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全宇宙

搬运2022年写的。

看这部电影之前，我甚至还没看清楚它的名字，只知道是一部叫“Everything bla bla bla”的杨紫琼主演的电影。

老赵说：“听说很好看”。

他经常这样说来推荐我看文艺片，因此我不以为意。

电影一大特色是全华裔阵容，对白也有一半是中文。

杨紫琼演了一个在美国很典型的上一代华人的形象：一个从早忙到晚的洗衣店老板娘，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父亲。

看完开头，我以为这是一个讲华人如何在美国立足打拼的故事。

然后，它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情节。

杨紫琼的懦弱老公开始表现得奇奇怪怪，突然会飞檐走壁......看到这里，我又以为恐怖片开始了。

紧接着，杨紫琼的老公画风突变，开始向她解释起多元宇宙，他是如何在各宇宙中穿梭的。

看到这里，影片过去三分之一，我才发现，什么？

这是一部科幻片？

我在电影院窃窃私语：这科幻片里的设备看着都好不先进啊......而在前一天，我刚好看了最新的漫威电影《奇异博士2》，情节也是关于在平行宇宙间穿梭。

最近太流行这一题材，此时的我认定，杨紫琼这部电影就是一部小成本蹭热度科幻片。

影片画面极尽夸张怪诞，看完前三分之二，我脑海中一直是黑人问号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为了搞笑吗？

豆瓣热评点赞数第一的只给了这部影片三颗星，这条热评说这部电影讲的是母女隔阂，虎妈与青少年成长之间的阵痛。

豆瓣热评点赞第二的说这部电影仍然没有摆脱亚裔刻板印象，女儿搞同志没什么稀奇。

这部电影真的是在讲这些？

看完这部电影的最后三分之一，我内心才开始暗暗叫绝。

这部电影原来是在讲what if，如果。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如果当初没有这样选择，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这几乎是每一个人在回首过去时，忍不住会问的问题。

我在过去的十年中生活在四个不同的城市，每两三年就搬一次跨越大洋的家，从上海搬到伦敦，从伦敦搬到香港，从香港搬到纽约。

我常常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决定离开上海，现在会是什么样？

我还在当导演吗？

我还在拍纪录片吗？

如果我没有离开香港，我正在上市公司干什么呢？

广东话现在应该已经如假包换了吧？

尤其是当我在纽约每天都想逃跑的时候，我真的想重新选一次。

主角杨紫琼因为选择了片中的老公而成为了一个洗衣店老板娘，郁郁不得志，成为众多平行宇宙中最失败的一个人生版本。

而穿越了平行宇宙后，她得知，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个男人，她会成为大明星杨紫琼，受到无数闪光灯的追捧。

她好着急，她要立刻告诉她的洗衣店老公：如果当初没有选择你，我将会多么成功！

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最后的最后，电影却告诉我们，无论当初你怎么选，人生版本变成了什么，there is always a good in every bad, and there is always a bad in every good. 在香肠手宇宙，同志杨紫琼对女友说：至少我们还有脚。

关于那条热评，我觉得这部电影的主题根本不是讲母女隔阂的化解啊。

有一个有矛盾的女儿只是她众多人生版本中的一个，只是令她洗衣店人生痛苦的原因之一，但却也是令她走向救赎的原因。

而说这部电影没有摆脱亚裔刻板印象的：这部电影里的所有角色都不必须是亚洲人来演，全部换成白人，所有情节皆成立！

这不就是所有在好莱坞打拼的亚裔演员的终极梦想吗？

摆脱亚裔刻板印象的意思是，亚裔不仅能够演亚洲人的角色，他们可以演所有与人种无关的角色。

而全华人阵容拍了一部科幻片，本身就打破了华人只会拍功夫片、古装片，不会拍科幻片的刻板印象。

这是一部脑洞大开的电影，而这部电影真的是在传达我认为的这个意思吗？

其实我并不确定。

但一百个人看出了一百种意思，不正是一部好电影的标准之一么？

相比之下，我在一天前看的《奇异博士2：疯狂多元宇宙》，拥有最多资源、最厉害后期、以及最顶级演员阵容的漫威，通过一个宏大的开场：第一个能穿越多元宇宙的少女，却最终讲了一个最简单的故事：猩红女巫因为任性想要穿越宇宙而不惜毁灭世界，最后又因为她决定不再任性，世界得救了。

简单得令人不敢相信。

难道《瞬息全宇宙》不比它好一万倍吗？

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喜欢《瞬息全宇宙》（《妈的多重宇宙》），又认为它的哲学探索有所欠缺。

这部电影想表达的不是“爱拯救一切”，而是一个存在主义和东方禅宗式的问题——你为什么值得活着？

我们的人生因为什么而变得有意义？

《卧虎藏龙》里，李慕白开头说:“我没有得道的喜悦，相反却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这悲哀超过了我能承认的极限。

”等到结尾处，他说:“我不要得道，只要看着你。

”“我已经浪费了这一生，我要用这口气对你说，我一直深爱着你……我宁愿游荡在你身边，做七天的野鬼，跟随你，就算落尽最黑暗的地方，我的爱，也不会让我成为永远的孤魂。

”在这里“得道”是一个抽象的宏大意义，而“看着你”是一个源于生活的凝神感受，李慕白开悟，比起宏大却虚无缥缈的道，到头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实际上是日常生活的凝神时刻、是个体与个体悦纳彼此，产生出具体的爱与包容。

存在主义哲学主张“先有存在，后有本质”，甚至本质本身也是一个可疑的词，而人终其一生是在“存在”中活，人的存在本身没有意义，作为“存在”的人，面对的最大敌人是“虚无”，是一个他永远无法理解、无法改变、被荒诞和梦魇般的体验所缠绕的世界。

如何克服“虚无”就是存在主义渴望回答的问题，它也是《瞬息全宇宙》的哲学议题——乔布代表的“邪恶力量”实际上是人类内心的虚无，而杨紫琼饰演的伊芙琳需要将女儿从虚无主义中解脱出来，也需要找寻自己的“存在意义”。

电影试图给出的解药不是“爱”，而是“自我选择”、“充分感受”与“链接之爱”三者的融合。

自我选择，是尊重人的自由意志，人是在认清存在本身的无意义后，去重塑自我、创造自我，自己在不断的选择中去发现意义。

换言之，存在主义的解法不是“忠实于自己”，而是“创造你自己”，认清到你生命的意义是在选择中完成，所以伊芙琳才要体验如此多的宇宙，感受如果自己当初做了其他选择，生命会有怎样的不同。

人类的每一次决定都在改变自己的人生，而意义的坍塌恰恰在于选择的坍塌。

女儿的窒息感，表面上来源于母亲，来自于东亚家庭，实际上来自于她只被限定为“伊芙琳的女儿”去做选择，而不是她自己，她的窒息源于自由意志的被收缴。

失去对个体选择尊重的爱，通往的是“爱的暴政”。

所以当两个石头对话时（石头源于《红楼梦》，这里是伊芙琳和女儿的存在象征）当伊芙琳意识到自己和家庭让女儿感到多么窒息，她一度决定放手，可是为什么后面母亲石又要追随孤身落入深渊的女儿石，为什么伊芙琳最终还是不放手，而是在看到丈夫身处生活泥潭依然不断努力，看到自己充分感受所有宇宙依然选择当下后，决定与女儿进行一场关于爱的讨论？

它仅仅是一场“爱拯救一切”的陈词滥调吗？

仅仅是保守主义般的家本位叙事回归？

我仔细思考后觉得不尽然，创作者其实在回答——没有“链接之爱”，个体即便拥抱自由意志，走向的仍是虚无。

杨紫琼在结尾传达的不是“控制型的爱”，而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需要正视我爱你的感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虚无”，因为你是值得被爱的，你值得存在，你的存在意义不是因为功名利禄或成为一个多么优秀的人，而是当我看着你，你在我的眼中看到我，我们对于彼此就是有意义的，只要有你一个在乎，就可抵世上万金。

这不正呼应了《卧虎藏龙》里李慕白所说——“我不要得道，只要看着你。

”所以这部电影想说的不是“回归家庭”，不是“爱拯救一切”，而是在探索“自由意志”与“链接之爱”的平衡，是面对世界上这许多的伊芙琳和乔布，我们如何走出虚无主义，再一次爱上生活的哲学命题。

在这一点上，我非常尊敬这部电影，它仍然在渴望回答终极的问题，而不只是生产速朽的浮躁风景，它是一部看似陈词滥调但内核沉重的电影，它具有真正当下的质感，可很容易被错认。

如果有心人意识到它对语言的敏感，巴别塔式的语言困境，通过语言（广东话、塑料普通话、英语、洋泾浜）的多重交织，来折射出一个人去充分理解另一个人究竟多么困难，可我们又为什么依旧又努力跨过困难，去理解一个人。

或许就能窥探作者的叙事野心。

——此处可对比特得·姜《你一生的故事》、滨口龙介《驾驶我的车》。

因此，这部电影的根本局限不在于“爱拯救一切”，而是在于——在它进行这样深刻的哲学表达时，却在论证过程中——过于强调家，而极少地呈现社会如何导致人的窒息感。

女性的窒息感不仅仅在于家的父权，不仅仅是因为家庭内部的“爱之暴政”和“父权代表的凝视”，她还源自于整个社会的一整套全景监狱，源于长久以来社会监狱内的规驯、打压和羞辱的言语。

女性被要求成为“某种主流女人”，而不是一个政治人、自由人，她被教导成为生育机器、精英模范、男性渴望的对象，但她自我的声音被淹没。

这是女性窒息感的重要来源，而家庭只是内化的形式，却远远无法涵盖这种感觉，但《瞬息全宇宙》对于“窒息感”的探索仅仅到“家”为止，它呈现的女儿的窒息，主要都来自于母亲、外公，来自于这个家内部，而社会的层面被抽空，对于议题的探讨也就因此变得层次不够丰富。

它片面强调“链接之爱”，强调理解与释然的可贵，却忽略了斗争的重要性，在叙事上事实上拒绝了哪吒式的革命、弗吉尼亚·伍尔夫式告别家庭勇敢地出走（《时时刻刻》），这种和解之路也显得一厢情愿，因为根本上它没有对父权的社会结构和家庭结构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它把希望寄托在个体的慈悲与父权的改良，它就无法回应“斗争”对于“现代人自我塑造”的关键意义，无法去自圆其说——女性的窒息感来自于社会与家庭的双重压迫，当事实上的压迫与结构性矛盾不变，我们又怎么相信和解是治愈的解药。

换言之，无论是“链接之爱”还是理解彼此，本身都没有错，但如果不强调社会层面的压迫，不去直面矛盾，不在叙事上指出团结起来斗争（而不是团结起来和解）对于现代人自我意义塑造的可贵，那么对于身处窒息感的人们来说，《瞬息全宇宙》仍是一个空中楼阁般的解法，一个事实上之于被压迫者的安乐死，只不过，它看起来更慈悲和光鲜一些。

深夜有点emo逐渐意识到一件事，有时候妈妈的爱并不是无条件的。

她不会因为你从她的子宫里出来就爱你，因为也许她并没有拥有一个可以充分思考婚姻、生育的环境，让她完全出自个人意愿、因为想要孩子地去生下孩子。

更多地，这个孩子就像她交给社会、交给父母的一份作业，一份投名状——看，我完成任务，你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所以，她们期待这个孩子给她带来回报，因为孩子的出生本就是一种投资。

所以，她们的爱是有条件的，只有孩子有出息、给自己争光、符合自己对投资物品的想象，才能得到她们的爱。

父权社会，让女人把身体当成交易的本金。

而具体到对我来说，就是明白了许多道理，还是会在我妈明明白白说出，你没出息我就不会爱你，那句话的时候一瞬间泪意难平。

（然后在某个时刻和父母崩溃大哭，我妈静静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过后她总结说，是你太矫情，我们太惯着你了。

）秀莲爱joy，爱到可以穿梭所有宇宙去拯救她，爱到可以放手让她去毁灭自己。

她那么爱joy，她不会因为joy是女同就不爱她，不会因为joy不结婚就不爱她，不会因为joy不去做妈妈期望的工作、给妈妈面上争光就不爱她，这种童话在东亚母女关系里真的存在吗。

joy用一个毁灭宇宙的整个电影，证明了妈妈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童话。

突然能理解Hannah在《nanette》里最后说的，“我们最后拥有的只有people”，她一定是千锤百炼且思考无数次才写下了这个稿子里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承认在所有“累了毁灭吧”的虚无之后，只有“人”是我们唯一能够把握且无法放弃的东西。

但“人”不只有亲情，不止有妈妈。

因为我不再渴望妈妈无条件的爱了。

导演用爱来解题，但是对于我而言，心理弑母之后，我再也不期待这个答案可以破解所有问题了。

我有自己，且只有自己，已经够了。

如果是我妈，她可能就像秀莲她爸那样，“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妈妈，真的要毁灭宇宙才能得到你无条件的爱吗

这部电影太神奇了 完完全全的独一无二的体验 当然导演们上一部的作品我也给了5星 但这次我觉得感触更深吧基本上如同英文片名那样 这部片让你体会着所有一切 同时地 (all at once) 看完真的是无言 但事后又有很多可以说的part 1 everything作为一部科幻电影 特别喜欢它设定的有关多重宇宙穿梭的方法 是一种非常漂亮的隐喻: 世界这么大 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 说不定你就脱胎换骨了. 很美的疗愈理论作为一部喜剧电影 我知道有不少人提到周星驰 但我觉得最青出于蓝的是它不仅仅是停留在玩梗 无论是什么台词或者道具或者人物 以为只是怪诞好笑? 不是 它可能会变成泪点 可能会变成严肃的对话 可能会从脑洞升级成完整的故事线作为一部剧情片 它对3代人的关系探讨是非常深刻的 华人/华人移民/移民子女 每一代人所追求的东西都是不同的 在接纳包容与排斥挑剔的矛盾中如何找到平衡点 这些探讨超越了移民身份 亲子关系我觉得处理比turning red细腻很多作为一部爱情电影 它不仅仅是夫妻间的爱 也是华人家庭对下一代的爱 我们经常歌颂母爱 但我们对于难以回报的爱应该承受多少压力呢 我们真的值得亲人无私的奉献吗作为一部哲学伦理片 我觉得这是描写存在主义/虚无主义最浅显易懂的一部电影了 人生充满了选择和可能性 如果你能同时体会所有的可能性 同时经历所有的选择 结果就是一团黑 连活下去的动机都不复存在 但就算是这样的世界 影片居然能给出答案仅仅作为一部电影 就能给你多重电影的体验(它当然还可以是动作武侠超级英雄爆米花片) 它做到了让你同时笑/同时哭/同时感同身受/同时莫名其妙 两个多小时的感官轰炸后 我觉得我们一定不会是存在于最黑暗的时间线 因为有幸观看如此神作评分: 10/10part 2 everywhere[[[[[[[以下内容有剧透 强烈建议没有看此片的不要看剧透内容 这片最好的体验是你在一无所知下让所有细胞都去体会这部电影]]]]]]]电影里无处不在的细节真的很惊喜 小小的总结一下打动人的地方- waymond做的饼干不仅税务员爱吃 女主习武的宇宙的师傅也以饼干举例说: 饼干也是功夫 呼应了waymond之后的台词: 我在用我的方式战斗 以及最终让女主领悟了善待众生 这就是功夫饼干啊 - 女主之所以是女主 因为她是所有宇宙中最失败/无能的一位 换句话说她是最有潜力的那位 (心灵鸡汤可以的)- 母亲和女儿坐在车里的无言沉默 一定是女儿鼓起勇气出柜告白了 她一定经历着期许 忐忑 失望 愤怒 而沉默的母亲又经历着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但双方我都觉得很心酸- 尖叫的骨灰盒- 女主看见某个宇宙的自己是大明星 不经意感叹她如果没有这个老公 她的生活会多好; 而那个宇宙的老公 穿着得体 辉煌腾达 没有这个老婆的他竟然也会过得更好 即便如此 他还是愿意选择在有她的世界默默守护她 而她也因为他 学会了享受生活 懂得了点滴的共享胜于其他这部电影的疯狂 荒诞 温暖 下流 真诚 哇 10分 5星 至此 我可以说这是我最爱的电影之一 如同Michel Gondry / Spike Jonze / Charlie Kaufman的电影那样 印象深刻part 3 all at once[[[[[[[[ｔｒｉｇｇｅｒ　ｗａｒｎｉｎｇ 私人情绪慎看 ]]]]]]]短评里我提到爆哭 其实我还蛮常电影看哭的 但这部片的女儿角色... 我记得我从小就有灰色的世界观 小学时候过年串门 在亲戚家一个人无聊时 我会站在窗边 望向楼底小小的人们 那种"现在就跳下去吧 一切就会变得好轻松"的想法时不时就有后来喜欢看些哲学类的东西 最引起共鸣的就是尼采与虚无主义* 也许是自己心底那份不想存在的心理作祟 可能对大众而言 虚无主义是种悲观厌世情绪 如同影片中的女儿: "没有意义 不如都毁灭吧" (悲观虚无主义) 很奇怪的是我从尼采与虚无感受到的是舒压: "原来都没有意义啊 不过如此" (乐观虚无主义) 就这样我同影片女儿站在虚无的两端 说是两端吧 有趣的是佛教有个概念叫禅 *写的时候直觉尼采提过虚无主义 搜索了一下: 尼采认为虚无主义有两种：消极、病态的虚无主义和积极的虚无主义

a.k.a. everything bagel于是所以当然 我 懂 她 特别是女儿表达出她找遍所有宇宙都没有找到那个能够担负起母亲爱意的自己时 我想起小时候我问过我妈她和爸爸的爱情故事 她说当时还有一个有钱的干部子弟在追求她 但她选择了木讷笨拙的我爸 我说选择那个人你的生活一定会好得多吧 她说那生下的就不是我了呀我并没有觉得感动 只是觉得和那个人生下的孩子一定会比我好吧 我是如此难以快乐 也绝对不配拥有自己的孩子 最终 带给自己母亲只剩愧疚与遗憾的我 并不值得被生下来 就像电影中女儿说的: 我不值得 然后一个跟头翻下山坡 而我的泪水已经止不住 不小心哭出了声看电影前一天吧 4月9日 我妈发消息说姨父过世了 我大概没有什么想法 高中读书离家较远 借住在他们家一段时间吧 就算朝夕相处过 也并不是一段有意义的时光 远不如小学时寄宿舅舅家那段时光记忆深刻 因为舅舅是教授 他家有整面墙的书籍 译文书籍偷偷看了不少 大概是看了不少所谓垮掉的一代以及愤怒的一代的著作吧 开始画画写作创作练琴 那么多值得尝试的事情 但没有激情燃烧起来便熄灭了 或主动或被动 于是梦想着海那边 远离一切的地方 大学出国前一年为了申请学校考英语又住进了姨父姨母家 作为别人家的孩子 就跟平行世界差不多吧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总是因为世界观的不同产生碰撞 多少年后的今天回看 其实都只是尘埃而我想做跳舞的尘埃第一代的移民的女主 我觉得还是幸福的 记得8月那天从机场出来 哇 纽约的天空真的好蓝好蓝 顿时有些天旋地转 心跳都变快了 像做梦一样 大概女主跟随男主私奔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吧 我们拥有全世界 生活的意义现在就要被找到了后来女主找到了爱 我也找到了 但又没有了尽管如此 尽管是如此荒唐分崩离析毫无意义的世界 我仍然只是活在当下 毫无头绪 音乐游戏 而电影若是心理医生 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这位医生大概是最能走进我心的 或许人生最终找不到一起分享点点滴滴的人 但世界其实一直在善待我 只是我还不够善良 等到有一天吧...epilogue (5月4日补更一点点)偶尔晚上睡觉冥想会想到这个电影 午夜梦回 很多时候自己都在挣扎有那么一句心灵鸡汤 每个人都应该活出最好的自己 I could be the best version of myself 大家都在内卷 "我再努力工作些 就成为更好的自己了" "我再多博学些 明天的我就是更好的我了" "如果我是一个更好的我 就会值得被爱了"谢谢这部电影 它安慰了躺平的我们 无论这个我是多平凡多普通的版本 都是值得存在与被爱的 共勉 谢谢[5月4日再补]写完上面几段 我去翻了一下别人的5星评论 看见有不少人对大团圆 以及最终"爱是答案"这一处理有些许的不满 或者说不尽如人意 我这篇文字是当时看完电影后写的 比较激动 这里补充一点我对结尾的看法 (剧透警告 依然感性)我短评说我给5星但它超越了5星 其中结局段落的一处细节我是觉得大加分的当女主终于骄傲地跟公公说"这是我女儿的女朋友" 这是女主在表达我终于与你感同身受了 你在乎的东西我懂我明白 我知道怎么去爱你了 但是 女儿转身跑了我翻看的评论好像都没有人提这一部分 其实很多时候父母和子女的矛盾真的很难和解 我觉得这个部分就是在处理无法和解的部分: 我明明希望你能为这样的我骄傲 当你终于为我骄傲的时候 终于懂得爱我后 我就应该原谅你吗?我的童年是在憎恨父亲的心理中度过的 (哈 前文有对母亲的愧疚 对亲戚的冷漠 终于来到了对父亲的怨恨章节 影评快写成自传了 豆瓣的心理医师都可以建立我的profile了吧 ha ha) 小的时候被打被言语辱骂被冷言冷语 事情做好了会被讽刺 事情做糟了会被嘲笑 长大后反抗过甚至对打 诅咒过 也几个月不同他说话 如果不小心"破戒"就自打嘴巴甚至更严重的自残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父亲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我们这十年可能通过两三次电话 每次通话可能不超过五句对话 但其中某一通电话中他有说自己以前不对 我也还记得某年回国和高中朋友相聚 朋友会关心我的父亲 因为在他们眼中 我父亲是很好的父亲 前文提到高中离校远寄宿亲戚家 父母与子女尚有矛盾 亲戚就更不用说 于是父亲在高三那年买了车接送我上下学 因而父亲在高中朋友的眼中留下了非常难能可贵的形象而父亲留给我最后的印象是出国那天他开车送我到机场 机场中送到他不能继续陪同的地方 我就进去了 最后回头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仍然在挥手 我就突然心里酸了所以当电影中女儿跑掉时 我又酸了 你明明带给我那么多伤害那么多痛苦 现在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 但我就得原谅你吗? 在全世界的眼里 多几十年经历的你已经学会了通情达理 那我的难受和痛苦就烟消云散了吗? 于是女儿跑出洗衣房在停车场说我们彼此放手不要再互相伤害了 我就觉得导演真的好懂女儿的痛苦 因为现在我就停在"彼此放过"这个阶段 是 可能我内心深处已经酸过了已经原谅了父亲 但我一次都没有说出来过 仿佛说出来以前受的伤害就白受了 成长成这样扭曲的大人好像就没有宣泄的出口了 原谅了你就好似对不起了自己 (希望我写的这段能够解疑那些觉得结局拖沓 反复纠结于"和解不和解"的观众 以及帮助理解到 为什么女儿既生气母亲不当众承认自己女朋友 也生气母亲承认女朋友 有时候道歉真的只是道德绑架 而原谅成为了枷锁又会带来新的伤害)当然电影中的母亲在放手之后选择了一起跌下山谷 才达成了大团圆结局 但影片女儿出逃的这一幕的存在 确实对我而言 对共情最终结局是帮助很大的 也谢谢电影选择了大团圆 没有停留在母女选择放过彼此 这部电影真的好温暖好疗愈 无论是抑郁 想不开 还是好难过 它一定能在某一方面疏导你的心理 又笑又哭又能探讨哲学 还能有更好的电影吗? 你说?

可以说我太喜欢这部电影了，荒诞和严肃、轻巧而沉重、感人也戏谑、虚无而真实。

虚无无处不在我太爱bagel这个意向了。

Bagel把虚无主义的内核表达的淋漓尽致，有着丰富光鲜的外表，但是那一圈空白，就如同黑洞一样迷人，中间什么都没有，但是可以包括世间万物，我们所有人对这种未知的空白的看不清的未来充满了想象，寄希望于所有问题都能找得到答案。

电影里每一个Joy都在走向Bagel，Joy很可怕，可怕的点不是她自己要走向bagel，可怕的点是她想让Evelyn和她一样走向bagel。

这种虚无来源于不同的破碎，正是我们当下经历的所有的崩溃瞬间。

导演厉害到，将这种不同的破碎瞬间让Evelyn经历了一遍，让我们通过Evelyn的破碎，看到了Bagel的成因，没错，就是针尖那么小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一场宇宙级别的战争。

而这种溃灭，就是在你是否要对一个旧情人吻下去，是否举报周遭的厨师，是否放弃营生的洗衣店来告诉我们，原来溃灭是日常。

现实生活中我们已经见惯了这种日常，也见惯了这种大家一起走向溃灭的时刻。

毫无承诺的吻下去，就是对亲密关系的溃灭，把浣熊曝光，把自己的问题转嫁给周遭，我过得不好所以举报的软肋，就是对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溃灭。

在键盘中打出“还不分手留着过年么”，是对良好沟通的溃灭，在绝望无助想要轻生的陌生人求救下面说“跳下去啊”，是对人性的溃灭。

洗衣店里Evelyn抄起球棒的瞬间镜头给了Jobu，Jobu一脸的怡然自得，看着Evelyn自我坠入毁灭的感觉，就如同自己看到一个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一样，代替自己去毁灭生活，去打砸抢。

然而，不只是这些人希望溃灭，还有公公们，他们也站在把人推向虚无主义的前线。

电影里的公公是一个朴素的犬儒主义者。

觉得对抗joy最好的方式是让其走向灭亡，公公不知道Jobu想要干什么，她如果想要拉着自己去死，那就得全力抵抗，但是当公公发现，Jobu只是想要自己毁灭，那好，Jobu不需要救赎，各管各的，爱死不死。

那些攻击Evelyn的守卫都是公公唤出来的，发现了Evelyn没办法下手杀死Joy，为了防止Evelyn跟着joy一样走向虚无，所以召唤了很多守卫去杀死Evelyn。

公公就是代表着传统的建制。

公公只想维持自身的稳定与和谐，解决那个出现问题的人，或者是忽略那个出问题的人，甚至不惜动用任何的人脉关系，用街坊邻居，用士兵美女，来建构自己的世界观。

在Evelyn离开家的时候，公公就是极力反对的，并且明显的在更高的维度告诉她，传统的建制就是更安全。

你要反抗，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犬儒与虚无只是一念之差，没有办法维持内心的秩序，就会导致虚无，去杀死敌人，自己也变成了破罐破摔的虚无主义者。

Joy和公公如此有张力的两种人，居然殊途同归。

那，多重宇宙是答案么？

明显不是。

Evelyn看到自己变成电影明星后第一句话就是对丈夫说，我看到我的生活没有你，会更加美好，我不应该跟你走，要是另外一种生活该多好。

Waymond摇醒她说，你在吸毒，在其他世界获得能量而已，如果你被诱惑，则会招致矛盾和混乱。

甚至是，多重宇宙是Joy变成Jobu的成因，Bagel是Joy在无数的平行宇宙中看遍世间万物后，"我把各个品种的狗狗放上去 芝麻 罂粟 盐 我把一切都放到这个bagel上想看看它的味道 然而洞穿一切的我看到的却是 nothing matters“。

我们的电影越来越大，灭霸的响指都不足以让我们动容，我们得搞出一个多重宇宙来制造更大的危机。

你当然希望当遇到一地鸡毛的时候，你也希望一个其他宇宙的人来告诉你，这些问题不需要你解决了，你去跟我探索其他宇宙，那个宇宙有你的答案。

太好了，我可太希望这样的宇宙了，这样我们有了元宇宙，有了各种麻痹的网络生活，亲爱的，你只要打开开关，那边有你想要的世界。

多重宇宙呈现的就是不同的可能性，只要是重新洗牌，重新进入元宇宙，烦恼就没有了，科技、政治还有KOL给大家的空头支票，只要买了XXX，只要投票给XXX，只要进入了元宇宙。

现在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都会解决。

这是真的吗？

电影对多重宇宙的解构似乎颠覆了所有的多元宇宙电影，对现实生活的彻底放弃，奔向其他可能的时候，你在不同的世界好像能够更厉害，用超能力解决当下或者逃避当下。

Rick无所不能，在宇宙中不断穿梭，不断的告诉你什么都不重要，这个世界的我是来源于其他世界，我不关心我不用理解，制造了麻烦换下一个世界，让观众感受到了宇宙的虚无，甚至可以抛弃正常，在现实中在麦当劳店里为了川辣酱疯狂。

但是导演告诉你，每一个宇宙，你都在经历同样的一地鸡毛，如何，一键重启继续探索不同的可能？

要是你在保税局的路上突然也遭遇了Evelyn的多重宇宙，对方告诉你他的世界要毁灭了，你的报税相对而言毫不重要，你会放弃现实跟他走么。

答案肯定是我得先报税，解决我现在的困境。

所有的当下的问题，在高一维度来看，都是那么无聊可笑，但是你得去做。

但是当你真的看到了无限可能性，你还会去报税么？

海德格尔：人生有三大沉沦，好奇、闲聊和尚可，其实很像是在解释为什么无线宇宙会带来虚无，因为选择太多了，你看透了宇宙，你还是要去刷牙，洗脸，穿衣服，大量的时间做无聊的事情。

你怎么去做脚踏实地的生活。

所有的答案，是人与人的羁绊董事Waymond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Jobu说，只是时间问题，你看，都只是时间问题。

是因为时间够长，你有够长的时间，所以你总会堕入虚无，会觉得一切没那么重要。

阻挡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和坠入，电影给出的一直说“be kind”的Waymond，或者是最好的答案。

对周遭善良，用同理心去爱人，不放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亲密关系，到陌生人的信任感，好像在传统儒家里找到了解决方式，人之初，性本善。

电影落在亚裔家庭上，东方强烈的宗族感情纽带，和西方独立个体化的社会的强大碰撞。

最后Evelyn在Joy一直强调let me go的时候，还是能一把拉住Joy，说“I‘m your mom”，现代社会强调太多的个体之间不理解，强调太多任何人之间不用互相感染，强调太多不合适就分开。

但是电影给出的答案还是，你得要认我这个妈，我们还得好好谈谈，我们还有向好的可能，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样的羁绊，在社交软件上，在现代邻里关系上，越来越罕见，一言不合就老死不相往来，一键block，失去了很多的交流的可能性，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泡沫里，与自己羁绊的，只剩下源源不断的时间，和你看到的好像是充满未知但是却是黑洞的未来。

有朋友说最好的结局就是在石头终身一跃的时候，但我觉得回归到现实，才是导演想表达的东西。

所以最后一幕all at once一家四口去报税。

从虚无到石头之间的对话，到真实的可触可感的一家人对一地鸡毛的事情好好坐下来处理，这才是救回Joy，粉碎Bagel最好的方式。

2023.3.16加更：感谢乡亲们的喜报🥹，奥斯卡愿望已实现，已经在放鞭炮了。

恭喜杨紫琼，恭喜电影主创们🎊🎊🎊。

Dreams do come true.-原文观影建议：这是一部真正适合电影院的电影，所以和麦当劳巨无霸一个道理，屏幕越大越好。

另，反感海外华人的，尤其是心系形象建设的，普及标准普通话的，建议别看，否则会被高口碑“骗”得裤子不剩哈。

文章转载引用请联系作者。

其所以神化而超出於众表者，殆犹天马行空而步骤不凡。

—— 《萨天锡诗集序》如果你和我一样看过预告片，大概已经了解到这应该是一部有趣的电影。

如果你和我一样熟悉《瑞克与莫蒂》或者超英漫画中的平行宇宙设定，可能并不再对多元宇宙的概念感到新奇。

然鹅。

即使带着尚好的期待，即使历经近几年越来越多平行宇宙电影剧集的洗礼，我却全然没有预料到《瞬息全宇宙》可以玩得如此出神入化。

它让我想起几年前《蜘蛛侠-平行宇宙》的观影体验，但作为真人电影，本片居然投射出同样万花镜般迷幻上头的画风。

即便物理规则限制着真人实拍的尺度，即便突如其来的疫情隔离了演员，使其不得不分地拍摄后期拼接，但在两位导演过山车般千奇百怪的脑洞惊天地泣鬼神的快剪时而奇葩时而幼稚时而疯狂时而沙雕搞笑的狂轰滥炸寸草不生中，在惊愕烦躁紧张感动泪流并一路笑出腹肌后，影片给我带来的终究是圣洁到哈利路亚般的生理愉悦。

这是一次想象力的胜利。

或许我夸张了一些。

但背对2021年，疫情打击，引进受阻，相比过去电影产出乏善可陈，以及刚过去的奥斯卡上清一色的改编翻拍，加上看腻了自我重复IP扎堆的好莱坞，作为观众的一员我对原创嗷嗷待哺。

从久旱逢雨的意义上，《瞬息全宇宙》的爆炸想象力来的正是时候。

感谢两位丹尼尔导演。

感谢A24。

本片片尾除了英文标题，还有汉字：天马行空。

这着实体现了本片的创作者方法论，据说天马行空便是新加坡版本的影片标题，我觉得这比台湾版标题（妈的多重宇宙）更好。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天马行空多到溢血的新鲜创意中，电影依旧有着一条自洽不松散的逻辑线和饱含哲思的主题线，贯穿主角一家人的家庭悲喜。

下面带上对电影的爱，我们来梳理这条逻辑与主题线，再消化电影的所谓，天马行空。

【以下含严重剧透，分析不依照电影呈现顺序，强烈建议观影后阅读】【以下含严重剧透，分析不依照电影呈现顺序，强烈建议观影后阅读】【以下含严重剧透，分析不依照电影呈现顺序，强烈建议观影后阅读】多重宇宙观宇宙不是单一的。

我们的每次选择，都是历史的分叉路口；每种可能性，都是一个平行宇宙。

我们的主角Evelyn，爱上后来的丈夫Waymond。

为了逃离反对这桩婚事的父亲（片中公公），Evelyn选择与Waymond私奔到美国，生下女儿Joy，经营起洗衣店几十年如一日。

如果Evelyn不选择私奔，不与Waymond结婚，她会习武，她会以功夫女星的身份大红大紫。

这是她生活迷茫时也许好奇过的另一个平行宇宙。

这样的平行宇宙无以计数地存在。

在其中某一个宇宙（被称为Alpha宇宙），人类发现了多重宇宙的秘密，并发明了穿梭于不同宇宙之间（Verse-jumping）的方法：在形似蓝牙耳机的特殊仪器扫描人生后，做出特定的概率极低的奇异举动（Jumping pad）并按下耳机，可以扰动宇宙的现实，借而通过想象平行宇宙中有着不同人生的自己，跳转到这个分歧的平行宇宙。

与原本宇宙中人生的分歧越大，所需要的现实扰动越大，就必须做出概率越低越奇异的举动。

比如，如果Evelyn要穿越到自己在储物隔间的宇宙，与她原本的宇宙很相似，分歧很小，她只需要将左右鞋子反穿（低概率举动），然后想象自己在储物间按下耳机。

而如果她想穿越到多年前放弃私奔，选择习武的明星宇宙，那么她需要对想要胖揍她的税务审计员表白（更低概率举动）。

为了穿梭更远的宇宙，各神仙角色毫无违和地展开了一场比拼下限的表演，吃唇膏，纸割手，菊花残，满地伤，留下种种三观尽碎的场面。

也都是狠人。

而完成从A宇宙穿梭到B宇宙（Verse-jumping A-->B）意味着：1. A宇宙中的你可以感知和控制在B宇宙的自己，比如来自Alpha宇宙的Waymond（Alpha Waymond）控制了电影主视角宇宙（主宇宙）中软弱的自己和Evelyn对话。

2. 你可以在A宇宙中使用穿梭到的B宇宙中的自己的技能，比如Evelyn通过穿梭可以得到明星宇宙自己的武打技能，也可以得到披萨店宇宙自己杂耍广告牌的技能，以及厨师宇宙自己灵活使用刀具/棍棒的技能，甚至武功修炼到极致的小指一指禅技能。

因为Evelyn不停寻求技能对抗敌人，我们得以欣赏到无奇不有的大千宇宙。

而当Evelyn通过不准确的想象误打误撞时，我们则掉进导演们更大的脑洞。

比如，Evelyn面对女儿，想要脱开手铐，通过极低概率的尿裤子，便进入了热狗手指宇宙：所有人的手指为热狗，在这个宇宙中，相爱的人要慢动作将热狗手指插入一脸幸福的对方嘴里。。。

另外因为Evelyn搞混了皮克斯电影《料理鼠王》片名的法语发音（Ratatoulle），她居然发现自己的厨师宇宙中有着料理浣熊（Raccaccoonie）。。。

料理鼠王碎陶罐，贝果（Bagel）与石头宇宙穿梭作为一种技能，在Alpha宇宙中被人们开发强化。

因为Alpha宇宙中的Evelyn对女儿Joy的过度开发，Joy穿梭到过多的宇宙中感知过载（sensory overload），Waymond说感知过载后心智如同碎裂的陶罐无法修复，导致Joy黑化变成骄横的反派Jobu Tupaki。

成为Jobu后，她拥有了能够随心所欲地穿梭多重宇宙的能力，因此能够出现在无数宇宙中，能够使用无数宇宙中的装扮和技能，正如片名描述：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她甚至可以通过接触周围人，使其体验宇宙的浩瀚，改变他们的现实。

如陶罐破碎般的心智，通过Jobu自己的描述我们发现，也并不是感知过载这样简单。

人类的历史，是发现更大世界的探索史；每次我们了解这个世界多一分，我们便意识到人类的渺小多一分。

过去我们以为我们是宇宙的中心，是万物灵长；后来有了哥白尼，后来有了达尔文，我们失望地发现，于这个世界，我们并没有像过去自我认知中那样重要。

所以，在见识过无穷宇宙的Jobu眼中，人类的渺小无限趋近于虚无。

Nothing matters. Jobu滑向了虚无，带着一丝垮掉一代的迷茫与忧郁。

为了寻找无数宇宙叠加后的真理，Jobu将她的一切认知，放到了一个贝果上（Everything Bagel）。

所谓Everything Bagel，原本是咖啡店常见的一种洒满芝麻胡椒等调味料所以口感丰富的贝果口味，在Jobu字面意义的诠释下，却成为虚无主义的荒诞实体。

因为她没有看到贝果上除了虚无外的任何东西，贝果中心的空洞变成黑洞，颤抖着要吞噬这世界的一切意义。

Everything Bagel在片中的几种呈现既然存在的意义已死，Jobu毫无顾忌地杀人作恶。

贝果的圆圈图案成为了她与追随者的标志，而税务审计员早先在收据上画的圈圈，变成Jobu控制她的咒符，订在额头上使其跳转宇宙获得恐怖蛮力。

而Jobu的可怕也迫使Alpha宇宙中形成了抵抗她的组织。

Jobu的外祖父，片中的公公便是抵抗军的领导者。

Alpha Waymond说，Jobu的邪恶蔓延到多元宇宙，只有找到有着同样力量的Jobu的母亲Evelyn才能抵抗她。

虽然Alpha Waymond曾放弃过主宇宙的Evelyn，但发现这个Evelyn能穿梭到远距离的宇宙后，他开始相信这个Evelyn是独特的：电影用开头十几分钟的快节奏剪辑展现了Evelyn的生活塞满了混乱与噪音，与女儿，与老公，与父亲，与顾客，与税务审计员，她似乎与所有人的关系里都插着倒刺，她在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你不擅长任何事，你是你的多重宇宙中过得最差的版本了。

”Waymond如此总结。

不说主宇宙的Evelyn是不是真正混得最差的，我想从她自己的视角应该是这样吧。

她看到平行宇宙中的自己光鲜亮丽，眼中满是羡慕。

或许她在生活的烦心事中，也会时常回忆起，如果当初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的幻想吧，因为我们有时也会这么幻想自己吧。

生活的怨念，有时叫做错过，有时叫做未得，有时叫做不该放弃，究其本质是一种改变现实的但愿如此。

主宇宙的Evelyn内心有多少怨念的疙瘩，而改变不景气现实的愿望助力她进入了越来越多的宇宙。

最终陶罐碎裂，她进入了她女儿的状态-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随着主宇宙的她昏迷过去，她的意识开始遍历各个宇宙。

Jobu带领着Evelyn领略多重宇宙之广阔。

导演们的想象力此时终于没了拘束火力全开，武侠宇宙，人偶宇宙，卡通宇宙，甚至地球没有生命的石头宇宙。

我坐在影院看到巨幕上的PPT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所有人都失语，直到读出字幕放声大笑。

事实是，Jobu的贝果不是为了毁灭世界，而是处于虚无状态的她的自我毁灭。

感知过载的Jobu，喜欢在石头宇宙的净土中化作顽石，但愿逃离形而上学的折磨与吞噬。

她遍历多重宇宙寻找Evelyn不是追杀她，而是希望母亲可以体会自己的痛苦，希望母亲帮她找到存在的意义，并轻声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你去爱的东西。

可是，Evelyn做不到。

穿越多重宇宙去爱你Evelyn与Joy的母女关系是一团乱麻。

即便接受Joy相处三年的女朋友，却仍旧在公公面前对女儿的Queer身份感到羞耻。

她待人接物颇有微词，紧张时不自主嫌弃起Joy有点发胖，总是忙忙碌碌拒绝与其沟通，使得母女嫌隙愈来愈大。

也许在亚洲家庭中这尤其典型。

我们可以想象，Alpha宇宙中Joy的黑化可能也是Evelyn高要求而低感情交流的结果。

所以Evelyn不知道如何帮助女儿，并且在感知全宇宙后，她和Jobu一样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她开始破坏各个宇宙自己的人生：她在没有Alpha Waymond出现的宇宙中故意忽视税务问题，并在新年Party上打砸了自己的洗衣店，她在热狗手指宇宙中抛弃爱人，她在厨师宇宙中举报同事的浣熊，她在明星宇宙中勾引企业家Waymond，更在主宇宙的税务局刺伤了他。

可怜的Waymond。

但还好有Waymond。

失去生活意义的Evelyn看到，她的老公拒绝离开自己，被Evelyn刺伤后还在保护她不受公公的部下伤害；他在Evelyn砸碎的洗衣店里劝说税务审计员给予更多时间，他在明星宇宙中向Evelyn表示，善良是他的处世之道，他要善良。

确实，Evelyn嫌弃老公的无能，但不能否认，Waymond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努力，他不像Alpha Waymond那样威武霸气，但给审计员做饼干吃，与不满的洗衣店顾客跳舞，仍然都是他接地气的爱与善良。

即便拿出离婚协议书，我想Waymond也是假意，实际则为挽回Evelyn对他的忽视与她沟通。

Evelyn坐下询问税务审计员，Waymond是如何说服她网开一面，她说他不过是解释了发生的一切，让她了解了他们的苦难处境。

审计员坦白她的人生充满孤独，了解Evelyn一家后，她能够对生活的困顿共情。

沟通与共情，如此简单。

但这启发了Evelyn如何拯救自己的女儿。

因为过去的她一次次地关闭与女儿沟通的大门，缺少共情的她只能对女儿指手画脚。

所以这次，在女儿向她握拳做战斗状后，她选择敞开怀抱。

甚至她对阻挠她的每个人都开放了内心去接纳。

有着与Jobu同样扭曲现实能力的Evelyn献上了一段不同于Jobu的残酷却行云流水的战斗方式。

就像Jobu的圆圈咒符，Evelyn将Party上的塑料眼睛打到所有人身上，探知他们的平行宇宙，Evelyn带着善意找到并解决了他们各自生活的困扰。

Evelyn感受过Jobu所感受的一切，瞬息全宇宙，却到底并不是Joy所感受的一切。

Evelyn还不了解Joy作为自己女儿，向母亲寻求情感支持却屡受挫折的心境。

Joy向Evelyn大喊放我走，Evelyn放手了。

在石头宇宙中，Joy的石头跌落悬崖。

但Evelyn应该是从来没有放弃拯救Joy，为了宇宙大义，公公让她消灭主宇宙的Joy时，她拒绝。

她说，在体验了这么多的光鲜亮丽的多重宇宙后，她仍然想要与Joy在一起。

但拯救Joy，Evelyn需要去了解Joy，所以Evelyn的石头也紧随跌落了悬崖。

Joy落进了贝果，Evelyn也进入了贝果。

有时候，最有效的共情，不是以爱为名抓紧你，而是你若要坠入深渊，我陪着你坠入深渊。

所以，Joy的拯救，只能与其一同坠入深渊。

影片的高潮部分，导演使用炫目凌厉的剪辑在不同宇宙中来回切换。

在一个宇宙中Joy跌落贝果，在另一个宇宙她则奔出洗衣店，来到车边即将远走高飞。

Evelyn一面跟随Joy跨入贝果，另一面追着Joy来到车边。

对于感受到瞬息全宇宙的母女来说，她们的世界是同步的。

Evelyn对车边的女儿说，也即是对跌落贝果的女儿说，她要坚定地与女儿在一起，这是她在看过无数更好的人生后，依然愿意选择的。

她对女儿的爱穿越了茫茫多重宇宙，给这个nothing matters的世界赋予了奋斗的意义，这是存在主义危机的语境下也无法否定的。

爱作为答案，这样的母题在众多的文学影视作品中被描述过，本不新鲜；但爱超脱虚无，是较少能够成功呈现的解构高度。

它既有存在主义的哲学意义，又有家庭关系的现实意义。

而且导演们也承认过，他们希望通过描绘虚无隐喻互联网时代的信息爆炸，这都使他们的天马行空能感染的不只有亚裔。

以至于有人说，这是一个现实故事，他可以相信一切其实都发生在Evelyn或者Joy的幻想中。

电影结尾部分，Evelyn更包容女儿与她的女朋友了，与老公更加恩爱，税务的麻烦也有了改善，一切回归平静，只有在Evelyn脑海的边际，还有着无法打扰到她的多重宇宙。

【补充一则笑话】楼主最近看到两位丹尼尔的一段采访，觉得很好地体现了导演风格。

主持人问：近来漫威在也探索多重宇宙，假如执导拍摄漫威宇宙，你们最想拍的角色是谁呢？

丹尼尔们：嗯，凯文费奇。

我们想拍凯文费奇的多重宇宙。

如果他愿意当演员的话（笑）。

外延评论：《瞬息全宇宙》让我思考好莱坞应该如何塑造亚裔角色好莱坞史上第一位华人影星黄柳霜（Anna May Wong）曾告诉记者，她去世后的墓志铭应该是：我死过上千回（I died a thousand deaths）。

因为她总在好莱坞电影中扮演边缘化角色，而且总被编剧潦草地写死。

黄柳霜（Anna May Wong）时间闪回当代，绝大部分好莱坞亚裔演员仍没有摆脱这种边缘化的尴尬。

根据去年南加州大学的一项统计，从2007年到2019年的1300部好莱坞电影中，亚裔角色占所有角色数目的5.3%，而主角中亚裔的比例则更低至2.2%。

在仅有的29部亚裔主演的影片中，出境最多的基努里维斯就占5部，但他只有小部分亚洲血统。

更不公的是，女性亚裔主演的电影只有可怜的6部，而超过44岁的亚裔女性则是零部。

在这个意义上，《瞬息全宇宙》的角色设置是新的突破：除了大部分角色由亚裔扮演，杨紫琼更是成为近二十年来首次的妈妈辈亚裔主演。

作为在好莱坞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最为国际知名的华裔女星之一，杨紫琼在演绎过数不清的配角后，今年60岁的她终于在这部A24出品的相对独立的“小”电影中，熬到了扮演主角的机会。

在GQ的视频采访中，杨紫琼回顾读到电影剧本的当初，她忍不住流泪，因为这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展现自己更多演技的机会。

而扮演丈夫Waymond的关继威也在电影宣传的采访中多次动情，感谢剧组带他重回演艺事业。

八十年代，关继威是参演《夺宝奇兵》和《七宝奇谋》的美国著名华裔童星。

当记者们问他为什么退居幕后近四十年才重出江湖，他无奈地回答即便热爱演戏，即便他已经在美国知名，身为亚裔的他还是找不到好莱坞需要的角色，最终使他放弃演员事业。

可见一斑，亚裔演员的机会常被种族原因所拒绝，大多数角色一开始就设置给白人演员。

这些在好莱坞没有主角机会甚至配角机会都没有的亚裔演员，难道他们没有演技实力吗？

《瞬息全宇宙》告诉我们，不是的。

恰恰相反，《瞬息全宇宙》很好地向好莱坞展示了亚裔演员的可塑性。

由于亚裔角色刻板印象，亚裔演员的表演很难有惊喜的空间。

从排华的二十世纪初开始，好莱坞的东方形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妖魔化。

男人羸弱，邪恶如傅满洲；女人蛇蝎，如黄柳霜扮演过的蝴蝶夫人、龙女。

虽然后来李小龙带来的功夫热为中国人的正面形象扳回一城，但当今我们看到好莱坞的亚裔仍然以功夫打星和搞笑配角为主。

去年上映的《尚气与十环传奇》通过超英和漫威的品牌将亚裔角色的关注度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但仍然没有完全跳脱武打角色和搞笑角色的套路。

但《瞬息全宇宙》有所不同，因为多重宇宙的设定，每位亚裔角色在片中都有着充分的表演空间，每个人都可以千变万化，也可以催人泪下。

每一个平行宇宙中的杨紫琼，每一次关继威的无缝变脸，每一套反映Jobu浮夸审美的戏服，仿佛都是勾引演技之神的媚眼，都是对亚裔刻板印象的当头一板儿砖。

电影更是通过女儿Joy，以及热狗手指宇宙的Evelyn，探索了亚裔演员对LGBTQ群体的呈现。

要知道，少数族裔平权，不能只是简单的按族裔比例切蛋糕，更不应是不顾艺术本身与演员实力的zz正确硬指标。

真正的少数族裔平权，应该是落实到每个演员个人的机会均等，所谓you can be anything。

每个演员都有他/她角色的多元宇宙，在亚裔演员奋斗史的一头，是被写死千篇一律的黄柳霜，但现在我们欣慰地发现另一头，还有着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的千面杨紫琼。

另一方面，推动《瞬息全宇宙》亚裔题材出圈的基础，是它首先是一部有广泛感染力的电影。

导演之一的Dan Kwan结合了自己作为亚裔的家庭体验，他描述的缺乏沟通望女成凤确实是很多亚裔家庭的缩影，但并不是华人特供自说自话，因为故事的价值内核，人生选择与爱的关系，相爱相杀的亲情，有着不论在哪个国家哪个族群都可以共情的普适性。

更何况，《瞬息全宇宙》既艺术先锋，又娱乐性十足。

它那一百八十迈的超速想象力总能为挑剔的观众带来某种新鲜感。

它融合了功夫喜剧，科幻设定，古怪的笑料，以及鬼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各种花花宇宙，总有一款你没见过。

《蜘蛛侠-平行宇宙》曾用出色的视听成功推出契合黑人文化的蜘蛛侠故事，我想《瞬息全宇宙》也有着类似的潜力推出契合亚裔文化的故事。

有一些狂热的观众（比如楼主）在看过《瞬息全宇宙》后，喊出本片提名明年奥斯卡，尤其杨紫琼提名最佳女主角的口号。

虽然奥斯卡季为时尚早，A24对奥斯卡的宣传造势也总是不争气的疲软，但我至少可以说，若奥斯卡不考虑《瞬息全宇宙》，那便是奥斯卡的损失。

最近好莱坞的亚裔电影出现了罕见的抱团式上映。

从皮克斯水准之作《青春变形记》到A24的另一部科幻散文诗《杨之后》，再到吴珊卓的恐怖片《母亲》，尽管这些电影口碑各异，它们在家庭、母女关系的主题上展示了更多不同以往的表现风格。

看起来，在zz正确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后，好莱坞乃至全球的亚裔演员与创作者们，是时候闪光了。

参考阅读（英文）：1. 好莱坞亚裔角色分析的文献The Prevalence and Portrayal of Asian and Pacific Islanders across 1,300 Popular Filmshttps://assets.uscannenberg.org/docs/aii_aapi-representation-across-films-2021-05-18.pdf2. 一篇简短介绍亚裔好莱坞奋斗史的文章Uncovering The Complex History of Asian Representation in Hollywoodhttps://www.augustman.com/sg/culture/film-tv/complex-history-asian-representation-hollywood/3. 关于黄柳霜生平的文章ANNA MAY WONG: A FORGOTTEN HOLLYWOOD STORYhttps://www.womensrepublic.net/anna-may-wong-a-forgotten-hollywood-story/#::text=When%20I%20die%2C%20my%20epitaph,.%E2%80%9D%20%2DAnna%20May%20Wong.4. 关继威重回银幕的采访报道Whatever happened to Short Round? Ke Huy Quan returns to the big screenhttps://ew.com/movies/short-round-everything-everywhere-all-at-once-ke-huy-quan/

《瞬息全宇宙》电影剧本文/〔美国〕关家永、丹尼尔·施纳特译/珞珈内景，公寓，餐厅/客厅，夜晚杂乱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圆镜。

闪烁的迪斯科灯光掠过杂乱的东西。

我们听到卡拉OK音乐的前奏。

片头字幕开始出现。

我们在模糊的镜中看到一个华人家庭——王先生一家三口在唱卡拉OK。

他们对唱哪首歌没能达成一致，但最终选择了水叮当乐队的《芭比娃娃》。

他们唱得别扭而且跑调，但气氛温馨。

一个幸福瞬间的抓拍。

接着，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内景，公寓，餐厅/客厅，上午咔嗒一声。

伊夫琳·王冲进房间，55岁的华人妇女，穿着宽大的T恤衫，头发灰白，戴着一副过时的细框名牌眼镜。

狭小的餐厅里塞得满满当当：健身器材、励志类商业书籍、播放着中国肥皂剧的老旧电视机、正在实时播送楼下自助洗衣店画面的安防监视器、冒着蒸汽的电饭煲、还剩一分钟完成工作的微波炉。

这是一幅混乱生活的静物画。

伊夫琳坐下来，低头看着积年的税务文件和旧收据。

她拿起一张收据，选定了把它放在哪一沓收据上。

又改变主意，把收据举在空中，犹豫地僵着手。

一只手进入画面，抓住收据，玩闹似的把它扔到其中一沓上面。

伊夫琳的丈夫韦蒙德戴着变色眼镜，穿着不合身的马球衫，垂头朝她微笑。

（注：对白说中文的地方将用斜体标注出来。

）伊夫琳：别问。

韦蒙德：我知道我帮不了你，我们现在可以聊点别的吗？

他紧张地攥着一叠夹着彩色签条的文件。

伊夫琳：我听着呢。

说吧。

伊夫琳抓过文件，但他飞快地抢了回去。

韦蒙德：我知道你没在听，等你有空再说吧。

电饭煲发出鸣声。

她没有完全将视线从工作上移开，打开电饭煲，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米饭，然后合上锅盖，回去继续工作。

伊夫琳：以后再说。

也许吧。

我要在爸醒来前弄完这些。

你先去把今晚要用的桌布熨了。

然后把房顶有水渍的地方刷一下墙漆。

她的笔记本电脑收到了一条信息。

厨房传来锅里的水沸腾的声音。

韦蒙德：己经办好了。

对了，我刚刚跟拜伦提到晚上的事……他的男子唱诗班准备了一个好玩的惊喜给爸爸。

伊夫琳：面条！

去煮面。

韦蒙德冲进厨房去看着锅。

韦蒙德（画外）：等我们的预约结束了，我们再聊吧。

比如下午？

伊夫琳：五分钟。

韦蒙德（画外）：什么？

伊夫琳：五分钟后看一下面。

爸最讨厌煮烂的面。

你用的哪种漆？

韦蒙德：白色的。

韦蒙德走了回来，伊夫琳把计算器一摔。

伊夫琳：我们有两种不同的白漆，一个是公寓用的，一个是洗衣店用的。

必须一模一样，要不然……韦蒙德：嘘——嘘——嘘——不要紧张。

韦蒙德把她的椅子转过来面朝自己。

韦蒙德：我知道你想把爸爸的派对弄得很完美，让他看到你己经拥有幸福的家庭和成功事业，他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伊夫琳：神经病。

你明知道爸不会这样看我们。

韦蒙德：但至少是你和我都看到的，不是吗？

伊夫琳在韦蒙德的安抚下开始放松下来。

她环视房间。

没看到什么值得骄傲的。

公公（画外）：小莲……小莲……伊夫琳：太晚了。

他醒了。

门铃嗡嗡响了。

伊夫琳转向安防监视器，看见两个女孩朝摄像头招手。

微波炉发出哔哔声。

伊夫琳：乔伊来了？

你摆桌子。

他大概饿了。

我去开门。

韦蒙德：好吧，我们可以晚点再聊……伊夫琳已经走出去了。

韦蒙德叹口气——她总是这样。

他翻了翻文件。

《解除婚约关系申请书》。

是离婚文件。

我们听到煮锅再度沸腾了。

内景，自助洗衣店，同一时间乔伊·王等在门边，她二十来岁，刻意穿一件破旧的帽衫，面无表情，眼神涣散地盯着翻滚的洗衣机，像进入催眠状态一样。

一只手抓住乔伊的肩膀，把她拉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吻，让她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是贝姬·斯雷格，乔伊的女朋友。

贝姬紧紧拥抱她。

贝姬：谢谢你这么做。

乔伊把贝姬的袖子卷下来，盖住她的文身，分开她的头发，遮住剃光的一侧。

乔伊（不自在地）：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漂亮。

贝姬：哦，你喜欢这种性感的摩门教徒风？

乔伊：我只是先提醒你一下，免得等下我妈说你胖什么的。

乔伊指指她的鼻子，示意贝姬“漏了一个地方”。

贝姬把她的鼻中隔环往上翻，塞进鼻子里。

贝姬：你说过，她说这种话就意味着她在乎，对吗？

乔伊：外公来了，所以我妈会格外在意。

他己经数十年没同我们说过话了，然后突然出现……门突然打开了。

伊夫琳看看乔伊，又看看贝姬，目光在贝姬身上有明显的停顿。

乔伊：嗨，妈妈。

贝姬：你好，伊夫琳！

伊夫琳：我只做了三个人的饭。

还得去多做点。

不等她俩回答，她己经上楼去了。

乔伊：说中了。

内景，公寓，餐厅/客厅，同一时间伊夫琳跑上楼。

韦蒙德正在摆桌子。

伊夫琳：是乔伊。

她还带了贝姬来。

韦蒙德：你记得吗？

我们跟迪尔德丽女士说过，乔伊为了避免误会，会来参加。

所以贝姬会来帮忙照顾公公。

伊夫琳还没来得及反驳，贝姬和乔伊已经到了门口。

贝姬：你好，王先生！

韦蒙德：贝姬！

叫我韦蒙德。

谢谢你过来。

坐下，吃吧！

伊夫琳递给乔伊一叠碗，示意她进厨房。

她随手捞起面条，草草倒入一些酱油，撒上葱花和芝麻。

伊夫琳：哎呀——煮烂了！

你明知道他不用留下的。

乔伊：谁？

伊夫琳：贝姬。

乔伊：贝姬是“她”，妈妈。

伊夫琳：你知道我经常把一些词搞混。

“他”“她”。

在中文里都一样，ta。

如此简单。

看你们俩的穿着，我不认为我是唯一称他为“他”的人……我是说称她为“他”……不管怎样，我们的英语很好。

我们有谷歌。

你陪着公公，她可以走了。

我相信她一定很忙……她有全职工作。

伊夫琳把整个锅端到餐厅。

乔伊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空碗。

乔伊：老实说我觉得这很怪，侣贝姬想帮妈妈的忙。

她以前在养老院做过志愿者，跟她的教友什么的。

贝姬：我跟老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学到一些东西。

老人都很睿智。

伊夫琳：没关系，我们带公公去参加面谈。

你和贝姬留下来装饰。

韦蒙德（悄声地对伊夫琳）：爸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被查税了？

贝姬：他在哪？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伊夫琳想了想，显然心里很不舒服。

门铃响了。

伊夫琳抬头看了看安防监视器，只见一位顾客在楼下的柜台前等着。

伊夫琳：吃吧。

快点。

她走出门去。

乔伊挫败地摇摇头。

内景，公寓，楼梯，接前景伊夫琳冲下楼梯，乔伊跟在后面。

乔伊：妈妈，等等。

伊夫琳：“等等，等等。

”今天没有时间等。

俩人穿过门，走进毗连的自助洗衣店。

内景，自助洗衣店，接前景伊夫琳在洗衣车和顾客之间穿行。

伊夫琳的自助洗衣店风格就和她本人一样不拘小节：一台旧游戏机，一台正在播放老音乐剧的电视，宣传洗衣、折叠、改衣服务乃至声乐课的广告牌子。

伊夫琳：乔伊，改天，我请你来吃饭，或者你打电话给我，都行。

但是今天很忙。

伊夫琳看见了韦蒙德尝试刷漆遮盖的水渍。

那显然是不同深浅的白色。

乔伊：妈妈，你总是这样……听着，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贝姬，但是——伊夫琳：我喜欢贝姬。

她很好。

乔伊：但是——伊夫琳：你很幸运啦……你妈对你交往女朋友的事，已经很开放了。

还是个老外。

但是公公……我觉得他的心脏承受不了。

尤其是坐了这么久飞机之后。

你要让他大老远从中国飞过来，因为这种事死掉？

乔伊：妈妈……他不会死。

乔伊跟在伊夫琳后面，来到了被缝纫机和成堆的衣服塞满的前台。

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大鼻子顾客不耐烦地等在那里。

伊夫琳：哇，她的鼻子很大哦。

欢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狗妈妈黛比：嗯，我想看看我的衣服洗好了吗？

我打了三次电话……伊夫琳：请给我收条。

顾客开始烦躁地在她的包里翻找。

乔伊往婴儿车里瞥了一眼，被吓一跳，里面不是婴儿，而是一只胖胖的法国斗牛犬。

狗妈妈黛比：给你。

伊夫琳一把从她手里抓了过去，转头在洗好的衣物堆中翻找。

乔伊：妈妈，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不觉得公公可能想知道——伊夫琳：当然。

但不是现在。

今晚就让他享受自己的派对吧。

乔伊：你觉得贝姬能坚持到派对结束而不把自己介绍给公公吗？

你了解贝姬吗？

伊夫琳（吃惊地）：我以为她要上班。

乔伊：她找了人代班。

不……好吗？

里克：伊夫琳——！

亲爱的！

猜猜谁又被机器吞了20块！

这是里克，一个上了年纪但活力充沛的白人熟客，他来得很频繁，过于频繁。

伊夫琳毫不迟疑地拿起一根棒球球棍，用握柄大力敲打天花板上已经凹损的通风口。

伊夫琳：韦蒙德！

更多客人需要帮助！

里克（深吸气）：伊夫琳！

你知道吗，我妻子——愿上帝保佑她的灵魂——以前也用的同样的香水……伊夫琳：今晚的派对你来吗？

里克丟眉弄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派对邀请函。

伊夫琳己经习惯了他的调戏，微笑着表示知道了，随即看到了韦蒙德和贝姬。

伊夫琳：客人衣服在哪？

三十二号不见了。

韦蒙德：对不起！

太挤了。

我搬了一些到楼上。

我觉得衣服待在那里更开心。

贝姬看向乔伊，后者偷偷竖起大拇指。

内景，公寓，餐厅/客厅，稍后伊夫琳和乔伊再次走进公寓。

安防监视器旁边的架子上晃晃悠悠地挂着一些用塑料袋装起来的衣服，外面还贴着塑料眼睛，用记号笔画了笑脸。

韦蒙德（画外，向楼上喊）：看到了吗？

它们在那里更快乐。

伊夫琳：不是说好把塑料眼睛全部收起来吗？

不要再贴塑料眼睛了！

乔伊：我们谈一下。

伊夫琳开始把塑料眼睛扯下来。

伊夫琳：你爸啊……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乔伊：贝姬能来吗，或者——伊夫琳：不要转换话题。

你知道，我们的查税员真是坏透了。

专门针对社区里的华人。

面谈了两年，结果是她留置了我们的洗衣店，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做的吗？

给她送饼干。

神经病！

与此同时，在安全监控画面中，我们看到韦蒙德头向前一栽，随后又抬起。

他突然变得非常警觉，环视了一下洗衣店。

径直朝一个储藏室走去，就像在演谍战电影一样。

他开始往伊夫琳的手提包和他自己的腰包里塞一些东西。

伊夫琳：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在打仗。

我战斗，战斗，为我们大家而战。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事情更简单、更容易，但你爸……韦蒙德回到了投币游戏机旁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对里克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他的头又向前一栽。

然后他清醒过来，有点晕头转向，但还在继续敲打投币机……怎么回事？

伊夫琳：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我他怎么活下去……伊夫琳注视安防监视器里的韦蒙德，他在跟着游戏机跳舞。

乔伊再次被无视，和以往一样，她咬了咬牙根。

内景，自助洗衣店，接前景伊夫琳进来时，韦蒙德正伸手到机器后面拔插头，同时和里克谈笑着。

乔伊也回来了，气呼呼地走到贝姬身边。

韦蒙德：伊夫琳，你得看看里克跳舞。

看，他知道所有的舞步！

他指了指仍在播放老音乐剧的电视。

荧屏上的恋人随着交响乐起舞时，里克也及时跟跳。

韦蒙德鼓掌。

韦蒙德：你知道吗，里克加入了社区剧团？

他和你一样，也想当演员。

你也可以去试镜啊。

伊夫琳看着荧屏上一对情侣又唱又跳，绕着对方转圈。

他们靠近了接吻。

她脸上闪过一丝向往。

她猝然回神，把狗主人洗好的衣服递给韦蒙德。

伊夫琳：把这个给“大鼻子”。

（对里克）你被吞了多少？

里克：20块。

但我收小费的。

与此同时，贝姬正尝试让乔伊冷静下来。

乔伊（小声对贝姬）：我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才更清楚。

她可以选择，你和我一起来参加派对，公公会一直感到羞耻，直到他忘记发生的一切，然后死掉。

或者我俩不来。

公公为妈妈感到骄傲，直到他忘记一切，然后他还是会死掉。

伊夫琳倒抽一口气，震惊地看了乔伊一眼。

乔伊脸色沉了沉。

乔伊：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个玩笑。

韦蒙德：这不是个很有趣的玩笑。

贝姬：嘿，各位……贝姬看着他们身后。

乔伊也看到了。

伊夫琳生气地在自己的包里翻找。

乔伊：妈妈。

此时韦蒙德也看到了，愣住。

伊夫琳拿出共计10美元的一卷25美分硬币递给里克。

里克：这是10美元。

我还以为你们数学都很好呢。

韦蒙德：伊夫琳……伊夫琳：下次我连本带利给你。

你会需要的。

演员都很穷……乔伊：妈妈！

伊夫琳被她的音量吓了一跳。

终于转身——我们看到一个老人白发稀疏的后脑勺。

他穿着白色汗衫和拖鞋，弓着腰拄着拐杖。

这是公公。

他站在楼梯间，眼睛湿润，目光茫然。

伊夫琳（广东话）：爸！

你下来做什么啊？

公公（广东话）：我的早餐呢？

伊夫琳看向韦蒙德，他乖乖地跑上楼去。

公公面带显而易见的轻蔑之色，看着韦蒙德走开。

伊夫琳（广东话）：爸，你认不认得乔伊？

乔伊尴尬地走近。

贝姬兴奋地站在她身后。

乔伊：公公，好。

你……飞机……好不好？

公公（广东话）：哇，她的中国话越来越差啊。

伊夫琳盯着贝姬，她正慢慢地向公公走近。

乔伊看伊夫琳盯着贝姬。

于是试探一下。

乔伊：公公……这是贝姬。

贝姬她是我的……你们怎么说来着，见鬼，我的意思是，算了。

她是我的……公公开始瞪眼看贝姬。

伊夫琳打岔。

伊夫琳（广东话）：好朋友！

贝姬是她的好朋友。

乔伊：妈妈！

伊夫琳：怎么啦？

乔伊瞪着伊夫琳，准备把她想说的一吐为快。

但她还是犹豫了。

贝姬笑着，浑然不觉。

伊夫琳：啊！

“大鼻子”！

伊夫琳发现狗妈妈黛比要离开了。

她抓起洗好的衣服冲出门去。

乔伊拉起贝姬，朝出口走去。

贝姬：好吧，很高兴认识你。

韦蒙德端着面条回来，只见公公独自站在屋里。

公公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外景，自助洗衣店，同一时间狗妈妈黛比把她的狗放进车里，关上门，伊夫琳过来了，把洗好的衣服递给她。

狗妈妈黛比：花的时间够久的。

她拿起外套仔细看了看。

伊夫琳看着乔伊和贝姬走向她们的车。

伊夫琳：给我们五星评价好吗？

拜托！

狗妈妈黛比：你说真的吗？

伊夫琳（还在注视乔伊）：还有。

今晚我们要办一个中国新年晚会。

社区里的所有顾客都可以参加。

请来享受美妙的音乐和食物。

我去拿张邀请函——等一下，乔伊，等等！

她丢下愣怔的顾客。

乔伊一只脚已经踏进车里。

伊夫琳支支吾吾。

乔伊：什么事？

伊夫琳：我只是想说……尽量吃得健康些。

你越来越胖了。

贝姬看看乔伊，又看看伊夫琳。

俩人没有反应。

乔伊摇了摇头，关上车门。

伊夫琳转身走进自助洗衣店。

内景，公寓，楼梯，稍后伊夫琳耐心地站在父亲身边，他一小步一小步地爬上楼梯。

我们第一次感受到她究竟有多么疲惫。

内景，公寓，餐厅/客厅，稍后伊夫琳回到桌子旁，试图完成她的报税工作，公公在她旁边大声吸溜着面条。

她盯着前方的墙。

家庭照，成绩单，孩子的画。

她看到一张乔伊的童年旧照，她在冲她微笑。

她身处一片混乱的公寓中。

拿着一张收据，愣怔着。

韦蒙德：你干吗？

没事吧？

我们听到低沉的轰鸣声。

来自她的大脑，她的灵魂。

字幕：“第一部：万事万物”内景，洗衣店送货车伊夫琳开着洗衣店送货车，这是一辆改装过的房车，里面塞满了衣服和洗衣袋。

韦蒙德拿着一个装有饼干的特百惠盒子，注视窗外。

公公坐在后面说着梦话。

公公（广东话）：走啊……快点走啊……日本人打来啦……伊夫琳打开收音机。

内景，国税局大楼，大厅，稍后伊夫琳和韦蒙德推着坐在轮椅上半睡半醒的公公通过安检。

公公（广东话）：我们去哪啊？

伊夫琳（广东话）：这个是……嗯……是我们的生意……（她看向韦蒙德）这里……我们现在的生意很好。

想着多拿个牌多开一家。

她睁着眼说瞎话，让韦蒙德震惊了。

公公（广东话，不肩地）：什么……又开一家？

没出息。

韦蒙德：人总有洗不完的衣服，能帮上忙的感觉挺好的。

公公闭上眼睛。

他想眯一会儿。

危机解除了。

韦蒙德注意到他们前面的一对年迈夫妇。

他们手牵着手。

真可爱。

这对夫妇在洗手间门口停下。

她把包递给他，在她进去之前俩人接了个吻。

更可爱了。

韦蒙德看向伊夫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韦蒙德：我在想，等这个事情结束以后，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旅行？

还是……伊夫琳：如果我今天还要多想一件事，我的头就要炸了。

韦蒙德皱起脸，没有说什么。

他们走进电梯。

内景，电梯，同一时间电梯门关上，韦蒙德的头又向前一栽。

他从超大号腰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撑开，挡住了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伊夫琳：你干吗？

阿尔法韦蒙德（发音标准的英语）：你可能很危险。

没时间解释了。

拿着。

他把伞塞到伊夫琳手里，拿出两只过时的蓝牙耳机，戴到伊夫琳的耳朵上。

公公在打呼噜。

阿尔法韦蒙德：注意，当我们离开电梯时，你可以向左转去见你预约的查税员，或者向右转进入保洁工具间。

不要进保洁工具间。

伊夫琳：神经病，我为什么要——阿尔法韦蒙德：现在不行。

他匆忙翻了翻腰包，拿出之前的离婚文件，无视文件内容，迅速在背面写了起来。

阿尔法韦蒙德：吸气。

你会感到头部有轻微的压力。

他按下手机上的一个按钮。

一个标签为“平行人生路径扫描”的状态栏开始从0%走到100%。

伊夫琳：老是下载这些应用到我的——蓝牙设备变成了明亮的火红色，她瞪大了眼睛。

一道强光从电梯门缝射进来。

她吸气。

叮！

镜头穿过电梯门，我们看到从两侧伸出的两条腿，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男人们在招呼我们进去。

我们听到婴儿的哭声。

镜头转向了孩子的父亲——公公，他难掩失望之情。

医生（画外，广东话）：不好意思，是个女孩。

叮！

小伊夫琳追在两个手拿棍子奔跑的小男孩后面。

公公：小莲！

镜头/伊夫琳抬头看了看神色不满的公公，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两根棍子。

两个男孩在前面跑。

叮！

小伊夫琳在课堂上画一个男孩的后脑勺。

这是少年韦蒙德。

韦蒙德：嘿，画得漂亮！

她把画遮住。

叮！

门廊上，伊夫琳站在韦蒙德身旁，此时的他二十多岁了。

韦蒙德：将来一定会好的。

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跟我走吧。

镜头切回至电梯——伊夫琳瞠目结舌地看着。

叮！

伊夫琳从出租车窗口望向哭泣的母亲，透过车窗，我们看到了公公淡漠的目光。

公公（旁白，广东话）：如果你真的跟这个傻小子走，你以后都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生过你！

叮！

伊夫琳用脚顶开空公寓的门。

公寓很小，但也够用。

他们打开了一家破旧的自助洗衣店的灯。

叮！

伊夫琳盯着翻滚的衣物，那就像一个微小的黑洞。

伊夫琳（画外，语音信箱留言，广东话）：爸，又是我。

你气完了没有啊？

等你的电话！

叮！

伊夫琳坐在前台，慢速摄影画面中顾客们在飞速进出。

她突然感觉恶心想吐。

叮！

伊夫琳在水槽里吐完，抱着肚子，抬头看向韦蒙德。

她内心燃起了火苗。

叮！

怀孕的伊夫琳开心地在自助洗衣店贴壁纸。

叮！

伊夫琳唱歌哄小宝宝乔伊入睡。

叮！

伊夫琳拿着扫帚在自助洗衣店里追赶小乔伊。

叮！

少女乔伊在伊夫琳面前砰的一声撞上大门。

叮！

伊夫琳和乔伊把车停在路边。

气氛压抑而紧张。

语音信箱留言（画外）：王太太，麻烦你给我回电话，关于你爸爸……叮！

伊夫琳站在洗衣店外面，身旁几个行李箱，公公坐在轮椅上，神色显然很失望。

叮！

伊夫琳今天早些时候整理了税单收据！

叮！

乔伊在伊夫琳面前关上了车门。

叮！

他们走进电梯时，韦蒙德叹了口气。

叮！

电梯门关上。

伊夫琳眨了眨眼。

她回来了。

她呼出一口气，极度震惊。

韦蒙德把他刚刚在上面写了字的文件塞到她手里。

阿尔法韦蒙德：面谈的时候按照这些指示去做，但是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也别跟我说，因为我不会记得。

伊夫琳：但是我……他“嘘”了一声，一只手轻轻地抚在她的脸颊上。

这个亲密举动令伊夫琳瑟缩了一下。

他的手机响了。

他收起伞，把所有东西都塞回包里，摆出自然的姿势。

阿尔法韦蒙德：回头再聊。

他的头垂下。

叮。

电梯门开了。

韦蒙德抬起头，茫然地环顾四周。

韦蒙德：哇！

电梯好快！

他推着鼾声如雷的公公走了出去，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伊夫琳。

她往外走，目光停留在右边的保洁工具间。

内景，国税局10楼的格子间，片刻后伊夫琳的手在桌子下面，捏着揉皱的、背面写着指示的纸。

第一行写着：“1.把鞋子换到相反的脚上。

”迪尔德丽（画外）：王太太，你现在在听吗？

伊夫琳把指示条藏在腿上，抬起头来。

迪尔德丽·阿特金斯——一个穿着廉价西装、打扮老土的女人，正一只手戳着计算器，另一只手握着握力器。

伊夫琳：当然。

我听着呢。

只是在思考。

迪尔德丽显然很懊恼，她狠狠咬了一口韦蒙德带来的饼干，接着喝了口蛋白质奶昔，然后指着一张贴着大大的红色便利贴的收据。

迪尔德丽：我问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伊夫琳：这是一张收据。

我的收据。

（对韦蒙德）我们在说什么？

公公（广东话）：就知道在这里做白日梦……公公听不懂，但能感觉到面谈进展不顺利。

迪尔德丽：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作为一个自助洗衣店的老板，一台卡拉OK机怎么能算是生意开支呢？

伊夫琳：我是一个歌手。

迪尔德丽：什么？

韦蒙德：是真的。

她有一副好嗓子。

（对伊夫琳）给她唱首歌。

迪尔德丽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一堆表格和单据。

迪尔德丽：没必要。

但我需要你们为每一项“业务”单独做一个附表，因为按照你们试图减扣的情况来看，你似乎还是一个小说家、一个厨师、一个——伊夫琳：但上次你对我说——迪尔德丽：停停停，让我说完。

一个老师、一个声乐教练、一个……（继续说着，但听不清楚了。

）伊夫琳挫败地对着公公露出假笑，一边点头一边低头瞄自己的鞋子。

她把鞋子脱下来，换到相反的脚上。

下一条指示是：“2.闭上眼睛，想象你在保洁工具间。

”伊夫琳对此感到荒谬可笑，但她闭上了眼睛。

主观视点镜头——想象中的工具间的门。

她耳朵上的蓝牙设备在震动，绿灯闪烁。

伊夫琳坐直了身子。

最后一条指示：“3.保持这种想象，按下绿色按钮。

附注：别忘了呼吸。

”伊夫琳吸了一口气，按下按钮，然后感觉就像突然失重，她发现自己穿过一个又一个格子间，直到在工具间里陡然停住。

分屏，内景，保洁工具间/格子间，同一时间分屏画面中，我们看到半个伊夫琳在一间杂乱昏暗的工具间里，另一半还在税务审查处。

她在两个世界同时环视四周。

刚刚发生了什么？

内景，格子间伊夫琳：怎么回事？

迪尔德丽抬起头，显然很懊恼。

迪尔德丽：天啊，感觉就像在跟我的前夫说话。

我己经告诉过你了……（继续说着，模糊不清。

）内景，保洁工具间有人抓住伊夫琳，把她转过身。

是韦蒙德。

阿尔法韦蒙德：嘘……不要说话。

试着放松你的身体。

进入自动运行模式。

内景，格子间伊夫琳试着对面带关切之色的丈夫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

迪尔德丽继续长篇大论。

内景，保洁工具间（分屏画面滑走）韦蒙德：他们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同你说话，所以但愿我有足够时间解释。

我不是你的丈夫。

至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我是他的另一个版本，来自另一条人生轨迹，另一个宇宙。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伊夫琳：对不起，今天很忙。

没时间帮你——阿尔法韦蒙德捂住伊夫琳的嘴。

阿尔法韦蒙德：有一个大邪魔己经在我的世界扎根，并开始跨越许多宇宙传播它的混乱。

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以大善来对抗大恶、恢复世界平衡的人。

多年的寻找将我带到了这里。

带到了这个宇宙。

你身边。

伊夫琳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阿尔法韦蒙德：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我需要你……（继续模糊不清地说着。

）迪尔德丽（画外）：王太太……喂？

内景，格子间阿尔法韦蒙德的声音渐渐消失，画面的焦点变到税务面谈。

伊夫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迪尔德丽：王太太，我知道你有很多心事，但我想不出有什么比我们现在就你的纳税义务所进行的谈话更重要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对你的财产有留置权？

我们完全有权没收。

伊夫琳：我知道。

我在仔细听。

迪尔德丽：你觉得我很蠢。

伊夫琳：你不是吗？

韦蒙德把手搭到她的膝盖上。

迪尔德丽显然很气恼。

她指了指一个小架子上的若干奖杯，上面写着“月度最佳查税员”。

迪尔德丽：看到这些奖杯了吗？

我需要看一大堆狗屁垃圾，才能拿到这些奖。

原谅我的粗口。

你可能只看到一堆无聊的表格和数字，但我看到的是一个个故事。

仅凭一叠收据，我就能追溯你们人生的起起落落。

而我知道这次故事的走向，看起来不太好。

韦蒙德：抱歉，我妻子把她的爱好和生意搞混了。

无心之过。

伊夫琳看向丈夫，感觉很受伤。

他佯作未见。

迪尔德丽：有这么多“无心之过”，即使不指控你们欺诈，我们也要因重大过失对你们处以罚款。

伊夫琳：你总是想用这些词来糊弄我们。

迪尔德丽：你不是说会带你女儿来当翻译吗？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嘿！

你在仔细听吗？

内景，保洁工具间伊夫琳的注意力冋到工具间。

阿尔法韦蒙德焦躁不安。

伊夫琳：我现在没空理你。

除非你能帮我报税。

什么是“重大……什么失”？

韦蒙德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近。

阿尔法韦蒙德：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但没有什么比我们现在要说的更重要了，这关系到我们无限多重宇宙中每一个世界的命运。

（向前倾身）亲爱的伊夫琳，我了解你。

每时每刻你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干一番大事的机会。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你经历的每一次拒绝、每一次失望都引领着你来到这里。

来到此时此刻。

不要让任何事情令你分心。

伊夫琳被这番话吸引，就像花朵对太阳的憧憬。

内景，格子间（分屏画面）伊夫琳笑了。

迪尔德丽：你觉得很好笑吗？

公公（广东话）：快点回答这个女人啦。

阿尔法韦蒙德（同时说道）：所以你怎么想？

伊夫琳（在格子间，广东话）：我在想……伊夫琳（在工具间）：我在想……公公（对韦蒙德，广东话）：真没出息。

什么都让女人做主。

成何体统。

你是不是男人啊？

韦蒙德坐直了，开始和迪尔德丽谈话，与此同时在另一场景中——内景，保洁工具间一声巨响，门摇晃起来。

有人想闯进来。

阿尔法韦蒙德：我们没时间了。

他们要杀了我们。

伊夫琳：什么？！

伊夫琳抓起一把扫帚自卫。

又是一声巨响。

阿尔法韦蒙德：别担心，这里只是我们用来联络的一个临时宇宙。

一个拳头穿门而入抓向他的脸。

阿尔法韦蒙德（冷静地）：到了该战斗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会尽快和你联系。

不要相信任何人。

伊夫琳：嘘，我觉得我的另一个丈夫要把报税的事搞砸了。

又一个拳头穿门而入。

两只手抓住阿尔法韦蒙德的头，扭断了他的脖子。

他倒地而亡。

那双手打开了门。

是迪尔德丽，她也戴着一副耳机，额头上用记号笔潦草地画了一个圆圈。

她从墙上扯下一根金属管。

伊夫琳：不！

不！

不！

迪尔德丽猛击伊夫琳的脸。

随着她的头歪向一边，分屏画面结束。

内景，国税局10楼，格子间伊夫琳跳了起来，头猛地歪向一边。

伊夫琳：不——她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还在查税员处。

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看向她。

迪尔德丽：天哪。

韦蒙德：你没事吧？

公公（广东话）：发生了什么事？

伊夫琳：是的，当然，一切都很好。

但是我想我把东西落在家里了。

迪尔德丽：坐下来。

伊夫琳惊恐地看看韦蒙德，又看看公公。

她坐下。

没有人注意到潦草写着指示的文件从她的口袋里掉到了地上。

迪尔德丽捏瘪了她的蛋白质奶昔瓶子。

迪尔德丽：我觉得我以后会后悔的……但是你们可以走了。

伊夫琳：什么？

（对韦蒙德）你和她说什么了？

公公（广东话）：废话少说。

让我同她讲。

帮我翻译。

迪尔德丽：我下班前你们必须把材料都送来。

今晚6点。

最后一次机会。

伊夫琳：明天可能更好，我们有一个重要的派对——韦蒙德：谢谢你！

下午6点。

谢谢你！

迪尔德丽：最后一次机会。

伊夫琳和韦蒙德交换了一下眼神。

伊夫琳推着公公离开时，迪尔德丽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韦蒙德发现了地板上的文件。

他捡起来，困惑了一下，陡然睁大了眼睛。

内景，国税局10楼，片刻后伊夫琳步履匆匆地把公公推向电梯，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韦蒙德追了上来。

公公（广东话）：我还没老，推我回去，等我同她讲条件。

韦蒙德：等一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压低声音只让她听到）我知道你为什么怪怪的。

伊夫琳：在说什么？

韦蒙德举起离婚文件。

但从伊夫琳的角度看到的是写在背面的指示。

伊夫琳：所以……你知道这件事？

韦蒙德：当然，这是我的。

伊夫琳：那是你？

就是，电梯里的那个人。

韦蒙德：对啊……我在电梯里。

伊夫琳：下周再来吧。

公公（广东话）：你们两个又在这里吵什么啊？

伊夫琳越过韦蒙德看到迪尔德丽冲出她的格子间。

朝他们而来。

伊夫琳抓过文件，扔在地上，然后狂按电梯按钮。

伊夫琳：我还没准备好战斗。

韦蒙德（难过地）：也许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迪尔德丽越来越近了。

伊夫琳一遍又一遍地按电梯按钮。

公公（广东话）：无胆匪类，做什么都半途而废。

他的话切中了伊夫琳的要害。

伊夫琳抬头看了看电梯门上自己扭曲的影子，然后低头看向握紧的拳头。

伊夫琳（广东话）：爸，你错了！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与此同时，韦蒙德从地板上捡起离婚文件，看到了背面潦草的字迹。

韦蒙德：“把鞋子换到……”什么！

伊夫琳推开韦蒙德，一拳揍向迪尔德丽的脸。

迪尔德丽倒在地上。

伊夫琳看着自己的拳头，惊讶地发现竟然这么疼。

韦蒙德：你在干什么？！

迪尔德丽双手抱头，吓得蜷缩起来。

大家纷纷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迪尔德丽：救命！

叫保安！

韦蒙德：你干吗打她？！

伊夫琳：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韦蒙德：你疯了吗？！

伊夫琳：你说的，到了该战斗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

她在追我们……伊夫琳看到迪尔德丽拿着他们落下的税务文件夹。

迪尔德丽：你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袭击国税局工作人员是……你根本不知道！

韦蒙德：我是在说我们的事。

韦蒙德举起皱巴巴的离婚文件。

伊夫琳：“解除婚姻关系”？

什么？

迪尔德丽（对着电话）：是的！

我在10楼。

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武器……伊夫琳：是谁给你的？

韦蒙德：没人给我啊！

伊夫琳：你哥……离婚了，所以你也觉得离婚没什么？

韦蒙德：我没有觉得没什么！

伊夫琳：我们宣过誓的！

韦蒙德：伊夫琳……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他垂下头，强忍着眼泪。

然后霍地抬起头，用英语说道——阿尔法韦蒙德：我告诉过你要低调。

伊夫琳一下又一下捶他。

伊夫琳：哦，现在是你来了？

你把我都搞糊涂了！

来来去去的。

别再来了！

电梯门开了。

里面全是保安。

迪尔德丽：就是她。

那位华人女士！

伊夫琳（冲着阿尔法韦蒙德）：不！

都是他的错！

保安：大家保持冷静。

请两位躺在地上，手放在脑后。

伊夫琳乖乖地躺下，但阿尔法韦蒙德取下了她的蓝牙耳机，戴到自己耳朵上。

保安：先生，请听从指令……阿尔法韦蒙德把手伸进他的腰包里。

保安们纷纷拔出枪。

他拿出了一管唇膏。

保安：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住手。

他打开唇膏盖子，拧出全部膏体，一口吃了进去。

保安：先生……？

他嚼啊嚼。

保安们放低枪，迷惑不解。

耳机振动起来，发出绿光。

他按下按钮。

他的头猛地向后一仰，仿佛被猎枪击中。

他对伊夫琳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这时一名保安走了过去，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他啪一声解开腰包卡扣，腰包挂在他的手指上。

保安：好了，够了。

阿尔法韦蒙德把腰包像双节棍一样挥向保安的脸。

他痛得往后缩。

他灵巧地将保安们的枪悉数击落在地，狠狠击打他们的脸。

保安们抽出警棍围住他。

双方僵持。

阿尔法韦蒙德平静地把腰包带子拉到最长，紧张的保安们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

他把手伸进旁边办公桌上的一个鱼缸里，捞出一把鹅卵石，塞进没拉上拉链的腰包里。

保安们进攻。

他拉上拉链。

用沉甸甸的腰包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伊夫琳：我的天哪。

他把腰包扣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然后一拳接一拳揍下去。

他解开卡扣，手一挥将卡扣扎进了一个人的鼻孔里。

他旋转腰包，然后猛地一拽，将那个保安陀螺似的甩进了一台打印机里。

最后一个胆小的保安跑向楼梯，丢下半昏迷的同事们在地上呻吟。

阿尔法韦蒙德转向伊夫琳。

阿尔法韦蒙德：起来吧！

伊夫琳不知道该怎么办。

警报开始响起。

应急照明开启。

围观群众纷纷跑向出口。

伊夫琳：你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我们真的要离婚吗？

阿尔法韦蒙德拍拍她的脸。

阿尔法韦蒙德：我不是那个想和你离婚的韦蒙德，我是来救你命的韦蒙德。

现在，你要么跟我走，发挥你最大的潜能，要么躺在这里，承担后果。

伊夫琳：我……我……想躺在这里。

阿尔法韦蒙德有点沮丧，像个消防员一样把她扛起来。

阿尔法韦蒙德扛着伊夫琳走过保洁工具间。

门关着，完好无损。

（切至）工具间宇宙，内景，国税局10楼门现在开着，上面破了一个大洞。

里面躺着工具间宇宙的伊夫琳和韦蒙德血淋淋的尸体。

额头上画着黑圈（面包圈）的迪尔德丽在对迷惑不解的人质们讲话，他们沿着格子间的墙板排成一排。

迪尔德丽（面包圈）：第4655号西塔宇宙的公民们，你们将有幸见到我们的最高领袖乔布·图帕基。

两只穿着小靴子的脚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入画面。

每走一步都伴随低沉的轰鸣声。

迪尔德丽（面包圈）：我向你们保证，就像你们悲惨人生中的其他时刻一样，这只是统计上的必然结果。

一只手沿着格子间的外墙板缓缓滑过。

就在墙板的另一侧，工字钉不时变换着位置，便利贴变换着颜色和文字，一张全家福上家庭成员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迪尔德丽（面包圈）：乔布·图帕基洞察一切，无所不知。

她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的你。

知道你们把自我价值寄托在多么脆弱的东西上。

乔布用手指着迪尔德丽。

他（她）的脸藏在精致的面具后面。

乔布：闭嘴，迪尔德丽，没人喜欢你。

迪尔德丽被她的话噎住，然后泪流满面。

双手捂着脸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咚的一声。

人质们尖叫起来。

乔布：鸭子，鸭子，鸭子……乔介沿着队伍往前走，手指在众人头顶点过，似触而未触。

然后停在伊夫琳面前。

乔布：鹅。

他（她）伸手去摸工具间宇宙的伊夫琳，她竟然还没死。

低沉的轰鸣声渐强。

她睁大了眼睛。

快速的特写蒙太奇：我们看到许多随机宇宙中的伊夫琳。

她躺在田野里，在医院的轮床上，她是一个稻草人，一个外科医生，蜜蜂从她的嘴里飞出来。

宇宙飞速增加，几乎让人目不暇接，直至——嘭的一声。

伊夫琳现在穿着婴儿装。

乔布在挠她痒痒。

伊夫琳很怕痒。

乔布：有意思。

你以为，当你在死亡边缘时，大脑会关闭你怕痒的条件反射。

工具间宇宙的伊夫琳边扭动边笑。

吐着血。

乔布：但你现在血压升高，肌肉收缩，不断地吐出你宝贵的生命能源。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很好。

能有几个人是真正笑死的？

工具间宇宙的伊夫琳死了。

乔布·图帕基用她的围嘴擦去手上的血迹。

乔布失望地摇摇头。

一名人质开始大声哭泣。

乔布：嘘。

嘘。

不是她。

但他们可能就在附近……乔布·图帕基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

一个人质（查德）害怕得缩了起来。

乔布更专注地听了听，然后转动脑袋。

咔嗒！

咔嗒！

咔嗒！

他（她）的脑袋就像一台无线电调谐器。

我们穿梭于各个宇宙，却一次也没看清他（她）的脸：咔嗒——他（她）驾驶一辆公共汽车进入迎面而来的车流；咔嗒——他（她）在股市崩盘的华尔街；咔嗒——他（她）在墙上涂鸦。

模糊的无线电信号突然清晰了。

是电视新闻……内景，廉价酒吧，下午咔嗒——穿着连帽衫的乔布坐在一间廉价酒吧里慢慢喝着啤酒。

他（她）看到电视上众人逃离国税局大楼的画面。

新闻主播（旁白）：……目前还不清楚袭击的幕后主使是何人，他们的动机可能是什么……贝姬（画外）：啊。

我受够了这些坏消息。

我们发现原来乔布是坐在贝姬旁边。

乔布突然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贝姬：宝贝，怎么了？

乔布打开门，在光线下露出真容——是乔伊。

乔布·图帕基接管了她的身体。

她离开，镜头停留在电视里的国税局大楼上。

内景，国税局10楼，稍后阿尔法韦蒙德拉着伊夫琳穿过走廊。

他们经过三三两两的平民，他们慌慌张张地逃向安全地带。

伊夫琳：我丈夫连只蜘蛛都不忍心踩死。

你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阿尔法韦蒙德：你无法想象，无数微小的决定累积起来会造成多么巨大的人生差异。

每一个微小的决定都会创造出另一个分支宇宙，另一个……你以前没注意过吗？

伊夫琳：当然……是你解释得不清楚。

韦蒙德发现前面有几个保安，他把伊夫琳拉进一间办公室，关上身后的门。

内景，国税局10楼的办公室，接前景伊夫琳：等等，我的天啊。

我们必须回去。

我们忘了我爸！

韦蒙德：别担心，我们监控着他。

他很安全。

闪切，国税局，休息室公公正在吃第三个布丁。

切回至办公室，阿尔法韦蒙德在手机上调出一张有成千上万个绿色圆圈的地图。

中间是一个闪烁的白点。

他们低声耳语。

韦蒙德：这是你，这是你当前的宇宙，漂浮在泡沫宇宙中的一个泡泡。

周围的每个泡泡都有细微的不同。

但你离自己的宇宙越远，差异就越大。

伊夫琳：一个我不用交税的宇亩？

阿尔法韦蒙德：我们在说的是宇宙的无限。

只要你能想象，它就存在于某个地方。

伊夫琳：一个……我不用交任何税的宇宙？

阿尔法韦蒙德：当然。

韦蒙德把地图缩放，给她看另一个在远离这个宇宙的地方闪烁的白点。

阿尔法韦蒙德：我从这个宇宙来的。

阿尔法韦蒙德眨了一下眼睛，镜头匹配剪辑至——阿尔法宇宙，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韦蒙德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各个角度都有电线和数据线连接着。

阿尔法宇宙的军官在操作各种设备。

这辆车同时发挥着中情局监视车、无线电器材公司和洗衣店送货车的功能。

阿尔法韦蒙德（旁白）：阿尔法宇宙是第一个与其他宇宙取得联系的。

你可以叫我阿尔法韦蒙德。

在那个世界，你是位杰出的女性。

但多数人都认为你是个疯子。

阿尔法韦蒙德看着角落里伊夫琳的供奉牌位。

那里摆了一些蜡烛、一个华丽的骨灰盒、一幅伊夫琳的遗像，她戴着眼镜，穿着高领毛衣。

阿尔法韦蒙德（旁白）：在你寻找其他宇宙存在的过程中，你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暂时将你的意识与另一个版本的自己连接起来，获取他们所有的记忆、技能甚至情感。

内景，国税局10楼的办公室，当前的宇宙伊夫琳：比如保洁工具间……比如现在的你。

阿尔法韦蒙德：没错。

这叫“宇宙跳跃”。

我要你集中注意力，因为你需要学习怎么进行宇宙跳跃，就现在。

伊夫琳：现在？

阿尔法韦蒙德：这可能是我们活着出去的唯一机会了。

伊夫琳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袭来。

阿尔法韦蒙德发现桌子下面粘着一块嚼过的口香糖，他把它塞进嘴里，然后按了一下蓝牙耳机。

这让伊夫琳更加恶心了。

阿尔法韦蒙德（吐掉口香糖）：两个保安朝这边来了。

听我的指令，想办法混进去。

伊夫琳：不！

这太疯狂了……为什么不让你的伊夫琳来做这事？

阿尔法韦蒙德：我的伊夫琳死了。

伊夫琳干呕了一口。

阿尔法韦蒙德：走。

（假装尖叫）我的天啊，我的天啊，发生了什么事？

内景，国税局10楼，接前景韦蒙德打开办公室的门。

一群慌乱的平民跑过。

韦蒙德拉住伊夫琳，尖叫着混入人群中。

两名武装保安向人群走近，打开办公室的门。

伊夫琳和韦蒙德从他们俩身边跑过。

保安一离开视线，韦蒙德就停止尖叫，把伊夫琳拉进了楼梯间。

内景，国税局楼梯间伊夫琳和韦蒙德挨在一起背对门站着。

伊夫琳：我是怎么死的？

阿尔法韦蒙德：我见过你在上千个宇宙中的上千种死法。

每一次你都是被谋杀的。

阿尔法韦蒙德走下楼梯。

伊夫琳：什么？！

谁要杀我？

阿尔法韦蒙德：一个拥有无限力量的邪恶的全能存在。

一个纯粹混乱的推动者，没有任何实质的动机和欲望。

乔布·图帕基。

伊夫琳：你在胡编乱造——韦蒙德一把捂住她的嘴。

他们瞥见几层楼之下有警察朝他们走来。

他们转头往楼上走。

阿尔法韦蒙德（对着耳机）：我们要换一个出口。

伊夫琳：等等。

为什么那个乔伊……左伊要猎杀我？

阿尔法韦蒙德：乔布·图帕基。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有多强大，不管这事有多不可能，在无数个宇宙中，至少有一个是能阻止她的。

内景，国税局8楼，走廊伊夫琳：那就让她去摧毁别的泡泡啊。

你说过有很多泡泡，也许损失一些也没关系。

只要别把我牵扯进去。

阿尔法韦蒙德神色变得严肃。

阿尔法韦蒙德：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一直在造什么东西。

我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但我们都可以……感觉到它。

你也有这种感觉，对吗？

总有什么不对劲。

你的衣服第二天穿起来总是不一样，头发垂下的样子也不一样，甚至咖啡味道也……不对劲。

我们的体系摇摇欲坠，邻里间也不再相互信任，你夜不能寐地想……伊夫琳：我们怎么才能变回去呢？

伊夫琳完全被阿尔法韦蒙德的话吸引住了。

阿尔法韦蒙德：这就是阿尔法宇宙的使命——带我们回到原来的样子。

但首先我们要找到一个能对抗乔布的邪恶混乱的人。

一个信仰真理和秩序的人。

伊夫琳：你们觉得那是我？

阿尔法韦蒙德：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冒险把你救出去？

她脸色变得苍白。

他把她拉进了一处办公空间，只见——内景，国税局8楼，格子间迪尔德丽（面包圈）：找到你们了。

伊夫琳：迪尔德丽小姐，听着，我想我终于明白了……迪尔德丽戴着蓝牙耳机。

她拿起一张便利贴，用订书机钉到自己额头上。

我们看到她双手红红的——是血。

耳机变绿。

伊夫琳：她在做什么？

阿尔法韦蒙德：宇宙跳跃。

快跑！

迪尔德丽砰地关上楼梯间的门。

伊夫琳和阿尔法韦蒙德仓皇奔逃。

他们发现房间里到处都是尸体。

迪尔德丽按下按钮，头向后一仰。

她睁开眼睛，掀翻桌子，力气惊人。

他们奔逃之时，镜头对准韦蒙德的脑袋推进。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军官一：她跳到了某个宇宙，是蛮力技能。

相扑选手？

还是健美运动员？

阿尔法韦蒙德：无所谓。

找一个身手敏捷的对抗。

屏幕界面在快速扫描一连串圆圈，每个圆圈代表一个宇宙。

一些圆圈开始闪烁。

阿尔法军官二：在你周边我们找到了霹雳舞演员、哑剧演员、体操运动员，还有——阿尔法韦蒙德：给我体操运动员！

快！

阿尔法军官一：正在计算路线……在屏幕上，我们看到快速闪现的体操运动员的图像。

然后闪烁的路径穿过圆圈。

终于有一条路径稳定下来。

“发现路线”。

阿尔法军官一：用纸划伤。

四次。

每个指缝一次。

内景，国税局8楼韦蒙德从布告栏上撕下几张纸，边跑边试着用纸划伤自己。

没成功。

阿尔法韦蒙德：人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被纸划伤。

这不可能做到。

阿尔法军官一（画外）：概率是八千分之一。

这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跳跃平台了。

阿尔法韦蒙德沮丧地单膝跪地，集中精神。

伊夫琳：你在干什么？！

划！

一道伤。

迪尔德，在向他们逼近。

划！

两道伤。

划！

三道伤。

伊夫琳丢下他跑了。

再划。

四道。

蓝牙耳机变绿。

他正要按下按钮，迪尔德丽抓住了他的手。

她毫不费力地把他举起来，在头顶上旋转，像职业摔跤手一样。

他的耳机飞了出去。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军官一：那是……职业摔跤动作吗？

阿尔法军官二：她想用背部粉碎技！

内景，国税局8楼迪尔德丽把阿尔法韦蒙德举起来，准备砸向自己的膝盖，但他抓住了一个出口指示牌，在迪尔德丽把他往下拉时，他抓住指示牌不放。

出口指示牌被从天花板上扯下来。

阿尔法韦蒙德在下落时把牌子塞到了自己的脊椎和她的膝盖之间。

出口指示牌粉碎。

两人都很痛，但至少阿尔法韦蒙德保住了自己的脊椎。

阿尔法韦蒙德痛苦地倒退，迪尔德丽冲向他，飞身而起双脚踢中他的胸口，把他踹进了一旁的楼梯间里。

迪尔德丽关上门，用几个大文件柜挡住。

在房间的另一头，伊夫琳躲在桌子下面。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军官一：她得赶紧逃。

阿尔法韦蒙德：不！

她可以跳跃。

到她善于战斗的宇宙。

阿尔法军官二：她还没准备好。

那样的跳跃会把大多数人的脑子烧坏掉。

阿尔法韦蒙德：她不是大多数人。

内景，国税局8楼，楼梯间阿尔法韦蒙德推柜子。

柜子纹丝不动。

他又变回了平常软弱无力的韦蒙德。

内景，国税局8楼伊夫琳的手机震动。

韦蒙德在给她打电话。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伊夫琳！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必须进行宇宙跳跃。

她看到了地板上的两只蓝牙耳机。

捡起来戴到耳朵上。

伊夫琳：好的。

我该怎么做？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全神贯注于你学习武术的宇宙。

伊夫琳：我是中国人并不意味着我就会功夫。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做就是了。

伊夫琳闭上眼睛。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屏幕上闪现画面——功夫大师、一个啼哭的婴儿、车灯前的一只鹿，等等。

阿尔法军官二：我正在锁定。

准备，3，2，1……屏幕上闪烁着“路线计算中”的状态栏。

内景，国税局8楼迪尔德丽在格子间里阔步向前寻找伊夫琳。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你要对迪尔德丽表白。

伊夫琳：不可能。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这就跟吃唇膏或者换鞋一样。

阿尔法宇宙，洗衣店房车控制室我们看到中心宇宙在屏幕上被标记为A点（当前宇宙）。

远处一个高亮显示的宇宙被标记为C点（武术宇宙）。

B点（伊夫琳向她的对手表白的宇宙）在两者之间，处在同样高亮显不的一条路线上。

阿尔法韦蒙德（旁白）：跳跃到更远的宇宙需要巨大的精神能量。

你开发了一种算法，计算出哪种在统计学上概率极小的行为会将你放置到本地星系群的边缘宇宙中，为你提供到达目标对象所需的动力。

这是你的跳跃平台。

内景，国税局8楼伊夫琳慌乱地爬过一个个格子间，迪尔德丽像迷宫里的牛头怪一样追踪着她。

伊夫琳：这完全不合理！

阿尔法韦蒙德：确实。

越不合理越好。

随机路径算法是由随机行为驱动的。

告诉她你爱她。

真心实意地！

伊夫琳：还有其他的跳跃平台吗？

阿尔法韦蒙德：次佳的路径是摔断自己的胳膊，或者打个盹。

你不困吧？

突然，迪尔德丽一脚踏到了伊夫琳的脸旁边。

她惊恐地抬头看向迪尔德丽。

伊夫琳（怯怯地）：我爱你？

耳机闪烁黄光。

伊夫琳按下按钮。

阿尔法韦蒙德：等等！

她的意识被发射出大楼，镜头降落在——报税的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分屏）伊夫琳和韦蒙德坐在房车里。

伊夫琳看见了放在腿上的离婚文件。

这不是她想要跳跃到的宇宙。

伊夫琳：不不不不不……快闪镜头——我们看到了阿尔法韦蒙德在电梯里第一次联系她的那一刻。

只是这次伊夫琳拒绝拿伞，阿尔法韦蒙德放弃了。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军官一：她在一个本地的分岔宇宙里。

阿尔法韦蒙德：她回家去了……去完成报税。

内景，国税局8楼（分屏）伊夫琳惊慌失措，试图出拳打迪尔德丽。

迪尔德丽很轻松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拧。

伊夫琳痛苦地尖叫起来。

迪尔德丽笑着，反复扇她耳光。

报税的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分屏）伊夫琳表情痛苦，涨红了脸。

韦蒙德既羞愧又担心。

韦蒙德：我没有要伤害你！

教会的拜伦告诉我，以前，他和太太的感情一直不好，直到他们开始谈离婚，因为把话聊开了，反而感情变好了。

伊夫琳（神色不宁地）：这完全不合理！

韦蒙德：你想想看。

除了紧急的事，每次我找你聊，你总是被拉走……一只胳膊抓住伊夫琳的衣领，把她拽走了。

内景，国税局8楼迪尔德丽抓住伊夫琳，一个漂亮的摔跤终结技将她甩过格子间的墙板。

蓝牙耳机灯灭了——连线中断。

伊夫琳发现阿尔法韦蒙德被文件柜挡住。

她跑过去，开始用力推柜子。

阿尔法韦蒙德：对不起，伊夫琳。

我得走了。

伊夫琳：怎么啦？

阿尔法韦蒙德的手轻轻地按在柜子上。

阿尔法韦蒙德：我需要找到正确的那个伊夫琳。

而这个……不是那个。

伊夫琳：等等，不！

让我再试一次！

伊夫琳推开一个柜子，挤了过去。

韦蒙德一脸茫然。

韦蒙德：伊夫琳！

怎么回事！

阿尔法韦蒙德离开了。

伊夫琳推着韦蒙德穿过几扇门，然后紧紧关上身后的门。

内景，国税局楼梯韦蒙德：伊夫琳！

你的脸。

伊夫琳的鼻子在流血，满脸是伤。

伊夫琳：你抛下了我。

你就这么抛下了我。

韦蒙德：怎么啦？

我还在这里啊。

你是指离婚的事吗？

想到离婚的事，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的蓝牙耳机失灵了，一直闪烁绿光。

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和韦蒙德坐在房车里。

韦蒙德：我希望新年有个新的开始。

但是，也许你是对的。

如果我们没结婚的话也许会更幸福。

伊夫琳：我从来没说过。

韦蒙德：你根本不用说，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伊夫琳：韦蒙德——车门被人用蛮力一把扯掉。

内景，楼梯间门从合页上被扯脱下来，满头大汗、气势汹汹的迪尔德丽出现在面前。

伊夫琳惊慌失措。

伊夫琳：我爱你！

韦蒙德（感动地）：怎么啦？

伊夫琳：走开啦！

（对迪尔德丽）我爱你！

我爱你！

她的蓝牙耳机变成闪烁黄光。

伊夫琳拉住韦蒙德的手，他们跑下楼梯，迪尔德丽狞笑着。

伊夫琳转过身，看到迪尔德丽从台阶上跃起，径直向她飞来。

伊夫琳双膝跪地，终于屈服了。

伊夫琳（像祈祷一样）：我爱你！

蓝牙耳机变绿了。

她按下按钮。

她的大脑像触电般。

就在迪尔德丽的膝盖快要撞到伊夫琳的鼻子时，时间突然变慢。

镜头缓缓推进到伊夫琳的大脑里，穿过无数个宇宙，然后停了下来。

电影明星宇宙，内景，豪华轿车伊夫琳穿着漂亮的礼服靠坐在她的豪华轿车里。

她喘着气，快速下载记忆。

我们穿越她的记忆，像乘坐火车穿过隧道一样。

外景，香港的小巷20世纪80年代，20岁出头的伊夫琳和韦蒙德在门廊上。

年轻的韦蒙德：难道你看不到吗？

如果你跟我走，我们会有美好的将来。

屏幕像一面棱镜一样碎裂，我们看到两种选择：一个是伊夫琳和他一起坐出租车离开的宇宙，另一个是她留下和家人待在一起的宇宙。

我们进入伊夫琳留下的宇宙。

外景，香港街道，夜晚伊夫琳独自走着，轻声地哭泣。

一个劫匪抢走她的钱包，把她打倒在地。

片刻后，她的钱包又被丢回到她身边。

她抬头看到一位身穿传统服饰、气度不凡的女子——典型的功夫大师形象。

她把劫匪教训了一顿。

外景，树林蒙太奇，经典的习武场景：伊夫琳提着一桶桶水上山下山，用小指做俯卧撑，挥拳打碎陶罐。

一组快速的序列镜头：功夫大师玩笑似的拿着一块饼干不让伊夫琳抢到。

这是她最大的挑战。

她一直没有抢到。

功夫大师（旁白）：功夫不只是打斗，而是熟能生巧，做好一块饼干也是功夫。

内景，功夫比赛伊夫琳腿法完美地踢中对手的脸。

她被授予一枚奖章。

她十分自豪地看向自己的师父。

师父垂下头。

一个抽着雪茄的好莱坞经纪人看上去对她很满意。

蒙太奇——伊夫琳和她的师父在电影拍摄片场工作。

然后是一个又一个片场。

电影明星宇宙，内景，豪华轿车她回来了。

她看向豪华轿车另一头的师父，就像从未见过她一样。

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伊夫琳本能地伸手去抢，两人进行了一番富有诗意的功夫切磋，她对自己的身手惊叹不己。

伊夫琳差点抓住饼干的一角，但失败了。

大师微笑着。

这是一个温馨的时刻。

功夫大师：虽然我们己经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但你不能忘记当年学武的初心。

我以你为荣。

镜头推回至她的大脑——内景，国税局楼梯间，原初宇宙时间甚至还没有过去一秒。

她眼底挂着一滴泪。

伊夫琳握紧拳头，吸气。

就像一巴掌抽在脸上，时间蓦然恢复正常。

伊夫琳动作如行云流水，横跨一步避开迪尔德丽的膝盖，抓住半空中的迪尔德丽的胳膊，把她重重摔在地上。

伊夫琳看着自己的手。

成功了。

迪尔德丽试图抓住她，但伊夫琳轻巧地避开了攻击，令迪尔德丽因冲力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她的头撞穿了石膏板，瘫倒在地。

伊夫琳的连接断开了。

韦蒙德跑过来将她抱举起来。

韦蒙德：你为什么……？

怎么会……？

你在哭吗？

伊夫琳（泪眼蒙眬）：我看到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会是多么地美好！

韦蒙德愣住了。

伊夫琳：太美好了。

我当年应该听我爸的话，不要跟你走。

韦蒙德看着她，既难过又迷惑。

他想说些什么，但阿尔法韦蒙德回来了。

他抓住她的手，从四肢瘫软的迪尔德丽身旁离开。

阿尔法韦蒙德：我们该走了。

现在你绝对己经引起了乔布的注意。

内景，国税局会议室阿尔法韦蒙德带着伊夫琳走进一间会议室，里面有吃了一半的茶歇，面包圈和水果散落在桌子上。

韦蒙德找来餐巾纸和冰块处理俩人的伤口。

阿尔法韦蒙德：冷静。

你的大脑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伊夫琳：等等……让我和我丈夫说完——韦蒙德：嘘，你脑子现在不清醒。

伊夫琳：不，我得让他知道我的生活有多美好。

伊夫琳听到一些声音。

蓝牙耳机受到干扰。

闪光灯照在她的脸上。

我们听到人群的喧嚣。

电影明星宇宙，内景，豪华轿车豪华轿车的门打开，显示她正在参加电影首映式：红毯、尖叫的粉丝、闪烁的灯光。

很美好。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伊夫琳……伊夫琳！

一只手扇了她一耳光。

内景，国税局会议室，原初宇宙阿尔法韦蒙德扇了她一耳光。

阿尔法韦蒙德：你在听吗？！

伊夫琳：我以为我断开连接了……为什么我还在那儿？

阿尔法韦蒙德给她看她的大脑地图。

上面有三个新的绿色圆圈，代表她跳跃到的三个宇宙。

阿尔法韦蒙德：你的大脑就像一个盛水的陶罐。

每跳一次都会裂开一条缝……导致里面的东西渗漏。

通过训练，你可以学会修复这些裂缝。

吃吧。

你需要能量。

阿尔法韦蒙德递给她一盘吃了一半的食物。

他咬了一大口奶油芝士面包圈，陶醉地闭上眼睛。

阿尔法韦蒙德：奶油芝士……啊！

在我的宇宙里，牛都被杀光了。

这是我们在对抗乔布的战争中失去的众多东西之一。

他拿起一盒还剩一半的牛奶大口喝起来。

伊夫琳：如果……我想回去？

回到另一个宇宙……阿尔法韦蒙德开始拼命地摇晃她。

阿尔法韦蒙德：关掉它。

关掉它！

你在听吗？！

回来！！

伊夫琳：我回来了！

好的。

我回来了！

他查看地图。

伊夫琳状态稳定。

阿尔法韦蒙德：听着，你只是利用其他宇宙来获得特殊技能。

你明白吗？

如果你沉迷于这些诱惑之中，就会招至矛盾和混乱。

陶罐可能破碎，你可能会死……或者更糟。

伊夫琳：还有什么能比死亡更糟？

阿尔法韦蒙德：援军到来前我们要继续往前走。

伊夫琳：不，我没时间跟你玩什么陶罐游戏。

现在就解释给我听。

她态度坚决。

阿尔法韦蒙德叹了口气。

阿尔法韦蒙德：你是对的。

在阿尔法宇宙，我们开始对许多年轻人的大脑进行宇宙跳跃训练。

想象一下，有了所有这些宇宙的知识，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治愈疾病，结束战争。

但是有一个人，她的天赋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天才。

我们的小探险家……（叹息）你看到了她的潜能，所以你鞭策她……让她超越自己的极限。

这话说中了伊夫琳的心事。

阿尔法宇宙，地堡（闪回）我们看到乔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设备。

她在伊夫琳的注视下一遍又一遍地进行宇宙跳跃。

阿尔法韦蒙德（旁白）：过载的大脑通常会死亡，但她的大脑却只是破裂了，打破了让我们错觉自己存在于一个线性现实中的过滤机制。

乔伊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不同宇宙，乔布·图帕基的行走乔布走在一条荒芜的末日般的马路上，到处是死尸、冒烟的汽车，远处是一座燃烧的城市。

然后，她每走一步，我们就看到她身处一个不同的宇宙：一个母亲走过杂货店的过道，一个持斧杀手在跟踪她的下一个受害者，一个女神仙穿过一座寺庙。

阿尔法韦蒙德（旁白）：现在她的大脑在同一时刻经历着每一个宇宙，每一种可能性。

拥有对多元宇宙的无限知识和力量。

外景，国税局大楼乔布停止行走。

她就在外面。

在他们的宇宙里。

（切回至）内景，国税局会议室伊夫琳（满嘴食物）：祖布。

阿尔法韦蒙德：乔布·图帕基。

现在，她经历过太多了。

失去了道德感，失去了对客观真理的信仰。

没人能阻止她……到目前为止。

阿尔法韦蒙德带着她往外走。

伊夫琳犹豫了一下。

伊夫琳：但你说我不是那个人。

阿尔法韦蒙德：你刚才做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

你的表现很惊人……（声音淡出）伊夫琳感到血脉偾张。

她再次听到首映礼上人群的欢呼声。

阿尔法韦蒙德一边解释一边走出房间，然而在伊夫琳跟随他走时，她看到了欢呼的粉丝。

她摇摇头，但欢呼声越来越响。

她情不自禁被拉进——电影明星宇宙，内景，电影院她又回到了红毯上，沐浴在聚光灯下。

然后她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韦蒙德。

所有声音瞬间都消失了。

韦蒙德看起来不一样了，衣冠楚楚，步伐自信。

他们四目相对。

时间慢下来。

提示：浪漫的音乐。

伊夫琳（电影明星）：韦蒙德……我们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盒式吊坠里是一张韦蒙德的旧照。

她从红毯走向他，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渴望。

她挤过人群。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韦蒙德（总裁）：你怎么会……你先……伊夫琳（电影明星）：你怎么会……不好意思……你先说……俩人同时闭上嘴，低下头。

笑了起来。

韦蒙德（总裁）：我在广告牌上看到你。

可能这听来很傻……我在想你会记得我吗？

伊夫琳（电影明星）：当然。

但……你……变得很帅。

哇，这是真的吗？

这当然是真的。

伊夫琳（电影明星）：你不是应该在美国？

不是很穷吗？

韦蒙德（总裁，笑）：还好啦！

我比较幸运。

这种认知偏差令她的大脑疼痛不已。

一只手抓住了伊夫琳的肩膀。

是她的师父。

伊夫琳想挥开她。

师父：全神贯注，不能再分心了。

她抓住她的手腕要把她拽走。

伊夫琳反抗，却发现自己双手铐着手铐。

阿尔法韦蒙德（画外）：伊夫琳！

回来！

内景，国税局9楼，原初宇宙伊夫琳被一名警察铐住了，另外儿个警察试图制服阿尔法韦蒙德。

他们现在在货梯旁的走廊里。

阿尔法韦蒙德：伊夫琳！

跳跃到另一个战斗宇宙。

试试尿裤子，这经常是一个最佳跳跃平台。

咚一声。

一个警察用枪把阿尔法韦蒙德敲晕了。

伊夫琳：什么？

韦蒙德！

回来！

没有回应。

伊夫琳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到另一个警察正护送惊魂未定的迪尔德丽走向电梯。

迪尔德丽从额头上拔出一根订书钉。

迪尔德丽（对伊夫琳）：你对我做了什么？

伊夫琳：不是我干的。

警察一：长官，电梯里有动静。

是你请求了支援吗？

电梯数字慢慢往上走到他们的楼层。

警察二：他妈的。

这些新人都不懂什么叫原地不动。

（对着对讲机）我们己经逮捕了袭击者。

没有请求支援。

你们白跑一趟。

收到了吗？

警察们都笑了。

对讲机没反应。

警察二：我说，收到了吗？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韦蒙德惊恐地注视着屏幕。

阿尔法韦蒙德：快跑，伊夫琳。

快点，跑。

内景，国税局9楼，原初宇宙警察们戒备地注视着电梯到达他们的楼层。

叮。

门开了。

粉色烟雾中站着一个身穿猫王标志性连体衣的女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用狗链牵着一只小猪。

这是乔伊。

不，是乔布·图帕基。

她吐出更多粉红色的烟雾。

伊夫琳：乔伊？

你怎么打扮得这么蠢？

乔布跟在小猪后面，晃晃悠悠地走出电梯门。

警察二：小姐，你不能上来。

警察二挡住了她的路。

她最后吸了一口烟，然后在他的警徽上摁灭。

乔布：是我不能在这儿，还是我不被允许待在这儿？

伊夫琳：礼貌一点！

乔布一只脚踩到警察的鞋子上，轻轻点了点。

乔布：瞧，我的肉体可以在这儿。

所以你是说你不允许我待在这儿。

乔布·图帕基对他嗤之以鼻，从他身旁走过。

警察二：好了，把手放在脑后。

警察二拿出一副手铐。

乔布：你要让我从你身上踏过去吗？

警察二：不，女士，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乔布：又是“不能”。

我觉得你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轰鸣声。

他想说话，但一张嘴五彩纸肩就喷涌而出。

嘭！

他爆炸了，变成了五彩纸屑。

所有人尖叫。

乔布走向伊夫琳。

乔布：瞧，我可以从你身上踏过去。

伊夫琳要疯了。

她女儿刚刚做了什么？

警察一：有警察遇袭！

带她出去！

一把枪顶到了乔布的后脑勺上。

乔布转过身，把枪口塞进嘴里，在对方徒劳地扣动扳机时，她像吸烟斗一样深深吸了一口。

她带动他旋转起来，轰鸣声，嘭！

现在他们作萨尔萨舞者的打扮，当他们跳舞时，其他人开火了，他变成了她的人肉盾牌，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血溅到墙上。

她把他抛向其他警察。

戴着手铐的伊夫琳笨拙地抓住不省人事的韦蒙德，把他拖开。

迪尔德丽躲在角落里。

乔布跳到另一名警察身上，轰鸣声，嘭！

他们现在化身为摔跤手。

他头朝下被抱举在半空中。

她用打桩摔招式攻击其颈部。

乔布翻着跟头来到伊夫琳身前和她面对面。

她对她眨眨眼。

然后嘭的一声。

乔布的胸口炸开，鲜血溅到了伊夫琳的脸上。

我们发现她身后有个警察举着枪，枪口还在冒烟。

乔布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向前走。

伊夫琳惊恐不已。

乔布：不要……担心……伊夫琳……她示意自己拿着的一瓶番茄酱。

而她身上并没有伤口。

乔布：是有机的。

警察放下枪，挥舞警棍冲向乔布，她接住警棍，警棍变成了一根青筋虬结的假阴茎。

乔布用假阴茎狠狠抽打警察，把他打昏过去。

伊夫琳：天啊，是你……慢镜头——乔布抬头看向她妈妈，手里还握着那根颤悠着的假阴茎。

伊夫琳满脸惊骇。

伊夫琳：你是乔乔·图布提。

迪尔德丽（面包圈，画外）：这是乔布·图帕基，能见到她，你应该深感荣幸！

面包圈迪尔德丽走了出来，向乔布低头致意，乔布已经变装，血淋淋的衣服换成了干净的高尔夫服。

伊夫琳：韦蒙德说的“大恶魔”……上了我的乔伊的身。

迪尔德丽（面包圈）：不要把你从狭隘的视角看到的东西误认为是“邪恶”。

第241号法令第6条规定——没有正义，也没有邪恶。

只有“亦正亦邪”。

伊夫琳：闭嘴！

她的名字叫乔伊。

多好听的名字。

这个，这个听起来就是胡编乱造的。

乔布：完全正确，伊夫琳。

伊夫琳：别这么叫我！

我是你妈！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韦蒙德竭力想唤醒国税局大楼里的他。

阿尔法韦蒙德：别费劲了。

跟她讲不通道理的。

内景，国税局9楼，原初宇宙伊夫琳一下子联想到很多。

她倒抽气。

伊夫琳：是你。

一直以来都是你。

因为你，我女儿才不再给我打电话了。

从大学退学，去文身。

因为你，她才觉得自己喜欢女孩子。

乔布：哈！

你还在纠结我在这个世界喜欢女孩？

宇宙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伊夫琳。

我都干了！

伊夫琳：注意你的用语。

她挣扎着逃跑，但乔布一直跟着她。

乔布：你也干过了。

女孩。

狗。

汽车……她从墙上摘下一个相框，伴随轰鸣声，我们看到相框里的照片变成了伊夫琳和迪尔德丽、和一只狗、和一辆车亲密的照片。

伊夫琳：绝不可能。

迪尔德丽（面包圈）：第3707号法令第34条——如果你能想象，你就己经干了。

乔布：此时此刻，在某个宇宙你和你的査税员正在相亲相爱。

照片上闪现画面，迪尔德丽和伊夫琳在度假、遛猫，等等。

伊夫琳从照片看向迪尔德丽，后者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乔布：她不在的时候你会想念她。

你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她痴迷健身和观鸟……伊夫琳：不可能。

迪尔德丽（面包圈）：思想不要太保守，以致蒙蔽了自己看不到真理！

伊夫琳：我的思想并不保守！

我就是不喜欢你。

没人喜欢你，迪尔德丽！

迪尔德丽（面包圈）：你的侮辱在宇宙的宏大面前毫无意义，哇……迪尔德丽大哭了起来。

她捶打着胸口，扇自己耳光。

迪尔德丽（面包圈）：好了，迪尔德丽！

好了！

保持冷静。

我们努力过。

迪尔德丽哭着从走廊跑了。

乔布叹了一口气。

乔布：听着，我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宇宙。

我只是来看一眼，确认一些事情。

乔布将手伸向伊夫琳，伊夫琳摆出防御的战斗姿势。

低沉的轰鸣声开始变大。

伊夫琳：别逼我跟你打。

我真的真的很厉害。

伊夫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但是她做不到。

快闪镜头，电影明星宇宙伊夫琳被人引进来，周围有崇拜她的粉丝、狂按快门的摄影师、一张印着在跳舞的爆米花和热狗的海报。

快闪镜头，报税的宇宙伊夫琳正在计算她的税金。

她看到墙上一张乔伊小时候的照片，旁边一幅小孩画的画，画上男人的手指是蠕动的虫子。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屏幕上闪过一个个画面：握紧的拳头、热狗、乔伊的照片、乔伊的童年画作，又回到一个拳头，诸如此类。

阿尔法韦蒙德：不，伊夫琳，你还没有锁定宇宙！

切回至国税局伊夫琳后退，背抵到了墙。

乔布低头看到伊夫琳尿裤子了。

她的蓝牙耳机闪烁着黄光和绿光。

乔布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伊夫琳按下耳机按钮。

头向后一仰。

她双手软绵绵的，好似被注射了麻醉剂。

手铐滑落到地板上。

她想出拳打乔布，但绵软的手指从她脸上弹开了。

阿尔法宇宙，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韦蒙德：她跳跃到哪了？！

阿尔法军官一：她从地图上消失了。

热狗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回到了她的自助洗衣店，但站在她旁边看电视的不是韦蒙德，而是迪尔德丽。

电视上，她们正在看的还是今天早上的那部老音乐剧。

只是一对情侣的手指都成了热狗。

随着音乐响起，他们开始绕着对方起舞，拍打大腿进行某种奇怪的求爱仪式。

迪尔德丽叹了口气，用热狗手指擦了擦眼泪。

迪尔德丽：哦，亲爱的，很美，不是吗？

伊夫琳低头看着自己的热狗手指，尖叫起来。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阿尔法军官一：她似乎生活在所有人的手指都是热狗的世界里。

阿尔法军官二：人类身体进化史上的一个分支？

外景，岩质沙漠（致敬《2001太空漫游》）一只长着热狗手指的猴子杀死了一只有正常手指的猴子。

其他的猴子呐喊尖叫。

阿尔法军官二（旁白）：这样的跳跃大多数人都难以承受。

阿尔法韦蒙德（旁白）：我说过，她不是大多数人。

长着正常手指的猴子的手张开，柔软无力（但仍有骨头）。

内景，国税局9楼，走廊伊夫琳撞到了门上。

她试图抓住门把手，但手指一点用也没有，她摔倒在地。

伊夫琳：这太疯狂了。

乔布：你开始明白了。

热狗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电视上的热狗情侣在进行他们求爱仪式的最后一步。

他们将热狗手指塞进对方嘴里。

一种红黄相间的东西——看起来像番茄酱和芥末——从他们嘴里流出。

内景，国税局9楼走廊，原初宇宙伊夫琳：这是错误的。

错得离谱！

乔布：没有错，也没有对。

只有“亦对亦错”。

没有可门可乐，没有百事可乐。

只有“可百事”。

味道都一样。

来，让我帮你开启大脑。

乔布双手合十，分开手指，类似斯波克的手势（注1）。

乔布：把你的手指插到我的指缝间。

她把手伸向伊夫琳，伊夫琳己经神思恍惚，难以抵抗。

我们听到熟悉的不样的轰鸣声。

乔布：打开。

看一看。

伊夫琳皱起脸，因为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粗俗下流的手指游戏，年轻男孩以此模拟女性生殖系统。

伊夫琳犹豫地打开她的手，往里窥去。

轰鸣声如风暴般震耳欲聋。

她睁大了眼睛。

乔布的指缝间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房间，里面有一个黑色的旋转物体，像面包圈一样的漩涡状黑洞。

伊夫琳（被催眠般）：这是什么？

乔布：一个面包圈。

有一天我觉得很无聊，所以我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了这个面包圈上。

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我以前的成绩单。

各个品种的狗。

克雷格列表网站上的所有个人广告。

芝麻。

罂粟种子。

盐。

然后它坍塌了。

当你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面包圈上，它就会变成这样。

真相。

伊夫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平静。

伊夫琳：真相是什么？

乔布：一切都不重要。

伊夫琳：不。

乔伊，你不会相信这个。

乔布：感觉很好，对吗？

如果一切都不重要，那么你因自己碌碌无为而产生的痛苦和内疚也会消失。

都被吸进了面包圈里。

伊夫琳试图反驳，但她的眼睛开始变黑。

砰！

一团模糊的人体和金属组合之物把乔布·图帕基撞得穿墙而出。

轰鸣声消失了，伊夫琳摆脱了魔咒。

伊夫琳抬起头，只见公公坐在电动轮椅上，刹停，轮椅上挂着各种从周围办公室搜罗的办公用具。

这是阿尔法公公！

伊夫琳：爸？！

阿尔法公公：我不是你爸。

至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我是——伊夫琳：天啊，你也是？

阿尔法公公脱下一只鞋子，把它当嗔盐来唤醒韦蒙德。

阿尔法韦蒙德：您在这儿干什么，长官？

阿尔法公公：我们得走了。

三人沿着走廊匆匆离去。

乔布·图帕基摇摇晃晃地从墙上被撞穿的洞口走出来，有点恼火，但并不担心。

她抬起头，调谐到一个听不见的频段。

咔嗒一声。

她离开了。

内景，国税局3楼行政办公室，片刻后公公关上门。

阿尔法韦蒙德：长官，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伊夫琳试图集中注意力听他们在谈什么，但思维混乱。

她看起来像喝醉了。

阿尔法公公在房间里快速滑动，用家具堵住门。

他们悄声交谈着。

阿尔法公公：她还远远没有准备好。

你又一次故意违逆我，导致另一个人的大脑受到损害。

（严肃地）你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尔法韦蒙德：长官！

不。

拜托。

她和我们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她可以阻止乔布·图帕基。

伊夫琳：你是说我女儿体内的怪物吗？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

阿尔法韦蒙德：我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伊夫琳：她利用我的乔伊杀人。

阿尔法韦蒙德：所以你要阻止她。

阿尔法公公对这个想法表示不屑。

伊夫琳：但要怎么做？

你看到她跳着舞把那个男人弄死了吧？！

我绝不是你要找的伊夫琳。

阿尔法韦蒙德：不。

我看得很清楚。

伊夫琳：看到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好。

阿尔法韦蒙德：的确。

我见过成千上万个伊夫琳，但没一个像你这样的。

你有那么多目标没有完成。

有那么多梦想没能去追寻。

你是过得最糟糕的你。

伊夫琳：我不可能是最糟糕的……那个热狗宇宙的呢？

阿尔法韦蒙德：不。

每个人都认同，这个就是最糟糕的。

你看不出来吗？

这里的每一次失败都会衍生出另一个宇宙中成功的伊夫琳。

大多数人只有几条重要的可供选择的人生路径，都和原本的相差不远。

但是你，在这里……你无所不能，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好。

伊夫琳不确定这是在夸她还是在羞辱她。

她抓住阿尔法韦蒙德以稳住自己。

阿尔法公公：如果她的大脑己经屈服于混乱，那么这些能力又有什么用呢。

有人敲门。

他们安静下来。

乔伊（画外）：有人吗？

有人吗……他们都僵住了。

乔伊：妈妈？

爸爸？

这是怎么回事？

阿尔法公公：这只是她耍的一个花招。

伊夫琳从门口躲开。

阿尔法韦蒙德通过蓝牙耳机与他的队友交换意见。

阿尔法韦蒙德：长官，我们的设备显示这不是乔布。

但如果她不在这里，那在哪……阿尔法公公：哦，不……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路中间——是乔布！

阿尔法公公从另一个基地发来视频会议。

阿尔法公公：不要交战！

快跑！

快跑！

阿尔法韦蒙德知道他别无选择。

房车急转弯，警报器闪烁。

内景，国税局9楼行政办公室，片刻后阿尔法韦蒙德转向阿尔法公公。

阿尔法韦蒙德：您在这里看着她们两个，我去对付乔布。

阿尔法公公（不以为然）：我不能拿阿尔法宇宙的安全冒险。

阿尔法公公低下头，开始打鼾。

阿尔法韦蒙德（对伊夫琳）：尽你所能带我们远离乔伊。

我马上回来。

我保证。

他垂下头，切换到了普通人韦蒙德。

乔伊（画外）：嘿？

我听到你们在里面……我们这是在哪？

韦蒙德推开家具，打开了门。

乔伊开始浏览她的未接电话和信息。

韦蒙德：乔伊？

你为什么在这里？

乔伊：我他妈也不知道！

韦蒙德：文雅点！

我相信这一切都能得到解释……哇。

好酷的衣服。

伊夫琳把乔伊推到一把办公椅上，开始手忙脚乱地用胶带缠住她的手臂。

乔伊：搞什么，妈！

韦蒙德：伊夫琳，你在干什么？

伊夫琳：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女儿的脑子被乔伊布比·图巴基绑架了，阿尔法你和阿尔法公公想让我跟她打，但她太强大了……韦蒙德把手搭在她肩上让她冷静下来。

韦蒙德：你、在、说、什、么？

乔伊：我们是不是都中风了？

伊夫琳：你不记得了，因为你的身体也在另外的宇宙的控制下。

乔伊：哦，原来如此。

伊夫琳：你就像……提线木偶。

你可以做一些平常做不到的事情。

你就像，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料理浣熊》？

韦蒙德：什么？

伊夫琳：你知道的……动画片。

我们上中学时为你庆祝生日时看的。

有一个厨师，他做的食物不好吃，但是一只浣熊坐到了他头上，控制着他，然后他做出了美味的食物。

乔伊：她说的是《料理鼠王》。

韦蒙德：《料理鼠王》！

非常棒的电影。

伊夫琳：不，是《料理浣熊》。

浣熊。

“料理鼠王”听着就不对。

韦蒙德（笑）：所以有一个浣熊我和一个浣熊乔伊？

他们在控制我们？

伊夫琳：来自其他宇宙。

乔伊和韦蒙德笑得停不下来。

伊夫琳突然反应过来，丢下胶带。

她也忍不住笑了。

公公（广东话，画外）：艺霖……伊夫琳转过身，只见她爸己经醒了。

她走向他。

乔伊的电话响了。

是贝姬。

虽然缠着胶带，但不妨碍她接听电话，此时韦蒙德正试图帮她解开。

阿尔法公公（悄声地）：快。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公公偷偷把一把美工刀塞到伊夫琳手里。

这是阿尔法公公。

伊夫琳用唇语说着“什么？

”，把刀往回推。

阿尔法公公：这是唯一的办法。

让她少一个宇宙可以进入。

伊夫琳摇头。

阿尔法公公：如果你连一个都下不去杀手，你怎么能在每个宇宙都打败她？

伊夫琳：她是你的外孙女。

他把刀放在她手里。

伊夫琳感觉重逾千斤。

阿尔法公公：赢得这场战争所必需的牺牲……我太清楚了。

闪切镜头——乔布杀死了所有的阿尔法军官。

我们听到了乔布的声音。

乔布（旁白）：一切都不重要……伊夫琳把刀握得更紧了。

她转身慢慢走向一无所觉的女儿，她还在打电话。

韦蒙德笑着，努力把胶带从乔伊身上撕扯下来。

贝姬（在电话里）：等等……你为什么被绑起来？？

乔伊：说来话长。

很显然，跟一只浣熊有关。

公公看着伊夫琳越走越近。

乔伊：妈妈？

伊夫琳举起刀。

公公期待地点点头。

伊夫琳割断胶带，放开了乔伊。

韦蒙德：嘿，你剥夺了我的乐趣。

我差点就成功了。

伊夫琳看着乔伊，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咔的一声。

他们转过身，看到公公手里拿着一把枪。

伊夫琳立刻挡住女儿。

阿尔法公公：你己经被她迷惑了。

乔伊：公公会说英语？！

韦蒙德：大家保持冷静！

我觉得是时候开一场家庭会议了！

伊夫琳：我不能让你杀了她。

乔伊：见鬼！

公公疯了！

伊夫琳开始喘粗气。

感觉天旋地转，因为她的大脑正在经历其他宇宙的渗漏。

阿尔法公公：你看不出你的脑子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在我的宇宙，你逼迫女儿，导致她崩溃了。

是你创造了乔布·图帕基。

我现在必须阻止你。

这只是时间问题……（用枪指着她的头）你也会变得和她一样。

伊夫琳回头看了看乔伊，内心充满愧疚。

然后——灵光乍现，一个主意闪过她的脑海。

伊夫琳（自言自语）：和她一样……伊夫琳直视阿尔法公公的眼睛，跳起舞来。

没有音乐，显得很尴尬。

阿尔法公公：你在做什么？

她的蓝牙设备闪烁绿光。

阿尔法公公：不！

你不知道自己会跳跃到哪里。

你可能会死在某个地方。

她按下按钮。

嘭！

她现在是一个十分出色的舞者。

阿尔法公公：够了。

伊夫琳从韦蒙德的包里拿出免洗消毒液，喷到眼睛里。

一阵刺痛。

绿光。

伊夫琳（韦蒙德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明白。

但我必须这么做！

阿尔法公公来到伊夫琳身前，用枪直接抵着她的头。

他眼中泛出泪光。

阿尔法公公：别逼我这么做，伊夫琳。

伊夫琳掏出一叠20美元钞票，把它们撕成两半。

绿光。

她摇摇欲坠。

伊夫琳张开嘴，表演逼真的鸟语。

伊夫琳（鸟语，带字幕）：如果我变得和她一样，也许我就能救我女儿……我们能听到她脑海里来自其他宇宙的声音。

韦蒙德的电话嗡嗡响，屏幕上地图闪烁着红色的“危急”字样。

阿尔法公公脸上满是泪痕。

鼻涕从鼻子里流出来。

阿尔法公公：我不能再让黑暗吞噬我爱的人了。

伊夫琳回头看着乔伊。

伊夫琳：你不会。

她从阿尔法公公的脸上抹了一坨鼻涕，放进自己嘴里。

所有人都露出作呕的表情。

绿光。

伊夫琳仰靠在她身后的桌子上。

困惑地环顾四周。

阿尔法公公：她跳到哪里了？

保洁员宇宙，内景，国税局大楼，行政办公室在同一地点，伊夫琳穿着保洁员的衣服，拿着抹布。

桌子下面有一个按钮在闪烁红光。

一扇隐秘的书架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密室。

区域经理走了出来，浑身是汗，满脸通红，后面跟着他的情妇。

区域经理：把里面打扫干净。

今天需要加班。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扔给伊夫琳一张20美元的钞票，走了出去。

保洁员伊夫琳打开一瓶高档威士忌的瓶盖，往里面瞄了一眼。

她露出微笑。

内景，国税局大楼，行政办公室伊夫琳（微笑）：对不起，爸爸。

她按下桌下的按钮，暗门打开了。

阿尔法公公目光看了过去。

伊夫琳（对韦蒙德和乔伊）：进去！

在阿尔法公公扣动扳机前，伊夫琳拿起威士忌酒瓶砸向阿尔法公公的枪，枪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阿尔法公公擦去脸上的威士忌。

门咔嗒一声关上了，一家三口锁在了避难间里。

韦蒙德（画外）：哦。

哇。

这是什么东西？

乔伊（画外）：哦。

我的天。

阿尔法宇宙，内景，阿尔法宇宙总部阿尔法公公断开自己的连接。

阿尔法公公：把那边所有有对应之人的跳跃者都派过去。

立刻！

我们看到阿尔法宇宙的跳跃者纷纷与他们的跳跃站连接上。

其中包括狗妈妈黛比的对应之人，她闭上眼睛——外景，国税局大楼狗妈妈黛比在外面遛狗。

她的头垂下。

然后转身穿过正在疏散的人群。

我们看到还有一些人朝大楼走来——查税员、保安、陌生的平民。

内景，避难间一家三口待在昏暗的密室里，里面放着一些情趣用品、一袋可卡因、几本皱巴巴的色情杂志，还有一台游戏机。

乔伊：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税务问题吗？

韦蒙德递给伊夫琳水喝。

她看上去一团糟。

伊夫琳：我的乔伊。

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感觉很难过。

想要放弃。

那不是你的错。

乔伊不禁向前一步。

她的话似乎发自真心。

伊夫琳：是她。

她控制了你的灵魂。

我想我唯一能打败她的方法……就是变得和她一样。

韦蒙德：我还是有点乱。

阿尔法跳跃者（画外）：第4655号西塔宇宙的伊夫琳·王！

你受到阿尔法宇宙1号宇宙令传唤。

他们面面相觑。

内景，国税局9楼行政办公室，同一时间阿尔法跳跃者组成的乌合之军站在办公室里，准备战斗。

他们戴上跳跃的蓝牙耳机。

阿尔法公公在他们前面。

阿尔法跳跃者：你直接违反了宇宙跳跃法庭的道德规范守则。

你让自己的大脑陷入危险，也让我们大家陷入危险。

投降，交出你的女儿，否则我们将不得不把你从这个宇宙中清除。

内景，避难间韦蒙德看了看伊夫琳，她正盯着天花板，神思不定。

他摇晃她。

韦蒙德：回来啊，回来！

镜头切至她的手，主观视点镜头——她的手握着某人的手，摸热炉子，在首映礼上抓爆米花，手指蠕动，因为它们是热狗，等等。

伊夫琳：我在这……可是……我还能感觉到其他的一切……越来越多。

好像，成千上万的神经末梢越长越长。

内景，国税局9楼行政办公室此时很多阿尔法跳跃者都戴上了防毒面具。

其中一人拔掉催泪弹的保险销，扔进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阿尔法公公赞许地点点头，轮椅滑出了房间。

内景，避难间毒气开始从通风口渗入。

韦蒙德：亲爱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我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

她从韦蒙德手中抢过手机——警告信号在闪烁。

她将画面缩放，显示出更多未接触过的宇宙。

他们周围弥漫着毒气，伊夫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起一个电动羽毛玩具。

它开始振动。

伊夫琳：或许……还不够过分。

乔伊见她把羽毛插进鼻孔里，往后退。

她的蓝牙耳机闪起绿光。

内景，国税局9楼行政办公室所有戴防毒面具的阿尔法跳跃者也开始做一些匪夷所思的蠢事：一个人扯掉了自己一大把头发，一个老太太光着屁股坐到复印机上，有人在唱《圣母颂》。

这是傻子的狂欢。

整个房间闪烁着耳机的绿光。

内景，国税局的偷情密室伊夫琳按下按钮，从歌剧宇宙下载记忆——童年的伊夫琳拿着棍子跑，绊倒了。

爸爸给童年的她唱歌，此时她的眼睛上缠着绷带。

伊夫琳独自站在舞台上，戴着墨镜，面对一大群观众。

弦乐奏响第一个音符——（分屏）内景，国税局行政办公室/歌剧院两个伊夫琳同时大吸一口气。

盲人歌剧演唱家演唱一个绵长的延音，与此同时伊夫琳以慢动作打开密室的门。

毒气滚滚。

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躲过了敌方跳跃者的几次攻击。

她抓住两个阿尔法跳跃者的防毒面具，扯了下来。

他们大口喘气。

她把防毒面具扔进避难间给她的家人。

有人从身后踹她。

歌剧院伊夫琳的声音变得卡顿破碎。

她撞到墙上时连接断开了。

但雄壮的歌剧音乐仍在继续。

内景，国税局9楼行政办公室她拿起一个青蛙形状的镇纸，努力把它囫囵吞下去，绿光，嘭！

广告牌转牌员宇宙我们看到不同的记忆闪现——体操运动员伊夫琳从高杠上摔了下来，咔嚓！

她脚踝打着石膏，从电视上看到别人在奥运会上获胜。

穿制服的伊夫琳在旋转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比萨比萨”。

她转得太棒了。

但这某种程度上也是可悲之处。

有人停下来和她自拍。

切回至国税局一名特警手持防暴盾牌冲过来。

伊夫琳灵巧地躲开，抢走盾牌，像一个技艺高超的转牌员那样将它旋转起来，挡开了子弹和其他尖锐物品。

她周围的毒气被扇走了，文件飘到空中。

她把盾牌向左挥舞，砰！

向右挥舞，砰！

更多对手被击倒，他们的蓝牙设备也被击碎。

与此同时，韦蒙德和乔伊从避难室中出来，摘下防毒面具，看着伊夫琳做出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

伊夫琳将盾牌猛力击向最后一个跳跃者，盾牌被砸成了碎片。

乔伊：天啊。

韦蒙德：不，伊夫琳！

他死了吗？？

伊夫琳：快走！

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一家三口急急忙忙，穿过一道道门，经过格子间之间的休息区。

有什么东西尖叫着撞向伊夫琳，把她撞进了旁边的休息区。

在他们摆出防卫的姿势时，一根皮绳把那东西拽了回去，黛比接住自己的狗。

黛比开始把狗当成武器挥舞起来，像流星锤一样。

伊夫琳打开冰箱，想找一个跳跃平台。

她抓起一瓶2升的桔子汽水后迅速跳开，正好令那条砸向她的法国斗牛犬飞进冰箱。

她关门把狗困在里面。

伊夫琳跑向出口，把汽水瓶口塞进嘴里，用力挤压，两秒钟就将汽水全部喝光。

法国斗牛犬飞向她的脸。

绿光！

嘭！

快闪镜头，厨师宇宙，内景，铁板烧餐厅伊夫琳是拥有高超刀铲功夫的日式铁板烧厨师。

切回至国税局她向后弯腰，从地上抓起一个锅铲和一把蛋糕刀，熟练地耍起来，割断了皮绳。

狗飞进了格子间里。

黛比愤怒不已。

伊夫琳拿起一个蛋形计时器，在锅I产上旋转了一会儿。

然后猛地击向黛比的额头，把她打昏了！

伊夫琳重新回到家人身旁，但突然一阵头疼袭来——是厨师宇宙引起的渗漏。

厨师宇宙，内景，铁板烧餐厅伊夫琳不小心把旋转的鸡蛋掉到了一位顾客腿上。

经理把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经理（画外）：你在开玩笑吗？

又一次？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的班分一部分给查德。

伊夫琳看向查德——一个年轻英俊的厨师，观看的客人都被他迷住了。

查德对伊夫琳眨了眨眼，伊夫琳回瞪一眼。

伊夫琳听到一声不祥的巨大敲击声。

切回至国税局大楼伊夫琳转身，看到一个阿尔法宇宙的信息技术人员拿着两根管子向她发起攻击，用力如此之猛，被打中的东西都凹陷或碎裂了。

他以极快的节奏进攻。

伊夫琳用锅铲抵挡，但锅铲断了。

她用电脑显示器砸他，然后用键盘和他搏斗，但每样东西都被他击碎。

她设法打中了他的耳机，但他也同时打中了她的。

俩人都断开了连接，变得有心无力。

伊夫琳朝旁边的格子间看去，发现了一个月度优秀查税员的奖杯。

我们第一次意识到它那么像一个肛门塞。

技术男把裤子解开，内裤拉到一边，跳向奖杯，他要用奖杯肛门塞作为跳跃平台！

伊夫琳及时踢开了奖杯。

俩人你争我夺，在地板上扭打，奖杯滚到一旁。

一阵脚步声。

然后是一声高呼。

一个阿尔法保安从他们头顶飞过，没穿裤子，手抓着脚踝。

一屁股坐到了奖杯上。

哦，不。

他的耳机闪烁绿光。

伊夫琳必须快速想出对策，她对着技术男的鼻子吹气，技术男鼻子不由自主地发出喇叭音，绿光！

她站起来面对阿尔法保安。

他用凶猛的少林连环拳进攻。

她和他缠斗，直到她又听到一声高呼。

她转过身，只见一个更大的奖杯从技术男的臀部伸出来——“年度优秀查税员”！

他们攻势凶猛。

她独力难支。

但最终她设法抽出了他们的肛门塞，把俩人都打晕了。

伊夫琳松了一口气。

韦蒙德露出恶心的表情。

她自觉地把道具扔到地板上。

快闪镜头，电影明星宇宙电影首映式的观众鼓掌。

伊夫琳在银幕上看到阿尔法公公。

怎么回事？

切回至国税局一辆轮椅撞上伊夫琳。

阿尔法公公加速向前滑行，用一把办公椅的脚架把她摁在柱子上，她的胳膊和手被困住了，唯有小指还能动弹。

他拿着一枚手榴弹。

拔掉保险销，意欲和她同归于尽。

伊夫琳无助地扭动着小指。

受伤的阿尔法跳跃者们走过来围观他们的领袖实施自杀式炸弹袭击。

韦蒙德和乔伊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惊骇不己。

阿尔法公公：对不起，伊夫琳。

伊夫琳的蓝牙设备变绿了。

公公低头看到伊夫琳在用脚蹭他的腿。

快闪镜头，小指宇宙，外景，森林伊夫琳在练习武术，每天只做小指俯卧撑。

她的小指看起来像打了激素。

伊夫琳小指用力向下压椅子脚架，把椅子脚折断了。

用她强壮的小指。

嗖！

嗖！

嗖！

公公和椅子被弹得在地板上滑出去很远。

拔掉保险销的手榴弹滚进了格子间。

阿尔法跳跃者将她围起来。

手榴弹在镜头外爆炸。

碎片和烟雾飘荡在空中，伊夫琳摆出一个令人生畏的小指招式。

他们开始进攻，但被小指伊夫琳接连击倒。

她把一个人的棒球棍劈成碎片，然后弹向房间的四面八方。

韦蒙德和乔伊跑了过来。

乔伊：天哪，公公是不是死了？

公公在打鼾。

伊夫琳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心都己疲惫不堪，于是向后倒进了韦蒙德的怀抱。

伊夫琳：这太难了……向你解释这一切。

阿尔法韦蒙德：不用解释，我一直在看着你。

伊夫琳：你回来了。

你看到我有多厉害了吗？

我能做到，我要打败乔布·图帕基。

阿尔法韦蒙德：这回你念对了她的名字。

伊夫琳，你现在的做法太疯狂，太不计后果了。

你拯救女儿的愚蠢计划己经成功惹恼了多元宇宙的所有人……但说不定真的有用。

他疼得咳嗽起来，抚摸着她的脸。

伊夫琳：阿尔法韦蒙德，你没事吧？

阿尔法韦蒙德：别担心，我只是一次性的韦蒙德，用来联络的。

（自嘲地一笑）我真希望能亲眼看着你完成这一切。

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乔布踏进侧翻的房车，韦蒙德独自一人，戴着连接头蓝。

所有设备开始停止运转，蓝屏后死机，烟雾缭绕。

阿尔法韦蒙德：做你想做的事。

你的时间不多了。

乔布把一根手指放到他的嘴唇上……轰鸣声……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阿尔法韦蒙德平静下来。

阿尔法韦蒙德：你要多加小心，伊夫琳。

不要让混乱摧毁你的信仰。

那是你拥有的一切。

（她点点头）我很感激能有幸和你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凑过来吻她。

伊夫琳的身体紧綳起来。

当他们即将亲吻上时，他突然嘴唇颤抖，呼吸紊乱，翻着白眼。

他的头软了下去。

伊夫琳：阿尔法韦蒙德？

她紧紧抱住他。

韦蒙德茫然地抬起头。

韦蒙德：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变成浣熊韦蒙德了吗？

伊夫琳：浣熊韦蒙德……己经死了。

伊夫琳把他推开。

乔布回来了，用力鼓着掌。

伊夫琳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韦蒙德：这是……浣熊乔伊吗？

我说对了吗？

伊夫琳（哽咽地）：你……你杀了他。

但我要阻止你，乔布。

现在我已经差不多能发挥我的全部潜能了。

乔布伸出一只手。

可怕的轰鸣声又来了……乔布：你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伊夫琳抗议地举起拳头。

轰鸣声越来越大。

伊夫琳：不，我很清楚。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

伊夫琳此时彻底燃起了斗志。

我们看到了来自其他宇宙的混乱画面闪现：厨师宇宙中，她努力想比对面的厨师（查德）做得更好；报税宇宙中，她的头很疼；电影明星宇宙中，观众在她周围哈哈笑；转牌员宇宙中，她准备抓住空中旋转的广告牌……乔布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伊夫琳哇地将2升洁子汽水和一个青蛙镇纸吐了出来。

她瘫软在地。

乔布碰了碰她绵软无力的身体，但没有任何反应。

她捅了她几下。

没有轰鸣声，也没有嘭的响声。

她就这么死了。

乔布：该死。

就差一点。

韦蒙德：怎么了？

不！

不！

乔布蹲下来，合上伊夫琳空洞的眼睛。

乔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在某个地方，喧嚣之中。

韦蒙德抱着死去的妻子的尸体，乔布站在他们旁边，看起来十分遗憾。

（切至黑屏）（剧终）各个宇宙电影明星宇宙，内景，电影院掌声。

演职员表开始在屏幕上滚动。

镜头后拉显露出观众们。

韦蒙德（总裁，画外）：结局挺有趣的，好悲伤。

伊夫琳在座位上转过身，发现韦蒙德就坐在她旁边。

她朝他大叫一声，然后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身体。

她还活着。

伊夫琳（电影明星）：她在哪？

我们的女儿呢？

韦蒙德（总裁）：你在说什么？

她从过道跑出去，冲出大门。

（在伊夫琳寻找乔布·图帕基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做到不迷失在混乱中。

）转牌员宇宙伊夫琳低下头。

她现在举着广告牌站在路中间。

喇叭响了，伊夫琳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辆车径直朝她开来，她仰面摔倒。

歌剧宇宙伊夫琳在舞台上仰面摔倒。

观众倒吸气，麦克风的回音啸叫。

后台的公公跑过来抱起她，但被她推开了。

厨师宇宙，内景，铁板烧餐厅的厨房伊夫琳推开厨房门寻找乔布。

她看到了查德，年轻的厨师摘掉了厨师帽，一只浣熊坐在他头上扯着他的头发。

一只浣熊——会说话会做饭的浣熊。

浣熊和查德：我们在烹饪……趁没人看见。

浣熊发现了伊夫琳，放开头发，查德的胳膊随之垂落下去。

浣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查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求你了，我求你了。

伊夫琳：啊——！

浣熊抓住查德的头发，试图操纵他阻止伊夫琳离开。

她惊慌失措地重新将门关上。

热狗宇宙，内景，公寓的餐厅有人突然蒙住了她的眼睛。

伊夫琳：乔布吗？

别玩了！

迪尔德丽（热狗）：我以为我们可以度过一个特别的夜晚。

伊夫琳费力扒掉捂住她眼睛的东西。

她有一双热狗手。

周围到处点着蜡烛。

浪漫的音乐响起。

迪尔德丽开始用她的热狗手拍打大腿，围着伊夫琳转圈。

伊夫琳意识到这是电视上音乐剧里求爱仪式的开始。

伊夫琳推开迪尔德丽，夺门而逃。

电影明星宇宙，外景，后巷伊夫琳被满脸关怀的韦蒙德牵着走出来。

她闭上眼睛，竭力摆脱混乱状态。

她倒在韦蒙德怀里。

他用餐巾纸轻轻拍干她头上的汗。

伊夫琳：我的陶罐漏了……我可以随意想象任何荒谬的东西，而在某个地方，在另一个空间真的存在。

韦蒙德（总裁）：慢慢来，想点开心的。

伊夫琳：意大利面。

宝宝。

面条男孩。

我们听到水沸腾的声音——面条宇宙，内景，煮锅伊夫琳是装满意大利面的锅里一根长长的意面。

一根小通心粉走近她。

配音是小孩的声音。

这是意面仔仔。

意面仔仔：妈妈！

妈妈！

今天是投掷日！

你觉得他们会选我吗？

你觉得我能粘到墙上吗？

今天，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吗？

伊夫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通心粉儿子。

伊夫琳（面条）：闭嘴，意面仔仔！

各个宇宙镜头快速切换几个版本的伊夫琳，都在尖叫——她坐在国税局的格子间里，坐在公共汽车上，绑在火堆上方的木柱上，她是一只旧皮靴。

伊夫琳：闭嘴！

闭嘴！

闭嘴！

她紧紧闭上眼睛，竭力摆脱这一切。

报税的宇宙，内景，国税局大楼韦蒙德的手机上，伊夫琳的大脑地图扩张得越来越大。

但随后，它停住不动了。

报税的宇宙，内景，公寓，餐厅/客厅伊夫琳凝视远方。

一滴汗顺着她的额头滚落。

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韦蒙德把手搭在她肩上。

韦蒙德：你没事吧。

又看见你发呆了。

她环顾四周以确认——是的，墙上有一张乔伊小时候的照片。

伊夫琳（自言自语）：我做到了。

韦蒙德：太棒了！

你可以在派对前把文件送过去。

韦蒙德递给她一个装着饼干的特百惠盒子，上面写着“迪尔德丽女士收”，然后拿着塑料餐具和其他物品去了自助洗衣店。

她站起来准备走，又停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一张收据。

她的手还悬在两沓票据之间。

她把收据放到其中一沓里，但它分裂出了两只手。

这是一个她能把一张收据同时放到两沓里的宇宙。

她低头看着，暗自惊讶。

字幕：“第二部：所有地点”嗡嗡的门铃声。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打开楼梯间的门——几个华人男子开始对着伊夫琳疑惑的面孔唱起歌来。

男子唱诗班：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

韦蒙德拿着一件廉价的中国龙表演服，走出来迎接他的男子唱诗班。

韦蒙德：好，好，好，不要破坏惊喜……他带着朋友们穿过极尽装饰之能事的自助洗衣店，伊夫琳注意到有人走过来——是乔伊和贝姬。

乔伊：嗨，妈妈。

关于今天早上……伊夫琳摆出战斗的姿势，但差点摔了一跤。

伊夫琳：别耍花招了。

乔伊：怎么了？

伊夫琳：离开我的女儿。

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指着乔伊的额头，但她的手指前后摆动了起来。

乔伊和贝姬对视一眼。

乔伊：妈妈，你就喝醉了吗？

乔伊的头向前一垂，然后抬起来。

乔布·图帕基来了。

她专注而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伊夫琳。

乔布（装模作样地）：贝姬。

你能去帮我爸爸准备派对吗？

贝姬边走边不解地看了乔布一眼。

现在只剩下她们俩了。

乔布：你都看到了，对吗？

乔布慢慢地向前走，逼得伊夫琳一步步后退到——各个宇宙外景，森林伊夫琳和乔伊现在在森林里。

伊夫琳点点头。

她继续警惕地后退着。

乔布：你可以……（轰鸣声！

她把一根树枝变成了武士刀）看到，一切都只是粒子在振动叠加中的随机重新排列……内景，监狱乔布是警察。

伊夫琳是逃犯。

她们慢慢地走过监狱的一间间牢房，盯着对方。

伊夫琳：我不懂你刚说的是什么，但我能做到。

伊夫琳从水桶里抓起一个拖把，挥到头顶……外景，爱尔兰峡湾维京人伊夫琳挥舞着斧头对抗乔布的武士刀。

乔布：但你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她把武士刀狠狠插进自己腹部。

没有流血，取而代之的是四散而出的糖果。

外景，后院她们现在是样子像乔布和伊夫琳的两个皮纳塔（注2）人偶，挂在树上，被蒙着眼的孩子击打。

乔布：……都会在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皮纳塔伊夫琳被击中脸。

报税的宇宙，内景，公寓，餐厅/客厅伊夫琳的反应就像她的脸被打了一样，她把肩膀上的皮纳塔彩纸拍掉。

乔布：你无处不在。

和我一样。

伊夫琳：没错。

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那个能打败你的人。

乔布（翻白眼）：你仍觉得这就是原因吗？

好吧。

打我。

伊夫琳冲过去，向乔布挥拳，但在她们碰触到时，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快闪镜头，都发生在这间公寓里：她们在下棋；她们在骑双人自行车；俩人你掐我脖子我掐你脖子。

最后我们看到一个宇宙，伊夫琳在打自己，与此同时另一个宇宙她在打乔布——砰！

乔布倒在地上。

伊夫琳疼得龇牙咧嘴，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乔布似乎异常兴奋。

门开了，是韦蒙德。

伊夫琳佯作冷静。

韦蒙德：喔，伊夫琳，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伊夫琳：我们只是……在练卡拉OK。

韦蒙德：你不是去送文件了吗？

伊夫琳：别担心。

（见他要反驳）我说了，我会处理的！

怀蒙德担忧地看了最后一眼，离开了。

伊夫琳再次举起双手准备战斗，但两股战战。

乔布烦躁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伊夫琳：如果你不想打……那为什么……为什么……乔布：我为什么要找你？

乔布拿起一盆蕨类植物，像吸烟斗一样吸着。

她把盆栽递给伊夫琳，她拒绝了，但试探着坐了下来。

她感觉头昏脑涨。

乔布吐出的烟圈在空中形成“Q+A”的形状。

乔布：如果你还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那么你还没到那一步。

但已经很接近了。

伊夫琳：很接近？

乔布（摊开手）：向无限延伸！

（看了看隐形的手表）但我们可以加快速度。

伊夫琳还没反应过来，她们俩己经沉到了沙发下面……阿尔法宇宙，内景，洗衣店房车控制室乔布一屁股坐进了没有被摧毁、而是停在路边的阿尔法宇宙的房车里。

阿尔法韦蒙德正在边喝茶边玩填字游戏。

阿尔法韦蒙德：哦，嗨。

乔布？

你刚才是不是又控制了乔伊的身体？

乔伊：是啊，我正试着给这个伊夫琳讲道理呢。

阿尔法韦蒙德：你觉得会是这个吗？

乔布耸耸肩，拿起笔在阿尔法韦蒙德的填字游戏里填了一个词。

伊夫琳的骨灰盒盖子一张一合，开始说话。

伊夫琳（骨灰盒）：阿尔法韦蒙德？

你还活着？！

怎么回事？

阿尔法韦蒙德拿起伊夫琳的骨灰盒。

阿尔法韦蒙德（呵呵笑）：是不是有个阿尔法韦蒙德让你去杀乔伊，因为她是个邪恶的怪物？

对此我很抱歉。

我以前也是个极端分子。

伊夫琳（骨灰盒）：醒醒，阿尔法韦蒙德！

还记得吗？

她在做一个面包圈。

要摧毁我的宇宙，所有的宇宙，就像她摧毁阿尔法宇宙一样。

阿尔法韦蒙德和乔布都露出会意的神情。

阿尔法韦蒙德：你想知道是什么摧毁了阿尔法宇宙吗？

是你的所作所为。

嗯，还有我们的。

当你发现了宇宙跳跃，突然间，所有人都可以在多元宇宙中找到他们想要的任何版本的真相。

所有人越来越固执己见，并且争斗不休。

所以，没有邪恶的反派，也没有邪恶的阴谋或其他什么。

只有无穷无尽的混乱喧嚣，所以我决定远离这一切。

他又喝了一口茶。

伊夫琳（骨灰盒）：不……阿尔法韦蒙德……阿尔法韦蒙德：请叫我韦蒙德，我很久以前就放弃了阿尔法。

伊夫琳：你也给他洗脑了，像对其他人那样……乔布叹了口气，走过一道帘子……神殿宇宙，内景，女神殿伊夫琳和乔布来到一座宏伟的白色大殿。

乔布的装扮像一位外星皇室成员。

伊夫琳则穿得像个农民。

伊夫琳环顾四周，看到许多穿着和她一样的信徒，额头上都有一个黑灰色的圆圈。

神殿的另一头悬着一块巨大的白纱，不祥的轰鸣声正是从里面发出的。

伊夫琳：面包圈。

信徒：荣耀归于面包圈！

乔布微笑。

伊夫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但是乔布的信徒们在面包圈迪尔德丽的带领下将她团团围住，阻住去路，然后一步步迫使伊夫琳走向面包圈。

伊夫琳：拜托……她给你洗脑了。

迪尔德丽（面包圈）：不，乔布·图帕基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和平。

大多数人在乎的东西太多，倾注的激情太多，太过自以为是。

这让心灵变得阴暗。

要是一切都被面包圈吸进去会怎么样？

不再有信仰。

不再有战争。

伊夫琳：不。

信仰就是我们的一切……迪尔德丽（面包圈）：1号法令第1条——没有什么比自以为是的人更危险了。

信徒们把伊夫琳推过第一道白纱，迪尔德丽留在了外面，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神殿。

伊夫琳：求你了，把我女儿还给我，然后我们两个就可以各自安好了。

乔布：对不起，不行。

伊夫琳：为什么不行？

乔布：我就是你的女儿。

你的女儿就是我。

每一个宇宙的乔伊都是乔布·图帕基。

乔布递给她一本风格类似苏斯博士绘本的儿童读物，书名是《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就是我》。

伊夫琳：不。

我看到我女儿了。

乔布：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个伊夫琳？

厨师？

电影明星？

热狗那个？

伊夫琳：我不是热狗那个。

我之所以看到这些是因为我的大脑像个旧陶罐一样裂了。

乔布：它没有裂。

它正在被开启。

陶罐就像一座监狱，你终于自由了，像我一样。

你女儿感受到的一切我都感受过。

我很清楚你作为我妈妈给我带来的开心与痛苦。

伊夫琳：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她。

乔布：“正确”？

“正确”是人因为害怕而发明出来的小盒子。

而我也知道被强行关在那个盒子里是什么感觉。

闪回，内景，洗衣店房车伊夫琳和乔伊坐在停在高速公路边的车里，她们刚进行了一场紧张的谈话，此时都一言不发。

最终，伊夫琳继续开她的车。

乔布（旁白，残酷地）：我要分享自己如此害怕分享的一部分，而结果是你一言不发，开车离开，继续你的生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闪回当天早些时候，贝姬和公公见面的时刻。

镜头停留在乔伊脸上。

伊夫琳：不……不是那样的。

只是公公。

他是不同时代的人——乔布：别再拿他当借口了。

你应该感到解脱，不用再做选择了。

伊夫琳：选择？

乔布：选择爱我还是恨我。

你可以同时做这两件事，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她们离白纱越来越近。

信徒们拉起面罩遮住眼睛，开始拉开遮挡面包圈的白纱。

轰鸣声愈来愈大。

伊夫琳：不……不，我跟你不一样。

你还年轻，想法总是在变。

我清楚自己是谁。

乔布：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永远都会是这样。

和、我、一、样。

伊夫琳：不。

我要和我的乔伊、和我的家人一起回去，过我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

乔布直视她的眼睛。

带着一丝同情。

乔布：好吧。

祝你好运。

乔布扯开了最后一道白纱。

轰鸣声震耳欲聋。

伊夫琳瞥了一眼面包圈，立刻呆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

透过旋转的面包圈黑洞，我们看到客人来到派对。

各个宇宙——凝视面包圈我们瞥见伊夫琳一个个毫无意义的人生，在面包圈里旋转。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在自助洗衣店，伊夫琳一个接一个地拥抱和问候客人，把他们介绍给公公，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

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在闲谈中点头附和。

里克——那位古怪的熟客，凑近伊夫琳深嗅一下。

她的电话响了——迪尔德丽的来电。

糟糕。

打斗的宇宙伊夫琳躺在地上，死了。

一名阿尔法跳跃者发现伊夫琳的大脑地图上还有圆点在向远处扩散。

他瞪大了眼睛。

热狗宇宙伊夫琳盯着迪尔德丽，迪尔德丽正泪流满面地向伊夫琳提出最后的请求。

厨师宇宙伊夫琳不小心用力过猛，一只虾弹到了顾客脸上。

顾客看起来很生气。

电影明星宇宙韦蒙德抽着烟，伊夫琳在回忆往事。

韦蒙德（总裁）：之前你一直在问关于我们的女儿。

真的太疯狂了。

但也让我开始想，如果……当年你跟我一起走的话……报税的宇宙迪尔德丽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伊夫琳看着男子唱诗班唱歌，为公公的健康举杯。

迪尔德丽（画外）：……如此不尊重……傍晚竟然没有来……伊夫琳：闭嘴。

迪尔德丽（画外）：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伊夫琳：我说闭嘴。

你不重要。

这一点都不重要。

迪尔德丽（画外）：王太太，我受够了——伊夫琳挂断了电话。

这感觉真好。

厨师宇宙被她的虾弹中的顾客正在和伊夫琳的老板说话。

她把虾掷向老扳。

她冲出餐厅时随手扯掉了查德的帽子，露出一只浣熊。

打斗的宇宙阿尔法公公拿着电话看向从地上站起来的伊夫琳。

她没死。

这是他最大的噩梦。

伊夫琳认出地上有一张收据是她的。

她捡起来，盯着看。

神殿宇宙伊夫琳的眼睛开始变黑。

报税的宇宙伊夫琳现在拿着麦克风，似乎要唱卡拉OK。

韦蒙德（扮成了一条龙）在办公室门口焦急地看着。

伊夫琳：新年快乐。

谢谢你们的光临。

又一年……哇……我该怎么说？

打斗的宇宙一个阿尔法跳跃者靠近伊夫琳。

她漫不经心地抓住他，我们听到了来自多元宇宙的轰鸣声。

那人痛苦地尖叫起来。

嘭！

他变成了一袋土豆。

一个阿尔法跳跃者：她把桑德斯变成了土豆！

阿尔法公公：我们太迟了……韦蒙德：伊夫琳！

请你冷静。

韦蒙德伸出手试图阻止她。

她不屑于理睬。

电影明星宇宙伊夫琳凝视城市来往的车流。

伊夫琳（电影明星）：亲爱的，亲爱的韦蒙德。

你想知道那个“假如”的结局吗？

每天，我们会在一间小到快要倒闭的洗衣店醒来。

报税的宇宙伊夫琳正通过麦克风对所有的来客说话，他们都被她的话惊呆了。

伊夫琳：又一年……而我们仍然昂首挺胸，假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实际上我们只是在兜圈子。

洗衣服、交税。

洗衣服、交税……她拿出离婚协议，飞快地签了字。

伊夫琳：再也不用兜圈子了。

乔布兴奋地点头。

她终于看明白了。

门开了。

迪尔德丽身侧各站着一名警察。

迪尔德刚：王先生，王太太，你们让我别无选择，只能授权扣押你们的个人和商业资产。

你们有48小时从房子里搬走，否则我们将不得不强行驱逐你们。

警察开始在自助洗衣店的门上上锁。

公公（广东话）：搞什么啊？

韦蒙德：伊夫琳，等一下。

赶快告诉她你已经把文件送去了。

你送了，对吗？

韦蒙德抓住她的肩膀。

打斗的宇宙韦蒙德抓住伊夫琳。

轰鸣声开始响起。

伊夫琳无法让它停止。

快闪镜头：她在画他的脸，向他啐口水，和他跳舞，把离婚文件扔向他，甚至在电影明星宇宙不经同意亲吻他。

韦蒙德：你在干什么？

伊夫琳（有点吓到了）：一切……厨师宇宙，外景，餐厅伊夫琳看着浣熊被动物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关在笼子里带走。

查德被另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

面条宇宙伊夫琳（面条）：……你不会粘住，意面仔仔！

你是另外一种空心的意大利面！

其他的都不是空心的！

意面仔仔无精打米地瘫软到锅底。

电影明星宇宙韦蒙德推开伊夫琳，后退，感到震惊。

热狗宇宙迪尔德丽在收拾行李。

用软绵绵的手指打包行李是件很困难的事。

神殿宇宙乔布推着伊夫琳，离面包圈越来越近。

伊夫琳开始妥协。

乔布：一直以来，我在寻找的并不是能打败我的人。

我在找一个人，一个能见我所见、感我所感的人……报税的宇宙伊夫琳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用棒球球棍戳着天花板上被涂料遮盖的水渍。

伊夫琳转身，拿着球棍径直走向迪尔德丽。

警察把手放到他们的武器上。

但她却走到了洗衣店的窗前，一只手抵在玻璃上。

乔布（旁白）：而这个人就是你。

伊夫琳：反正我一直讨厌这个地方……音乐突然变成了爆裂的声音——伊夫琳打碎了自助洗衣店的前窗。

歌剧宇宙伊夫琳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来吧芭比，让我们走，芭比！

”麦克风里响起了回音。

观众向出口走去。

乔布（旁白）：在你的脑海中，每一刻都有其他宇宙在尖叫着吸引你的注意力……面条宇宙意面仔仔独自沉入黑暗的锅底。

意面仔仔：为什么上帝会无缘无故给我一个洞呢？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将卡拉OK机扔出窗外，她被一名警察拦住，双手被绑到背后。

打斗的宇宙伴随震耳欲聋的一声“嘭”，轰鸣声消失了！

沉默。

所有人倒抽气。

伊夫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拿着一块玻璃碎片刺进了韦蒙德的侧腰。

血开始顺着他的身侧和她的手流下。

乔布（旁白）：你永远无法专心致志。

一生只剩支离破碎的片段、矛盾和困惑……韦蒙德的手机上，一个亮红色的警告信号在闪烁，满屏都是红点。

阿尔法公公下令让阿尔法跳跃者们将武器对准她。

局面的不确定性令他们微微颤抖。

神殿宇宙旋转的黑色面包圈开始占据整个画面。

伊夫琳的眼睛彻底变黑。

乔布（旁白）：只有在极少数时刻一切才显得有意义。

而那只是可笑的意外。

各个宇宙伊夫琳在画面中心，在各个宇宙间快速转换。

神色始终隐忍淡漠。

转换完成了。

她终于无处不在。

也终于理解了乔布。

音乐渐隐。

她闭上眼睛。

她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块石头。

一块真正的石头。

石头宇宙，外景，野外空旷的野外有两块石头。

风卷起尘土。

一片宁静。

几乎宁静到可怕。

停顿。

停顿。

石头乔布：太好了，你也来了。

石头伊夫琳：我们在哪里？

石头乔布：一个环境不适合生命形成的宇宙。

事实上，大部分宇宙都是这样的。

石头伊夫琳：这……很好。

石头乔布：是的。

你可以就这么坐着，感觉一切都很遥远。

石头伊夫琳能听到来自其他宇宙的微弱声音。

但它渐渐消失了。

她们看着夕阳下的影子渐渐变长。

石头伊夫琳：乔伊，我很抱歉搞砸了一切，我——石头乔布：嘘。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那些。

做一块石头就好。

稍顿。

石头伊夫琳：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蠢了……石头乔布：天啊！

拜托。

我们都很愚蠢。

渺小又愚蠢的人类。

我们就是这样。

（放柔声音）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我们杀害和折磨那些持不同意见的人。

太阳西沉，繁星满天。

石头乔布：然后我们发现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太阳只是上万亿太阳中的一个，再看现在的我们——竭尽全力处理存在于一个宇宙中的事，而谁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宇宙。

每一个新发现，都只是一次提醒——石头伊夫琳：我们渺小而愚蠢。

石头乔布：谁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伟大的新发现，让我们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坨屎。

石头伊夫琳：注意用语。

石头乔布：你说真的吗？

石头伊夫琳：我在开玩笑。

只是玩笑。

（大笑）他妈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们都笑了，因为对方的笑而笑得更开心。

然后乔布停了下来。

石头乔布：见鬼。

石头伊夫琳：怎么了？

石头乔布：我像这样被困太久了，感受着一切。

我本希望你能看到一些我看不到的东西。

你能说服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石头伊夫琳：你在说什么？

一个阴影将她们笼罩……女神宇宙，内景，神殿乔布和伊夫琳一起站在面包圈前。

乔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面包圈吗？

不是要摧毁一切。

而是毁灭我自己。

我想知道如果我进去，会不会死。

就是真正死去。

伊夫琳盯着前方。

惊恐又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乔布握住她的手。

乔布：至少现在这样我就不用独自尝试了。

伊夫琳凝视着旋转的黑洞深处。

它很宁和。

就像一台白噪音器。

她眼神开始游移。

伊夫琳：那浣熊、面条还有我的傻丈夫怎么办呢？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乔布：你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

她们走向面包圈，伊夫琳仍犹豫不定。

光线从她们脸上消失。

伊夫琳的眼睛再度开始变黑。

但随即她们听到了模糊的声音。

说话声。

是韦蒙德和迪尔德丽。

伊夫琳扭身，在黑暗的漩涡中，韦蒙德试图说服气愤的迪尔德丽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

伊夫琳：他在那儿。

神经病。

我愚蠢的丈夫。

可能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但尽管很困难，迪尔德丽的神色还是和缓下来。

她握住韦蒙德的手，轻轻拍了拍。

伊夫琳的好奇心把她又拉回了自助洗衣店。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震惊地看着韦蒙德走回她身边。

韦蒙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回头看去——乔布在面包圈前面。

乔布：伊夫琳……别管了。

回来。

韦蒙德伸出手，双手捧住伊夫琳的脸。

韦蒙德：她会再给我们最后一个礼拜。

一名警察割断了她的绑绳。

伊夫琳看向正在把锁从门上拿下来的迪尔德丽。

迪尔德丽摇了摇头，同样感到震惊，自己就这么放过了她。

伊夫琳：怎么回事？

这是不可能的。

乔布（画外）：这只是统计上的必然结果。

没什么特别的。

韦蒙德：我不知道，只是和她谈了几句。

伊夫琳看向迪尔德丽，迪尔德丽最后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烟走了出去。

伊夫琳：就这样？

韦蒙德耸耸肩，开始拿扫把扫碎玻璃。

伊夫琳听到了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声音。

韦蒙德（总裁，旁白）：你觉得我很软弱，是吗？

她起身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电影明星宇宙，外景，电影院外的小巷韦蒙德离开前抽了最后一口烟。

韦蒙德（总裁）：多年前我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你爸总是说我的心太软。

也许他当时是对的。

伊夫琳透过烟雾看到——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阿尔法跳跃者们仍然拿武器指着伊夫琳。

韦蒙德踉踉跄跄走到两方中间，捂着流血的伤口。

韦蒙德：求求你们！

我们能不能不打了！

阿尔法公公对这番天真的话摇摇头。

电影明星宇宙，外景，电影院外的小巷韦蒙德（总裁）：你说这是个很残酷的世界，我们一直都在里面绕圈子。

我懂，我和你在这个地球上活了一样久。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韦蒙德：我知道你们争斗是因为你们感到害怕和困惑。

伊夫琳向后退了一小步。

阿尔法跳跃者向前逼进。

韦蒙德：我也很困惑。

前一刻我还在这里，下一秒我就到了那里。

我还没看到浣熊呢。

一整天，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总觉得这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应该善良。

善良一些吧。

尤其是在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韦蒙德（总裁，旁白）：我总是看到事情好的一面，不是因为我天真，而是需要和必要，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韦蒙德一边扫地，一边哼着歌跳舞，试图让自己高兴起来。

伊夫琳看到了还系着蝴蝶结、未被拆开的特百惠饼干盒子。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棒球球棍。

上面粘着两只塑料眼睛。

它在对她微笑。

韦蒙德（总裁，旁白）：我理解你是被生活所迫，但你不是个服输的人。

我又何尝不是。

只是我们选择的处理方式不一样。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伊夫琳放下了拳头。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受伤的阿尔法跳跃者们将她包围，举起武器。

神殿宇宙以旋转的面包圈为边框，乔布在中间直视着镜头。

乔布：伊夫琳，你还可以回头，躲开这一切。

切回至国税局伊夫琳：太迟了，韦蒙德。

韦蒙德：别这么说。

伊夫琳注视流着血的无私的丈夫，仿佛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事物。

音乐开始响起。

（与电影明星宇宙的她在人群中看到韦蒙德时响起的浪漫音乐一样。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的目光流连了一会儿，然后她转身离开面包圈，紧紧拥抱住韦蒙德。

打斗的宇宙伊夫琳拉着韦蒙德的手，我们听到轰鸣声越来越响。

伊夫琳看着他，我们看到——各个宇宙韦蒙德在多元宇宙中抽象而细腻的镜头：他欣喜若狂，不知所措，边哭边笑，闷闷不乐。

这是伊夫琳自初恋以来第一次看到丈夫的完整形象，也许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镜头结束在——电影明星宇宙，外景，电影院外的小巷韦蒙德（总裁）：尽管你一再让我心碎，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选择和你一起开洗衣店，报税。

他转身离开。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抱着韦蒙德，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韦蒙德：什么？

怎么了？

伊夫琳（平静下来）：没什么。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阿尔法跳跃者们收起武器。

这对可爱的情侣看起来不像是威胁。

伊夫琳笑了，这个有用？

她转身发现乔布站在她身边，显然很生气。

乔布抓住伊夫琳的胳膊，把她从韦蒙德身边拉开。

快闪镜头，神殿宇宙她们回到了面包圈旁。

乔布：来吧，伊夫琳。

伊夫琳挣脱，她们——回到国税局乔布：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伊夫琳看着韦蒙德。

忍不住笑了。

伊夫琳：我不知道。

乔布：我明白了。

你感觉很好。

又产生希望了。

我来给你省点时间吧——最终那些希望都会消失。

来吧。

乔布迅速抓住伊夫琳的手，又做出那个粗俗的手势！

轰鸣声，乔布打开手，风呼啸而过。

面包圈出现在国税局大楼的楼梯顶端。

风在旋转，所有物品嗡嗡作响。

除了朝楼梯走去的乔布，所有人都吓得蜷缩起来。

乔布：我不在乎你跟不跟我走。

（轻蔑地）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吧。

伊夫琳大胆地迈步挡在乔布和楼梯之间。

当伊夫琳走近她时，乔布举起了双手——神殿宇宙乔布举起双手，戴兜帽的人影吹响号角。

她的信徒们连接上了宇宙跳跃耳机。

切回至国税局面包圈的信徒们在迪尔德丽的带领下大踏步走进来，在伊夫琳和乔布之间竖起了一堵人墙。

伊夫琳试图突破人墙靠近乔布。

迪尔德丽回击，但伊夫琳轻轻松松挡开她的攻击，掐住了她的脖子。

韦蒙德：伊夫琳，求你别打了。

伊夫琳犹豫了。

她转身看到韦蒙德缩在一个格子间里。

面包圈信徒们把她按在地上。

乔布轻松地从她身边走过，朝面包圈走去。

迪尔德丽从旁边的裁纸刀里抽出一块刀片，抵在伊夫琳脖子上。

迪尔德丽（面包圈）：伊夫琳，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在意太多。

伊夫琳握紧拳头，但不知道该如何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脱身。

她抬头看向迪尔德丽，她将刀片往回一旋，准备割下去。

时间慢了下来。

各个宇宙中迪尔德丽的人生画面。

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走出洗衣店，只见迪尔德丽正在慢慢抽她的电子烟。

一开始俩人都没有说话，然后迪尔德丽让伊夫琳吸一口电子烟。

迪尔德丽：好自为之吧。

别让我改变主意……再一次。

她吐出一口烟，对伊夫琳揶揄一笑。

伊夫琳：他对你说了什么？

迪尔德丽：他提到了你的……情况。

我还记得我前夫给我离婚文件的时候。

我开着他的起亚福特冲进了邻居家的厨房。

伊夫琳回头看自己制造出的混乱。

迪尔德丽：也许这就是我对你苛刻的原因。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

我们都是……难相处的女人。

伊夫琳看着迪尔德丽，她们突然置身于——热狗宇宙，内景，公寓伊夫琳看着热狗迪尔德丽走出门，用脚趾而不是手提着行李箱。

闪回。

在一次晚宴上，迪尔德丽显然不舒服，伊夫琳把脚放在迪尔德丽的脚上安抚她；迪尔德丽在用脚趾头弹钢琴，但当伊夫琳走进来时，她立刻尴尬地停了下来；伊夫琳想要拥抱迪尔德丽，但被她推开了。

迪尔德丽（旁白）：知道我怎么说吗？

正是像我们这样冷漠、歇斯底里、不讨喜的贱人让世界运转起来。

伊夫琳从门口缓缓走向迪尔德丽，抬起脚趾为她擦去眼泪。

无比温柔。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大楼伊夫琳深清地注视迪尔德丽的眼睛。

在迪尔德丽的刀片距离她的脖子不过一寸之际——刀片陡然停住了。

伊夫琳的脚抓住了迪尔德丽的胳膊。

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不是这样的。

迪尔德丽：什么？

迪尔德丽很惊诧。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大楼伊夫琳：你值得被爱。

迪尔德丽（面包圈）：你到底在说什么？

迪尔德丽犹豫着将刀片抵在伊夫琳的脚上。

伊夫琳：也总有值得你去爱的东西。

即使在一个用热狗当手指的愚蠢宇宙里，我们也能靠脚活得很好！

伊夫琳只用她的脚趾就解除了迪尔德丽的武器。

然后又仅靠双腿用柔术敏捷地解决了压制着她的面包圈信徒们。

她拉住迪尔德丽，拥抱她。

迪尔德丽挣扎。

伊夫琳：即使在一个我们俩都认为没人会爱自己的宇宙里，如果我们足够用心，也总会发现一些东西证明我们错了。

（抱得更紧）我们错了。

迪尔德丽（面包圈）：别说了。

别说了。

热狗宇宙伊夫琳抱住热狗迪尔德丽。

迪尔德丽放下手提箱，全身心地投入拥抱中。

报税的宇宙伊夫琳抱住迪尔德丽。

迪尔德丽显然很不自在，竭力掩饰她的感动。

切回至国税局迪尔德丽开始崩溃了。

她的信徒同伴们窃窃私语。

迪尔德丽（面包圈）：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46号法令，我是说47号。

是哪个法令？

我感觉……热狗宇宙伊夫琳用脚趾解开迪尔德丽的衬衫扣子，然后拍打她的大腿。

她开始进行求爱仪式。

迪尔德丽感觉飘飘然如在云端。

打斗的宇宙迪尔德丽瘫软在地。

但没有落泪。

她摘掉宇宙跳跃耳机。

抬头看向伊夫琳。

她们会心地点点头。

伊夫琳转身，看着楼梯走到一半的乔布，但在她们之间站着信徒们和阿尔法跳跃者，他们结成了统一阵线。

里克站在楼梯顶上，身上挂满老式战斗装备，包括一把自动步枪。

阿尔法公公：别让她阻止乔布。

开火！

迪尔德丽：不！

里克扣动扳机。

伊夫琳站到迪尔德丽身前，挡住了弹雨，但子弹没有将她击穿，而是停住了，并开始嗡鸣。

伊夫琳看着一颗子弹缓缓顶着她的额头向前推进。

她抓住子弹……快闪镜头，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她伸手从水泥地上捡起棒球球棍。

从上面揭下一只塑料眼睛……嘭！

子弹现在变成了一只塑料眼睛。

她把它贴到额头上，仿佛是她的第三只眼睛。

嘭！

每一颗子弹碰到她时都变成了一只塑料眼睛。

她挥掌，这些塑料眼睛四散而飞，粘到了各种东西上面——枪、头盔、电脑显示器。

所有东西顷刻都变得可爱多了。

石头宇宙，外景，野外石头伊夫琳突然微微晃动起来。

石头乔布：停下。

在这个宇宙你不能动的。

你只是一块石头。

石头伊夫琳：没有规则！

石头伊夫琳扭动身体转了一圈，只见一石头上现在有了两只塑料眼睛。

石头乔布：伊夫琳，我对天发誓如果你毁了我最喜欢的宇宙……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韦蒙德：伊夫琳，你在干什么？

阿尔法公公叫喊着让所有人出击！

他们开始进攻。

伊夫琳点点头。

她开始理解自己在喧嚣中所处的位置。

伊夫琳：我正在学习像你一样战斗。

伊夫琳沉着地避开一脚，矮身躲过一个用杯子碎片当拳刺的拳头。

她把一个面包圈信徒和一个阿尔法跳跃者凑到一起亲吻，把手榴弹变成怀旧香水喷到里克的脸上，用正骨手法把一个人的脊柱“咔咔”拉直了。

韦蒙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也行？

一个阿尔法跳跃者拿着一把剪刀扑过来——是那位区域经理！

伊夫琳握住了剪刀。

轰鸣声。

快闪镜头，保洁员宇宙，内景，偷情的避难间保洁员伊夫琳从墙上抓起一个堵嘴球。

嘭！

剪刀变成了一个堵嘴球。

她把它塞进了区域经理的嘴里——快闪镜头，保洁员宇宙我们发现伊夫琳穿着全套的施虐者装备。

她令区域经理趴跪在自己膝上，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这一掌用力很猛，他全身为之一震，蓝牙耳机飞了出去。

他含着眼泪，嘴里说着“谢谢你，妈妈”。

伊夫琳见乔布离面包圈越来越近，念头迅速一转，抽出区域经理的皮带，把它变成了鞭子。

她甩出鞭子缠住乔布的脚踝，令她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乔布愤怒地抬起头。

伊夫琳踩住乔布散开的鞋带，然后转向一个拿着刀的面包圈信徒——是她的功夫师父。

电影明星宇宙，外景，电影院外的街角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伊夫琳在人群中追寻韦蒙德。

她撞到了人。

是她的师父。

功夫大师：你己经走了大半路了，不要前功尽弃。

她拿出饼干挑战她。

伊夫琳（电影明星）：你以前说过，功夫可以是任何东西，就算是块饼干。

师父，我终于准备去做我自己的饼干了。

伊夫琳回头看了看消失在街角的韦蒙德。

她开始奋力抢夺师父手中的饼干。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伊夫琳竭力从师父手中夺过刀。

她成功了，并把刀变成了韦蒙德的笑脸饼干，塞进嘴里。

师父感到很困惑，但有些东西似曾相识。

趁她分心之时，伊夫琳打掉了她的耳机。

乔布脱掉鞋试图逃跑，但伊夫琳抓住她的外套腰带，把自己和女儿绑到了一起。

突然，一把枪顶住了她的头。

是狗妈妈黛比。

她抓住枪，轰鸣声，嘭！

枪变成了正在视频通话中的电话，视频那边是黛比蹒跚学步的儿子，戴着生日帽。

黛比喘息急促。

人类男孩（意面仔仔的声音）：妈妈？

你要来吗？

记住啊，爸爸说我今年的派对可以让两个妈妈都来。

黛比（男孩的妈妈）瞬间清醒了。

面条宇宙，内景，沸腾的锅一根意大利面脱离翻滚的水面，伸向锅底，抓住了她的儿子。

意面仔仔：你在做什么？

意面伊夫琳将她的面条身体从通心粉儿子的腋下穿过，把他从底部举起来。

伊夫琳（面条）：今天是投掷日，意面仔仔，我绝不同意我的面条宝宝不能粘到墙上！

意面仔仔震惊不己。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伊夫琳摘掉狗妈妈黛比的耳机，示意她离开。

她点点头，跑开了。

狗妈妈黛比：妈妈来了，宝贝！

一只手抓住伊夫琳的头发，把她拽倒。

她也抓住自己的头发，头发变成了意大利面，她得以脱身。

接着，她用尽全力把满满一手意大利面扔向乔布。

面条从她身上弹开，吧唧落在地板上。

乔布：哦，不，意大利面！

你以为现在是怎么回事——她踩在意大利面上滑倒了，又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乔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夫琳：这是统计上的必然结果！

伊夫琳旋身，抓住一个偷袭者的头发，他随着她的动作笔直举起双臂，把自己头上的帽子也掀掉了——是查德。

厨师宇宙，外景，铁板烧餐厅伊夫琳走近颓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查德。

查德（厨师）：那只浣熊成就了我。

没有它我一无是处。

打斗的宇宙伊夫琳抓住查德的头发控制他的身体。

查德：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我……头发的事。

她紧紧拥抱住他，同时在两个宇宙中低语。

伊夫琳/厨师：光靠自己我们都一无是处。

好在你不是一个人。

查德强忍泪水。

厨师宇宙伊夫琳跳上他的肩膀，抓住他的头发。

伊夫琳（厨师）：我们一起，去救你的傻浣熊吧。

打斗的宇宙慢镜头——伊夫琳骑在查德的肩膀上，冲向由信徒们和阿尔法跳跃者组成的人墙。

韦蒙德敬畏地看着。

阿尔法公公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镜头直接揭晓结果——满地都是东倒西歪的阿尔法跳跃者和面包圈信徒，他们在释放各自的情绪。

一位女士抱着一只小狗笑，另一位则试图遮掩正处于高潮的事实。

伊夫琳转向乔布，但陡然从查德的肩上摔了下来。

她摔倒在地上，立刻被一双机械臂抵在楼梯扶手上动弹不得。

是阿尔法公公，穿戴着一个用办公用具临时拼凑成的外骨骼机器人。

阿尔法公公：伊夫琳。

她刚刚获得的自信被他冷厉的目光击溃了。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看到公公不顾韦蒙德的劝阻，气咻咻地要上楼去。

伊夫琳急忙奔向他。

公公（广东话）：够啦。

伊夫琳（广东话）：对不起，爸爸。

公公（广东话）：不要再叫我爸爸，你做的这些事，三餐都成问题，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对他们破败的洗衣店不屑一顾。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伊夫琳看着乔布爬上通往面包圈的楼梯。

石头乔布（旁白）：看到了吗？

万物都能自我平衡，只是时间问题而己。

快闪镜头，面条宇宙，内景，沸腾的锅他们在同其他面条争夺机会。

快闪镜头，电影明星宇宙，外景，街道伊夫琳追上了韦蒙德，但是人流在推着她远离。

韦蒙德（总裁）：算了吧，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不愿醒。

快闪镜头，厨师宇宙，外景，街道伊夫琳操控着查德，他们在马路上追赶动物管理局的车。

但他们速度不够快。

查德打了个趔趄。

快闪镜头，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又有一些客人离开了。

乔伊在房间后面冷眼旁观。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阿尔法公公用力将伊夫琳往扶手栏杆上压。

伊夫琳看着乔布在面包圈前停下来。

她离它很近，近到伸手就能触碰到。

但她犹豫了。

阿尔法公公：让她走吧。

伊夫琳（广东话）：我做不到啊，爸。

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可以放弃我？

她的话让阿尔法公公受到了极大冲击。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广东话）：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现在终于有勇气做回我自己。

你不喜欢也不要紧。

这个就是我。

乔伊在房间后面翻白眼。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楼梯上方，乔布转回身，准备跳入面包圈中。

伊夫琳直视公公的眼睛。

伊夫琳（广东话）：我再不会用你对我的那套去对我自己的女儿。

阿尔法公公深受震撼。

他放松了钳制，伊夫琳得以挣脱。

就在乔布要进入面包圈时，伊夫琳抓住了她的手腕。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握住乔布的手腕。

乔布很不高兴。

伊夫琳：（广东话）你可能在她身上看到了你自己最大的恐惧。

我一直都很希望她不要像我。

但最终她固执，胸无大志，和她妈一样一团糟。

但现在我明白了，她一团糟也没关系。

因为和我一样。

她在这个空间找到了一位善良、有耐性又可以包容她的人。

她看看韦蒙德，再看向贝姬，微微一笑。

不待乔布阻止，伊夫琳拉住了贝姬的手。

伊夫琳：爸，这是贝姬，乔伊的女朋友。

公公面无表情。

贝姬和乔布交换了一下震惊的眼神。

韦蒙德深深为妻子感到骄傲。

他从口袋里掏出离婚协议。

注视着底部的签名。

快闪镜头——打斗的宇宙，乔布转身看着自己的妈妈。

伊夫琳陪着贝姬和乔布走向公公。

石头宇宙，外景，野外石头伊夫琳离石头乔布又近了几厘米。

石头乔布：去他妈的。

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情感操控的屁话了。

石头乔布开始一扭一扭地离开。

两块石头开始了一场追逐！

打斗的宇宙乔布攻击伊夫琳。

各个宇宙不同宇宙中的她们一闪而过，伊夫琳挡住了乔布的每一次进攻。

内景，法庭法官乔布抓起木槌，向律师伊夫琳挥去，被后者挡住。

打斗的宇宙木槌变成了花。

乔布：你在这个宇宙或许赢了。

但在另一个宇宙中……外景，森林她们穿着武林中人的衣服。

乔布：我可能打败你……乔布击中了伊夫琳几次，但最终被伊夫琳推开了。

内景，监狱她们冲向对方，就在她们撞到一起之时——外景，后院她们又成了晃荡着的皮纳塔人偶。

乔布：……或者我们打成平手。

又或者一起吃可丽饼。

一只手抓住了皮纳塔伊夫琳的头。

电影明星宇宙，外景，香港的巷子乔布按住伊夫琳的头，把她推到马路上，一辆车迎面而来。

乔布：因为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狗屎。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乔布按住伊夫琳的头，与面包圈仅一拳之隔。

乔布：面包圈才是我们最终获得安宁的地方，伊夫琳。

伊夫琳：别叫我伊夫琳！

伊夫琳曲起她的小指，弹开乔布的手。

各个宇宙伊夫琳挡住乔布的一次次进攻，并将之转化成一次次拥抱。

伊夫琳：我、是、你、的……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乔布挣脱开，倾身倒向面包圈，伊夫琳抱住了她的腰。

伊夫琳：……妈妈！

阿尔法公公难以置信。

乔布第一次感到慌乱。

她扭动着，重新鼓起劲来，拖着伊夫琳朝面包圈靠近。

伊夫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无济于事。

像龙卷风一样的强风把她们拉向面包圈。

她的脚一点点向前滑。

厨师宇宙，外景，街道伊夫琳从查德身上跳下来，示意他骑到自己背上。

査德（厨师）：你干什么？

伊夫琳：上来！

查德跳到了她的背上。

他扯了扯她的头发，他们上路了。

伊夫琳一边叫喊一边向前冲。

热狗宇宙，内景，公寓伊夫琳和迪尔德刚绕着对方转圈，继续着求爱仪式。

电影明星宇宙，外景，熙熙攘攘的街道伊夫琳含泪向韦蒙德倾诉衷肠，但我们听不到她的话。

打斗的宇宙伊夫琳和乔布突然停止了滑动。

两条机械手臂缠在伊夫琳的腰上。

怎么回事？

是阿尔法公公，他也在把她们往后拉。

伊夫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报税的宇宙，内景，自助洗衣店公公（广东话）：女朋友？

好吧。

贝姬：什么？

他说了什么？

贝姬激动得眼泛泪花，无须言语解释，她己经明白过来。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阿尔法公公：真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做。

流着血的韦蒙德也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竭尽全力相帮。

全家齐心协力要把乔布拉回来。

乔布：你们来真的……石头宇宙石头乔布己经接近悬崖边缘，石头伊夫琳紧跟在她身后。

石头乔布：你能不能……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追着乔伊到了她的车旁。

乔伊突然停下来，转过身。

乔伊：就到此为止吧，妈妈。

看见乔伊眼中的泪水，伊夫琳停下了脚步。

韦蒙德和其他人都从洗衣店看过来。

乔伊：祝贺你。

把自己那些狗屁事都想明白了。

这很好。

但是我累了。

我不想再受到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俩都会受伤。

那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求你了。

伊夫琳大为震撼。

她第一次真正看到乔伊的痛苦。

乔伊等着妈妈说点什么。

伊夫琳：好吧。

打斗的宇宙，内景，国税局9楼中庭乔布一点点从伊夫琳的手心滑出。

面包圈的黑暗开始将她吞噬，其他家人倒在地上。

石头宇宙，外景，野外石头乔布坠落悬崖，翻滚着离伊夫琳越来越远，石头伊夫琳在悬崖边看着——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伊夫琳看着女儿走向自己的车。

闪回——她看着小乔伊从她身边跑开。

伊夫琳转身背对乔伊，羞愧地低着头，走向自助洗衣店。

她听到乔伊打开车门。

伊夫琳：等等。

乔伊一只脚己经踏进车里，转过身来，但伊夫琳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夫琳：你越来越胖了。

乔伊：什么？

伊夫琳：你从来不打电话给我，哪怕我们开通了家庭套餐，打电话免费。

你只在有求于我时才回来。

你还文了文身，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图案是不是代表我们家，你明知道我讨厌文身。

我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偏偏要和你在一起？

你说得对。

这没道理。

韦蒙德：伊夫琳，别说了。

够了。

乔伊：让她说完。

伊夫琳：也许就像你说的，也许有什么东西，有一些新的发现会让我们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坨屎。

这些东西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即使你看清了一切，想要放弃，你还是穿越万千喧嚣来找我。

以及为什么无论如何，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

乔伊走向妈妈。

终于露出软肋。

乔伊：那又……怎么样？

别的东西你就不在乎了吗？

你可以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

为什么不去一个有更好的女儿……的地方。

在这里，我们只有一点碎片时光是真正有意义的。

伊夫琳看看周围混乱的环境。

我们听到其他宇宙的声音在盘旋。

她抓住乔伊的手，声音停止了。

伊夫琳：那么我会珍惜这一点碎片时光。

乔伊慢慢点了点头，靠向妈妈。

伊夫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随着音乐渐强，伊夫琳在竭力让其他宇宙都消失。

面条宇宙厨师的巨手把他们从勺子里捞出来。

伊夫琳（面条）：屏住呼吸！

厨师把他们抛起来——面条母亲穿过了空心的儿子。

很神奇，飞一般的感觉……（淡出至黑屏）厨师宇宙查德骑在伊夫琳肩上，他们追上了卡车。

浣熊透过后窗敬畏地看着他们……（淡出至黑屏）热狗宇宙伊夫琳和迪尔德丽张开嘴，举起她们美丽绵软的手指，准备把手指上的调味品挤出来，仪式将近完成……（淡出至黑屏）神殿宇宙面包圈迪尔德丽脱下长袍，打开神殿出口的门。

光洒在她的脸上……（淡出至黑屏）打斗的宇宙乔布即将完全被黑暗吞噬。

伊夫琳闭上眼睛，全神贯注。

在伊夫琳的大脑地图上只剩下少量红点。

并越来越少。

歌剧宇宙伊夫琳和父亲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纵情歌唱。

她唱出一个绵长的延音，地面都随之嗡鸣……（淡出至黑屏）石头宇宙石头伊夫琳滚下山，向石头乔布滚去。

她们即将碰到一起……（淡出至黑屏）电影明星宇宙韦蒙德神色不明。

伊夫琳等着他说点什么，什么都行。

他开始绽露笑容……（淡出至黑屏）打斗的宇宙伊夫琳站在面包圈边缘。

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

伊夫琳一把抓住！

她把乔布拉了出来，她们跌跌撞撞地远离面包圈。

乔布看起来很疲惫。

她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报税的宇宙，外景，自助洗衣店乔伊也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音乐停止了。

万籁俱寂。

她们只活在此时此刻这一个宇宙。

伊夫琳仔细观察这一刻的每一个细节：从乔伊头上垂落的发丝，汽车反射的霓虹灯的光芒，远处公路传来的像海浪一样的声音。

伊夫琳看到韦蒙德和贝姬在洗衣店门口含泪望过来。

其他客人从店里注视着她们。

乔伊：天啊，现在我觉得好尴尬。

这很尴尬，对吧？

乔伊把伊夫琳推开，俩人若无其事地一起朝洗衣店走去。

乔伊：你还要继续办派对吗？

伊夫琳：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韦蒙德听见了，从口袋里掏出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翻了翻，然后把它撕碎了。

乔伊注意到地上的卡拉OK机。

她拿起麦克风，抖掉上面的玻璃碴。

乔伊：“你可以摸。

你可以玩。

如果你说……”乔伊和伊夫琳：“我永远属于你。

”韦蒙德打开电视，按下播放键。

水叮当乐队的《芭比娃娃》歌词出现在屏幕上（影片开头那首歌）。

华人唱诗班的其余成员开始合唱。

男子唱诗班：“我是一个在芭比世界里的芭比娃娃。

我是塑料做的，这很奇妙。

你可以给我梳头，给我穿衣服，带我去任何地方。

想象……”他们动听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伊夫琳和乔伊对视，唱出最后一句歌词。

乔伊、伊夫琳及其他人：“生命由你创造。

”这是美好的时刻。

即便只是电光朝露。

（淡出至黑屏）内景，公寓，早上伊夫琳和韦蒙德坐在桌旁，把文件和收据装进一个文件夹里。

我们听到冲厕所的声音，然后乔伊走进房间。

乔伊：各位，我们肯定迟到了。

伊夫琳：乔伊，我知道你现在本可以去其他任何地方。

谢谢你能来。

乔伊翻白眼。

她和韦蒙德离开，伊夫琳独自待了一会儿。

字幕：“第三部：瞬息全至”外景，国税局大楼，早上贝姬把车开到前门，一家人下车。

韦蒙德：谢谢你开车送我们。

贝姬把车子发动，这时伊夫琳拦住了她。

伊夫琳：贝姬？

你得把头发留长。

这对贝姬来说意义非凡。

她摸了摸剃光的一侧脑袋，笑了。

内景，国税局大厅，稍后伊夫琳和韦蒙德走在走廊上，乔伊推着公公跟在后面。

韦蒙德低头看向伊夫琳的手。

鼓起勇气握住它。

她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他，然后握了回去。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向电梯。

乔伊走向洗手间。

乔伊：我要上厕所。

等一下。

韦蒙德：我也得去。

伊夫琳：我帮你拿。

他把包递给她，然后转身。

伊夫琳：等等。

她再次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近了。

然后他们接吻。

很甜蜜。

又有点尴尬。

内景，国税局9楼办公室，稍后凯旋的音乐响起，伊夫琳看向她的家人：公公在角落里打盹，乔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韦蒙德礼貌地向迪尔德丽点了点头——后者在喝第二瓶蛋白质奶昔。

伊夫琳和韦蒙德表现出圣徒般的宁静安详，手牵着手，耐心地等待迪尔德丽列出他们所有新的违规行为并在一堆红色便利贴里翻查。

迪尔德丽：伊夫琳？

你在听吗？

伊夫琳（幸福地、心不在焉地）：我很抱歉。

你能再说一遍你的问题吗？

（切至黑屏）字幕：“瞬息全宇宙”（全剧终）注释：注1：斯波克是《星际迷航》中的角色，半瓦肯人半人类，食指中指并拢和无名指小指并拢的手势是他的招牌动作，乃瓦肯星球的举手礼。

——译者注2：皮纳塔是一些国家的传统习俗，生日、庆典、节日时在高处悬挂用各种彩纸做成的人偶、动物或其他形状的物品，里面装满糖果或其他零食，人们蒙上眼睛，先原地转几圈，然后拿棍子敲打皮纳塔，直到里面的小糖果、小礼物等掉出来。

——译者

偶然看到了杨紫琼的访谈，她谈到剧本把超级英雄设置为一个正在老去的普通移民女人，一个匆匆走在唐人街上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普通移民女人。

于是我就去买了票。

看电影前两天，好朋友说自己看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看到哭出三吨眼泪，又一次拉高了我的期望值。

以至于电影落幕的时候，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鬼？

铺垫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发现问题就在Evelyn：神经过于紧绷，不懂爱和共情的意义。

最后拯救她的是她的老公，因为他肯定了所有宇宙中过得最悲惨的Evelyn的意义：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开洗衣店，一起报税。

于是Evelyn顿悟，而只要她的态度发生变化，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坐在黑暗电影院里的Evelyn们得到了宽慰：我本来有无限潜能，但为你们选择了放弃，我真伟大。

虽然老公没用，孩子叛逆，但我毕竟有个家庭，牺牲是有意义的。

坐在黑暗电影院里的Joy们都在擦眼泪，要么因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和母亲达成和解而绝望，要么因为确认自己是导致母亲生活失败的罪魁祸首而愧疚。

而坐在黑暗电影院里的Waymond们呢，有那么一瞬间理解了自己老婆的不易，最后更加确信家庭生活中的一切不快都由她本人的态度导致。

如果一部电影可以完美地避开女性的所有结构性困境，当然就可以直接跳到大团圆结局。

也正因为避开了女性的所有结构性困境，大团圆结局只能发生在银幕上。

现实生活中的Evelyn们看完电影擦干眼泪回到家，收拾完出门前没来得及清理的厨房之后，还得晾好在洗衣机里早就洗好的衣服，因为再不晾就臭了。

凌晨一点，她终于可以上床睡觉，而旁边的老公已经打了一个小时鼾。

第二天起来，要报税的几十张发票躺在桌上纹丝不动，Waymond和Joy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玩手机，等着她做早餐。

她感到很疲惫，但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牺牲是她暗淡生活的唯一意义。

而光牺牲是不够的，她还得轻松、愉快地牺牲。

但她真的是在为他人牺牲吗？

她选择结婚，生孩子，选择不离婚，难道不是为了获得经典女性剧本里的美满人生？

她选择放弃自己可能的事业，放弃人生的其他可能性，难道不是因为这些道路充满未知的风险，需要她独自承担，而选择家庭的痛苦，是可以预见的、将由整个家庭分担的痛苦？

主角Evelyn想必不是过得最悲惨的Evelyn。

因为Evelyn们最大的恐惧是既没有成就任何事业，也没有自己的家庭，每天被三姑六婆指指点点，要给她介绍隔壁小区的保安当老公。

而但凡结了婚生了孩子，人生的失败就有了理由，自有其他人需要为之负责。

所以我常常觉得人们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热爱自由，因为自由总是意味着风险和责任，却从不保证我们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文｜梅雪风一这是近期看过的最为奇妙的电影。

它最厉害的地方， 在于它的设定和人类存在境遇之间的对位关系。

从某种程度，它和杨德昌的《一一》有点像。

《一一》通过一个家庭中的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故事，来讲述生命的复杂又单纯的悖论。

而《瞬息全宇宙》，则是通过一个家庭在不同平行空间的故事，来讲述自由与限制之间的难缠的共生关系。

它们都相当形而上，但都有着将其日常化的能力，而在这种日常化当中，又都保持了相当清楚的脉络，以及因这种清晰而拥有的穿透力。

要能达到这种设定与表达之间的水乳交融是难的。

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

比如同样是平行宇宙，李连杰曾拍过一部《救世主》，它的设定就相当粗糙：只是说你杀死别的宇宙中的自己，你自己就会变得强大。

实则，这个概念是大有可为的。

如果我们把平行世界的每一个分身，比作你内在的某种禀赋，你杀死每一个分身，其实就是某种程度的自残，你一步步阉割掉自己的浪漫、温柔、正义感等等，为了虚妄的所谓的征服世界，最终成为一个怪物，其实也有着非常残忍而又动人的戏剧性。

一个好的设定，往往是一把更容易去开启我们认知之门的钥匙，但《救世主》完全没有去挖掘这一设定的心理学及社会学上的可能性，于是它也就只是一部简单粗暴卖弄李连杰身手的动作片。

正面的例子也有，比如《骇客帝国》，它的设定就是我们真的被囚禁在梦中。

它把我们偶然却又萦绕不去的感受，变成了现实。

是回到幽暗如老鼠洞般的真实，还是继续留在这个比真实还真实的虚拟世界里？

这是影片中人物所面临的最大选择，这一选择，与我们这些观众在离开影院后在真实世界的感受有着相当的共鸣：我们是应该直面惨淡的人生，还是做一只主动的舵鸟，将头深埋在体制与文化所强加给我们的某种空虚的意义里。

《骇客帝国》，就这样简洁却又深入地将我们对存在的不安以及某种无意识的愤怒，用这样一种设定具像地表现了出来，同时，又有着商业片的爽利与明快。

但《瞬息全宇宙》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像《一一》一样，有着相当繁复和庞大的结构，同时这种意涵上的丰富它又能用一种类似于《骇客帝国》似的动作片逻辑清晰地讲出来。

这是《瞬息全宇宙》主创的功力所在。

当然，也是这种意涵的丰富与微妙，让它的可看性要比《骇客帝国》要少不少。

因为微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作重复，越微妙越是如此。

当你以一个奇幻片或者动作片的预期去观看时，你对微妙的容忍度也就越低。

二《瞬息全宇宙》可以说是一首有关自由的哀歌。

平行世界，在这部电影里，可以简单理解为人生的可能性。

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性是我们内心必须要禀持的基本信念之一。

如果没有这个信念，其实你也就陷入了决定论甚至是机械论，于是将自己的主动权拱手让出，放弃希望的同时也推卸掉了责任。

杨紫琼所饰演的中年妇女伊芙琳，就处在人性可能性匮乏的时间段：她的人生已经过半，她的事业岌岌可危，她的兴趣已被荒废，她与父亲以及女儿的关系，紧张而又扭曲，她与丈夫的关系琐碎而又无趣，而这一切，都看不出能够改善的可能。

这时平行宇宙的出现，让她有了新的生机。

这种可能性会带来新的问题。

她会有一种能够逃离的兴奋，但随之而来的，是她对现有生活更高强度的憎恶，于影片中最直接的后果，她对她现有世界的废柴老公越发难以忍受了。

而这种憎恶，会让她更加沉迷于逃离。

无限是能够让人上瘾的，但能让人瘾的事物都是有毒的。

它的毒性来自于，无限就意味着没有座标系，你从此丧失了人生长久以来的位置感方向感，你丧失了容忍平常的能力，你在疾速的逃遁与漂流中，开始体味一种与被约束截然不同的情绪——虚无感。

虚无对于那些热爱世俗生活的人来说， 是一种无形的毒素，他们会隐隐觉得不对头，所以阿尔法宇宙的丈夫夫威蒙德才说：你开始感到有什么不对头，吃的东西都没那么好吃了等等。

意义的丧失，来源于边界的消失。

而这个边界本来是不存在，所以对它的怀疑是致命的。

就如同伯格曼的《犹在镜中》姐姐所说的：意识到没有边界是恐怖的（大意）。

如同托尔斯泰曾说的：你一旦看过那个黑洞，就再也无法背过身去（大意）。

无论是伊芙琳，还是她的女儿乔伊，在无数次的多重宇宙的旅行当中，都会直观地认识到边界的不存在，于是她们也就会自然地领受生命的混沌与无序：你所谓的苦心孤诣，其实都是偶然在背后操弄。

你看到并体验了你的无数个人生，于是单一的人生就不重要了。

而这一人生的数量是无穷的，那单一的人生就真的轻如鸿毛。

这时你对单一的人生不会有真正的尊敬，而你又会对无限的人生又心生恐惧。

于是乔伊陷入了绝望，这种绝望也给了她力量。

因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或者人类的任何情感，都不再能够约束她的行为，自然她有了更多的自由和行动力。

影片里的超能力就是力量的象征，也是她病态的象征：她在各个世界中无障碍的穿梭，其实也就是她丧失了在现实世界与幻想世界之间界限的感知力。

她手里的兵器随意变幻，说到底就是她把幻想当真了，所以无数个意念的变幻在她眼里是实体的变化。

没有了边界，所有的道德也就不存在了，你越过道德的藩篱，外面空茫一片，里面也同样空茫，站在界限之外，就会显得这个边界是多么刻意且多余。

而失去了对道德的敬仰，杀戮本身也变得无味，因为快感的重大来源就是对道德的反叛。

所以乔伊最后只有无聊和绝望，她真正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死。

三但乔伊一定要找到伊芙琳，她要让伊芙琳这个始作俑者也受这无尽的惩罚。

这说明她还没有绝望到底，因为真正的绝望是漠然。

她希望有人陪葬，因为她无法承受独自上路的孤独。

伊芙琳意识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但核心问题并非自己缺乏爱，而是源于对自己的不满意， 她不爱自己，于是她像所有的父母一样，将这种不满投射到自己的子女身上。

片中的好几个宇宙，其实是她内心恐惧的象征。

比如那个料理浣熊的宇宙中那个靠头顶的浣熊操纵才能做出大餐的厨师，其实是她对自己无能的恐惧，她在现有世界中的事事强势，其实只是为了掩盖她对家人的依赖，证明自己是操控者。

而当在现有世界中软弱无用的丈夫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了国税局的审计员时，她才意识到是自己造成了烂摊子，而这一切是靠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丈夫来收拾的。

她意识到这点，才会有了对浣熊宇宙的厨师劝慰：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别人的帮助，这并不是个可耻的事情。

才会在厨师绝望时，放弃主导权，让厨师骑在她身上，用全部的气力将厨师掷向他的挚爱—浣熊。

另一个是热狗宇宙。

在这个宇宙中，他们都长着无用而又丑陋的热狗手指，他们互相表达爱意的方式奇异也让人恶心。

这个宇宙中她与她的同性恋人的关系，其实就是她对现有世界中她与丈夫感情的评价，可笑、卑微。

但它们因为显得可笑，就不能存在么，就不值得拥抱和祝福么？

当她意识到她对自我的厌弃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爱人的深情，那种从常人看起来让人难堪的深情。

她不再抗拒热狗宇宙的同性爱人，如他们的习惯一样互相吮吸对方的热狗手指时，她才不再在爱上面加上她之前都没有意识到的苛刻条件。

也正是这一点，影片中那些黄暴屎尿屁的桥段不再只是一种恶趣味的发泄，而有如一种禅宗似的棒喝。

主创们将那些最恶心的东西与最动人的情感并置，就是为了提醒我们不要陷入庸众那种义正辞严实则冷血的状态里。

形式上看起来再廉价再变态的情感，与我们所谓的正常的尊贵的情感并无不同。

而这也是本片导演丹·关和丹尼尔·施因内特的一贯表达，在他们的上一部电影《瑞士军刀男》里， 屎尿屁比这一部更加浓烈，但这种内在的悲悯却一以贯之。

那种看似恶心猥琐的背后，其实只是一个可怜人为了寻求一点温暖的本能举动。

那种对下三路的直视，倒真有点“道在便溺”“不垢不净”的真义。

正是这种对自我的直视，以及最终的和解， 才让伊芙琳看到了所有人那凶神恶煞表象下的那些空虚。

她鞭打那个内心住着个sm小公主的男人的屁股，在那欲仙欲死的疼痛中，他的内心得到疗愈。

她将炸弹变成香水瓶，那熟悉的香水味，让那个色老头变得沉醉而憨厚，他不过是个鳏居太久想念亡妻的可怜人。

而也是这种因自我了解而生的洞察力，才让她与女儿的和解变得有了重量，而非一个大路货的故事，为了结局而生造的皆大欢喜大而化之的惯有结局，它是影片严密结构的必然结局：你当你见识到无限的浩淼时，你才会真正珍视局限所带来的稳定感。

你意识到我们对生活概念化的期待腐蚀了我们对幸福的感受力后，你才会重新体味那些琐碎的细小却又踏实的魅力。

当你意识到彻底的自由，其实就是真正的无家可归后，你就会重新珍惜日常生活里那些令人厌烦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整部影片的风格，也与影片的表达相得益彰。

它看似是个科幻片，但却在本质上是实打实的伦理片。

在家长里短的琐屑讨论中，其实又处处闪烁着看透世事的哲思。

影片充满着各种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其实内在又像一篇论文一样严丝合缝。

它讲到了存在、意义、爱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词汇，庄重而深沉，似乎是一个悲观派的哲学家附体，但与此同时，爆菊、性虐等重口味的场面也以一种极其兴高采烈的方式被大张旗鼓的展示着，这时又是一种彻底的孩童似的恶趣味。

就如同影片中乔伊之所以要毁灭世界，只不过是因为缺爱一样，表面与本质的错位是影片主创刻意去追求的风格，他们用这种方式去表现那种龌蹉中的单纯，荒诞中的严肃，愚蠢中的深情，无意义中的深藏的全部意义。

如果说我对这部影片有什么不满足？

用力过猛？

不是。

用力过猛和云淡风轻同样都只是一种风格，风格内部只要自洽都没有问题。

是过于说教，也不是。

正如我喜欢杨德昌一样，说教自然会带来干燥生硬，某些转换处硬梆梆缺少润滑，但也正是这种说教欲，才让它有了一种雄辩的缜密，以及要将窗户纸戳破的果敢。

要享受某种风格的好处，必然要接受它的缺陷。

真正让我觉得有问题的是，是那个黑洞甜甜圈。

别的地方可以充满了概念，唯一这个地方不可以。

作为黑洞的核心，它必然有它无法言喻的重量， 它必然是女儿乔伊情感的寄托的地方，它应该是理性不能到达的地方，它必然关联着她对生活的最大希望与失望，对母亲最大的恨与爱。

它必然关系到一段记忆，或者是画面，或者是感受。

而影片却在这儿放过了它，其实也就是放过了真正的源头，放过了影片中真正最感性的地方。

首发于《GQ报道》

简单一句话：大概是近三年来看过最棒的电影了。

第一次在北美商业线电影院看到观众看完全体鼓掌的场景。

电影分成3个部分，分别是 Everything, Everywhere, At Once. Part 1: Everything 看到开头的时候我在想，是我最喜欢也最熟悉的移民文学体裁电影，靠开洗衣店为生的香港移民家庭，一个服务态度很差但是干事情非常利落的妈妈 Evelyn ，口头禅是，“No, no, No Good", "aya, you are getting fat" ，一个脾气很好和事佬的爸爸，还有一个青春期的lgbt女儿以及非常固执传统挑剔的公公。

这样一个家庭在处理税务局的审计材料，还有丈夫没有递出的离婚申请，以及洗衣店的中国新年聚会，节奏就是忙忙忙，没有时间喘气和停顿。

但是当杨紫琼一家到税务局报税的时候，multi-universe （多重宇宙）的概念出现的时候。

我坐在观众席觉得“咦，有点意思“。

然后随着多重宇宙不断被打开，杨紫琼演的妈妈Evelyn来回于不同的平行世界，不同故事线开始开展。

最好笑的部分是 杨紫琼演的妈妈 Evelyn 在平行宇宙成为奥斯卡电影明星的时候，她对着旧爱丈夫说，“You don't know how successful I am if I didn't marry you", 电影院全场笑翻，尤其是前面的一对夫妻笑的前仰后合。

越来越多的混乱被引入电影出现，有一种烟花在眼前炸开的灿烂，和宇宙的虫洞打开的感觉。

在一个 part 结束的时候，屏幕打出 ending 的字的时候，给人一种错觉，咦，电影就结束了吗，真的吗。

Part 2: Everywhere & Part 3: At once 电影到了第二个part，开始慢慢可以感受到主故事线，多重宇宙混乱的原因是Evelyn的女儿，她的女儿 Joy 一直都很不开心，所以其他多重宇宙的感受到了 Joy 的不开心，于是开始混乱，想要破坏整个多重宇宙。

而 Evelyn 则是去需要终结这种混乱。

混乱的开头是女儿Joy, 而另一端则是 Evelyn 的爸爸，也就是公公（公公在平行宇宙进化成了ahpha gong gong）。

而杨紫琼演的妈妈Evelyn则在这样一个混乱里摇摆，一方面的她想要成为爸爸的好女儿，一方面的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女儿。

所以在这个part里，她一边摇摆，一边继续和其他平行世界的进化的人打怪。

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当多重宇宙的分身想要解锁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来获得超能量的时候，就需要做非常多诡异和丢人的事情。

所以这也是影片最密集笑点的地方。

这些笑点让我觉得非常似成相识，是香港周星驰电影的那种无厘头。

在Evelyn不断耗尽精力打怪的时候，她的丈夫跟她说，爱是唯一的解，不要去攻击打怪，去爱他们，于是在Evelyn不断给出爱的过程，平行世界里的怪物人类们慢慢被瓦解。

这也是电影最打动我的地方是Evelyn选择接受混乱后的崩坏，每年每年都像一个圆，像洗衣机转筒，像Tim Horton 卖的$1.39的Everything bagel, 每年报税，工作忙碌，和青春期女儿相处，和想要离婚的丈夫相处，和永远不满意的爸爸相处，没有时间喘息，我也无法成为我想成为的自己。

“You are capable because everything is so bad and you are so bad at everything. " 你太糟了，我也太糟了，我们其实都很糟，一切都不能再糟了。

但是我们都理解。

当Evelyn做自己后，选择对一切的混乱都let go，放手走后，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感动。

看，她终于做自己了，也达到了一个东亚家庭能想到的最美和解。

就像Evelyn的丈夫在平行宇宙中穿梭说的话一样，如果有来生，还是想和你一起生活，开洗衣店，报税。

Evelyn 太忙太累太想证明自己而忘记了爱自己，和爱别人。

爱是唯一的解，而且要学着接受混乱。

爱自己，爱别人，爱众人。

想起那些穿梭来回于多个平行世界的瞬间，以及Evelyn的丈夫说出对爱的理解，现在感觉还是很浪漫。

有一种作为人类的小小的感动。

即使穿越回史前世界，没有人类文明，我们都是两个石头，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

Wow, 爱是唯一的解。

2022年4月2日，于温哥华Scotiabank theater.