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是我们身边老人的缩影,既想孩子们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又怕自己对他们造成影响,拖累了他们的脚步,其实她并不想这么早死,可是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她,她无法选择逃避,只能选择肚子面对,她不能流露自己的恐怖,因为怕罗杰伤心,这一个伟大的老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她的主人,她终生未嫁,就因为要陪伴在自己的主人身边,其实很多时候,忍不住想要哭泣,因为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还能陪伴我们多久?
他们用自己疲惫的肩膀撑起了我们的这片天,可是,当我们一天又一天的长大的时候,他们却在慢慢的变老,柴米油盐的贵,生活而来的艰辛,都是一座巨大的山,压得他们喘不过去。
可是他们不告诉我们,自己默默的扛着,而我们理所应当的享受着由他们而带来的生活。
每个人的最后都是那一快荒芜,既然是已经注定的结局,就好好的活好生活而来的每一天。
不要让自己未来回头的岁月感觉自己遗憾,是啊,看了桃姐之后,我内心有诸多遗憾,不知道现在去弥补,还来得及来不及,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好好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因为我们有的,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已。
看前跟朋友说起这部电影,她说自从《玻璃樽》之后就放弃港片了,我说我是《花样年华》之后放弃的,前两年《月满轩尼诗》没能把我拉回头。
看过《桃姐》,给朋友发短信:《桃姐》是近年最好港片,没有之一,可以放心看。
这片子几乎让我回想起《甜蜜蜜》那种铺天盖地的悲喜交集。
许鞍华的淡定简直让人抓狂,连最后那四平八稳的演员表都散发着自信。
起承转合了无痕迹。
你是从哪里开始想哭的?
“相见时难别亦难”一出口,哪个不爆笑?
但到“青鸟殷勤为探看”念完,谁不悲伤?
短短八行吟咏之间,观众的情绪如绕指柔,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刘德华洗尽铅华,却生平第一次看他顺眼了。
的确是个好看的男人。
叶德娴不论得多少奖,都当之无愧。
细节啊细节。
牛舌从一开篇就出场,一直到中段才真正发挥作用。
刘德华在叶德娴中风后那晚出差回来,眉眼间些微的诧异,直到自信的演员表出来时才给出解释。
果然是什么事情都自有时机。
更多的是不解释。
就是不解释。
我很满意。
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事,没有也不需要解释。
除夕夜秦海璐回老人院工作,叶德娴问起她的家人,她不说。
那时,我很怕她会开口说一段苦情,非常怕。
万幸她没有。
很感激这沉稳的处理。
这个片舒服到什么程度?
连配的普通话都不觉得那么别扭了。
众多大人物来客串,似乎不必要。
不过,也许他们是来告别的。
看到王馥荔的名字,遥远的记忆。
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只知道后来看到的都是无数次想象中外公的最后时日。
不,我还没准备好谈这个。
这个片,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东西:亲情、世情、食物、香港、电影圈、、、除了这些,我还看到一个缓缓笼罩过来的无人可以避开的老龄化社会。
桃姐一生都在烹制食物,芋头糕桂花鱼酱油鸡,但最令人称道的还是牛舌。
牛舌的味道,有嚼劲有汁水,关乎岁月流逝,旨在情深意长。
桃姐的出场便是走在菜市场,在商贩热络的招呼声中登场。
紧接着回到家,便身手麻利地烹制出葱丝鲈鱼,粉蒸蟹黄,水果沙拉。
东方世界的人物在镜头语言上也许无需过多着墨,阶级情感与饮食息息相关。
主仆关系就是在一碗一盘的言语之间轻易地完成了信息传递。
身为梁家终身仆人,烹调是任务,更像是一种信仰,抑或是一种象征式的标签。
罗杰与小学同学在家聚首,个个都功成名就却还对童年时吃到的“桃姐特供”而欣喜若狂。
梁家太太返港探病桃姐时,也是几句话不离吃,提及“很多年前住老屋吃冰镇西瓜云云”两人恨不得笑成一团。
桃姐想替罗杰招女佣,口口声声念叨的也是哪里的海鲜最好吃。
桃姐进老人院,念念不忘白腐乳白米饭。
桃姐临终,始终不忘吃凉粉。
而烹饪的重头戏即制作牛舌,先下油再搁蒜片姜片八角大料桂皮草果葱段,条理仔细,动作娴熟……许鞍华《桃姐》充满了牛舌般的味道,一种用最朴实无华的烹饪方法烹制出的开胃菜,像母亲的味道,像原乡的味道。
食物是最能间接体现真实情感的,因食物本片而全盘皆活。
“好久不吃就不吃”充满着朴素的哲学味道,即片名所现“A Simple life”。
叶德娴虽“归隐”多年,但她与“桃姐”一样,在港孑然一身,子女旅居海外,即使偶尔出门也是素面素衫。
她演活了桃姐,那些隐忍凝重的特写对准她,桃姐孤独地望着窗外,微微眯眼,眼神里仿若幻海浮沉,白驹过隙。
枯萎的皮肤,微白的发丝,时间几近停滞。
孤独无形,难在描摹;人物有戏,贵在眼神。
大特写不止一次对准桃姐,抑或几近绝望,抑或平静悲伤。
她是角落里的静观者,见证着家庭的荣耀,香港的命运起伏,生命的离去与降临,他人的悲欢离合。
她始终是“他者”,在波澜壮阔的河流中不过是细碎沙砾,但许鞍华毫不避讳地将其化为珍珠。
谁的烛光为谁点亮,又有谁为谁的故事而黯然神伤?
人生的烛光不应是独自黯淡,而是相互依偎的烛光映照。
许鞍华在老人院设置了多重女性视线:被儿女遗弃在港的孤寡老人,被儿子忽略女儿痛斥的阿婆,肾病严重尚且年轻的梅姐,院主任蔡姑娘。
于是当“进棺材有时”成为一种惯例时,死亡变得麻木不仁,孤独变得无法救药。
桃姐既是被凝视的客体,也是静观的主体。
五湖四海,世间百态,四季轮回,人情冷暖,谁是谁的参照,谁又是谁的过往?
这里没有刻板强势的说教,只有克制冷静的“呈现”,镜头摇移,倏忽间便是生命个体之间的勾连。
阿婆去世,女儿痛哭,仿若之前的冷言冷语不复存在,唯有追悔莫及。
然镜头的另一侧,几位老人却一副悠闲,聚众下棋,悠闲吐着瓜子皮。
这种克制的冷静几欲令人垂泪。
这份冷静含蓄贯穿其中,年届六旬的许鞍华早已脱掉新浪潮时的激烈之衣,随着年岁增长愈发温和。
想起山田洋次去年春天在讲座中坦然诉说,其实电影究竟为何,也是随着年龄增大而渐渐明白。
巧合的是,两者作品所呈现的姿态,也几近相似。
资本腐蚀的社会,唯利是图的人们,社会公益如鸡肋般的过眼云烟,在她看来无意多着笔墨说教。
连影片的结尾——桃姐的离去也是洗尽铅华呈素姿。
“老有所依”在春天里,没有狰狞的最后挣扎,没有狗血的回光返照,罗杰抚摸着桃姐穿白袜的脚底,一时陷入沉默,再回来时人已远去,唯剩老者空叹息。
颇有东方神韵的灵性一笔随即出现,此时镜头一转,转向树木花草,转向老者如寺庙老钟般的诵咏: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好久没看电影了”“那么不如不看”“如果一定要看呢”“看桃姐吧”
我这人一贯麻木,所以看《桃姐》时最为注意的是亲情以外的其他细腻描写。
这无疑不只是单纯的亲情片,而是对现代生存状态的一小块剪影。
Roger这个家族几乎集现代华人资产阶级特性之大成:新教徒、除他外全部移民美国、和异族(白人、韩裔)通婚;他本人终生未婚,担任电影制作人,游走两岸三地。
多么彻底的“犹太化”!
但在贵族制完全灭亡的中国,大概也只剩下这样的家族还有可能在二十世纪后半继续拥有家仆并和家仆建立某种情感联系。
这是“君臣之义”在现代华人社会残存的最后光芒。
然而这光芒毕竟仅仅栖身于老妇人必朽的躯壳内。
当她中风倒下,再也没有人能帮Roger做那些在外头只有大餐厅才能吃到的菜肴了。
那一道道珍馐就像高墙把Roger和桃姐的两人世界和外部的香港隔开,老人院对费用的斤斤计较、拥挤的空间、子女的冷淡和“一个个等着被抬进救护车”的寂寞生活,才是当代香港的真实面貌。
Roger把和桃姐的主仆情义维持到了最后。
可是Roger也会老死。
有钱但无儿无女、不习惯做家事的他,等待在前方的命运想必也是老人院,而且恐怕不会有另一个干儿子像他为桃姐那样为他尽孝送终了。
“银炼折断,金罐破裂,瓶子在泉旁损坏,水轮在井口破烂,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
”(传道书12:6-7)
想不到的是《桃姐》的厅里满座,一生第一次坐到了第一排。
看到银幕上大大的桃姐,就想到了许鞍华,她和叶德娴同龄,都六十五岁的人了,脸上都开始若隐若现有了老年斑,还一直工作着,美丽着,任谁也不能不为她的执着而打动。
许鞍华就是桃姐,为香港电影服役了四十年,翻翻她的履历,从邵氏的尾巴,到新浪潮的兴衰,一直走到合拍片的时代,莫管风云变幻、物欲横流,都能留住她的清清淡淡、悲天悯人的心肠,无怨无悔。
直到如今,我最敬仰的香港导演还是新浪潮的那批人,尤其是徐克和许鞍华,常觉得他俩才是那真心爱电影的人,而许鞍华尤甚,她甚至嫁给了电影,奉献了一生的年华,至今形单影只,不求什么老有所依。
电影里的桃姐做菜很讲究,其实菜谱都很简单,区别只在于是否用了心,许鞍华从来算不上技术流的导演,不似徐克那般锐意求变,也不似杜琪峰那样剑走偏锋,拍武侠片也能拍得“沉闷”,裹着对生命的凝视和岁月的了悟,有时被人说闷骚,其实是一种执着。
电影是一道菜,放太多作料,不如掺一点真情,许鞍华不想太用力,因为那会因做做而虚假,即使那是个真正的故事,放在马俪文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就有揭伤疤的残忍,而许鞍华拍《桃姐》,只把把伤口慢慢抚愈,微笑着,根本是无痛的。
《桃姐》也属于叶德娴,和许鞍华一样,她跨越了自邵氏起香港电影的大半时光,她也最有资格佝偻着背来诠释一个饱经沧桑的凝望者,有一天她们的身体终会僵硬,眼睛变得呆滞,但我相信伊总能怀揣着幸福老去。
即使这个年代充斥着节目表演般的慈善秀,美德也会在和谐的家庭里遗传,电影里梁家人修养很好,老太太都会飞回中国给曾经的老佣人熬两锅燕窝,扶着她蹒跚而行,刘德华扮演的梁少则很节俭低调,每天穿着和空调修理工差不多的衣物,背着书包,与著名电影公司监制的身份格格不入。
他们都很好心,也很节约,就算移民海外,也能和桃姐一样守着那些古旧的美德,传了四代、五代,仍然能拥抱着他们的老佣人表达心底的感恩。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电影要人捧许鞍华的场,来客串这部电影,仿佛流动的盛宴,随便几分钟就会冒出几个大腕,这种感觉远比看《建国大业》要习惯。
连博纳的老总于冬也亲自上阵,在片头被刘德华、徐克和洪金宝合作玩弄。
邹文怀夫妇和罗兰出现的那个首映场,是刘德华监制的《天堂口》,许鞍华借刘德华之口自嘲,事实上亦只有她有资格这么做。
刘德华是她的晚辈,他职业生涯的第一部电影《投奔怒海》就是由她执导,亦可以说他变相是由她带大的,她是他生命中的桃姐,拍这样一部缺乏卖相的电影,本就不为名为例,而只是感激与报答,结果倒演的真情挚意层层暗涌,无心插柳又拿到一座金马影帝。
而叶德娴则是真的演得好,那种念旧式的惯性,在桃姐身上化成心酸的可爱,大美女和大帅哥的故事浑然天成,她的眼神里完全没有猜忌、怀疑,就算对坚叔那样的花花公子遗老,都笑笑来对,偶尔有惊恐,则是不愿连累她人,甚至执拗地要自己付钱住老人院。
桃姐亦是过分挑剔的人,进卫生间堵着鼻子、进房间先拂拂尘灰,只做健康的食物,但性情开朗,能和无依托的院友们和睦生活,有时生,有时死,看透一切的桃姐挺洒脱,即使她偶尔会为院友的离世而伤悲,也能在梁少和牧师的祈祷中勇敢走上手术台。
所有的情绪转换,在叶德娴的表演中丝丝入扣,仿佛是经历过。
其实这亦是事实,刘德华和叶德娴算是合作中的老交情了,从《猎鹰》到《法内情》,从《黑马王子》到《桃姐》,合作差不多两位数了,拍《法外请》那时候两人就很亲密,刘德华认叶德娴为干妈,亦是生活中的真事。
到如今我还能想起《绝代双骄》里刘德华挥着“郎情妾意剑”,叶德娴挥着“奸夫淫妇剑”的情景,那时的港片很年轻,现在他们都老了。
许鞍华曾经是个看上去气质忧郁的女青年,年轻时亦算漂亮,现在她也老了,看着香港岛日渐铺满的老人院,她们无法不正眼以对这膨胀中的社会问题,但她也只是淡淡地呈现出来,不做评价,如《天水围的日与夜》里一般淡然。
电影的结尾,许鞍华借老人之口朗读李商隐的《无题》,和《男人四十》里读苏轼的《后赤壁赋》一样,留给人惜福常乐的释然。
叶德娴亦是某个年代的知名歌手,她所有的歌中,最喜欢的是《赤子》,林夕和罗大佑的词曲写得都好,说起来,其实这个世界无非就是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断断折折、跌跌撞撞、声声色色、冷冷暖暖、亲亲疏疏罢了,要紧的是当世界太冷了,谁会伸出一双手,能围住你再营造暖流。
强调:这只是纪念外婆,和电影无关。
从看完这部电影起,到写完这些话,眼泪就没有下停过,才开年没多久就哭成这样。
桃姐的形象实在和外婆太像,甚至是一样的发型还有同样的病。
外婆也是一个基督教徒,而且十分虔诚。
总是教导我们对人要和善,要谦卑。
虽然信教信的很早,不知为什么受洗却很晚。
最后的仪式也是她的意愿以基督教的方式来结束的。
外婆过世就快4年了,但那时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
中午下课回到寝室,正要从床上爬下去准备拿碗打饭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
带着哭音告诉我说,外婆过世了。
瞬间感觉天都塌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然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放声大哭,张和熊带着一丝诧异看着我。
在那之前虽然知道再次发病住院,但从没想过真的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
跌跌撞撞爬下床想着要赶快回去,向徐妈写假条。
虽然当时还有其他感情上的事在困扰着,那两天却是毫无想法,也不想去管。
回到家的第二天,去殡仪馆见了最后一面。
生前的外婆从没化过妆,去世之后却化的很好。
躺在透明棺材里,完全看不出已经过世,只觉得是睡着了。
真的要说起来,这两年间哭的最凶的一次就是那两天。
后来看着送入火葬、然取出骨灰。
跪在那的时候想着如果能让外婆活过来,宁愿那自己的性命交换。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和外婆更亲。
车祸住院后照顾我最勤的不是老爹,而是外婆。
在软弱无助之时、困惑迷茫之时,都是外婆。
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外婆家,家里面小人书和连环画陪伴了好多年。
一向不喜欢回去老家的我,但只要是去外婆家就欣然同意。
当时为了让我们信教,圣经说的简明易懂,充满故事性,等我大了一点认识字之后再看书却怎样都看不出有趣之处。
外婆也有撒娇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时候就是有一次睡午觉,明明到了时间,叫她起来,却向我撒娇说再眯一会。
后来我每次赖床都会拿出“外婆也赖床哦”这样的借口来搪塞。
大了以后陪伴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每逢过年过节休假之时见面。
第一次发现身体不佳,要决定做手术时那时刚上大学,也是突然告诉我老爸陪外婆去上海了。
回来以后就决定手术,寒假放假的时候正好做完,下车就直接去医院了。
当时看见外婆手术后插着管,但看到我来了还露出笑容的样子“哇”的一下就哭了。
老妈当时还笑我,说手术很成功,哭什么啊。
没多久出院接到舅舅家准备过年,术后恢复不错,原本有些泛黄的脸色也有所改变,走路什么都没有问题。
过年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说起这事心有余悸,外婆还是很乐观说没事。
第二次病变住院后,身体机能急剧下降,治疗也开始变的痛苦起来,脾气慢慢有些变化,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向做治疗的护士发火,但之后知道自己不对,又向她道歉说自己不应该发脾气。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受到了折磨,儿女们都要上班,只能轮流照顾,但我小舅的女儿才出生,自身都无法顾及,无法常常前来,对这个小孙女外婆很是喜爱,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孙女。
这是后来妈妈和我说起的。
外婆过世后,家里摆放着的一张照片是她和我两个妹妹的合影,里面的她笑得很开心。
珍惜爱你的人,与她相伴一生。
(原载Famous)在威尼斯,看完波兰斯基的《杀戮之神》,人们十分犹豫究竟该将内心的影后之票投给朱迪.福斯特还是凯特.温斯莱特。
但是,等到《桃姐》放映完毕,这个疑问彻底解决了,答案注定是叶德娴——这位消失于影坛多年,复出后让观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享受于全人类共通温情的老牌演技派。
《桃姐》,宁静日常下的伤感Once More,再多一点温情“我演的还勉强吧?
”《桃姐》首映后庆功宴上,于东喝得很high,与一桌又一桌记者寒暄着自己的演技。
眼看那桌的红酒刚要见底,就呼来老态龙钟的侍者,“Once More”,和他在影片中客串出场的台词很像。
电影《桃姐》开始不久,在这位保利博纳老总位于北京的办公室里,制片人Roger(刘德华饰)拉来的两位主创——洪金宝和徐克——正为某部电影还怎么拍下去,而用粤语争得面红耳赤。
在一旁纳闷良久的于东只好见势插话:“两位大佬,别吵了,既然预算已经超了,那我就再加钱吧。
”Once More,不是吗?
下一个镜头里,成功骗到新一笔投资的三位香港影人,转眼间就兴高采烈的吃起羊蝎子喝起二锅头。
当然,关于《桃姐》,于东绝不会是冤大头。
许鞍华式典型的生活流小成本制作,各位业界大佬友情客串的噱头,首映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口,让这部文艺片的口碑迅速传遍全球。
在华仔的粉丝之外,在华语观众之外,《桃姐》的支持者,自然是被叶德娴那对人生最后一段路程全情诠释而感动到一塌糊涂的全球普罗大众。
Roger飞回香港,最记挂的,是伺候了他们梁家五代人的桃姐,以及桃姐最拿手的牛舌。
可是桃姐已经中风住院,虽自己确信并无大碍,但也平静的相信时候差不多了,是该停下这份做了一辈子的工了。
由于梁家人都已移居海外,桃姐决意搬进老人院,也好交往一堆老伴。
从小到大的仆人身份,让她早已不习惯被人伺候以及麻烦他人,也苦口婆心说服Roger不要为她支付养老院费用,膝下无子的自己积蓄了一生的工钱绰绰有余。
年界中年,是不得不开始逐渐习惯一场场人生终别的时候,身边人注定将以越来越快的加速度去向另一个世界。
Roger深谙这一平静而残酷的现实,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养尊处优,转瞬即被人类最敏感而脆弱的相濡以沫之情取代。
无论北京和香港的航班又多忙碌,他都一定得去老人院看看,掺着那个从小抱着自己的桃姐,一路聊着那些最有趣的记忆。
与友人回到那套桃姐日益操劳的梁家公寓,絮叨着小时候品尝的桃姐手艺,打开冰箱,又意外的发现已经炖好加热即可的超大分牛舌。
那是老人院里的桃姐,在回家收拾衣物时“顺手”弄好的,她记得Roger最惦记的事情,而这些让友人大吃一“斤”的大餐,对桃姐,或许也是另一种习惯,一点不嫌麻烦的举手之劳。
哭笑相伴的文艺片虽然对于资深香港电影影迷,刘德华才出道时与叶德娴配戏的《法内情》、《法外情》是最为深刻的银幕母子形象记忆。
但对于绝大部分西方观众,除了成龙、李连杰、巩俐、章子怡,银幕上这些东方面孔到底谁是谁,肯定是毫无概念的,即便巴西球星罗纳尔多曾回忆到儿时最喜欢看刘德华那些警察电视剧。
何止西方观众,在银幕上消失多年的叶德娴对于华语观众也几乎成为一个陌生人。
电影里有一场戏,身体稍微恢复的桃姐随Roger来到某部影片的首映典礼,那些在电视上杂志上璀璨夺目的明星名导们,对于只熟悉菜市鲫鱼有没有涨价、某趟公交有没有改线的桃姐,是全然陌生的。
需要全场社交的Roger将她留在热闹之外小憩,走过来后发现桃姐在和旁边一个圆乎乎的男人说着什么,“这是内地著名导演宁浩啊,他的戏非常棒。
”桃姐还算投入的看完首映,好奇的问Roger:“有些人中途出去上厕所,怎么就没回来呢?
”“是这部电影实在太烂了。
”对行业的自嘲,总是电影故事的另一码乐事。
然而,这次许鞍华打造出一部全长2个多小时却全然无困点和尿点的电影,而且它竟然还是一部“文艺片”。
有个女记者认为这也是许鞍华水到渠成的自我写照,这个女强人一直未婚无子,她会否也担心自己的未来像“桃姐”那样?
新闻发布会上,女记者没好得抛出这个过于私人的疑问。
不要以为西方观众就是家庭情感很大条的粗人,尤其是在意大利这样一个儿子永远念叨妈妈面条、爷爷时常成为邻家小孩教父、对个西西里老电影放映员都能无比怀念的细腻艺术国度。
生活里的互助互爱、亲人间的嘘寒问暖,其实或许本就是日常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忙碌中暂被忽略,可当这一切汹涌于银幕上时,没有哪颗心还能继续冷漠,没有哪双眼还能不帮助身体挥发水分。
于是,在威尼斯,这些本已震撼于《杀戮之神》中凯特.温丝莱特和朱迪.福斯特超强演技的影评人、本已经在内心将影后之票犹豫到底该投给她俩中哪一个的记者,毫无疑问的升腾起一个颇具说服力的新答案——Deannie Yip。
叶德娴诠释人类共通的温情“Grazie, Signore e signori”(感谢,女士们、先生们),在一番对导演、对剧组、对观众、对评委的深情英文答谢后,影后叶德娴加上了这句在人家主场最常听到的意大利语。
无论在首映后的新闻发布会还是在颁奖典礼现场,她一点也不像离开名利场久远的流星,而依然熟练的拿捏适合于镜头的各种分寸。
是的,重新亮相于公众视野确实让这个实力派老演员兴奋异常,容光焕发的让人看不到一丝桃姐的蹒跚步履,以至于矫健踏上发布会台前时,几乎摔个踉跄。
然而,获奖答谢时,她又在一番激动中迅速的恢复了淡定,没有奥斯卡颁奖礼上女演员那些山呼海啸的“Unbelievable”,而是像影片里的桃姐那样,从容面对世间一切荣辱。
要知道,这可是她人生中最顶峰的荣誉,产自许鞍华这台从萧芳芳到鲍起静、从李丽珍到斯琴高娃的“影后发动机”。
获奖前,在发布会和媒体采访日之外,你是不容易在水城见到这个已经陌生了的演员的,即便某天深夜观影后,我意外的撞到刘德华在某家餐厅的生日派对,叶德娴也不在那儿。
是这个上年纪的演员有着和桃姐一般的作息,不便晚睡?
竞赛片已全部放映完毕的9月11日上午,电影宫新闻中心尚较为空旷。
一家美国电视台和CCTV6相继来拍点影展即将散场的空镜头,顺便做点关于预测和评述的简单采访,我重复的肯定,“最佳影片将是《浮士德》,最佳男主角是迈克尔.法斯宾德,而四部参赛华语片总该有一部捞奖吧,那一定是叶德娴诠释的《桃姐》。
”当地时间的晚上10点,这一切都被我言中,叶德娴众望所归成为威尼斯影后。
同住的记者朋友回到房间,满脸疲惫的说:“看来没机会专访获奖感言了,除非去酒店堵试运气。
”我说:“干嘛不去了?
”于是,在不对外开放的酒店庆功宴外,我们碰上了尚处兴奋中的叶德娴。
“那位最佳男演员的片子怎么样?
你们看了吗?
”;“朱迪.福斯特的呢?
”这个上年纪的女人显然对自己的成功还存有不可置信的惊讶之情。
问及这座奖杯将被她供奉在哪时?
叶德娴希望“放在华仔公司吧,毕竟这片子的成功离不开他。
至于回去后还会有什么活动?
我觉得应当归于平静了吧,在这庆祝一下就够了。
”而她会否因为这次惊人的复出而真正选择重归影坛,一切还都很不好说。
成功的热闹总是如流星般短暂,丽都岛之外的水城,依然是那个和电影节关系不大的水城旅游区。
运河边商店前摆着标明“No made in China”的旅游纪念品,入夜后印度移民叫卖着可以旋转飞天的闪亮梭标,游客们云集在叹息桥上对着海那边按下闪光灯。
作为此次充斥沉重灰色主题的电影节中绝对少数的温情片,电影《桃姐》因讲述着人之将死前那些能让最冰冷心灵都悸动的动人瞬间,而依然在水城留着余味。
蹒跚的步履踏入老人院,一锅牛舌温吞沸腾的家庭时间,处处都不愿给人添麻烦的谨慎习惯,偶尔俏皮欢喜的幽默玩笑,无不让全世界的观众都为人类共通的情感潸然落泪,以至于电影结尾时人去楼空后留下的那盏灯,没人愿意让它熄灭。
这部戏,基本上所有的情节都是根据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改编的。
比如电影里有一场是博纳的老板于冬,被刘德华演的制片人和洪金宝、徐克两位导演联合起来骗他追加投资的戏,是真的,只不过骗于冬的那个人不是刘德华。
电影里还有一场是刘德华饰演的Roger Lee带着桃姐去看自己的电影首映,桃姐说看到很多人中途退场,刘德华说,因为我的戏太难看了。
这也是真的,而那部戏叫做《天堂口》。
所以我以为,要理解《桃姐》这部电影,首先必须得了解和这部戏有关的人物,而我在这里想说的,只是影片的导演许鞍华。
《桃姐》将镜头对准了香港的老人院,用细腻的电影语言讲述了一对主仆之间那种不是亲情又胜似亲情的感人故事。
全片都没有什么强烈的戏剧冲突,表现的也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生活细节。
从这一点上看,其实《桃姐》就是一个老人院版的《天水围的日与夜》。
但《天水围的日与夜》里只有平淡无奇的简单生活,而“老人院的日与夜”里,虽然英文名一样叫A Simple Life,但有笑有泪,还有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电影里对电影圈和电视圈丑恶现象的表现,比如刘德华、徐克和洪金宝三位导演和制片人一起演戏骗于冬老板的钱,以及电视台去老人院慰问,镜头前后立刻变脸,换成别的导演可能就会沦为一种无情的鞭笞和彻底的批判,但许鞍华却只是把它们呈现出来,不去做过多的评价。
人们认为许鞍华对社会现实的关注是她从香港电影新浪潮时代开始便一贯保持的气节,特别是在同一代的导演不是隐退便是转型投入商业的当下,她依然顶着“票房毒药”的头衔坚持自己的路数,就连马可·穆勒也说,《桃姐》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绝唱。
但就像在威尼斯电影节的发布会上,她回答TVB记者拍《桃姐》的原因时说的那样,并不是因为香港的老人问题很严重才拍的这部电影,而是因为许鞍华今年也64岁了。
恐怕大家都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位获奖无数的名导演,在耳顺之年却仍然连房子都买不起,只能和妈妈租住在香港的北角。
她一生未婚,没有子女,老了以后怎么办恐怕也是她这些年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她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无依无靠,但她说,“拍完这部电影后就不那么怕老了,不怕潦倒了。
”虽然她的态度乐观,但“潦倒”这个词还是深深的震撼了我,而她的电影则感动了观众。
在威尼斯放映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甚至包括外国观众。
但电影其实没有任何刻意的煽情,全都是人物生活中真实情感的一种自然流露,不做作,不夸张,也不刻意的隐藏着。
许鞍华的电影语言放弃了一切可以用来引导观众的技术手段,更多的采用一种纪录的手法来表现生活中的诸多细节。
但你看她镜头内的场面调度,可以看到许多精心安排的元素。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段,是在老人院里女儿在领死去母亲的遗物的那场戏。
画面右边是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的左边则是两个老人悠闲的下象棋,另一个女人若无其事的磕着瓜子。
这并不是在表达一种人际关系的无情,相反却是她对死亡这些事情的淡然态度。
在老人院这样的一个地方,生老病死其实就只是时常发生的一件普通的事情而已。
但我们观众都在感叹老人院生活的可怕,许鞍华却又通过电影来告诉你,其实老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尊严。
而这恐怕也是许鞍华直面自己未来的一种想象。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刘德华、叶德娴当然是演的没话说,秦沛、黄秋生一般配角也很给力、很出彩。
特别是华仔,用大明星来演这样的戏,其实很容易让观众出戏,但刘德华却拿捏的很到位,自然、放松,简简单单,诠释了影片的主题,什么叫做A Simple Life。
警告:本文深度剧透,并刻意对电影进行了恶毒的过度解读,有严重的指桑骂槐倾向,不喜者慎入!
《桃姐》是部好电影,但之所以好,并不在于像某些人说到那样反映了主仆之间的脉脉温情,恰恰相反,它好就好在揭开了罩在表面的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暴露了桃姐遭受无情压榨的残酷真相,并在更深层次上,揭示了东亚传统社会统治模式的秘密。
1.对桃姐生养死葬是梁家的义务很多人都为梁少爷对桃姐的所谓充满人情味的“义举”所感动,但实际上这根本算不上义举,而是梁家的义务。
虽然梁少爷称桃姐为“老工人”,但桃姐并不是现代企业中的职工,而是梁家的终身佣人,她没有在现代企业制度下所能享有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各种保障,她的生养死葬,如果不靠主人家的“慷慨”,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工钱了,而桃姐靠工钱所积累的个人财产足以保证自己安享晚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桃姐一无房产,二无家电、家具,进老人院时连要保管的贵重物品都没有,她所收藏的“宝贝”都是一些校服、杂志、香皂、背带、相片之类的零碎儿。
她的资产究竟有多少?
照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可以申请政府补贴的,而一开始养老院那个胖妞就讲得很清楚,“资产不够3万元”的才可以申请政府补贴,也就是说,桃姐在梁家辛苦工作60年,年逾古稀居然资产还不到3万块!
我们不禁要问,一个在主人家献了青春又献终身的人,却无钱养老,这究竟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就是在于梁家的残酷剥削与压榨,给桃姐的工资少得可怜。
在桃姐的收藏品中,赫然有她的第一份工钱:一张5港元钞票。
桃姐虽然说这钱当时足够买一层楼,但这显然是开玩笑,连梁少爷自己都不信。
60年前(大约1950年左右)的5港元究竟值多少钱,没有直接数据,虽然购买力应该比今天要高一些,但决不会到能买一层楼的地步,如果真的很值钱,那桃姐就不会把这笔巨款当收藏品藏起来,和那些零碎儿放在一起。
众所周知,能够被收藏起来不花不存的货币,要么就是已经退出流通,要么就是根本不值钱。
显然,梁家一直在克扣桃姐的工钱,吞掉了本应支付给她的养老金,那么当桃姐超龄服十几年,一直干到70岁再也干不动的时候,难道梁家不该把克扣的工钱连本带利还给她吗?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桃姐所享受的所谓照顾,只是把颠倒的世界颠倒过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
2.梁家对桃姐没尽到赡养义务既然是义务,那梁家尽到了应尽的义务了吗?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在选老人院时,梁少爷的抠门被刻画得淋漓尽致,虽然他自称关心的不是费用,而是有没有“注册护士、保健师、药剂师、营养师、职业治疗师或者物理治疗师”之类的问题,但他的实际行动出卖了他: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养老院的各项收费情况,他对每一笔花销都反复推敲,连尿片的价格都要精打细算,而最后真正打动他的,是其狐朋狗友老板对他做出的费用打八折并提供各种免费的承诺。
而这个千挑万选出来的老人院又是什么情况呢,想必大家都已有目共睹了:所谓单间,只是在大厅里用矮木板隔出来的小格子,夜里鸡犬之声相闻,毫无隐私可言,而从桃姐上厕所要在鼻孔里塞上纸巾就可以看出,这里的卫生条件之差,令人发指。
桃姐住进老人院后,梁少爷的吝啬依然不改,连桃姐求他带瓶豆腐乳,他都要嘟囔半天,不情不愿。
他唯一一次请桃姐下馆子,还选了家巨廉价的餐馆,他果断表示,他自己是不会在这里吃的,而要在开会的时候在会上吃,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至于梁少爷收回来借给桃姐住的那套房子,基本上也是家徒四壁,梁母也不打自招地承认,连冰箱都是个老爷冰箱。
就这样,桃姐在吃不好、住不好的情况下,只熬了两年就病入膏肓了。
而在急需治疗之际,梁少爷又悍然要医生减少用药,放任桃姐死去,虽然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但其实却是十足的冷酷无情,显然,他对自己的亲妈是绝对不会施行这样的人道主义的。
3.东亚传统社会的统治秘密表面上看,这部电影说的是梁少爷和桃姐两人之间的个人情感故事,但它其实是个内涵片,背后有着深刻的寓意。
影片所展现的所谓人情味并不是在母子之间展开的,而是在主仆之间展开的,而且这里的主仆关系也不是现代社会平等的契约关系,而是传统社会中具有人身依附性的主仆关系,其在实质上影射的是东亚传统社会中的君臣关系,也就是上层统治者和底层人民之间的关系,这是理解这部电影的钥匙。
正如影片中梁家用虚伪的家庭温情掩盖实质上的权利义务一样,东亚传统社会的一个典型特征也是玩弄家国同构的语言游戏,给冰冷的阶级统治披上一层血缘温情的家庭面纱,掩盖阶级矛盾,用感恩回报来压抑权利意识。
3.1.实质:吃与被吃让我们首先看看东亚传统社会统治关系的实质是什么。
劳动人民和上层统治者的关系,实质上是供养与被供养的关系,孟子曰“治于人者食(音si,指供养)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桃姐》这部影片深刻地反映了这个主题。
正是通过“吃”这一意象,把被统治者和统治者之间的供养和被供养关系揭示得淋漓尽致。
梁少爷姓梁,梁者,粮也,表明东亚传统统治者的核心关切就是粮食,这是他们坐稳江山的首要保证。
桃姐一出场,就是在菜市场买菜,以便给主人做饭;她和梁少爷的第一次同台出场,就是在伺候少爷吃饭;梁少爷第一次主动对桃姐说话,说的是“好久从没吃牛舌”,提出了具体的吃饭要求;梁少爷的三个发小给桃姐打电话,也是由于吃了桃姐做的牛舌,勾起了他们对桃姐的集体回忆,而其全部记忆都是桃姐曾经做过的八宝鸭、芋头糕、水蟹蒸蛋、酱油鸡、牛腱等各种菜;梁母回香港,第一次提到桃姐,说的就是如果桃姐在家,肯定会煲罗汉果水给她喝。
显然,统治者思念人民最深切的时候,就是他们要吃的时候。
供养并不是简单的吃饭,而是有等级性的。
影片一共出现了10次吃饭的场景,其中梁少爷和桃姐共同在场的有5次,而这5次中没有一次他们是一起共同进餐的。
第一次是在影片开头,梁少爷坐着,桃姐给他递菜,自己只能在厨房站着吃,这深刻体现出两者之间的不平等;第二次是桃姐中风住院,桃姐自己在病床上吃,梁少爷躲得远远地,坐在床旁,抱着胳膊旁观,桃姐给他吃橙,他拒绝,却说自己还没吃饭,俨然一副不屑与下人共食的嘴脸;第三次是梁少爷带桃姐去小饭馆吃饭,梁再次拒绝和桃姐共餐,并明确说出自己是要开会的时候在会上吃,廉价小餐馆和大公司会议室,分别象征着两个阶级两重天;在另两次吃饭场景中,梁少爷和梁母分别为桃姐做了薏米羹和燕窝,而梁家主人却依然只是围观,不吃饭,主仆之间那堵墙始终存在,不可逾越。
这种供养不仅有等级性,还有剥削性。
从桃姐面试佣人的对话中,我们可以推测出梁家煮饭不用电饭锅,而是用瓦锅,而在梁少爷和发小分吃牛舌的桥段中,我们还得知梁家连微波炉也没有,热牛舌只能用小火慢炖,是梁家买不起电器吗,显然不是。
这种中产阶层早已普及的小家电,梁家是不可能买不起的,这一方面说明了统治者嘴刁,继承了孔丘“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奴隶主贵族恶习,另一方面,梁家宁可用桃姐耗时耗力的人工服务,也不用电器,也反映了梁家雇佣成本的低廉,众所周知,统治阶级虽然有钱,但他们对劳动人民向来是吝啬的,如果劳动者薪酬上升,他们要么多用机器少雇人,要么把工厂转移到人力成本低廉的新兴市场国家,梁家不用微波炉、电饭锅,生动反映了梁家对桃姐剥削的血腥与凶残。
3.2.名义:是妈还是姐有人会说,梁少爷认桃姐为干妈,说明他对桃姐是有真感情的,绝不是“食于人”与“食人”的关系,统治者怎么会认人民为母亲呢?
但仔细考察,就会发现梁少爷叫桃姐为干妈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他是在第一次到老人院探视桃姐时,在院友的逼问下才开始这么叫的,以后他虽然在不同外人面前称桃姐为干妈,但在私下里一直称她为桃姐,从没叫过干妈。
有时候,统治者也会称人民为母亲,谦卑地称自己是儿子或公仆什么的,但那显然是欺骗人民和欺骗外国人。
统治者和梁少爷一样,从没从心里把自己的供养人当成母亲。
在东亚传统社会家国同构的语境中,统治者才是家长,君主是君父,官员是父母官,而劳动者始终是子民,这才是真相。
在进老人院第一次吃饭时,有院友说没见到桃姐家里人陪她来,桃姐说他们全都在美国,可见,桃姐把自己当成梁家的家里人,但梁家把桃姐当成家里人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桃姐和梁母同年,但梁少爷却没有称她为桃姨、桃姑什么的,而是称桃姐,更有甚者,梁少爷的外甥也叫她桃姐,还好梁少爷外甥的儿子没来得及长大桃姐就死了,否则梁家第五代成员口中她也不会是桃奶奶,而依然是个“姐”而已。
在梁家整个家族口中,桃姐的辈分被消解掉了,而称谓中的“姐”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家庭成员身份,而只是一个符号,老人院里上上下下无论老幼都叫她桃姐,这和问路时称呼路人甲为大姐、大妈一样,只是一种客套,千万别当真,一认真你就输了。
实际上,梁家叫她“姐”,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妈姐”。
所谓妈姐,是香港人对来自广东顺德的女佣人的一种称呼,这种女佣通常是自梳女,梳马尾长辫,终身不嫁,把一辈子奉献给主人一家。
妈姐既不是妈,也不是姐,而是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贱民。
电影通过老人院一个没露脸的院友的话,点出了“桃姐”称谓的实质:盖因为春桃“一听就是个佣人的名字”,叫桃姐“还好听点”。
因此,桃姐一词,说白了就是对佣人身份的一种粉饰而已。
亲属称谓的泛化,是东亚传统社会的一个特征。
朋友之间称兄道弟,朋友的父母为叔叔、阿姨,上了年纪的路人都是爷爷、奶奶,甚至连服务员也被称为大姐、小妹,乍一听,似乎这里已经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和谐社会了,但这实际上是一个语言阴谋。
亲属称谓的泛化,客观上排斥和消解了契约精神和权利意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切都好商量,什么平等什么法治都可以放到一边了。
但再怎么粉饰,现实终归是现实,桃姐的桃,通逃,桃姐想桃之夭夭,逃进她幻想出来的温情脉脉的家庭中去,但这注定是自欺欺人。
就像老人院里那个半夜三更吵着要回家的老太太,被坚叔哄着原地转圈,家,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3.3.手段:精神控制与恩威并施统治者除了要在称谓上欺骗人民之外,还要在精神上麻痹和控制人民,让他们接受所谓命运的安排,安守苦难,情绪稳定。
在桃姐中风后进行康复治疗时,其中一项就是“大笑三声”,用这种精神胜利法来祛除痛苦。
而在桃姐因胆囊炎住院后,牧师用什么“哭有时、笑有时”,什么“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之类的鬼话,让劳动人民接受自己的苦难都是命运的安排,心甘情愿地做奴隶。
这种精神控制行之有效,以至于整个东亚历史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只存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在这种意识形态的灌输下,桃姐对现有的体制不仅不知反抗,反而极尽忠诚。
她中风以后,生怕奴隶的岗位青黄不接,毅然亲自主持面试,新的面试者代表了觉醒的无产者,她们有权利意识,坚持平等的契约精神,反对统治者的过度压榨,但在桃姐看来,这些却都成了离经叛道,坚信对主子就该像她那样无私奉献,可见桃姐中毒之深。
对听话的臣民,统治者会给一些小恩小惠加以笼络。
在梁少爷和桃姐共同在场的5场吃饭戏中,有3场都是梁家请客,但这只是统治阶级笼络人心欺世盗名的惯用伎俩,妄图用虚伪的温情来掩盖这本就是劳动人民的应得权利这一事实。
而且正如梁母承认的那样,当年梁母住院时,桃姐把整个厨房都搬来了,这深刻地表明统治者的小恩小惠和劳动人民的付出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春秋时期鲁庄公也自诩“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但被曹刿一针见血地指出:“小惠未徧(通“遍”),民弗从也。
”有时候,连这种小恩小惠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中秋节有所谓的慰问团到老人院看望老人,但发了礼品却又收走了,因为那只是道具。
这些自诩为上流人士的统治者及其代理人,其实做的都是下流到家的事儿。
而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人,统治者向来是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的,胡萝卜的尽头是大棒,当贫苦房客无力搬迁时,梁少爷便立刻流露出狰狞面目,伙同其流氓发小,召集打手对钉子户威逼恫吓,不惜其流离失所。
底层人民是死是活,统治者其实是毫不关心的。
3.4.出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劳动人民的出路究竟在哪里,是像桃姐那样指望主子大发善心吗?
影片中金姨被亲生儿子遗弃,最后孤独地死去,连亲生儿子都靠不住,难道能指望干儿子吗?
显然不能。
为实现劳动人民的解放,必须要彻底变革东亚传统社会的文化根基,实现文化的现代化转型。
影片最后,借老人院一个老人之口,暗示了这一前途:“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首李商隐的《无题》,原意是抒发对情人的思念之情,但用在本片中,却另有内涵,它所反映的是觉醒的人民对现状的不满和对出路的探索。
首联,“相见时难别亦难”,描写的是苦难深重的人民试图告御状,但见领导难,见了领导又被羁押,导致“别亦难”,而象征着东亚传统体制的“东风”已经无力解决社会问题,只能百花凋零,万马齐喑。
颔联借春蚕和蜡烛,暗喻劳动人民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到死方休。
颈联进一步展现人民的愁苦,从早上到晚上,一筹莫展,连月光都是寒冷的。
尾联给出了希望,蓬山是传说中的神山,代表了人民的希望所在,“无多路”说明路径的稀少,表示在伟大的防火墙下,各种通往蓬山的信息渠道几乎都断绝了,而青鸟是古代传说中西王母的使者,代表了人民的希望在西方,表达了人民对来自西方的信息的期待,以及对西方生活的向往。
总之,《桃姐》是部好电影,关键是你要读懂它。
——鸟甲 2012年4月5日夜
桃姐是谁?
桃姐是叶德娴演的一个电影角色,是一个家佣。
这样一部以一个女佣为主角,甚至片名都用了她名字,并在台湾金马奖、电影金像奖、威尼斯电影节上斩获多个奖项的电影。
桃姐,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桃姐并不特别,她只是一个侍候了李家几十年终身未嫁的老仆,然而她老了、中风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可她始终不愿求人帮助。
被送去老人院后,她默默地去适应周围的环境、院友,即使过年别人都离开了,她还是独自一人留在老人院里,只为了不要麻烦到别人。
在这个老龄化越来越严重的社会里,桃姐也许是我们的父母、亲戚、朋友,也许是未来的你和我。
悄悄地走了正如悄悄地来
有点感人,但也有些不自然
滥情
一个家的故事,就那么简单。像当初看合肥四姐妹。当然没有她们那么风云人物,但都是曾经的回忆。当我们老的时候也会有这些回忆,也可以拍一部电影,也会好看。
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人生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的。我们要亲身经历艰难,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
有好吃的。。。平淡的生活,真挚的感情吧
总的学会长大~
@lovesummer菲, 他们家的猫也叫卡卡哦,我还以为不会有人给猫取这种名字呢!
很温情的电影,香港选送的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作品,现场的一个韩国老爷爷对制片方代表说,希望所有美国家庭都可以看这部电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亚洲人的亲情~
人老了真悲凉
估计我需要看第二遍 我为啥觉得也就那样。。。
不适合我
言过其实了。题材很好,电影拍得太平淡了,从头到尾平铺直叙,毫无味道。只有叶德娴的表演值得称道。
看都懒得看的电影
我妈说我爸在电影院看这哭了,我爸跟我力荐此片。电影有很多的的小感动,小温馨,整个基调走下来都是暖暖的,镜头也是暖色主色调。这是一次对老龄人的关怀,香港作为一个相对于大陆讲人权的地方老人院尚且如此,想想大陆的养老院那得多寒碜。
想给四星半,其实还是能看出来演戏的痕迹。
平
人生短,行路难,日向晚,声声慢。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桃姐》的英文片名叫《A Simple Life》,仿佛回首来路,都不过人间一场,平淡是福。上天保佑让别人吃饱了饭的人民。
实话说,没看懂。。
看得有点晚了,感触不多,却开始反省,带着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去做一件事情,譬如看桃姐,难免偏颇,而那根弦,保护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