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确实有点坏,他把余文乐饰演的男主角,放在了一个非常极端的人生位置上。
母亲腿脚不好,又情绪躁郁,父亲又从香港跑去大陆,很少回来,弟弟逃跑去了美国,根本不想理家里的烂摊子。
照顾母亲端屎端尿、还要被母亲骂是扑街仔(混蛋),全都都要他一个人来承受。
这还不算,他做金融的,借了朋友几百万去炒股,还亏掉了,人家追着他还债。
内忧外患之下的他,失手杀了母亲,虽然法院判定他是精神躁郁症,无罪释放进了精神病院,他没有受到法律制裁,却受到了了“弑母”的自我内心谴责,和周遭人群白眼和偷笑他是“他是青山出来的(青山是香港精神病院所在地,香港口语里说青山出来的,就等于说某人是精神病,类似于广州人说芳村出来的,类似于东北人说四平出来的)”,还有只懂得给你喂药的机械而苍白的精神病治疗系统。
虽然电影中出现了许多和精神病相关的元素,精神病院,精神病药物,精神病家属互助,影片最后也打出了对躁郁症等精神病人应该关切的话,但观影之后的我始终觉得,这部电影讲述的内核其实并不是精神病,而是原生家庭的原罪问题。
导演自己也是矛盾的,他通过余文乐饰演的精神病患者,反观其他人的冷漠和无情,甚至父亲都要枕头底下藏着锤子来防备精神病的儿子,导演似乎想通过这些说明,他或许并不是真的精神病,他是被原生家庭逼得,换了谁遇上那样的家庭,也会被逼疯,这是吃多少药,都治不了的病。
心理学上总会说到一个词:沉没成本。
就是那些你在过去和未来都无法改变的成本。
比如你遇到一个渣男,你想和他分手,可是想想在一起所花费的时间、精力、金钱,你又舍不得,这就是典型的沉没成本。
但是如果你不离开这个渣男,他就会继续祸害你,你的沉没成本会变得更高,所以对于沉没成本,只有一个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切割。
但是有个问题出现了,假如沉没成本对应的人,是个渣男,还好办,分手就是了。
可假如是你的家庭呢,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儿子呢?
就像片中余文乐的弟弟一样,避走美国,与原生家庭的一切乱七八糟进行了冷酷无情地彻底切割,当父亲走投无路打电话给他时,他只说,多少钱都可以给你,但我绝不会回去。
曾志伟饰演的父亲很生气,难道把一切推给别人,就可以了吗?
片中无论是精神病医生,家属,还是片尾的话,都在说,家人的支持对精神病患者最重要,可是对于片中余文乐这个家庭来说,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家人并没有在支持中让一切变得更好,余文乐因为留下来照顾母亲,而最终躁郁症,父亲因为回来照顾余文乐,也走投无路。
似乎唯一没有被原生家庭拖累的,就是那个白眼狼远走美国的弟弟,但他至少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这个家庭,还有一个人,可以正常地生活。
拒绝把母亲送到老人院,精神病院,却让家人一个接一个地在这种根本无法改善的沉没成本中越陷越深,人生尽毁,真的就是人性的光辉和亲情的伟大了吗?
或许未必。
把精神病院、老人院的绝对妖魔化,在明知“久病床前无孝子”的情况下,把照顾老人、病人的重担独自承担,而无法顾全自己的人生,从而让整个家庭失去未来和陷入困顿,并不是一种值得赞许的英雄行为。
我不得不说,公众号上教你的“远离原生家庭”的话,是对的。
每个人都有过上正常生活的权力,要更多地放开别人,无论他是病人,还是,你是病人。
不是很明白非线性的叙事结构想要表现什么。
在这部电影里,倒叙和插叙其实有点破坏观影体验,分割了情绪。
所以直到看完我也不是很清楚电影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不过管他呢,看的人有所得有所思就够了。
根据剧情,余文乐的角色得的症状叫做躁郁症,听名字像是躁狂症和抑郁症的结合体,有时候发疯有时候逃避。
但是他真的得病了吗?
周围有这样的家庭成员,生活在超高生活压力的香港,金融投资失败欠一屁股债,心里的一根弦其实早就绷得紧紧的,只需要一个诱因就可以让他崩溃。
换做是任何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相信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像沃伦巴菲特提到的“子宫彩票”,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赌博。
出身的环境、原生家庭的正反作用力、成长的社交圈子,这些都是开奖之后的附赠。
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差异其实很小,在精神层面有人或许心性坚毅一些,但也都有一个极限。
大部分的正常人仅仅是因为生活环境是正常的。
假如一个人从小被家暴、虐待、凌辱,住着极小的房子,承受极高的压力,却又得不到正确的引导教育或者说释放渠道。
长大后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或许我们心中都有答案。
我并不是行为主义的信奉者。
但在遭遇挫折后,余文乐会蜷着身子失声痛哭、缩在床上一言不发,而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唯一的区别是我还有着仅存的理智,知道要躲开别人的视线,去找一个看不到的角落。
心理疾病的治疗强调家庭的陪伴和周围的关爱,但假如和余文乐一样,家庭就是他的主要病因。
在他回归家庭后只会一遍遍的经历痛苦,加深心里的创伤。
当社会支持全部变成了落井下石,周围所有人都在提防你、排斥你、诋毁你、嘲笑你、消费你,我想他的病应该是再也好不了了。
所以说他不是病人,只是可怜人。
但是矛盾的地方在于他的可怜又来自于他的善良。
余文乐固执的不愿把母亲送去老人院,坚持每天给她捏脚、洗漱、听她抱怨,哥哥躲到了美国他却留在香港,瞒着爱人身背债务希望搏一个未来。
最终导致了追求远远超过自身能力的极限,反而被压力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
但凡他变得自私一些,强硬一些,更有自知之明一些,也不会落得最终的结果。
杰克韦尔奇说凡是伟大的公司,在发展过程中一定有人做过勇敢的决定。
而所谓的勇敢决定,一定不会是随大流的决定。
从一开始,其实结局就无法避免了。
最终整个家族只有远避美国的大儿子一家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离开了漩涡一样的原生家庭。
希望每个人都有勇气做出正确的决定。
(文/杨时旸)从某种意义上说,成就了这部《一念无明》的,余文乐的精湛演技至少要占一半功劳。
他站在那间只够两人错身的小屋里,眼神低垂,每一次面部肌肉微微地抖动,每一次拿着电话即将失控又极度隐忍下来的样子,都会让人忘记这是表演,即便那张脸以及他身后站着的曾志伟都那么让人熟悉,但你仍会觉得,这就像是在香港的某间公屋里随便扔了一台摄像机,偶然记录下了一个片段。
《一念无明》的英文名是Mad World,这更直白,也更残忍,它讲述的就是一个罹患了躁郁症的年轻人从精神病院重返生活的故事。
但这显然又无法概括全部,在这个主线故事之外,它泛射出太多的难以名状的况味——绝望的底层市井,港陆夫妻和身份尴尬的孩子,表面体面和内心崩坏的中产阶层,对心灵归宿的奢求和无处不在的无力感……所有这一切都慢慢浮现,通过一两句台词,透过三五处细节,给你展露一角,让你想象冰山。
港片没落的巨大叹息声中,这部电影用200万和16天,完成了一次小规模复兴。
患有躁郁症的阿东,从精神病院出院,他只能和父亲一起住在那间囚笼般的屋子里。
这个曾经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多年以来独自承受着照顾生病母亲的重担,最终因为自己的疾病和无法忍受的压力误杀了母亲。
当他重新进入社会,却发现自己早已是这个世界的敌人和弃儿。
阿东和周遭那些角色的设定有趣地成为了一个个对照。
他自己被诊断为病人,而周遭的人都是正常人,但实际上,只有他一直以来承担着正常人该做的事,而那些正常人却把所有义务毫无心理负担地甩了出去。
常年离家的父亲,远走他乡的哥哥,和他相比,谁又值得尊敬,谁又令人寒心?
但那些人都能在生活里谋得自己的一处角落安歇,只有阿东被正常世界驱逐。
而阿东的未婚妻Jenny,一个坚韧又实际的女人,一心盼望着供楼、结婚、生子,但最终却因为阿东突如其来的变故被卷入了大笔的债务和近乎崩溃的压力之中,她寻求解脱的方式是和一群遭际类似的人一起遁入宗教,她声泪俱下,混杂着咒骂和发泄,最终却还念叨着宽恕,你很难说她真的宽恕了谁,但你也不能批判她的心态,那些重压的破坏力,如果不从虚幻中汲取力量,或许会无从抵挡。
但是她和努力重返现实的阿东相比,Jenny寄托于虚幻不算是某种症状吗?
还有那个阿东曾经的同事,每天担心着裁员和业绩,终于在某一天从恢弘的写字楼上一跃而下。
他是这个社会依赖的中坚力量,但难道不是又一个病人?
阿东的邻居,妈妈带着儿子在这间逼仄的房子里生活,儿子没有内地户口,妈妈没有香港身份,母亲对未来的希冀和对当下的焦虑都变幻成了对孩子的压力,这个笃信中医的女人给儿子的头顶扎了一根针灸,为了让他能取得好成绩,孩子所有的爱好,却都被剥夺。
男孩儿坐在天台上独自念叨着,“你要向上流动啊,你要向上流动啊。
”那是妈妈对她说的话,像自我欺骗的咒语和滚动播放的梦呓。
每个人都有自己逃避的次元,父亲和哥哥选择扭头离家,Jenny选择了在胸前一次次比划着十字,前同事选择从高处飞下,妈妈选择把压力转嫁于孩子,相比而言,好像只有阿东愿意承担所有重压、责任和义务,别人都在逃离,只有他认命地一头撞进现实。
曾经对于照顾母亲如此,如今,从精神病院回归社会,仍然如此。
他想找到一份工作,“像别人一样挤地铁挤公车都没问题啊!
”他在电话里喊,但无济于事,因为他的身份标签是病人,而其他人的身份标签是正常人,即便事实上似乎恰巧相反,但人们都更相信标签。
他只能自己紧握希望,最濒临崩溃的时候,去超市大口吞下巧克力,分泌那一点点可怜的血清素可以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崩塌,但这又成了精神病的证据,所有正常人用手机围绕着他,拍下他吞食巧克力的画面,然后传到网络,进行人肉和嘲讽。
你看,这些人多么正常。
《一念无明》其实一直涌动着情绪,不安、焦躁、危险、绝望,但它一直都很节制,即便现实怆然,即便际遇冷寒。
阿东的回归社会意外地成为了一种介入,一种关照,他自己是个病人,但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原本看这部电影只是为了欣赏一下香港的棺材房,只是没想到电影本身会这么吸引人。
当一部电影都让人感到抑郁的时候,可见余文乐饰演的儿子是承受了多少。
入院本就是个意外,原本儿子是那么有责任心,在父亲跑了,弟弟远在美国将从小到大对他视如己出的父母丢下不顾的情况下。
不忍将残疾的母亲送进养老院,宁肯辞职丢弃原本的好工作,端屎端尿伺候母亲。
但在这种情况下,母亲对依旧只记得小儿子的所谓“出息”,而对大儿子的孝顺视而不见。
最终引发了悲剧,母亲意外身亡,儿子被诊断出躁郁症,丧失了一切。
原本出院后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却因为躁狂症找不到工作,唯一一个把自己当兄弟的人却压力太大跳楼自杀。
随后,原以为原谅自己可以共续前缘的未婚妻却只是想要向自己传达恨自己的情绪。
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却还在枕头下放一把榔头防备着自己。
周遭全是不理解和传达来的负面情绪,即使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承受不了,又如何让本就身患躁郁症的儿子独自承受呢?
更何况,当儿子绷不住情绪去超市大吃巧克力后,群众拍下视频最终导致儿子被网暴。
去年精神病杀母一案又旧事重提,带来的是曾经相处融洽的邻居因为精神病,就对自己的那种不信任。
躁狂症伤人的可能性本就不高,平日自己的所作所为邻居也都看到眼里。
却因为那意外,和对精神病的有色眼镜的影响下,就都希望赶走自己,直到最后发现父亲是唯一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才豁达了。
他想要的多吗?
只不过是一个理解一个机会而已,但是往往躁郁症仿佛一条楚河汉街将他与普通人的世界隔绝开来,他永远融不进去。
对于父亲,因为老婆的不理解,为了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养大自己的两个儿子。
只能去跑跨境货车。
辛苦一辈子,换来的是大儿子的躁狂症,老婆的惨死,小儿子想将他送去养老院。
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对大儿子好,学习躁狂症的知识,叮嘱他吃药,腿伤了依旧要去工作。
可是他的努力用错了地方。
儿子想要的不过是同理心,是希望父亲把自己当做正常人。
(我想在父亲逼他洗澡、吃药的时候,儿子一定想到了曾经自己也这么逼过自己的母亲)而不是一个需要贴身放着榔头的危险人群。
只能说父亲的苦用错了地方。
父亲终究是个可怜的人,最终的他却也负起了责任,也是一个可敬的人。
对于未婚妻,全电影最惨的可能就是她了,作为唯一一个受害者。
完全是被儿子的家庭所影响,牵连了一辈子。
原本有着稳定的感情生活,在香港靠自己拥有了一个单位的住房,也订了婚。
一夜之间就如同泡沫一般破碎了。
这种落差感真的会把人逼疯,于是她最后选择宗教去抚慰自己的心灵,因为只有对未来感觉充满黑暗没有光明的人,才会将神作为自己最后的光。
对于小儿子,没什么好说的。
父母对他视如己出,但是他却用了诸多借口逃避他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些借口帮助他,消解了他心中的愧疚感,于是父亲打电话的时候,他可以完全不在乎地说出,你随便挑养老院钱不是问题。
从小到大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读书立业那么成功,最终却在做人上落入下乘,枉为人子。
最终,我想说,对待精神病人,我们总是曲解了太多,总是带着有色眼镜。
可以理解,毕竟就像那个小孩的妈说的那样“我只有一个儿子,我承受不起意外。
”但,精神病人被隔绝在我们的世界之外,永远融入不进来,这时他们会对我们更加憎恨,会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最终引发悲剧。
我不能说对精神病人需要多好多好,有时候他们只是希望我们将他们看做是正常人(毕竟不发病的时候确实是正常人),可能他们只是看到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罢了。
很少有电影会让我想一个人跑去看,不单单是为了余文乐,我很怕一众人看后随意的讨论会扰乱我内心的狂乱和孤独,难得的是整场就我一个人。
这是一部孤独的影片。
影片的中文名字是『一念无明』,“一念”就是无开端、无起始的愚痴,一念无名起,万般烦恼生。
影片的英文名字是『MAD WORLD』,我将其译为“愚痴世界”,无明的疯狂肆意滋长,病态的世界无从可解。
影片中,余文乐饰演的阿东在照顾病中歇斯底里的母亲时失手将其杀死,因其患有躁郁症入院医治一年而免于刑罚。
其出院后和消失已久的货车司机父亲同住在十几平米大小的隔板楼里。
影片开始父子之间完全失语,父亲甚至在枕头下藏着一把斧头防备着这个精神病儿子。
阿东与出车祸的父亲在医院争吵,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碰撞,也是阿东内心的伤口在漫长的生活中第一次被撕开,他责怪父母从小对他的漠视和父亲的一走了之,控诉母亲生前死后对他的折磨。
如果说阿东生活的家庭是其愚痴轮回的原罪,那么社会的助力则使其精神病症愈加痛苦不堪、愈演愈烈。
影片中阿东的未婚妻jenny婚前要求将其母亲送去养老院,而后因高额的房贷阿东借债炒股,最后炒股失败以及病中母亲的狂躁言语相加酿成了这场悲剧。
最可气的是,在阿东出院后jenny主动联系他,这给了无望的阿东一丝希望,但当阿东兴冲冲地开始规划新的生活时,好友因为裁员跳楼自杀,jenny自以为是地认为教会可以救赎阿东,她对过去的痛陈和控诉,以及最后看似释然实则扭曲的宽恕,让阿东看到过去的愚痴造成的痛苦并未消失,他的原罪不断被放大、涂抹,所谓药物产生的镇定和巧克力提升的开心感不过都是一时的假象……影片中,阿东在便利店疯狂地吞食巧克力寻求兴奋感,但是生来的原罪和社会的业障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
值得注意的是,影片中多次出现社会“看客”的冷漠形象,比如:婚礼上庸俗的食客们,便利店里围观拍照的看客们,冷言冷语的邻居们。
他们正是鲁迅笔下麻木的“看客”,而信息时代的言论狂潮就如杀人于无形的刀片。
我说,这是一部孤独的电影。
电影中段从阿东再度陷入绝望开始,所有的情感好像达到了共鸣。
当他在街道疯狂奔跑时,响起的音乐很舒缓,然而我的心却随着阿东的步伐一快再快,似乎就像他一样等不及红灯想找个出口;当阿东蜷缩在床上绝望地泣而无声时,心底某处莫名地被戳中。
每个人似乎都可以在影片中找到情感共鸣,尤其是现代社会带来的物质压力和精神困境,使得每一个有所承担或者有所思考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相似的境况。
阿东的父亲说:“当个扑街仔很容易,不想解决的事丢在一边不管就行了”,谈何容易啊!
“周围的人都觉得我好开心,但其实我心里有一只怪兽,收埋在只有我先能打开的柜筒里面。
”我想起了马东在《奇葩说》里说过的一句话:“心里很苦的人,只要有一丝甜就可以填满。
”影片结局开放,父子拥抱,阿东说:“回家吧。
”这像是与昨天的和解,但是生活还是生活,过去仍在,未来谁知?
在这愚痴的世界里,我们需要一个出口。
――2017.04.08 郁河
. 二刷之后,看着一次又一次被影评人和观众们孤立的阿东,让我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唉”。
对于一个躁郁症患者来说,如果我们只能看到他的抑郁,而不能看到他的躁狂,我想,这是对这个躁郁症患者的不尊重。
实际上,那些毫无来由的躁狂或欢欣情绪对病人产生的损害,并不比那些生而无力的抑郁感更轻。
相信在观影时,绝大多数观众都能留意到,阿东的躁郁症是在经历了好友自杀、被未婚妻宣泄憎恨后才再次爆发的。
但事实上,对阿东危害更大的是在听到未婚妻愿意与其约会时,那种无来由的明显超过限度的抑制不住的兴奋感。
那是似乎整个生命都被唤起的兴奋感。
一种虚假的兴奋感。
到最后,真正击垮阿东的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的惊慌失措——那种似乎黏连在骨髓上的无力感。
在那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生命中的兴奋、愉悦,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生命中的丧失、痛苦。
一切似乎都丧失了。
对于躁郁症患者来说,他们需要培养一项非常重要的社会功能,就是正确感知并合理评价自身情绪的能力。
换句话说,他们对于自身情绪的感知和评价能力是受损的。
当受伤时,痛苦往往会被夸大。
被情绪击垮的阿东,用自我封闭、拒绝社交的方式,来逃离坏情绪对自己的不断进攻。
这是人在面对生命危急时才会选择的策略——逃避以及自我隔离。
而这,明显是远超过他面临的事件该有的应激程度的。
当兴奋时,躁郁症病人也会夸大愉悦。
幸好电影最后加了一个在湖边的平静的镜头,部分挽回了前一秒种阿东和父亲的“大团圆”的失败。
因为这明显又是一次阿东过度欢欣的表征。
在实际生活中,躁郁症病人绝不会因为某一次的社交成功,而彻底恢复自我认知功能。
反而是这种被夸大的欢欣,让他们在应对下一次社交危机时,对自己产生过高的期待,从而迎来另一次抑郁情绪的大爆发。
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躁郁症的产生?
又是什么让阿东出现了躁郁情绪?
极端点讲,是除了阿东之外的所有人。
包括亲密的家人、路边的陌生人、电视里的演员、手机里的小广告等等。
其中,越是亲密的人,造成的伤害往往越大。
很多时候,阿东都是那个想要照顾别人的人。
但其实,他也是一个非常需要被照顾的人。
甚至,当病发时,他就像是没有断奶的婴儿,急需要乳汁的补养,而没有任何自救能力。
与此同时,他对于自己所遇到的困难并不自知。
反而有一种夸张的全能感——似乎我能解决这世上一切的困难。
但这种全能感,很多时候带来的都是周围人的疑惑。
比如,阿东在生病、没有工作的同时,还向父亲承诺要养他后半生;他用借来的几百万,给未婚妻营造了一个虚假的幸福生活;用放弃自己所有工作成就的方式,来照料患病的母亲... ... 这种似乎只要我做就一定会成功的信念,才是不断击垮他心理防线的针。
实际上,他能做到的,十分有限。
其实,网络媒体上的公开处刑,并不会导致阿东病情的进一步发作。
他并不在乎。
但是亲密关系中的一点点损伤,对于阿东来讲都可能是不可承受的灾难。
那一点点损伤,可能只是父亲防备的一个眼神、枕头下藏着的一把锤子、邻居淡漠的几句冷嘲热讽、母亲“生错了你”的几句抱怨... ... 这对于阿东来讲,都是要处理很久的灾难性事件。
所以,如果你也是躁郁症患者的家人,请在无意中伤害了他们之后,补上一句“我爱你”。
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但需要从你这得到爱的确认——不断地、明确地、诚恳地确认。
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与表达爱。
就像电影里的黄大海一样。
. 旱鸭子永远对大海的深度一无所知。
少一点自恋,多一点对大海的敬畏,或许能让我们在海里面游得更自在。
——后记
这个社会对待病人真如我们想象般宽容吗?
摔折腿,拄着拐杖,路人退避三舍,怕再把你绊出什么事故。
突发感冒未准备口罩,地铁上咳嗽两声,身边人默默转过脸,在Whatsapp里噼里啪啦打着字:「隔篱有人感冒都唔戴口罩」。
身体虚弱头晕眼花不足与外人道,旁人看你并无大碍也不在意,个中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当这样的痛苦,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疾病,就更让人惊惧,对其表现出的嫌恶程度,也就更肆无忌惮。
影片的开头,曾志伟饰演的父亲大海去精神病院接「病愈出院」的躁郁症儿子阿东(余文乐饰演)出院,而早前,妻子在被儿子照料的过程中突发意外身亡。
虽医生称此事与儿子病症无关,但父亲的担忧写在脸上。
他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与没什么表情、说话气若游丝的儿子打招呼,眼神里却全是防备。
父子许久没见,在那之前,父亲和在美国的小儿子都不知所踪,而本来前途一片光明、拥有稳定女友的长子阿东辞掉工作,独自陪伴病重且情绪不稳定的母亲(金燕玲饰演)。
母亲用咒骂发泄怨恨,阿东在拼命隐忍和爆发中挣扎,终于把自己逼成了躁郁病人。
于是他入院、治疗、出院、被父亲接回到逼仄杂乱的板间房,试图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再次获得这个社会的接纳。
病态的人:「那个人样子好怪……他好像一条狗哎。
」如果你将自己代入阿东的视角,会发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如同电影英文片名一样,是一个「mad world」:好友的婚礼上,所有人都在高谈阔论嬉笑怒骂,没人在意主角在说什么,阿东忍无可忍下的「仗义执言」,似乎更令好友尴尬;用人单位听到「躁郁症」后避之不及的状态,并不因他的坦诚和专业能力而改变;笑嘻嘻总是拜托自己和父亲的邻居,在他发病后,第一个落井下石;而狭小逼仄的空间,父亲枕头下发现的自卫用具,前女友宽容背后的强烈恨意,甚至令他找不到一个抒发情绪的角落……于是他冲去超市,大口大口吃着可以「改善情绪」的黑巧克力,换来的却是路人的指指点点……于是他强拉起来的,脑袋里的那根弦,再次「啪」一声断掉,让他从兴奋且动力十足的「躁」期,滑去犹如万丈深渊般的「郁」期。
有关阿东的片段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茫然的他突然疾走乃至大步奔跑在深夜的街道,电影画面平行向后移动的样子。
阿东像一个被抽离掉的人,在对他而言意义不明的世界里移动,空洞不知所踪。
他看人的眼神,总夹杂悲伤与怀疑,令人不由担心,他下一秒会否作出什么极端行为?
而比起那些选择主动去拒绝和伤害,没心没肺的看客,他的隐忍和善良,却又显得格外可贵。
好在总有温情场景弥补:下一秒,他和父亲说起年幼时去城门水塘的约定,二人无伤大雅地争执了几句,暂时和解,相互依靠着,走回他们的家。
病态的家庭:「其实,是不是甚么都可以外判给别人做?
」家当然不是万能的。
而阿东的病因,显而易见来自他的母亲。
苦等丈夫与小儿子却无限失望的母亲,没有其余的宣泄出口,只能把所有情感垃圾都倾倒在阿东身上。
她是阿东世界里的第一个「疯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需求无度,不懂感恩。
她何尝不可怜,然而她也亲手毁掉了为他竭尽全力的阿东的人生。
在前不久上映的纪录片《伴生》中,其中一位为照顾年迈父母、中年仍未出嫁的女士,对着镜头流泪:「我好想有时间,可以安静看一套戏、读一本书,做些自己的事情,但是做不到!
」为人子女,都想做到孝顺,然孝顺的界限在何处,孝顺分内事,究竟该亲力亲为,还是乐得交予他人,自己轻松?
影片中,束手无策的大海打电话给远在美国的大儿子,儿子一句话说得轻巧:「你把阿东送回精神病院,自己选间条件不错的老人院,钱不是问题」。
绝望的大海,淡淡问出了这样一句:「其实,是不是甚么都可以外判给别人做?
」曾经他是逃避者:他努力工作,想给妻子更好的生活;他百般辛苦,却害怕妻子的失望和不满;他逃避家庭,酿成苦果,决定承担,却发现难度远超他想象。
他和阿东在对峙中说出心声,而曾志伟在这一段落泪剖白的影帝级表现,实在无法不令人动容。
承担是给自己的枷锁,逃避是无视责任、把痛苦留给亲人……二者之间,有没有万全之策?
如何在调适好自己心情的同时,也对家人多一份理解和包容?
道理说来总是简单,做起来,却步步艰辛。
活在这个疯狂世界:「我没事了」尚未被疯狂世界改变的邻家纯真小男孩,成了阿东的解药。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荒谬」、「不正常」时,只有小男孩和他正常交流,与他相伴,听他讲话。
他坐在天台上,对着急赶来的父亲说,「我没事了」。
他当然不是「没事」。
他生活的世界依然逼仄、杂乱、充斥着形形色色自私而缺乏同情心的人类,他依然善良而软弱、恐惧而坚持,他的父亲依然无从理解他的内心,还要背着巨大的包袱寻求解决之道。
但年年难过年年过,活下去便有希望,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这是影片一个颇为温馨的「Happy Ending」。
导演黄进说,这是一个很想带给香港人的故事:想呈现出如何直面问题、觉醒并寻求改变的状态。
事实上,在压力巨大的城市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故事中的「阿东」——不久前,香港心理卫生会的一项调查还显示,香港人的抑郁指数创新高,有百分之五点五受访市民估计患有抑郁症,需要接受专业辅导及治疗,另有百分之九点一的受访者属「应关注」的组群。
「阿东」非但不是边缘人,甚至还可能早已融入每个人的生活而未被发现。
编剧则强调「伤害往往来自不了解,无知造成日常的邪恶」。
她认为「电影最强大之处,就是让观众感受角色的情感,学懂同理心,从而令世界更美丽」。
这个故事整体来说,压抑又「不开心」,但曾志伟、余文乐、金燕玲一众大牌演员却毫不犹豫以低片酬甚至零片酬出演,更称之为「十年一遇的好剧本」(曾志伟语)。
在快速发展、冷酷麻木的社会运转成一部失控机器的同时,能有这样一部充满人文关怀、专业水平也绝不逊色的新导演作品出炉,实为观众的幸运。
原文首发橙新闻:http://www.orangenews.hk/culture/system/2017/01/25/010049525.shtml(注:本人很喜欢这部片,欢迎理性讨论,但如果你是戾气很重话又很多的路人,可能你不太适合在这篇文章的评论区生存,您可以省下打字的功夫,我也可以省下拉黑的时间)
「一念不覺,於諸事理,迷暗愚痴,無所明了,故曰無明。
」按佛家語,無明,即為無始煩惱,以其所造善惡諸業,遂生現在苦果。
人們常說生在什麼樣的家庭是「命」,這個所謂的命,便源於過去的無明業力。
我雖然不是堅定的命定論者,然而整個成長過程與父母每一次的關係破裂修復、破裂再修復,都讓我不得不選擇性悲觀地相信一切皆為命數。
無怪乎,一個長年為家庭問題所苦,並有感於親子的愛與傷害為今生無解之題的人如我,看《一念無明》最有感觸的是父子關係、母子關係的呈現與刻畫。
片中,余文樂飾演的阿東從小活在弟弟更為優秀、更受父母重視的陰霾裡,其父(曾志偉飾)為逃避妻子嫌棄與責難長年在外跑車,做為長子與哥哥,阿東宿命似地承擔著照顧家庭與母親(金燕玲飾)的責任。
當社會對成功的定義構築在物質與頭銜之上,看似光鮮的白領人士,外人難窺其心靈之脆弱不堪,隨著工作、房產與愛情的失去,加之獨力照料半癱臥床、脾性陰晴不定的母親對身心的巨大耗損,最終在無休止的怨懟與抱歉中,阿東把自己跟母親變成一座逐漸陷落的孤島,直至被淹沒。
然而在電影裡,阿東錯手殺死母親並非悲劇的結束,而是開始。
背負心靈枷鎖的不惟獨兒子阿東一人。
父親大海當年離家是因為妻子,諷刺悲哀的是,妻子不在了,但這個女人帶給兩個男人的傷害與折磨,還在繼續。
天臺上,父與子攤牌互訴,一句「我不認識你」撕裂不曾痊癒、在皮下生膿發炎的傷口,說不明白為何命運如此殘酷,以至於你我活得面目全非,把彼此的人生攪成一灘渾水。
我們互相傷害,卻又彼此相愛──電影宣傳DM這麼寫著,十五歲時的我會對這句話嗤之以鼻:愛我之人怎可能捨得傷害我?
可當我來到了跟阿東差不多年紀的今天,我明白,當前人生,沒有一段親密關係能簡單地用愛憎二分,尤其是父與子,母與女。
父母教養子女,子女孝養父母,是佛說因緣和合,是社會道義責任,還是人類天性所致,終究難以數言分說清楚,就像電影《一念無明》沒有給出答案。
鎮日在城市陰暗逼仄一隅為生存掙扎的升斗小民,能夠張臂無聲擁抱,能夠並肩坐在一起看幾分鐘的風景,已經是這對父子所能做到的,沉默的和解。
佛說,統此一生,遭遇領受皆以一「苦」字概括,那麼所謂快樂,不過是短暫的離苦。
生死總根,即在無明,無明不斷,苦惱生活猶在,且止、且行。
本片唯一出现bipolar disorder是在男主去面试的场景里。
他说:“bipolar归bipolar,我可以好order地去bipolar嘛。
”看到这句我笑了,整个厅里只有我一个人笑。
精神疾病中的disorder,仅靠患者自己是没办法让自己恢复到order的状态的。
这句台词不止是男主这个患者的“不合理信念”,也是绝大多数“正常人”对精神疾病(尤其是心境障碍)的误解——为什么你就不能想开点呢?
双相障碍作为心境障碍,本来并不是必须要住院治疗的严重精神障碍,如果按时吃药定期复诊,预后是可以很良好的。
但可悲的是,一个人一旦被贴上了精神病的标签,社群的歧视和排斥会给患者的康复带来比生理病变更难克服的障碍。
精神科医生只会开药,企业不接纳重新工作,邻居落井下石,家人费尽心力无法理解,这都不是个人可以改变的残酷现实。
本片虽然只停留在了提出问题的阶段,但解决问题的本就应该是相关从业者和政府而不是文艺工作者才对,电影只需要从人文关怀角度体现足够的善意即可。
更何况,能看出来编剧和导演做过很多功课,在很努力地还原一个双相障碍患者可能存在的细节——遗传,环境诱因,高复发率,甜食刺激多巴胺分泌缓解轻度抑郁,躁狂和抑郁阶段性循环发作,最后回到水塘完成未完成事件……最重要的是,通过小孩表现出的同理心和接纳所带来的治愈效果。
虽然观片过程中很努力地在投入剧情,但职业病发作,还是忍不住想一些跟本片并不那么相关的事情。
比如那些看似能为“有心结”的人提供帮助的民间组织——教会和互助小组等,片中的表现不得不说很耐人寻味。
教会教导人们宽恕,但在剧情中,这所谓的宽恕只是伪装在神圣宗教道德光芒下的更深层次的怨恨。
相信和秉持着这种宽恕的人,永远无法跟过去的自我和解,也就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救赎。
各种心理疾病互助小组在美国很常见,香港应该也有一些,但片中表现的是精神病患者家属的互助小组,且也是倾向于略负面的描述。
这些互助小组固然能提供一点社会支持和心理安慰,但还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遇到专业问题,还是应该求助于专业人士,因为他们至少是有相对科学的研究方法和评价准则来指导工作的。
那么,精神疾病相关的专业人士是哪些呢?
香港这方面的机制已经比内地健全很多,有psychiatrist,有clinical psychologist,有counsellor,还有social worker。
但这四重架构,依然无法保证能照顾到患者的方方面面,因为精神病的治疗真的太需要同理心和无条件积极关注了,而这两样是绝大多数人不能提供的,仅靠专业人员那每周几小时的有偿帮助是不够的,昂贵的治疗费用也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
精神疾病与其他慢性疑难病一样,都需要系统性的长期治疗,还没有医保。
在这种情况下,重要他人(多半是最亲近的家人)的关心和理解就尤为重要,正如片中所提倡的那样。
香港尚且如此,内地更是无望。
在缺乏临床心理学家和社工这两层机制,且心理咨询师被《精神卫生法》规定“不能治疗精神疾病”的情况下,所有已被确诊的精神疾病患者只有两条路——要么看精神科医生吃药(大多数精神科药物都有副作用)或住院治疗,要么隐瞒诊断自己找咨询师治疗。
政府和社会从未想过如何接纳曾经的精神疾病患者重新进入社会,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待遇甚至还不如刑满出狱的人。
普通大众能做的,除了学习拥有一点同理心,不要落井下石之外,是不是还能推动业界和相关政府机构,在为精神疾病患者提供政策性帮助方面(如精神科药物和治疗进入医保体系)多做一些探讨呢?
作为一个确诊六年的躁郁症病人,我非常平静地陪着前妻和12岁的一直抱有导演梦想的儿子,一起看完了这部27岁年轻香港导演的金马奖获奖影片——《一念无明(MAD WORLD)》。
走出影院,我对儿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无知的人往往将变态心理学当做是犯罪心理学,另外我觉得变态心理学的“变态”二字非常变态,因为英文愿意只是非常态心理学。
也许当着儿子和前妻是故作平静,甚至插诨打科自我解嘲;看完电影的深夜,翻译完儿子的免疫记录,看了科恩兄弟的《大地惊雷》,完了快到凌晨,我还是意难平;索性重开电脑,改改豆瓣的ID, 一吐为快。
1.躁郁症患者社会功能丧失的孤寂与悲哀记得瞟过一眼一位豆油心疼主角阿东的一句话:阿东的关系链一个一个断裂。
这句评价非常到位。
我的切身体会就是,躁郁症这个鬼毛病最大的害处就是社会功能的逐渐丧失,待到亲人朋友一个个躲避逃离你的时候(当然做躁郁患者的亲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那种透彻心扉深入骨髓的悔恨交加后的孤单寂寞和顾影自怜,你们这些“正常人”若能体味1%算你们狠!
阿东好友Luis婚礼上的尴尬和其后的跳楼自杀,未婚妻Jenny在基督徒团契上撕心裂肺的哭诉,与忏悔幡然的老父狭然独处发泄碰撞,隔壁邻居的指指点点甚至敌意相对,尤其是对失手误杀亲生母亲的惊天悔恨,一幕幕事件,一个个亲友,一根根压向病态心灵骆驼的稻草,一支支射向“正常人”都无法承受的心窝之箭,一件件或求职或创业而未成的事情,把出院不久的阿东重新推向抑郁的深渊,辗转反侧地独自体味孤寂与悲哀。
(1) 小朋友余先生是人群中最理智温情的。
童心未泯这个词儿真是非常非常褒义的,人世间纯净平和温柔正直的心灵,往往来自未受污染的儿童。
(2) 阿东父亲出于父子亲情,在逃避和忏悔大半生之后也是非常负责尽职的;这对于一个躁郁患者来说,是最为重要的精神支柱和挣扎着活下去的最大盼望。
(3) 好多人会责怪Jenny哭诉对于阿东的刺激和伤害——其实这里边也许有个宗教隔阂——基督徒(我也是)团契上,所谓的做一个分享(见证),牧师和教友就是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将遭遇和痛苦一吐为快,将苦毒和怨恨、戾气通过客观诉说交予上帝,从而收货平静与祝福。
所以Jenny真的没错,一年中她承受了什么?
人家一个弱女子在香港这种虎狼社会偿债供房,容易吗?
况且Jenny上台之前给了阿东膝盖一个温情十足的抚摸。
阿东也就一新手未婚躁郁人,要像我这样的老司机,哪怕不是基督徒,趁机上台哭诉悔悟一番,祷告乞求上帝的宽恕,婚姻这个家庭归宿保住了,一定还能收获信仰这个心灵归宿。
当然说着简单,躁郁患者哪怕有100个归宿,天都搞不懂啥时候又被哪怕一只蚂蚁触发发病机关——当然坚持服药和复诊会好很多很多。
也许大家没有注意到,阿东服药后恶心呕吐,把药物吐在盥洗盆里,事后几天被父亲追问服药情况支支吾吾,估计那次之后没有坚持服药,导致那段时间的轻躁——思维飘逸,话语增多,爱管闲事,胡乱投资。
2. 阿东是怎么病的?
临床心理学家以及经典教材对于躁郁症发病原因归纳有三:(1) 遗传因素:显然阿东母亲不仅生理上长年忍受病痛折磨,心理上也是扭曲已久的;无端且极端的悲伤和不近情理的责骂打人(只有打阿东这个大孝子),以及满脸的躁动阴郁表现得十分清楚(要不怎么得金马影后?
),阿东母亲的躁郁非常不幸地遗传给这位投行工作的大孝子,唉,只能说造化弄人。
功成名就的兄长也愤怒地质问我:我们一奶同胞,为什么我正常你生病?!
——我怎么知道?!
谁愿意生病?!
当然我亲爱的兄长事后也非常难过这样的恶语相向,他也是被我折腾得濒临崩溃才口不择言,而且流泪长叹:兄弟,我真的希望是我受了躁郁遗传,而不是你,你那么聪明那么才华横溢,生病之前又是那么优秀。
算了,造化弄人,夫复何哀。
有一篇国外被引用较多的著名论文声称,躁郁基因和抑郁基因多被x染色体携带遗传,这么说母系遗传案例会明显多于父系遗传案例。
这就是阿东母亲肯定深受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的依据之一。
话说我生病之后,一度也是非常恼恨母系亲属明显的几代躁郁病例,更加深信家乡对于娶媳妇要查三代的习俗的重要意义。
真的,好好查查,各大躁郁群里,不少青少年中学或大学就罹患躁郁,亲人、同学、恩师、朋友,一个个躲得远远的,长长的人生道路从此陷入无边的黑暗,想想真是害怕并对青少年患者深深地同情。
(2) 生理因素:这个非常艰深而且我怀疑(90%的学者专家同样怀疑)这些关于大脑神经的研究远远没有达到科学的境界,当然大脑这个小宇宙本身就是同大宇宙一样的艰深,恕不赘言。
(3) 社会因素:本片片尾已然提示,不要轻易贴标签,不要歧视。
片子英文名MAD WORLD已然做了深刻的社会批判,豆油对于邻居敌意和拍照上传以及兄弟无情已经有非常客观到位的鞭挞;作为患者,我不想怪责社会社区的敌意冷漠,我甚至不在乎发小前几天的责难——“见到你的字儿感觉非常亲切,但怎么我觉得最近跟你相处憋拗得紧”,更别说什么姑父表姐的谩骂无情,这些都过眼云烟了。
作为患者,我深对美国老太(Kay)的《天才向左疯子向右》扉页上那句话是刻骨铭心的体会——躁郁赋予我们的除了苦痛,还有对世间人情更加深刻的观察和体会。
要不然梵高的画海明威的著作不朽呢,人家经历了非同寻常的苦痛磨砺,将苦难和深刻洞察织成光芒万丈的作品。
我倒想起一组统计数据:香港“回归”之后,以及美国六七十年代的信仰短暂坍塌之后,躁郁和抑郁患者明显上升。
大陆之大,近年剧变之烈,大抵不亚于前两者。
反正我2008/2009两年在北京接触许多MY大师之后,三观深受冲击,反思社会现状,尤其是高速发展的经济和停滞不前的体制改革造成人心浮躁和公正缺失,加之我本身少年失怙之悲郁萦绕,无处安放的躁动和挥之不去的阴郁让我失眠加剧,终究在2011年春天兄长遭罪之后溃然发作。
且不说躁郁,与之相似的边缘型人格障碍(参见影片《移魂女郎》朱莉安吉丽娜封后之作,她本人就是边缘型人格障碍),以及焦虑症妄想症这样症那样症,因为中国大陆社会的扭曲和变态,1949之后不知多少精神疾病患者讳疾忌医和不甚自觉,所以本片MAD WORLD不是简单批判香港底层社区这个小WORLD,更是在鞭挞中国这个大WORLD.亲爱的读者们,我无意诅咒社会更无意恐吓你们这些正常人,真正的心理自知,不是日常鸡汤和庸俗成功学可以解决的。
鉴于中国心理干预和治疗的人才匮乏和水平落后,鉴于大家终归黄土,我也只能说活在当下珍惜所有这样的空话套话,大家都有病,我们没有资格歧视任何人。
说到这里我想点题:六年来,最初我听见神经病的咒骂都菊花一紧小心肝儿一颤;到了现在,我经常自嘲,神经病咋啦?
神经病依然是奉公守法甚至拥有希望和梦想的市民。
跟生理病痛一样,病人应该得到关爱而不是歧视。
况且,除了社会功能受损(患者自己难受甚至是众叛亲离)和民事行为能力受限(还是自己受罪),没有任何数据表明精神病人甚至是严重的精神分裂患者有更高的犯罪率和攻击性,以及反社会反人类行为——甚至很多疯子是可爱的,是不朽的,也许真的是天才疯子一线间。
我认识的不少病友,他们同我一样的善良;我自己也非常希望我的躁郁转为折磨我一人的抑郁(当然我至今未曾有过自杀念头和行为)。
正因为这种善良和细腻,大孝子阿东才会在Luis的婚礼上对来宾的无礼愤然直言。
所以,绝大多数躁郁患者情愿伤害自己(自杀率25%)也不愿伤害社会;至于伤害亲友,对比患者自我承受的苦痛折磨来说真的是小巫之于大巫——躁期伤害亲友,但郁期100%的患者都会细腻反省自我悔悟;只要在坚持服药的前提之下,真的就像阿东求职时对HR说的:bipolar就是bipolar disorder啦,我可以order这个bipolar啦。
这句话也是《双向情感障碍——你和你家人应该知道的》一书的结语——3. 阿东会好吗?
“作为躁郁患者,你自己必须控制好病情而不是让病情控制你”。
心理疾病由于其复杂未知的发病原理而未能判断痊愈,但一定是相对可控并得以减轻的。
人诺贝尔奖得主博弈论创始人精神分裂(参见《美丽心灵》)不照样高龄站在领奖位上。
阿东作为前投行职员,不敢说可以重操旧业,我觉得重新追回Jenny以及接过他爹的方向盘自食其力,还是可能的。
另外,我个人感觉阿东在浴室帮助母亲洗澡时发生的悲剧一定是个意外(影片为了追求戏剧冲突表现手法暧昧含混),甚至连误杀都谈不上,躁郁患者没这么大逆不道违背天理,况且他是大孝子。
一句话,前投行职员的阿东有良好的受教育和就职背景,又有个幡然悔悟之后温情细致的老爸,不一定痊愈但会慢慢好转的。
等他到了我这般岁数和病历,甚至可以与躁郁和平相处——老子就是疯了,但我坚决不犯罪,我尽力承担我应尽的责任,尽量不打扰他人;至于他人评价,我擦,爱谁谁。
到头来,我和你们一样,怀抱希望地平凡地活着,死去。
三星半,黄家一家演技有爆发,但是全片包括演员匠气明显了点,把控还是弱了点不够有力,结尾字幕败笔。教会一场是全片转折,但没有顶上去,后面就都可惜了。
实在不知道讲了躁郁症患者的什么。
表演可圈可点,不过整体明显不如局部好
有一点不太舒服的是,把母亲描绘成万恶之源,比较片面了
演员都挺好,拍得太平庸,剪辑太散,我能理解导演的意图,但情绪真的难以引起共鸣
凡人之苦多在于粘稠羁绊的家庭关系,让人窒息,无法斩断,因为爱的名义,我们耗尽大半辈子却发现今生只学会了逃避,只学会以宽恕的姿态原谅自己的无能;逼仄空间的压抑,情绪饱和度太浓接近滥情,克制些更佳;“麻烦你了”哭得崩溃;全体演技在线,剧本扎实。
现实意义远远超过剧本本身,用力过猛的地方让人不舒服,但是表演很好,前一个小时绝对四星水品,而之后的部分观感不断下降,尤其是那个教会的戏份,看得人如坐针毡,直翻白眼。
很丧的电影,简直是《囚》的drama版——外面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监狱。恶劣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摧毁效应,简直是令鸡汤都可以冷冻固化的黑暗存在。糊涂人会觉得戏多,折堕其中的,肯定明白甘苦自知这个词汇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演员集体出色。扎实的剧本看得出编导做了很多准备,正如他自己所说深入了解才明白躁郁症是怎么回事。绝望通常来自周边冷漠的标签化歧视,最有人情味的反而是个“精神病人”,疯的究竟是谁?英文片名Mad World太贴切!导演说“当下影院里需要更多走心的电影而不是来来去去视觉轰炸。”太赞同了。8.5/10
看得很压抑的一部片子,金艳玲的演技惊人,但故事讲得支离破碎,环境让这些不成功的人都是抑郁者!
为什么要说原谅,为什么要谈和解,病不会变好的,吃朱古力不如饮阿华田。
給兩星是出於劇情,心軟一點鼓勵也可以給三星的~电影是一出现实悲剧,直到片尾也没有出路。剧情过于紧凑,剪辑得混乱,准备深入的时候戛然而止,需要留下更多的思考空间
阿东的回归社会意外地成为了一种介入,一种对照,他自己是个病人,但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对余文乐刮目相看。
不是你我有病,是这个社会有病
导演一直在营造一种情绪,但是想要的太多,总是被自己打乱。前面不错,后面有些乱。真是佩服香港的工业水准,16天能够带领新人交出这种作业,膜拜。
出發點是好的,但整部戲卻將所謂的社會冷漠誇張臉譜化,無論酒席的賓客、醫生、鄰里、教會,都是故意放大絕對化的處理,顯露出憤青式的控訴多過真正的關懷。如果以關懷躁狂症為名,卻將整個社會的其他人用偏見判刑,是我不認可的創作態度。而戲中只是借主角去評判社會,卻恰恰削弱了對主角本身的描繪
无聊,乏味,俗套,没看出来余文乐哪里有病,也没看出来里面谁有演技,金燕玲以后能不能换个人设?
感觉自己最近遇到观影瓶颈了,什么电影都觉得不好看!
101 分 52 秒,挺好,就是看不出儿子所谓的症状
阿乐在教堂哭的涕泗横流的女友就是你我身边可以持有各种身份的亲密恶人,上帝教我宽恕,我爱的不过是自己罢了,我最终爱的是那个宽恕你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