:如果事情必须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的。
路易丝:伊恩,不要这样。
等下,等——上校(站起身):你会被请出团队。
路易丝和伊恩紧跟在他身后,路易丝在门口拦住他:路易丝:我必须在这里。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不让我工作,那我成什么了,囚犯啊。
伊恩:路易丝,你只是需要休养——路易丝(对伊恩发作):你闭嘴!
(对韦伯)没有我工作无法进展的。
我是唯一一个能跟他们对话的。
韦伯上校: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冒失去你的风险!
你明白了吗?
他的坦白突然间让她无言以对。
韦伯走进冷风里。
伊恩在门外停住。
转过头又对着路易丝。
路易丝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伊恩:对不起。
我只是担心——但是她挥手把门当他面前关上。
81.外景,蒙大拿着陆现场,早晨贝壳在旭日中微微闪着光芒。
在科研营账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形状如墓碑一般。
82.外景,贝壳,早晨拉斯基列兵与库姆斯列兵把沉重的视频音频箱搬到剪刀式升降机附近的集结区。
83.内景,科研营帐,伊恩的区域,早晨没头脑与不高兴的视频在屏幕上播放。
是上一轮会面的视频。
快进到时间线处。
暂停。
伊恩研究着面前桌上的显示器。
他的科研人员团队在背后围在圆桌旁争论。
在他身后:一扇玻璃屏幕上展示着时间线之继,框幅浩大,仿佛人生。
伊恩疲倦地揉了揉脸。
一口喝尽咖啡。
再起身去取。
84.外景,活动房宿舍,早晨韦伯敲了敲路易丝的房门。
顿。
路易丝开了条门缝。
眼睛布满血丝。
她穿着昨天的衣服。
路易丝:干什么。
韦伯上校:昨晚睡了吗?
路易丝:一点儿。
韦伯上校:我需要你的头脑。
路易丝:你要让我归队了?
韦伯上校(逃避话题):你懂普通话吗?
85.略86.内景,运营营帐/间谍房间,早晨两个人推开垂帘,路易丝一怔——每一块屏幕上都是充斥着暴力行为。
另一个外星降临现场传来枪声。
另一个则是暴动。
印度洋上在进行着海军演习。
韦伯递给路易丝一副耳机,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屏幕上:间谍视频段,两个中国籍男子在一个与蒙大拿营地有所不同的营地里见面。
混沌的普通话声音。
路易丝翻译:路易丝:他说那12个每一个都在提供高级技术。
(顿)有间谍说印度与苏丹已经收到了。
比如套装。
路易丝(接):套装?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顿)是个什么优势。
有套装,字和鲜花?
视频突然中断。
韦伯把耳机取走。
韦伯上校: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一个钟头前中国在4个不同的基站的军用机场上都将战斗机准备就绪了。
苏丹也依样出牌。
“大多米诺”该是有动作了。
路易丝:依样出牌……(顿悟)套牌,字牌,花牌。
上校,这些是麻将牌里的牌面啊。
天呐,他们不会是在用牌局跟他们的七肢桶沟通的吧?
韦伯上校:可能是。
总比教他们中文要容易吧。
怎么了?
路易丝:假设我教他们的是下棋而不是英文。
每一场对话就是场博弈,每一个概念表达出来就是正反两面一赢,或者是输。
你明白问题所在了吗?
如果我只给过你一把枪……韦伯回头看着显示屏,突然明白过来。
韦伯上校:……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靶子。
哈尔彭进屋来,气急败坏。
走到韦伯面前。
哈尔彭特工:上校,能借一步说话吗?
韦伯向路易丝点头不意:解散。
A86.内景,科研营帐,片刻之后路易丝进了营帐,心急如焚。
走到自己的桌前。
镜头对准伊恩,还沉浸在上轮对话的研究里,直到听见路易丝在桌上收拾纸张的声音。
他透过把房间一分为二的生命线玻璃幕看着路易丝。
就像会谈室里的玻璃幕墙。
顿了顿,他决定先伸出橄榄枝。
伊恩:嘿。
路易丝:嘿。
伊恩:你现在怎么样?
她继续收拾七肢语图案,把资料往文件夹里塞。
路易丝:你为什么想知道?
伊恩:为什么?
因为我——因为你开始吓到我了。
(走进一步)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换做是我,你也会做一样的事。
路易丝现在转身面对着他了。
极度脆弱,又很气。
但是拒绝在他面前哭。
路易丝:哦,所以我应该从你的角度看问题,但是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过?
哪怕一次?
(又对时间线)你的人文标志全错了,压根不是那样的。
她绕到玻璃板的另一边用手指修改。
伊恩站在路易丝的桌边,从另外一面看着……他惊喜到几乎呼吸困难。
从他的角度看去,时间线是倒转的,而人类文明的标志从这一方向看也依然是一样的。
伊恩:路易丝……他们的语言是对称图形。
从正面还是反面念都是一样的。
路易丝:是吗?
哦——你说的没错。
时间线之谜的镜面翻转图让他惊喜不已。
伊恩:从你的角度,人类在这个时候是灭绝的时间,但是从这里——从七肢桶的角度看来——我们才刚刚开始。
低沉的信号音响彻营帐。
马克斯上尉(画外):10分钟后上场。
伊恩——你上。
路易丝靠近伊恩帮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问题。
路易丝:那这样对我们有何影响?
伊恩紧锁眉头,思索……突然,醍醐灌顶的一刹那,他明白了。
他双手一拍——伊恩:天啊,这压根不是个危机。
是个选择啊。
他不顾一切冲出营帐。
路易丝:伊恩?
伊恩等一下——87.外景,营地,接前伊恩径直往皮卡车跑去。
路易丝尾随其后。
路易丝:到底是什么选择?
伊恩:那是他们想告诉我们的。
是个贴着警告标签的电动工具。
无论他们要给我们什么,我们都可以用它来创造足以延续千百万年的繁荣,同样的,我们也可能愚蠢地利用它,现在就让一切,明了。
哈尔彭刚与韦伯一起从运营营帐里走出,一眼看见伊恩带着路易丝在朝大贝壳的门走去。
哈尔彭特工:班克斯博士!
伊恩抓紧路易丝的手。
他不会一个人去的。
伊恩:快来。
路易丝跟在伊恩身后。
哈尔彭特工:你没有权回去——但是两人已经登上卡车,绝尘而去。
哈尔彭钻进第二辆皮卡车,两名刚到车前的身穿防护服的技术人员面面相觑——伊恩团队的其他成员。
A87.外景,“大贝壳”,白天伊恩的车滑停在升降机旁。
路易丝迅速从一边下车,伊恩从另一边。
两个人都没有穿防护服或戴面罩。
远处,另一俩卡车也在赶来,车后尘土飞扬。
头顶上,升降机从高处降到地面,镜头中出现身着齐整防护服的拉斯基与库姆斯。
两人刚一下地,伊恩与路易丝便爬上去。
路易丝与拉斯基有了个短促的对视。
拉斯基列兵:你不可以上去。
伊恩:她跟我是一起的。
伊恩按了上升键。
路易丝想看看另一辆卡车能多快到达,但是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了站在地上的拉斯基与库姆斯身上。
两人就那么站着,看着他们,手里握着步枪。
88.略89.内景,会谈室,片刻之后路易丝与伊恩进入房间,发现没头脑和不高兴已经到了,凑在玻璃幕墙前。
没头脑的举动似有些焦急。
路易丝:没头脑?
生命线自动出现在玻璃墙上,下方的图标也显现。
路易丝指着它道:路易丝(接):“解决”的意思。
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伊恩:有没有“选择”这个词的图标?
两种时间线都说得通,这完全就取决于我们选择用他们提供的东西做什么。
路易丝点头。
但是操控板关机了;自动断线。
路易丝:等下,到底怎么——没头脑在幕墙上写字。
在之前的基础上加了个字:路易丝(接):是说“在这上面解决”。
他想让我写在玻璃上。
伊恩:行吗?
路易丝:这是个复杂的句子。
我在想要怎么说。
路易丝走近玻璃墙,与没头脑对面而立。
墙面变得越来越透明,没头脑的画面也比之前更加亲近。
外星人示意她开始。
路易丝迟疑地举起两只手,但是又放下了一只。
伊恩:干什么?
路易丝:我不行,我没法两只手同时一起画。
她举起右手放在玻璃墙上,在没头脑那一边的反应就出现了墨滴。
她一边写着,没头脑把一只触角放在玻璃的另一边,在她左边一些的地方。
路易丝惊奇地看着它。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写这个优美而精致的圆形的一半。
她写着这一半,没头脑写着那一半,写着相对称的另一边的半圆,往路易丝的起点画去。
伊恩,他在干什么?
路易丝明白过来的时候眼睛欣喜地放大……路易丝:他在充当我的另一只手臂。
他在帮我完成我的句子。
两位合写者同时完成,将他们的圆形图案合成为一个圆形。
镜头拍摄角度,没头脑的触手与路易丝的手完美吻合,两个生物间仅有一层透明的墙面。
快速剪辑:AA89.内景,湖边小屋,汉娜的房间,白天(闪回)小婴儿汉娜从摇篮里伸出小手,好似没头脑的触手。
路易丝伸出手指,让小汉娜的小小粉拳攥住妈妈的指尖。
A89.内景,会谈室,回到原景路易丝迅速从刚刚的思绪里抽回,她后退一步。
路易丝:就……就是这样了。
正面拍摄,图标已经完成。
随后:一幅巨型的七肢文图案画作开始在整个透明墙壁上倾泻下来,好似墙纸图案。
其中有一些几何方程式。
圆形。
含角的图形。
七肢文的等式,旁边还有这内页说明一样的阿拉伯数字。
瀑布一样的数据源源不断流淌着,倾盆而下。
镜头推近伊恩,他笑得开怀。
伊恩:就是这个了。
(对着耳麦说)这就是我们的礼物!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耳麦对讲):这边如数收到。
(对技术人员)老天爷,这到底有多少——(回来对伊恩)两万亿字节的数据。
没头脑开始模仿他们之前教过的“走”的动作。
几乎是同时,一系列新的七肢文图标是用墨滴大力地甩在玻璃墙上的——伊恩:他在说什么?
路易丝走近玻璃墙,疑惑地皱起眉头。
同时,微弱的哔哔声不知道从房间的哪里开始响起。
路易丝:那些是我们的名字……(翻译)必须离开?
(对没头脑)你在赶我们走?
她现在贴得很近了——伊恩走近一个横挡在玻璃墙上的旅行包,离声源越来越近——拉开旅行包镜头发现:一排接好线的C4炸弹粘在玻璃墙上——伊恩:路易丝!
伊恩跑过去抓起路易丝——路易丝回头看着没头脑——他在着急地提醒他们——突然会谈室里的重力发生变化——路易丝和伊恩感觉自己与玻璃幕墙越离越远,滑回了隧道里——路易丝最后一次回头看没头脑,只见:他把七只手指的手再一次按在玻璃墙上。
就像她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一样。
这一画面越来越小,重力带着路易丝离开了会议室。
紧接着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伊恩与路易丝不再滑动,但是爆炸的气流从会谈室冲出,冲进滑道——黑幕。
无声。
少顷。
接着:B89.内景,湖边小屋,汉娜的房间,早晨(闪回)路易丝与4岁的汉娜躺在床上。
路易丝睡着了,一本故事书摊开在腿上。
汉娜贴近路易丝的耳朵轻声说——路易丝猛地睁开了眼睛——90.内景,医务营帐,医务室,白天近特写,路易丝原醒过来。
额头上缠着绷带。
她坐起来,但是马上就后悔了。
头痛欲裂。
凯特勒近身前来。
凯特勒医生:小心。
有些许脑震荡了。
路易丝:伊恩……他是不是——凯特勒医生:肋骨断了三条,扭伤了一只脚,不过其他一切还好。
路易丝:我晕厥了多久?
凯特勒医生:大约两个小时。
自从你晕过去就安静地出奇。
凯特勒医生仔细检査路易丝,测量脉搏与温度。
路易丝:……谁?
凯特勒医生:是两个士兵捣的鬼。
最近他们看太多电视了,担心外星人给的礼物会把我们大家都置于死地。
路易丝:我们根本不需要另一个种族的帮忙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路易丝(接)(然后):他们怎么样了?
那两个士兵。
凯特勒医生:那个特工,哈尔彭,已经击毙了他们,但是也已经太晚了。
外面:整个营地都处于调动状态下。
一个边缘的营帐已经在坍落。
更加恍如隔世的是:一辆小卡车停在不远处,拖着的就是曾经用来登上贝壳的升降机。
路易丝: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凯特勒医生:准备撤离。
路易丝紧张起来。
她环顾四周——伊恩不在营帐了。
路易丝:伊恩呢?
凯特勒医生:韦伯来把他叫走了,大概10分钟前。
他在不确定你没事之前还不愿意走。
但是你们整个营帐的人现在都在紧锣密鼓地弄清楚你们在上面收到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因为我们马上也就要迁移了。
路易丝立即起身,径直向营帐门走去。
凯特勒医生(接):救伤直升机就快到了!
91.略92.略93.略94.内景,科研营帐,密码室,彼时外星人的数据在所有显示器上铺陈开来。
韦伯两手抱臂,看着这些数据。
伊恩站在一台电脑前,仔细翻阅几张数据。
他的衬衫纽扣没有扣全,可以看见肋骨处紧紧缠着绷带。
伊恩:你确定就是这些了?
爆炸前的视频没有切断吗?
韦伯上校:就我们所见是没有的。
伊恩明显大松了一口气。
伊恩:我们应该把我的团队与路易丝的团队联合起来合作,也让他们研究这一资料。
韦伯上校:到底是什么?
伊恩:还不知道,但是他们终于说了我能听得懂的话。
路易丝掀开门帘,走进营帐。
韦伯看到她进门。
韦伯上校:班克斯教授——路易丝:我们不能走。
韦伯上校:很高兴看到你醒过来了。
路易丝(跳过):我们需要进去,跟他们交流,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是我们的原因——韦伯上校:你不可以再进去。
路易丝:我们必须进去。
韦伯上校:上面发生的是一次袭击。
我们是可以抱着最乐观的期望,但是我己经接到通知准备应对报复袭击了。
所以我们会在24小时内撤离。
路易丝:那样正是错误的举动。
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就必须在。
我们必须一直交流。
一阵怪异的低沉音调震颤了营帐。
这个音调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
还伴随着低低的轰鸣。
95.外景,科研帐营,白天路易丝,伊恩与韦伯从营帐中走出来看到:贝壳渐渐升高,向空中飞去。
它上升过程中的轰鸣,在每个人的胸腔中震颤,飞船下面的气浪波动如粼粼冰面。
接着,在几百英尺的高空处……它停住了。
悬浮在那里,停住。
俯视着下面一切。
路易丝:好吧,他们没有离开。
韦伯上校:我怎么感觉这样反而更糟糕呢。
96.外景,科研营帐,夜晚室外,头顶是一片星空烁烁。
贝壳还是停在空中,半掩着月亮。
镜头下倾,找到运营营帐,里面人声鼎沸。
97.内景,科研营帐,夜晚推进:一台大显示屏上播放着数据。
12台着陆现场监视器全部黑屏。
伊恩与路易丝坐在一起,收获礼物初期的兴奋己经冷却下来。
现在他们面对的堆积如山的材料。
伊恩:我搞不明白。
路易丝:我们才开始不到一小时。
伊恩:不是,我的意思是一这些到底是什么?
路易丝:每12个图标里狱概能认出一个。
所以整个解下来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伊恩:但是看看他们的数学。
这是他们的代码;构成他们文明的要素。
但是我完全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不如就干脆是随机乱序的好了。
一幅墨迹测验式的图案出现在屏幕上。
路易丝:不可能是随机的。
伊恩:我知道。
伊恩站起身,开始踱步。
盯着黑黑的显示器屏幕。
伊恩(接):我想知道那些英国佬们此刻在做什么。
他踹了椅子一脚,扬长而去。
路易丝己经累到起不了身去追他了。
眼皮千斤重,身上还带着爆炸造成的伤口。
她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长发,盯着屏幕。
汉娜(画外):这个短语是什么意思?
98.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夜晚(闪回)路易丝在书桌前看着报纸。
她用手指梳了梳她的短发,就像她刚刚梳理她的长发一样。
书房的墙上摆满了书,书桌的位置刚好可以一眼看到走廊尽头。
汉娜(12岁)走到门边,倚在门框上。
汉娜:妈妈。
路易丝:宝贝。
汉娜:那个东西是什么啊,就是那个专业术语,我们达成一个协议,然后我们两个人都能从中受益的那个?
路易丝:妥协?
汉娜:不是。
路易丝:你还记得大概是怎么样的发音吗?
汉娜:就好像是竞争一样,但是结局双方都欢喜。
路易丝:比如双赢?
汉娜:还要更高端一点儿,更科学一点儿。
路易丝:要科学找你老爸。
路易丝低头继续看报。
汉娜皱起眉头。
汉娜:你们两个总是这样,你跟爸都是。
只做一点点,然后就把我丢给另一个家长。
路易丝:汉娜,你这么说不公平。
汉娜:根本就不公平!
她气冲冲跑下走廊。
路易丝看着她的背影,想要找到合适的言语。
伊恩(画外):路易丝——99.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书桌,白天路易丝猛地抬起头,竟然在一圈电脑的书桌上睡着了。
伊恩:抱歉。
路易丝:不用,我醒了。
(接着)几点了?
伊恩:如果你是个七肢桶,这个问题就会是无意义的。
他笑嘻嘻看着她,一脸热望。
路易丝:你解出来了,是不是。
伊恩点头。
他从放邮件的架子上拿了一瓶洗手液下来,又拿了激光笔。
伊恩:我发现了一些能够论证最短时间原理的费马定理的东西。
伊恩将激光笔对准洗手液,奇怪的是,我们能够看见光束穿过瓶身。
伊恩一边讲解,一边移动激光笔:伊恩(接)(顿):在时间范畴里,光永远都知道哪条是最短路径,即便中间的路线发生改变。
很久以来我们都觉得这是假的。
比如,在这个曲线里它怎么就知道哪条是最短路径呢?
路易丝:七肢桶知道?
伊恩:不仅如此。
他打开一系列的动态数据,好似节点的三维网络图。
网络中有一条闪亮的线,连接着两个不同的空间。
伊恩(接):这就是他们看一切事物的方式。
也是他们如何行进的方式。
除非最短的路径在空间与时间之外。
有了这一原理,我们就可以制作出来没有火箭的宇宙飞船。
我们只需要——(打响指)——然后我们就到了。
路易丝屏住呼吸。
路易丝:这不是一种武器。
伊恩:是。
不过……诺贝尔还以为炸药不是武器……伊恩在显示器上按了几个键,大银幕上出现一张图片。
屏幕显示的是几个交互缠绕的图标,好似一张印满了外星数据的波斯地毯。
伊恩放大了图片的一角……镜头显示:“1/12”——后面是一串优美的小符号。
伊恩(接):他们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十二分之一”。
路易丝(灵光乍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100.内景,运营帐营,“作战情报室”,白天虽与运营帐营是一体的,但是非常机密,墙面把各个显示器与声音都隔绝了。
里面主要陈设就是一张会议桌,一些交流设备,一张世界地图。
有伊恩掩护着的路易丝,在会议桌上与韦伯上校以及哈尔彭特工对峙。
她举起打印纸。
路易丝: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张。
就在这里他们想告诉我们的是,我们只是12个中的一个。
我们是一个更大整体的一部分。
哈尔彭特工:或者我们只是赢得奖杯的12个竞赛者之一。
路易丝(对韦伯):我们为什么必须要跟他说话?
韦伯上校:你完成了你的工作,现在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了。
路易丝(对哈尔彭):我们需要与其他现场对话,无论他们从其他七肢桶那里得到了什么,我们都需要帮助他们。
哈尔彭特工:可能需要再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断线了,其他国家也是。
我们只对我们自己负责。
路易丝:这张图在告诉我们每一块都不能少。
哈尔彭特工:我告诉你没有其他人会相信的。
哈尔彭把笔记本旋转过来,是一段录音:哈尔彭特工(接):这段音频,是我们两小时前从俄罗斯安全信道上截取下来的。
那边的科研团队中有人在大范围广播这一消息。
他点击播放,屏幕变黑,英文翻译出现,除说话声外还有重物敲击门的声音——俄罗斯科学家(画外):他们最后的一句话翻译过来是,“时间紧迫,数众归一。
”我担心我们都收到了武器,因为我们错误地回答了时间线的问题,请求你,如果你——随着一声枪响录音戛然而止。
路易丝有些烦躁不安起来,努力将恐慌心理搁置一旁。
路易丝:其实,我想说,解释他的说话内容有很多种方法……哈尔彭特工:我不需要一个翻译就能理解这个到底是什么意义。
俄罗斯刚刚解决了他们的一个专业人员,只为保住秘密不泄露。
他点击调出监控视频:每一个大贝壳现在都在他们现场上空悬浮。
从北海道到威尔士,巨大的球型悬挂半空。
等待着什么。
路易丝:“数众归一”可能也只是他们想表达“需要做出一些重组”的方式……哈尔彭特工:为什么分成12个部分给我们?
为什么不全部给我们?
路易丝: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方式能逼迫我们团结协作的?
哪怕就这一次?
哈尔彭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韦伯谨慎地研究着他的神色。
伊恩点着头,支持路易丝。
哈尔彭特工:就算我能相信你,你怎么能让其他所有人都合作,拱手交出他们的资料?
伊恩积极回答了这个问题:伊恩:我们把我们的也交出来。
哈尔彭看着韦伯。
他不是在说笑吧?
哈尔彭特工:交易。
伊恩:这是一场非零和博弈。
路易丝听着,突然想起来——101.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书房,夜晚(闪回)汉娜气鼓鼓冲下走廊,恰从上一闪回结束处开始。
路易丝突然坐直身体,脸上有着一样的顿悟:路易丝:非零和博弈!
汉娜停住脚步,回转身。
汉娜:就是这个!
对对!
妈妈谢谢你。
汉娜拖着脚走回路易丝身边。
路易丝缓缓抚摸她的小脸颊,但是另一个更深邃的疑问慢慢爬上心头:我刚刚这是改变了我的过去吗?
韦伯上校(画外)(预先剪入):你刚刚做了什么?
路易丝仿佛听见这个声音就在身边,她抬头——102.内景,运营营帐,“作战计划室”,回到原景韦伯站在她身边。
在他身后是一系列的通讯设备,哈尔彭和他的团队正在讲着电话。
路易丝:什——什么?
韦伯上校:没有人敢像那样跟中情局叫板。
是什么推动了你?
路易丝仍然略有恍惚,还在刚刚回忆的影响里跋涉。
路易丝:家人。
这个回答让韦伯讶异而困惑。
两人的谈话被哈尔彭打断,上前来说道:哈尔彭特工:共有9个国家彻底断了通信。
唯一能联系到他们的方式就是亲自开车过去吼他们的边境守卫。
我们现在也正在这么做,但是速度不会很快。
路易丝:肯定还有其他渠道能够传递信息给他们。
哈尔彭特工:如果是我们的盟国是有可能的,但是在这一阶段数量太少,业己太晚。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国家连上线,赶在某个国家发动全球战争之前。
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能够联系他们的方式。
对路易丝而言简直是人间炼狱。
只需要人们互相交流,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照做。
随后:伊恩(画外):当然有了。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伊恩。
伊恩(接):就在我们头上。
他敲了敲播放着贝壳悬在门外半空的一块显示屏。
韦伯上校:可能你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困境所在。
镜头推近路易丝,其他人纷纷在讨论可行方法:哈尔彭特工(画外):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发动一场全球战争呢?
伊恩(画外):那至少我们也清楚了。
快速剪辑:A102.内景,气瓶室,白天路易丝在一个未知维度的黑暗空间里,一边有光源照过来,路易丝戴着一个呼吸面罩,失重状态下,头发在她脸边漂浮——B102.内景,运营营帐,“作战情报室”,返回原景她从幻象里面抽出神来,四下望一望:人们依旧在吵。
哈尔彭特工:我是不会把我们的决定泄露给敌方的——伊恩:他们不是敌方,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们做出任何危险举动了吗?
哈尔彭特工:也许这就是他们危险的表现之一!
韦伯上校:这并不是问题所在。
伊恩:那问题是什么?
韦伯上校:半英尺的高空处,我们怎么把你送上去?
伊恩:我相信路易丝会——他们都在朝路易丝原先站着的地方看去。
她己经不在了。
103.略104.外景,运营营帐,白天伊恩,哈尔彭和韦伯走出帐门的时候,已经是落雨天气。
哈尔彭第一个指出变化。
哈尔彭特工:少了一辆车。
又一阵低音频从飞船体发出——音波似乎让周围的云彩呈涟漪状荡开。
A104.内景,“大贝壳”,接前黑幕开始,一圈黑色分离,缩小。
我们过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在飞船内部,在逐渐往地面降落的通道里从上往下看。
B104.外景,运营营帐,接伊恩从一名警察手里抓过来一副望远镜,看向飞船原本在的方向。
望远镜视角:放大的画面里我们看到通道在下降……通道着陆的地方就在路易丝等待的地方不远。
人与通道都非常的小,在这个观察距离里几乎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但是似乎路易丝手里拿着一副呼吸面罩。
哈尔彭特工(画外):她到底在千什么?
她走进通道里。
伊恩:在做你找她来做的事。
105.内景,通道舱内,接简单,下面有些微的光照,拥挤。
路易丝将手指放在内壁上,摸索着——然后通道把她密封在里面,一片黑暗。
106.外景,着陆现场,接管型电梯上升,无声无息。
107.外景,着陆现场,接路易丝一阵胸闷,而低音在管道里的震颤频率也越来越高,她知道电梯正在加速。
她四下看了看,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东西陪着她。
没有窗,看不到外面的样子。
通道舱外有另一种金属的轰鸣声,紧接着是个遥远的高音。
路易丝等着舱门什么时候能打开。
却没有一扇。
她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
路易丝:有人吗?
脚边,墙根的灯光照亮地板。
接着,夜光的气体开始渗进舱内,逐渐在她身边围绕,渐渐充满整个管道。
路易丝(接):啊天呐——啊天响天啊——气体大概升到她的肩膀位置时,路易丝匆忙戴上氧气罩,随后她的脖子与头部也终于淹没——管道的下方,空间明亮,几乎透明的清晰,然而……路易丝的头发在脸边四散,仿佛她身在水下。
路易丝戴着面罩呼吸,四处看着。
她对面,一扇舱门打开。
光线射在她的脸上。
108.内景,“大贝壳”,接路易丝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明亮气体的迷雾。
没有墙壁,没有顶。
她抬头看到似乎是一个七肢桶飘进自己头顶的一片白色虚空里。
她呼吸急促,她现在是真的在外星人的地盘上了。
这一体验可是史无前例的。
彩雾里似乎有暗色而巨大的东西穿过,经过她的身边,永远保持在一个刚刚好无法看清它的距离——可能是一群很小的东西,或是与一头蓝鲸一样大小的生物。
接着,一个七肢桶从她身后走来。
路易丝迅速转身,刚巧看到它的七只触手在伸向她。
顿。
路易丝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路易丝:不高兴?
不高兴站在那里,触手悬在她的面前……彩雾散去了一些,现出更多的他的七肢桶兄弟。
躯干和四肢?
是外星人的完整形象?
并不。
更像是某种更大生物的手掌与手指。
不高兴高高立在那里,她仰起头,由衷惊叹。
接着它在脚下无形的地板上开始写字。
用了两根手指,墨汁从两指尖流出,汇成一个图标。
字幕:“路易丝。
”路易丝倒吸一口气。
路易丝(接):没头脑在哪里?
不高兴用一直触手将图标转了一圈,一个新图标形成了。
字幕:没头脑己经死了。
路易丝扶住胸口,这个消息的打击对于她是如此的大。
路易丝(接):我很抱歉。
我们都很抱歉。
图标的墨点再次变化。
路易丝低头去看。
字幕:“没头脑选择拯救路易丝和伊恩。
”图标又变化为第三个图案:字幕:“路易丝有问题?
”路易丝想起了她的任务。
她来这一趟的理由。
路易丝(接):我需要……需要你帮我发一个消息。
发给其他的着陆现场。
不高兴修改了第一个图标,便是回复。
字幕:“消息就是。
路易丝有武器。
”路易丝(接):就是这样,我——(直接地)你们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高兴低头看着她。
迷雾中飞出无数墨滴,却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自有规律。
一圈又一圈。
成百个图案,上千个图案。
咔咕一咔哒,噗噗的低语声。
字幕:“我们种族的故事。
横跨29亿年。
”路易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图标在她的脚边亮起,转着圈,方便她阅读。
路易丝出声读出来:路易丝(接):“现在的三千年后,人类帮助了我们。
我们现在帮助人类。
报当年之恩。
”(对不高兴)你既知道你们的过去又知道你们的未来……怎么做到的?
路易丝和不高兴之间升起了一块屏幕。
时间线之谜出现在屏幕上。
推进,更多细节可见。
其实并不是一条简单的线段,以及一端的一个大花斑点,有更多艺术性的细节。
线条周围有细小的分叉与曲线,接着就是那个熟悉的图标——字幕:“解决。
”路易丝(接):我们回答错了吗?
一系列的新图标出现:“收到了很多答案。
数众归一。
只有一个是重要的。
”有一部分娜个俄罗斯科学家翻译出来的信息。
路易丝回头看着那条时间线。
路易丝(接):但是我不明白,是时间了——(接着)时间,等等,是这个吗?
表示时间的图案是什么……路易丝突然醍醐灌顶,她伸出手,触摸了屏幕上的时间线。
轻推它,它会动。
牵着两头,她将这条线围成一个环绕自己的圆形……就是这个图案。
路易丝完成这一动作之时,它还跳动了一下。
路易丝(接):时间……接着,又有几个墨点形状洒在了这一图案上,形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句子。
这一顿悟让路易丝的回忆汹涌袭来——快速剪辑:A109.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汉娜8岁,拿着石子往湖里打水漂。
B109.外景,蒙大拿着陆现场,白天(闪回)贝壳降临在蒙大拿。
C109.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卧室,夜晚(闪回)家中只有路易丝一人。
D109.内景,“贝壳”,回到原景路易丝倒抽一口气,思绪终于回到此时此刻,却依然惊魂未定。
更加惶惑不安。
不高兴后退着,以便她翻译地上图案。
路易丝:“并没有线性的时间”——(接着)等一下!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该怎么办?
飞船在震颤。
管道舱下降的时候嗡鸣声又开始响起,管道等待着再次将路易丝密封入内。
不高兴面向她,几只触角如路易丝的发丝一般飘扬。
尽管他没有人类的外形,他望着她,眼中无限柔情。
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出现最后一个图案。
字幕:“你己经有。
你选择生。
”嗡鸣声更加急促,同一个管道又在她脚边升起,将她再次包裹。
路易丝(接):我不明白——等一等——随着一声轰鸣,管道再次将她密封,一片黑暗。
109.外景,营地,白天山坡顶上,大飞船开始旋转起来,自转,却又保持在原地。
如一个在轴线上旋转的台球。
这一卵型飞船调转着它的南北半球,直到最后,它与起始状态是上下颠倒了。
路易丝从山后向我们跑来。
外星的气体让她的头发有些许潮湿。
几辆皮卡车向她冲过来。
6个身穿全套防护服的人扶住了她,这时飞船开始发出一种振聋发聩的声音,开始离开地面。
接着飞船在云层间消失了。
营地外每一个人都仰头盯着天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忧虑,不知道这一情况意味着什么。
韦伯也在那6个人里,他走近路易丝,笑容灿烂。
韦伯上校:你的小旅行真是赚足了所有人的眼球。
伊恩:我希望你也收到了好消息。
马克斯上尉匆忙找到韦伯:马克斯上尉:长官!
我们接到命令,必须即刻撤离。
韦伯上校:因为什么?
马克斯上尉:大多米诺。
马克斯上尉与韦伯往作战情报室走去。
路易丝一脸痛苦看向伊恩,既害怕又迷茫的神情。
路易丝:伊恩……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脚下踉跄。
伊恩一把抓住她。
伊恩:哎小心。
我扶稳你了。
路易丝低头看着她的靴子——跋涉荒野己经泥泞不堪——110.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路易丝站在后露台上,一手搭住露台扶手。
她的靴子泥泞不堪。
她四下环顾。
在下雨。
7岁的汉娜从雨里跑来,坐在露台的长凳上。
路易丝伸手触摸自己头发的长度。
看了看她的双手。
看到了手上的婚戒——她还在戴着。
汉娜(画外):帮帮我妈咪。
汉娜想要把泥鞋子脱掉。
路易丝弯下腰,开始解鞋带。
路易丝:宝贝,你知道今天是哪一天吗?
汉娜:星期天。
(接着)你也会像爸爸那样离开我吗?
路易丝的注意力蓦地集中到女儿身上。
路易丝:汉娜,亲爱的,你父亲没有离开你。
你这周末就会跟他在一起。
汉娜:他看我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了。
路易丝触摸着汉娜的头发。
她是如此的爱她的女儿。
路易丝:啊,天。
其实我……那是我的错。
我告诉了他一些他还不能接受的东西。
汉娜:什么东西啊?
路易丝: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知道一些事情会发生。
我没法解释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就是知道了。
我跟爸爸说起的时候,他非常生气。
说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汉娜:怎么了?
会发生什么啊?
路易丝:跟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有关。
无法控制它。
有点儿像你沉浸在游泳啊,诗歌啊,或者其他你跟世界分享的很棒的东西的时候。
汉娜:我是不可阻挡的。
口吻像个赃的小科学家。
路易丝把汉娜搂进怀里,不想让她知道她已经哽咽。
路易丝深深嗅着小汉娜头发的味道。
路易丝(对自己):紧紧抓住这一刻吧——111.外景,营地,返回原景伊恩紧紧抓住路易丝。
路易丝(画外):紧紧抓住这一刻。
她意识到她已经回来。
不禁抽噎。
泪水汩汩而下。
伊恩:刚刚发生了什么?
路易丝: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伊恩:是什么事情?
路易丝直视他的眼睛。
将他拉近身边拥住。
路易丝:我的丈夫离开我的原因。
伊恩没有预料到这一回答。
伊恩:你成过家?
路易丝抹干眼泪,努力装出一个镇定的表情。
112.内景,科研营帐,片刻之后这里的翻译员,科学家,以及技术人员都己撤离。
现在这个地方充斥着武装士兵,疾风卷残云,撕下所有非重要的材料。
哈尔彭在一旁监督。
路易丝冲进帐篷,从她的小柜子里拿出键盘,她把七肢桶的资料调出在屏幕上。
一个不落,在显示每一个可能的显示器上平铺开去。
一个个线圈与螺纹的图标,连串起来好似DNA链条。
几何公式在曲线的字体边缘生动演示。
一整面来自外星系的涂鸦。
伊恩紧跟在路易丝后面进入。
伊恩:已经太晚了。
我们只是破解了百分之一,还要花几周的时间——路易丝举起一只手,让伊恩安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
A112.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白天(闪回)路易丝从一箱预印本里拿出一本精装书,封面写着:“宇宙的语言”,路易丝·班克斯教授著。
B112.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白天(闪回)目录页可见,共12个章节。
C112.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白天(闪回)汉娜画的画现在已经被加上了边框。
汉娜(画外):这应该是一本书。
小女孩稚气的笔迹:“爸爸妈妈拯救了世界。
”D112.内景,科研营帐,返回原景路易丝的双眼猛然睁开,再次看了看满眼的外星符号。
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不敢置信。
路易丝:我能看得懂……(接着)伊恩,我知道它说的是什么。
新的警笛声开始在营地上空响彻。
路易丝和伊恩抬起头,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韦伯上校进入房间,与马克斯上尉一起替他们做了决定——韦伯上校:你们两个,我们现在就撤离。
快,走了。
伊恩:到底怎么了?
韦伯上校:打仗了,怎么了。
韦伯抓起两个人,强迫他们行动起来。
路易丝:等一下——我已经知道我们的礼物是什么了!
韦伯上校:你真棒。
他带着他们走了出来——113.外景,营地,直升机停机坪,接前——他们一直往直升机停机坪走来,路易丝挣扎也无效。
路易丝:那是他们的语言。
他们把所有的都告诉我们了。
总共有12个部分,因为我把他们第一个图标就分成了12部分——他们早知道我会那么做。
你听明白了吗?
韦伯上校:所以如果我们没死的话我们就会学习七肢桶语言。
也不是个多吸引人的礼物。
路易丝(语气强势):如果我们学了他们的语言,真的学透了,我们就可以和他们用一样的视角看待时间。
是非线性的。
韦伯停了下来,距直升机只剩20几英尺的距离。
旋翼加上警笛的轰鸣,他只能用力提高音量。
韦伯上校:就我所见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们已经做了最大努力,可惜还不够。
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了。
韦伯对伊恩挥手示意:把她弄进直升机。
接着他转身迅速赶回运营营帐。
路易丝站在那里,倔强地一动不动。
伊恩拽了拽她:伊恩:快走啊!
路易丝转了个身,面对伊恩,但她这一转——114.内景,舞会厅,夜晚——她身着一袭红色晚礼服,熠熠生辉。
不远处的乐队在演奏着古典乐曲。
路易丝四下观望,努力适应环境。
墙壁上挂着十几幅国旗,象征着不同国家携手走向团结。
舞台上(现在站着表演者)七肢文的“时间”一词赫然挂在那里。
派对上这一群欢乐的人来自不同国籍,均是盛装出席。
一个人看到了路易丝,走上前来:是一位极具威仪的中国籍男子(65岁),身着燕尾服。
她之前有见过她,是在监控屏幕上。
商将军。
商将军:班克斯博士,不胜荣幸。
路易丝:商将军客气。
我的荣幸才是。
商将军:贵国总统说庆功会上如果我能来他会很高兴,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今天来这里仅仅是为了亲眼见你一面。
路易丝:见我?
啊,真是受宠若惊。
商将军:18个月前,你做了一些……非同凡响的事情。
那是我的领导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路易丝:什么样的事情?
商将军:你改变了我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你是这次统一的真正原因。
只是因为你往我的私人电话上打了通电话。
路易丝:您的私人电话?
将军,我并不知道啊……商将军拿出他纤薄的智能手机。
界面上是联系人信息。
她拿过来,盯着屏幕。
商将军:现在你知道了。
我并不清楚你的头脑是如何运作的,但是我觉得可能让你见到这个是非常必要的。
路易丝(顿):等等,我给你打了电话,我不是……商将军:你确实打了。
也跟我说了一些话。
我永远不会忘记。
路易丝:将军,您一定不要见怪,我今晚喝了点儿酒,我可能需要你给我个提示。
商将军:对的,你也提醒了我这一点。
他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
他俯身凑近。
她略微偏过头去,好让他对着耳边说。
古典音乐演奏着,其他的宴会宾客轻声谈笑,恰到好处的噪音屏障。
路易丝瞪大眼睛,用手覆住嘴。
在音乐与人声之外,高音渐强,直到压过其他声音——路易丝眨了眨眼睛——115.外景,蒙大拿着陆现场,白天她回到了刚刚所在的位置。
伊恩拽住路易丝往直升机的方向走。
路易丝像是终于从冷水里浮出水面一样,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来自未来的记忆让她颤抖不已。
伊恩:快走啊!
但是她并没有跟着他向前,她转身往帐篷跑去。
伊恩紧追在后。
伊恩(接):路易丝!
116.内景,新运营营帐哈尔彭盯着监控屏幕,其他人在他周围收拾打包准备撤离。
一名系统操作员坐在他不远处紧锁着眉头。
他叫住哈尔彭。
系统操作员:长官!
这里有一个卫星电话正在往中国拨打。
哈尔彭特工:这里?
“这里”是什么意思?
系统操作员:就是我们营地,长官。
A116.内景,门廊路易丝匆匆跑下走廊,把电话举在耳边。
等着另一头接通。
路易丝:接啊,快接啊……另一头有个声音接起电话。
是商将军。
路易丝胸中迸出希望。
B116.内景,新运营营帐哈尔彭现在正俯身在系统操作员上方,盯着他的屏幕。
哈尔彭特工:是谁的电话?
系统操作员:长官,是您的电话。
哈尔彭方才警觉过来,惊恐不已,转身在桌子上找电话,却早已不翼而飞。
此刻哈尔彭一边走一边说。
哈尔彭特工(对中情局):全面搜索整个营地!
C116.内景,无菌室路易丝走进无菌室,急迫地与商将军通话。
路易丝(普通话):将军,我现在是在美方着陆现场跟你通话。
D116.内景,走廊特工与士兵搜索着营地的角角落落。
E116.内景,无菌室路易丝还在与商将军讲着电话,两名士兵已经来到房间门口。
路易丝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继续对话。
路易丝(普通话):您夫人托梦给我,说您运筹帷幄,一定会愿意一柱擎天,一人担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担。
士兵一(头戴耳麦,对操作员):已经发现通话源头,等待指示。
伊恩从黄色通道赶来,打开隔间的门。
伊恩:路易丝!
你到底在干什么?
路易丝:在说服一些人改变主意……给我20秒的时间。
伊恩走进隔间,锁紧门。
哈尔彭从黄色通道过来,举起手枪。
两名士兵在房间的另一端举起步枪。
伊恩锁上第二扇门,站在士兵步枪的枪口前,挡住路易丝。
哈尔彭:马上放下电话!
否则开枪了!
伊恩用身体护住路易丝。
伊恩:你现在已经阻止不了了。
路易丝(用普通话):自古兵家无胜者,唯有孀妻空垂泪。
她又听了一听,随即放下手机。
路易丝(接):我放下了。
F116.外景,直升机机坪韦伯在与其他军官说话,另一名军官过来打断了他。
军官:上校,五角大楼有紧急指令。
G116.内景,无菌室对谢几传来:“中国己解除战备状态!
”哈尔彭听见这个消息,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伊恩:你干了什么?
路易丝:我给他重复了她妻子离世前对他说的话……伊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易丝:他告诉我的。
(更正)他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H116.内景,视频通话室韦伯与哈尔彭进入视频通话室,路易丝与伊恩跟在其后。
其中一个显示器上与其他国家现场同步的画面己经回归。
中国。
屏幕上是商将军。
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用清晰流畅的英文宣布。
商将军:中国已解除战备状态。
并且,将我方现场收获的“礼物”,如数呈出以共享。
(顿)这是12份中的一份。
另一块屏幕也复活了。
英国科学家:才不会让你们抢了风头。
正在上传我方资料。
第三台显示器也回归。
澳大利亚。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终于放松下来。
117.外景,营地,片刻之后路易丝走出营帐,伊恩紧跟在他后面。
伊恩(赞叹而害怕地):你没事吧?
路易丝只是还没从刚才经历的一切中回过神来。
她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伊恩。
就在此时,她想将一切都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欢喜,哀伤,悲痛,希望,潮水般滔天涌来。
她方知此身何方。
终于,她向伊恩点点头,擦干了脸庞,开口时语气轻柔。
路易丝:伊恩……如果你突然可以从起始到结束,看见你整个人生……你会想要改变什么吗?
伊恩:我的言语可能无法充分表达出我的心意。
但我现在就在改变它。
伊恩同路易丝一样无限柔情。
伊恩(接):我已经仰头向星空渴望太久太久了,可你知道最让我惊喜的是什么吗?
不是终于见到了他们。
而是遇见了你。
这番话于路易丝而言早已足够。
她用手臂环住伊恩,在他唇上深深亲吻。
情到浓处时,那尖锐的声音又回来了。
伊恩把亲吻换成紧紧拥抱,路易丝也紧紧拥住伊恩,此时——118.内景,汉娜的房间,夜晚(闪回)路易丝抱着汉娜(4岁,躺在床上,被子己盖好)说晚安。
路易丝从汉娜床头关了灯。
汉娜:妈妈?
路易丝:怎么了,小鼻头?
汉娜:为什么我的名字是汉娜?
路易丝:你不喜欢吗?
汉娜:我还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呢。
这个名字从哪里来?
路易丝:哦,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是这样?
”连续剧里的新剧情咯?
汉娜:你让我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啊。
路易丝对着女儿甜甜地笑了。
然后指了指墙上写着汉娜英文名字HANNAH的木质名牌。
路易丝:你的英文名字非常特别。
它是一个回文字。
意思就是你无论是正着拼写还是倒着拼都是一样的。
汉娜马上就明白了。
汉娜:我决定了。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路易丝:我好爱你,汉娜。
汉娜对着妈妈甜笑起来。
伊恩(画外):那个,我也爱你们两个。
路易丝回过头——伊恩,站在门口。
微笑着。
伊恩是路易丝的丈夫。
也是汉娜的父亲。
汉娜(画外):爸爸!
伊恩走进来,把汉娜和路易丝都搂在怀里,一个大大的熊抱。
又是一阵噪音,接着——119.外景,营地,返回原景路易丝仍然与伊恩相拥在一起。
她的脸半埋在他的肩膀里,轻声说道:路易丝:我忘记被你抱住的感觉有多好了。
120.外景,湖边,白天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易丝门外的车道上。
A120.内景,黑色轿车路易丝与韦伯同坐在后车厢内。
感觉两人在车厢内已经沉默许久。
韦伯:我不会装作我理解你在上面做的那些。
路易丝:我不会试图跟你解释。
韦伯:当时选择你的时候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如今看来,显然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路易丝:感谢你相信我。
韦伯:再见路易丝。
路易丝:再见。
路易丝下了车,向家门走去。
路易丝(旁白):这就是你的故事,我亲爱的汉娜。
121.内景,湖边小屋,白天路易丝站在空空的房间里,我们知道这是汉娜的房间。
A121.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快速剪辑:汉娜的画作,简笔小人。
B121.内景,大学课室,白天(闪进)快速剪辑:路易丝在教一群人学习七肢文。
她的右手上,一颗订婚戒灿烂闪烁。
路易丝(旁白):这也是我们人类尚未书写完的篇章。
我们在为未来准备的时候我可以看见浮光掠影。
伊恩说的对:只在于选择罢了。
122.略123.内景,路易丝的前厅,夜晚前门开了,是伊恩。
穿得潇洒倜傥,费尽心思。
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路易丝也艳丽着装。
理了个新发型:短发。
与闪回中的形象别无二致。
伊恩:哇,你真美极了。
(又指头发)新发型很适合你。
124.内景,湖边小屋,夜晚路易丝手执酒杯,走上露台。
路易丝(旁白):而我也将要做出一个选择。
一个我要一生都背负的选择。
这是开场那一幕的原景。
原封不动。
她发现玻璃上写着动人的问句:“你想不想要一个宝宝?
”顿。
她眼中泛起的亮光,她沉吟片刻……路易丝(旁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决定可以拯救世界,但我此刻想的并不是那些,汉娜,我想的从来都不是那些。
最后一组镜头:A124.内景,湖边小屋,汉娜的房间,白天(闪回)新生的汉娜在她臂弯。
汉娜的小小拳头攥住路易丝的指尖。
B124.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4岁的汉娜打扮成一个小牛仔。
汉娜:举起手来!
C124.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汉娜,12岁,被关禁闭:汉娜:我什么时候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D124.内景,慈悲山总医院,早晨路易丝与J.毕德尔医生站在医院走廊里。
她双手掩面。
毕德尔伸出一只手安慰地抚着她后背。
她的身体因抽噎而耸动。
E124.内景,医院,病房,夜晚(闪回)汉娜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
握着路易丝的手。
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
路易丝(旁白):我所想的,只有你。
125.外景,湖边小屋露台,夜晚路易丝抚摸着写着问句的玻璃……“你想要个宝宝吗?
”伊恩走进镜头,手里也握着一只酒杯。
伊恩:那,你想吗?
她绽开美丽的笑容,回答道:路易丝:想。
这里我们比开场幕停留的时间更久一些,见到路易丝灿烂微笑的脸上有泪水滑落。
此刻她幸福无比,亦哀恸无比。
因为她己知道,接下的故事。
淡出,黑幕。
(全剧终)注释:注1:意大利笔记本品牌,因梵高,马蒂斯,海明威等人使用过而声名远播。
注2:《丝克伍事件》(Silkwood)是1983年一部根据核工厂女工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
注3:手宽,测量马高度的单位,约4英寸或10.16厘米。
PS:改编自华裔科幻作家姜峰楠的原著小说《你一生的故事》。
降临。
手法虚、概念软、格局小。
“一种语言就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式” 外星人没咋滴,地球人自乱阵脚了。Anti-大片的拍法,但可能是蛮多地方没听懂,一脸懵圈。。对中国的刻画太刻板了吧?后半程我大魔都大刷存在感,但就没个好好的镜头。。另外在AA说中文时我在期待字幕也是醉了。。那才是火星语吧=。=
开篇阴郁的故事和徐徐不燥的故事推进让我觉得好惊喜,外星人出场也觉得是不卖弄的设计好评!结果故事过了三分之一就开始各种崩塌不合理,这片子内核跟超级英雄电影有什么区别吗,什么鸡吧鬼?解决眼前问题的方法是从未来学习?你要走深刻路线可以,可是给我一些禁得住推敲的桥段可以吗
没看懂,浪费银子浪费时间
宣传夸张的烧脑片,又是在排行榜第几,结果去了影院,原声!!片子莫名其妙的出了几个外星人,让你自己脑补语言,难不成这就是烧脑,骗你没商量啊,想打一分了,可惜了我的币子
竟然是地球人学会了外星人的文字??以前不都是外星人张口就来说英语吗2333
前面就一直在想怎么AA妆这么年轻一点不像十几岁孩子的妈,原来……铺垫很吸引人,可是答案有些潦草,懂了那种语言就能预知未来的设定,以及托梦和电话讲中文,都太扯了。把中国人塑造得这么武断凶残又好忽悠,怎么过审的?
改编的有点意思,不过感觉里面美帝的政府形象应和中国政府对调才对,发动战争最多的除了美帝还有谁?用象形文字思考问题,换中国专家才合适吧~。历史就靠女主从未来获知的一句话生硬的改变了走向?为什么外星人不能提前知道自己会被炸死呢??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讨厌文艺导演拍科幻,太多bug~
纷争多因误解,恐惧源于未知。语言即是迷雾,因果如同回文。
学会了这门语言就能预知未来这条punchline恕我不能接受,另外七足兽造型也太丑了,结尾感觉并没有把故事叙述完整,中国人表示我们只想打麻将2333
外星人来传授文字必须要十二个连在一起,然后呢?连在一起的内容是啥?地球人学了文字以后带来的改变呢?女主的预知能力明明在学习之前就有,然而最后也依然只有女主能预知。中国威胁论老毛子都变成了跟屁虫,中央集权的国家一个将军居然能决定战不战。立意好,但是讲得太烂。
刚开始吧觉得很特别,很宏大,很科幻,很神秘。往后看,嗯???这是要黑中国和俄罗斯吧?向来爱好和平谨慎持重的中国是第一个向外星人发动战争的?发不发动全凭一个头头的任性意愿?你说我老婆托梦给你说了几句话就改变影响了全世界甚至全宇宙的走向??再想想现在的乌克兰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作派嘴脸,呵。不过是披着时间非线性论的所谓科幻外衣的一个假装高大上的片子罢了。虎头蛇尾形容这部影片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么好的idea,本来可以讲一个很好的故事的,后半段太拉垮了。
说服尚将军的桥段造成了时间悖论,恰恰跟原作精神相左,扣一星。结尾还原的很好,想起了巴里林登在爱子病榻前的经典段落。
对婚后和女儿的部分改动的都是细节,但是这样改动下的因果论让我对女主作为母亲的选择很难接受(毕竟15的中学生和25的登山爱好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半部气氛铺垫和科学解码很好看,可以期待下导演的银翼杀手续集。
打给将军那段真的好笑,怎么不会被认为是境外诈骗电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莱坞主导话语权时代,外星人开口便是英语,这部以纯语言学角度切入,探讨不同物种和个体间的情感关系,以及线性时间和自由意志的悖论,岁月流逝不枉此生。全片基调神秘唯美舒缓忧伤,将抽象情感以梦幻般具象视觉符号表达。开幕至今看的五部居然都涉及中国,且都作为强权他者形象被提及,科幻更如此。
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
感谢by叔一年前赠书。
萨丕尔-沃尔夫关于语言与思维假设的完美印证,由预见未来世界的宏大视角转为思考人生宿命的生命哲学。情节安排略微转了道弯,接近尾声处豁然明朗。影片整体风格就是维伦纽瓦的冷硬派,画面壮丽音效震撼。艾米演的好细腻,经得住多次大特写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